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起身走到她身旁,冷眼望著她,道:“既然冰充儀說是有人陷害,這鳳冠朝服,現有鳳冠,又豈會少了朝服?探梅,你進去仔細找找。”

    探梅立即躬身應答,順勢便要向中殿內室去,卻被一聲斷喝止住了腳步:“賤婢,不可進!”

    “不可進?”皇後露出一抹冷戾神色,“怎麽,冰充儀莫非也要責罰本宮的人?”

    冰汐玄現已是窮途末路,本以為皇後定會製罪自己,卻是譴了他人離去,獨審自己,細想其中必有緣由,如此這般到也無所懼色,順意道:“臣妾豈敢,內室畢竟是放置臣妾貼身物品之處,何況……何況皇上也曾於裏留宿。”說到這,她臉上不禁意間蒙上一層粉紅,煞是好看。

    “所以呢?”

    “沾染了龍氣的地方,又怎能讓人肆意翻撿,若探梅姑姑真是翻出了一二來,臣妾不就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這下,對探梅她到客氣了許多。

    皇後一聽這話,不由再次打量起這個新晉妃嬪來,心中不由讚歎:好個冰充儀,難怪能蒙受聖恩經久不衰,短暫的言語間,看來是早已猜出了自己的心思,這宮裏,膽大的女人不少,聰明的卻沒幾個,她到是心比針細。

    見皇後遲疑在那,冰汐玄壓低聲響,試探道:“娘娘,一定早就料道臣妾是被人陷害的了吧?”

    “哦,你怎麽就認為本宮早就料道了?”皇後微眯著眼,讓人辨不出此刻她眼中的神色。

    “如果不是,娘娘何必譴退諸妃?當著眾人麵,讓臣妾百口莫辯才是死穴啊!”冰汐玄一語將話挑明,“臣妾聽聞宸妃妖媚惑主,說句反逆的話,娘娘不正是因為她才”心病“久治不愈的嗎?後宮中曾經風頭無人堪比的她被禁足興慶宮,也指不定哪天皇上心軟,又將她放出。”

    此話正中皇後軟肋,她的臉色驀然陰沉幾許。

    冰汐玄見得她這般模樣,猛一跪地,道:“皇後娘娘賢淑明德,臣妾有幸受得聖寵,若這份恩寵常在一日,臣妾便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一日,與那宸妃而立……”她不是傻子,後宮中,受寵遭嫉,廢至冷宮中的例子比比皆是,既然不能一手壓下,那尋得可靠的保障,無疑是最好的方法,而皇後,正是那座最好的屏障。

    “冰充儀,你很會揣摩人心啊!”冷不禁,沉思良久的喬熹柔忽然開口。

    “替皇後娘娘分憂解難,臣妾理應如此。”

    一直麵色凝重的皇後聽聞此言,忽地大笑起來,隔了半晌,悠悠道:“方才你也說過,這宮中的生存之道便是勾心鬥角,陰謀詭計,你現在風頭正盛,本宮防你都還來不及,又怎能輕信於你呢?”

    “因為娘娘您根本不屑與我們這些鶯娥爭風吃醋,您的家事背景就注定了您榮耀的一生和地位。”

    聽見這話,看著這個少女羨慕的熱切眼神,皇後不由心中唏噓:榮耀的地位,你可知,我所渴望的,不過是夫君眷愛,兒女繞膝罷了。隻是,在這裏,那全都是奢望,最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她想起那日,在禦花園,她所至愛的人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自己的責罵,那是多麽滿心的怨恨和苦楚。

    她不過是背負著壓的讓人喘不過氣的錦衣華服,尊號權貴的可憐女人!

    皇後明眸,笑對冰氏,道:“那你又想要什麽?”

    “聖寵!”見皇後臉色有異,冰汐玄立即接著說道:“娘娘,是寵,非愛,臣妾所渴望的隻是皇上的寵幸,對愛,絕無奢念!”

    也許是被她方才在諸妃跟前的一翻說辭所驚異,也許是從來沒人敢在中宮麵前這般不與掩飾。對於冰充儀,喬熹柔竟有一信的躍躍欲試感。忽地想起她與樹菩提的關係,目光炯然一亮,道:“那就像本宮展示你的忠心吧!”

    “娘娘?”冰汐玄疑惑不解,對這位高貴的皇後話語間的反複,她實在是捉拿不定。

    “與宸妃而立,那便先為本宮拔掉她的爪牙——樹太醫!”

    “菩提姐……”冰汐玄驚唿一聲,身子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刹那間蒼白的難看,驚愕間支吾道:“娘娘,為什麽是她?臣妾不認為一個太醫會對您產生任何威脅啊?”

