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頓地孫神色有異,他不主動提及,我也不問,哈哈一笑帶過,心中卻暗自記下“千紫樓”,迴頭定要去拜訪看看。


    及至石階腳下,我和頓地孫拾階而上,步步登高,遍覽嶗山美景,頓地孫邊走邊說:這嶗山的道觀有很多,自古就有九宮八觀七十二庵之說,初始道眾為道教中全真派,後成立嶗山派後,才開始陸續歸入嶗山道派。嶗山道眾常說:


    嶗山道觀天上星,七真降臨歸正宗,


    若問宮觀誰為首,老君峰下太清官。


    那麽我們直奔太清宮?陳老道就是在那裏是吧?我氣喘籲籲的問道。


    “不,不,現在主要的嶗山道觀,都成為景區了,每天遊人太多,影響道眾修行,所以,一般的入室弟子,均不在那些主要的道觀,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蔚竹庵”。


    我差點一口氣沒喘勻,滾下山去,趕緊扶了山道邊的鬆樹,一臉驚訝的問道:“陳老道是個道姑?”


    “我說是個道姑了嗎?”


    “不是去蔚竹庵嗎,住在庵內的還不是道姑?”


    “哈,我沒解釋清楚”,頓地孫不好意思的說道“蔚竹庵建於明萬曆年間,清朝嘉靖年間重新修複,命名為蔚竹庵,一直居住的都是道姑。不過,在德國占領青島期間,蔚竹庵被改為“林之靜謐修道院”,後來嘛,又再被改為蔚竹觀,現在是道士住持廟務了,沒有什麽道姑,不過,道門中人仍是習慣稱為蔚竹庵。”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越過一段石階之後,沿內九水溯流而上,出雙石屋村左拐,見到一片古香古色的建築,庵前清泉潺流,翠竹蕭蕭,風景如畫。入得庵內,有正殿及配房二十餘間,正殿三楹,供奉著真武大帝、三官大帝及慈航道人神像,整個院落幽雅,風格古樸。


    這裏景色優美,遊人缺少,難怪一些嶗山道中都分散到這種清淨所在靜修,聽得我們到來,從殿內迎出一個道人,年歲四十左右,白淨麵皮,頭戴道觀,紮著綁腿,一副修行人的模樣。


    “哈哈,頓老弟,多年不見了,風采依舊啊,聽聞您要過來,陳某趕緊掃榻相迎,已經恭候多時了”。陳道人出得門來,與頓地孫大聲寒暄,一臉的高興。


    頓地孫也是興奮有加:“豈敢豈敢,陳道兄,想煞小弟了,一直想拜訪哥哥,卻不得空,陳道兄見諒,見諒”。頓地孫緊趕了幾步,一個稽首拜了過去。


    陳老道趕緊伸手拖住了頓地孫,看到側立在旁的我:“這位是?”


    我也趕緊一躬到地:“道門末學蘇有友,拜見陳道長”。


    “好,好,年輕人意氣風發,華夏道統後繼有人,快請進,快請進”,陳道人趕緊將我們迎進房內。


    落座之後,陳道人擺上綠茶:“這嶗山綠茶,是我自種自采的,隻有兩至三葉嫩芽,采自清明之前,是為明前茶,最含春意,炒好之後以冰箱冷凍,一年四季都有春茶可飲,兩位快嚐嚐”。


    翠綠的茶湯微微蕩漾,嫋嫋蒸汽伴著淡淡茶香,我輕呷一口:“沁人心脾啊,好茶,好茶。”我大聲讚揚著。


    實際上我哪裏懂得茶的好與壞,平素都喝白開水,甚至直接喝撅尾巴管,就是水龍頭的意思。但是看這陳老道,將這綠茶采摘、製作、保存過程,短短數語介紹的如此全麵,必是浸淫此道多年,且頗以此為自豪。


    博人好感,必以喜好為迎合點,我這一番大聲讚歎,頓時讓那陳老道大為得意:“哈,莫非小友也是此道中人?還請不吝賜教”。


    “哎呀,誇大了,這下怎麽辦?”我表情凝重的盯著茶湯,心裏暗自盤算。


    頓地孫見我盯著茶湯沉思,一時不知我是已有對策呢,還是被陳老道問的發愣,所以,不好盲目岔過話頭,也隻好沉默的望著我。


    陳老道見我麵色凝重,以為他這明前茶有什麽瑕疵,也是伸長了脖子坐等我的高論。


    “想不到這陳老道有此一問,算了,死馬當活馬醫,這茶也是吃喝類的,就當這茶就是一盤菜,從色、香、味、形上胡扯一通吧”。我打定主意,輕咳一聲,取過茶盞,在鼻下一嗅,又輕呷一口,讓茶湯在齒間流轉一圈又在舌後暫留,再慢慢咽了下去,又取過些幹茶和泡好的茶葉,均攤在了桌上撚將開來。


    “看這茶葉的外形,不是很統一,若是按陳道長說法,這茶均是采自清明前的茶葉尖芽,上品應當隻有兩芽為宜,看這個,我撚了個已泡開的茶葉,都是這種v字形的或y字形的才是上品,您看這裏還有摻雜著三葉,四葉的,明顯降低了這茶的品級。


    陳老道聽的張口結舌:“小道友就是精益求精啊,殊不知這種芽茶,25斤鮮葉才能出1斤幹茶,我也是沒辦法,才摻了些三葉和四葉的,產量太低啊,你說的是,這樣一來卻是降低了明前茶的品級”。


    我暗暗咂舌:“這種芽茶產量比這麽低啊,我就以最好一根茶葉來做例子,居然誤打誤撞的得到了陳老道的認可”。


    “請小道友繼續賜教。”陳老道向我做了請的手勢。


    “再看這茶湯,清澈無雜質,顏色鮮綠,可為上品”。


    “嗯嗯,謝謝誇獎”。


    “味道嘛,帶有春天的氣息,甚至有些淡淡的豆味”


    “小道友好鑒賞力,陳某每年都在茶樹下埋有豆子,所以這茶,炒製出來確是有豆香。”陳老道又滿了茶盞,推給我後,頗為讚賞的問道:“不知小道友出自何門何派,竟教出這等俊傑之才”


    我誤打誤撞的居然得到了陳老道的讚賞,心下也有些飄飄然,忽然聽得他一問,順口答道:“玄....”。


    我一時疏忽,差點將玄機門脫口而出,頓地孫在旁趕緊接過話頭:“玄門弟子,何必糾結何種門派,大家都是華夏道統嘛”。


    “哈哈,不是我陳老道刨根問題,頓老弟你所為何來,陳某清楚,所以還是將同行之人了解清楚,免得心有芥蒂,無法精誠合作”。陳老道見我含糊其辭,言語之中已是頗有不滿。


    我拉開椅子,長身而起,再次一躬身:“末學後進出自花間道”。


    “什麽?你出自羅織道下的花間道?”陳老道麵色一沉,收起了讚賞之色,露出了滿臉的憎惡:“頓老弟怎麽能與他們交往?”


    說罷,又向我一抱拳:“對不起,小道友,嶗山道派不歡迎羅織道的人,請您自行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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