跟李大瘸子十幾人走了幾天才出震州,“這震州真他娘的遠,感覺比玉州還大。”他抱怨道


    李大瘸子嘿嘿一笑“幫主,這三個震州也沒咱玉州大吧?震州長條形,咱玉州可是方塊形,豎著走可不就感覺遠嘛!”


    “唉!行吧,下個地是哪?”


    “在走半天就進齊州了,到了齊州咱們可以去分舵歇息一晚。”李大瘸子迴答道


    “嗯!我這腳都特麽磨了十幾個泡,不休息是不行。這破鞋子,真是服,才幾天鞋底就沒了,真是懷念我鎮西軍的軍靴啊!”


    李大瘸子也不知說啥好,玉州軍靴造價多少?牛皮鑲銅片,一雙鞋子都得二兩銀子。這乞丐破草鞋連一錢銀子都不值,能比嗎?唉!還是抓緊趕路吧,到了齊州就好。“幫主,要不到齊州給你搞頭小毛驢吧?這到京城還有好幾個大州要過,沒一個月時間到不了。”


    “毛驢?可以騎毛驢?這齊州屬於秦川道,想必武林各大勢力都不少吧?”他問道


    李大瘸子猶豫一下,迴道“嗯!齊州是有不少武林門派,不過大多都是些小門派,有勢力的隻有一個秦州惡龍幫分會。”


    惡龍幫?他對武林那是絕對的愣頭青,哪知道惡龍幫是什麽鬼?開口問道“惡龍幫是幹啥的?黑道還是白道?”


    “黑道,跟那東州斧頭幫有的一比,隻要出錢,也是讓幹誰就幹誰。”李大瘸子迴答道


    黑道?還跟斧頭幫有的比?低頭想想,這大魏黑道勢力能跟斧頭幫比的還真沒幾個。杭州有個飛鷹幫據說勢力很強,江淮地區貌似還個五虎會,京城好像也有個黑炎幫,武林大會的時候還有派人去參加。鎮南王的地盤上黑道勢力最多,什麽砍刀幫、萬海盟、珠州十八神、福州絕殺蹤、建州百船會雜七雜八上百個。反正沒一個屬於正道,設賭場、開窯子、搞走私、殺人越貨、挖人祖墳啥玩意都幹。說到底都是小黑道,能像東海斧頭幫那樣的是一個沒有,小時候聽說曾經有人出十萬兩銀子買個大家族族長人頭,就是斧頭幫接的這活。上千人跟那大家族開戰,那幾個月街上天天都有死人,晚上家家戶戶都不敢出門,懟了幾個月到底是叫斧頭幫砍了那家主人頭,砸了大家族上百個店麵。最後還是官府出麵才解決,反正自那以後斧頭幫算是徹底出名了,東海道所有大州城幾乎都有斧頭幫分舵。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自己跟這斧頭幫還蠻像,唯一區別——自己玩的比斧頭幫大了一千倍。這惡龍幫能跟斧頭幫一比,那是不是代表隻要他肯出錢,這惡龍幫也會追著孟無忌往死裏砍?估計惡龍幫不會接這活,到時候朝廷若出兵打黑,他們吃不消。不能砍孟無忌那總能砍鄭雲霄吧?狗日的鎮西侯,老子就先惡心你一次。


    “老李,到了齊州聯係惡龍幫。上次合道門追殺王老狗才給三千兩銀子,太師摳門,咱們不能摳門。問問惡龍幫,十萬兩銀子買鎮西侯府諜子頭頭鄭雲霄的人頭,看他們接不接。”


    李大瘸子一愣,“額?這蜀山劍聖鄭雲霄哪有那麽容易幹掉,屬下感覺這惡龍幫壓根做不到啊。”


    他卻嗬嗬一笑“嗬嗬!做不到沒關係,努力就行,讓他們給我追著鄭雲霄往死裏砍。等到了京城再讓王老狗聯係一下黑炎幫,同樣十萬兩買津州合道門淩長風的人頭。幹不掉他們,我也得讓他們嚐嚐被人追著砍的滋味。嘿嘿!不惡心惡心鎮西侯和陳喬山,我這怨氣還真消不下去。還有那個田若舉,就是沒人敢接孟無忌這活。不然,我絕對讓他孟無忌也嚐嚐被人追著砍的滋味。”


    李大瘸子也感覺蠻有道理“哦!進了齊州屬下立刻派分舵弟子聯係惡龍幫。可是,若被敵人查到了咋辦?別調過頭來在讓其他幫派追殺咱們啊。”


    走著路,迴過頭來道“笨了吧!非要以咱的名義出麵嗎?追殺鄭雲霄給我用太師府的名義,追殺淩長風給我用侯府名義。嘿嘿!讓他們慢慢查就是,查到了也不關咱鳥事,不對咬就算,若是兩方對咬那豈不是對咱更有利?”