    “先天下之憂而憂,潛在的隱患永遠比放在抬麵上的危險百倍。”皇後的的聲音清冷幽然,仿佛述說著,世上最簡單的事一般。“本宮早知你與她交好,所以……效忠二字不是隨口說說就是的,冰充儀,當斷則斷,舍不得就永遠無得,不要讓與她所謂的友情動搖你的決心,也不要讓她影響你的判斷,親手斬斷你們之間的情誼,徹底拋棄掉過去,這樣,你才能在後宮這個地方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立足之地。”

    忽地,中殿內似有一陣清風拂過,明亮的燭火刹時間忽明忽暗,穿過那些班駁的光影,冰汐玄才發現一臉病容的喬熹柔瞬間竟是如此明媚惑人。

    她愣住了,此刻的內心竟是有千萬種心緒糾纏紛爭著,過往在太醫院的溫馨種種與皇後的笑厴如花,輕柔話語交織在一起,繞成一個巨大的疙瘩,怎麽也解不開。“嗚!”的一聲,她捂住自己的嘴,任由淚珠斷線般的從粉腮滾滾滑落。

    看著她這般痛苦的模樣,皇後嘴角的弧度加深,愈發殘忍,“這鳳冠……是太醫院太醫樹氏陷害冰充儀的吧?”不管是她私藏野心,還是被人陷害,樹菩提,本宮真是好奇自以為是黃雀的你麵對自己好姐妹指證時的表情。

    冰汐玄一顫,強自鎮定了許久,臉上依舊淚珠連連,卻是低聲輕笑:“臣妾……臣妾懇請皇後娘娘還臣妾一個清白。”

    “哼!”探梅冷哼一聲,鄙倪這淚痕滿麵的冰氏,果然為了權勢,連助自己飛黃騰達的好姐妹都可以出賣嗎?可恨而又可悲的女人……

    皇後上前扶助她顫抖的手,道:“樹氏曾有恩於宸妃,樂王母子,這事本宮也做不了主,你就陪本宮去趟大明宮,奏明於皇上吧!”

    冰汐玄斂起淚容,一臉驚恐:“這……這,奏明皇上?”她有沒聽錯,皇後她到底想幹什麽?不是為表明忠誠,陷害菩提姐及可嗎?為何還要去打擾皇上?啊,宸妃,原來是這樣。她眼中幽幽一暗,被幽禁的宸妃指示樹氏陷害風頭正盛的自己,而自己卻也不得不配合皇後,合唱一出戲,這樣一來,一石三鳥,皇後,你的心思真是深沉的可怕!

    “那還不跟本宮走……”皇後的話音未落,含元宮中殿的宮人的聲響便由遠及近的傳了進來:“皇後娘娘……”

    “什麽事,不是讓別宮娘娘們在外等候嗎?吵什麽?”看了眼喬熹柔,探梅嚴厲地問道。

    “探梅姑姑,不是娘娘們的事兒,是宮裏走水了!”

    “走水了,什麽地方?”探梅問道,皇後卻是陰沉了臉去,一股不好預感油然而升。

    “走水的正是……是皇後娘娘的中宮。”太監頓了頓,立馬接著道:“現內務府與禁軍已經前去救火了,想必皇上也該是去了。”

    喬熹柔一個趔子不穩,“皇上也去了?”

    “奴才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太後娘娘去了,而皇上與雅王爺剛好也在仁壽宮,所以奴才尋思著皇上興許也去了。”

    “娘娘……”探梅望著一連疑惑的熹柔,試問道。

    皇後不慌反笑,朗朗道:“是落進了本宮事先設置好的漁網,要做拚死一搏嗎?你這隻自命為黃雀的螳螂。”

    “螳螂?”冰汐玄莫名,為何自己所居的中宮走水,她還能一派安然的笑臉相對?

    “就是陷害冰充儀你的人——樹太醫,走吧,與本宮一起去看看那跳梁小醜的醜態吧!”說完,由探梅攙扶著,轉身就走。

    指尖無意地碰觸上那串冷冰冰的佛珠,心中卻是莫名擔憂了起來,顧不得斂花的妝容,冰汐玄緊緊握住那串滑膩的珠子,一邁步,也跟了上去。

    一出殿口,才發現,中宮方向的那半邊天似乎都因火勢而被點燃般,紅光衝天,印照的宛如白晝,這火難道是她放的?也顧不上許多,鑽進宮人們備好的車輦,與別宮娘娘無異,快速向那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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