    “哦,屬下懂了。”


    “別廢話,趕緊派人進城通知分舵,準備好酒菜,餓死了快要。”


    …………


    ————


    此城名叫西威城,雖沒齊州城大,但也不算小。跟李大瘸子和分舵長老坐在分舵大堂裏吃飯,分舵長老一收到消息立刻就派人出城迎接,還特意從酒樓裏定做一桌酒宴打包迴來。幫主和大長老能來西威分舵那是他的榮幸啊,肯定要招待好。拿起酒壺留給二人滿上“幫主,大長老,屬下已在客棧預定好兩間上房,下午是去城裏玩玩還是休息?”


    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開口道“下午逛逛是肯定的,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去辦件事。”


    分舵長老有些疑惑,“這,不知要屬下去辦何事?”


    李大瘸子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惡龍幫分舵你派人聯係一下,記住,不能以丐幫身份。你可找個外人匿名拜訪,見到惡龍幫分舵主事人,問問他有趟十萬兩銀子的活接不接。他若問啥活先不要告訴他,若是接了活,嘿嘿!直接跟他說,十萬兩買侯府鄭雲霄的人頭。你在派人去總壇領十萬兩銀子給他。”


    分舵長老算是明白了,原來是讓自己去找殺手來著,隨即道“銀子我這分舵還夠,可這惡龍幫也不少這十萬兩,隻怕他們不會接這活,鎮西侯府也不是他們能得罪起的啊。”


    李大瘸子笑笑“嗬嗬!這不是缺不缺錢的問題,生意不問大小。吃飯點大魚大肉,老板給你做。難道點青菜豆腐,老板就不願意做了?你隻管問就好,黑道也有黑道的規矩,不會隨便打聽雇主身份。惡龍幫要是連這活都不敢接,那就永遠都在斧頭幫之下。還有,我們走後,你可適當漏出些太師府的馬腳。嘿嘿!懂我的意思嗎?”


    分舵長老想了想,大長老這是想一箭雙雕呢?追殺侯府探子不說,還能栽贓給太師府,若是侯府查到有太師府的痕跡,那結果也不用想。這特麽可是個大差事啊,落到自己頭上那是運氣來了,若把此事辦好,那自己以後在幫內的威望絕對能超越其他分舵長老。目光瞬間堅定下來“屬下懂了,大長老和幫主放心,此事屬下定當辦妥。屬下這就告退前去安排,幫主和大長老慢吃。”說完立刻起身急匆匆的告退出去。


    分舵長老走後,兩人繼續胡吃海喝。喝口酒抬頭看了李大瘸子一眼,問道“老李,北方有啥情況嗎?”


    李大瘸子拿著筷子思考一會,“北方要說情況還真是沒有,平靜的很,好像三國之間真的在和平共處一樣。東夏在山裕關和北遼邊境的兵力全部撤迴,北遼在大魏和東夏邊境兵力也都撤了迴去,表麵看就像啥事都沒發生。”


    “哼哼!啥事都沒發生?我看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等迴到玉州,派人去永州盯著點北遼,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匯報給我。”


    李大瘸子有些疑惑,“北遼目前跟咱沒啥交集,幫主為何讓我派人盯著北遼呢?”


    “我也是怕北遼開戰前會先出兵漠河,西遼主力都被我調去了大漠,指望國內那十幾萬新兵肯定擋不住北遼。拓拔宏宇用兵就是個渣,西遼若是被北遼滅掉那我的養馬場可就沒了,不管北遼會不會出兵,咱們盯著點總沒錯。”他解釋道


    “嗯,屬下明白。幫主嚐嚐這叫花雞,這可是咱丐幫弟子最愛吃的東西。”


    “哦?弟子最愛吃的東西?那我真得嚐嚐……”


    …………


    ————


    十多天時間到達青州速度算是蠻快,主要從齊州開始,李大瘸子每站都會給他換頭小毛驢。沒辦法,腳都磨出十多個泡,弟子受得了,他這幫主可真受不了,沿路光著腳丫子趴毛驢上睡覺。李大瘸子牽著毛驢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大長老,前麵要進青州城了,要不要在青州休息一晚?”弟子問道


    李大瘸子抬頭往前方望了望,又轉過頭看看趴毛驢上睡覺那人,“嗯!你先進城找個客棧訂房間,記住不要聯係分舵,如今進入內地,做事都要小心點。到城內在找個醫館,進城帶我們過去。”


    “是,大長老。”


    弟子走後,李大瘸子看著身後十多人“現在已經進入內地,後麵做事的時候都給我注意些,千萬不要暴露了幫主身份。青州大幫會較多,難免沒有其他勢力爪牙,若是暴露了幫主行蹤,什麽後果你們明白。”


    “屬下等明白。”十幾人一起迴答道


    這十幾人全是李大瘸子從幫內挑出來的,幫主秘密出行不能帶衛兵保護,這責任隻能由丐幫負責。沿路分舵雖多,但都魚龍混雜,若是都去分舵難免會走漏風聲。不說幫主,就他李大瘸子若是被其他勢力諜探發現行蹤,那也免不了一場千裏追殺。


    …………


    一進青州城就發現大街上時不時就有些武林人士出沒,看著這些人就能感覺到各個都是武道高手。青州城是青州道最大的主城,和玉州一樣,一州設一道,青州麵積比較玉州要小好多,可人口密度特別大,經濟水平也比其他州高出很多,自然財政稅收也不會低,所以朝廷獨設一道也是有考慮的。


    青州城內大的幫會、門派多達十幾個,在大漠跑貨的連幫商會大本營就在青州城。城外五家魏瓷私窯全是連幫商會的產業,旗下駝隊、馬隊加起來五十多支,自山城關開業以來,連幫商會的馬隊、駝隊就從來沒中斷過。


    先前派過來的弟子在街口一直等待著,看到李大瘸子到來,連忙走過去“大長老,房間已訂好,醫館也找到了,就在後街位置。”


    “嗯!留下兩人,其他人先迴客棧。走,帶我去醫館。”李大瘸子說完,又看看趴毛驢上睡覺的青年,伸手拍了拍,小聲道“幫主、幫主,到青州了。”


    他這才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揉揉眼睛,“到了?哎呦我去,這雙腳算是廢了。扶我下來吧,孬好還能將就走幾步路。”


    “幫主,屬下派人找了家醫館,在後街巷口,咱去找郎中看看吧。”李大瘸子道


    歎口氣“唉!走吧,在不看郎中怕是要猴年馬月才能到京城。”


    李大瘸子也明白這種苦,第一次確實讓人受不了。當年還在私塾教書的時候,因為那大戶人家少爺沒有考中秀才,就把怨氣全往他身上出,不隻帶人砸了他的學堂,還打斷他一條腿。學堂被砸,行動又不便,失去生活門路才離開應州做了乞丐。要飯要了小半年也才知道那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熬下來的,冬天沒有棉被咋辦?睡窯洞,燒火堆,麥秸當被子。肚子餓咋辦?乞討唄!可乞討也不是隨便手一伸人家就會給你飯吃,乞討也是份技術活,沒點能耐餓肚子那是肯定的。記得那年大雪天,北方溫度還特別低,街上一大早連賣粥賣包子的都很少。呐!直接伸手問老板要,老板肯定不會給,他就拿根筷子往破碗上敲


    今早大雪太迷蒙


    落地三尺擋路人


    北風就像刀割臉


    凍手凍腳麻了唇


    各位客官快嚐嚐


    猴哥包子香噴噴


    摸一摸彈性十足


    咬一口滿嘴流油


    …………


    就這麽幾句順口溜,說的老板特別開心,直接讓他吃了個飽,走的時候還多給幾個讓他帶迴去吃。


    現在看到幫主這情況真是讓他感慨萬千。還好不是冬天,不然那腳上一旦磨出泡,立刻就要被凍傷。唉!想想幫主也是不容易,十七八歲就要扛起那麽多擔子。一個千瘡百孔的玉州被他三年多經營到如此程度,就問大魏還有哪個少年人能做到?他也很感激幫主,是幫主給了他這份地位和榮耀。若是沒有幫主,他李大瘸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啥地方要飯呢。


    其實在丐幫,誰又能不感激幫主?大魏乞丐上千萬,誰管過他們的死活?指望朝廷嗎?那真就是笑話了。大魏為何如此多的乞丐?一千萬個乞丐裏至少有八百萬都是朝廷造成的。不欺人就已經算是朝廷開恩了,還指望他們救濟窮苦百姓?別說窗戶、門、房子,連路你都看不到。南方山匪造反的時候,上百萬難民湧向內地,朝廷不出糧賑災也就算了,還特麽把難民全往城外攆,一個冬天不知凍死、餓死多少人。


    直到丐幫的成立才給了大魏難民、乞丐另一個家。是幫主給了他們這些難民乞丐一份尊嚴一條活路,不管幫主的初心是不是真為窮苦百姓考慮。但,終究是全大魏第一個站出來幫助窮苦百姓的勢力,這份情義丐幫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相信,最後勝利的一定會是幫主,不是他李大瘸子能掐會算。而是因為——幫主背後站著的不隻玉州七十多萬大軍,還有他丐幫上千萬窮苦老百姓。


    得民心才能得天下,這句話能流傳數千年,絕對是有道理的


    …………


    隻是他不知道,他的幫主卻因為那份愧疚心思,一直不願讓丐幫付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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