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悅霜迷蒙的星眸轉了轉,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裏不像她的家,也不像客棧,再怎麽豪華的客棧也不會大刺刺的擺一堆珍品吧?


    「夜明珠、夜光杯?有哪家客棧會放這種東西讓人覬覦?」她喃喃自語。


    「憶姬鄉就會。」有人迴答她。


    「嗬!帥哥哥,早啊,奴家……」


    看看自己一身的絲質單衣和散披而下的青絲,她吃吃笑問:「敢情帥哥哥脫奴家的衣裳成了習慣?奴家隻說不和帥哥哥你計較,可沒打算老讓人免費參觀啊!再怎麽說,奴家也得留些名聲讓人探聽、探聽吧!太過火了,小心奴家會賴上帥哥哥你喔!」


    邱無歡端來一碗乳白的稠狀物,坐在床頭,手指沾了些,「頭向後仰。」塗抹她頸子上的傷口。


    「好些沒有?還會疼嗎?」


    「要是還疼,奴家會這麽乖嗎?」


    要是覺得疼,她怎麽會讓他碰她的脖子?


    「憶姬鄉是帥哥哥的家鄉嗎?奴家到了一直想來的地方了?」她猜想。


    「沒錯!如願了。」也麻煩大了!


    邱無歡放下手上的藥,藏起最末這句話。


    明顯的,這朵落入他手中的嬌蕊並沒有危險的自覺,打量過周遭的環境,確認自己沒有任何異樣後,開心的把玩床邊掛著的一串辟邪的白玉玲瓏。


    「這房裏的寶物也太多了吧?憶姬鄉都是這般待客的嗎?不擔心有人因此賴著不走了?」


    「難得公主駕臨,憶姬鄉當然要傾全力接待,不讓公主覺得怠慢。這些東西怕還入不了公主的眼呢!」


    邱無歡此話一出,金悅霜停下把玩玉玲瓏的動作,笑靨由臉上斂去。


    「你如何認定奴家是公主?有塊方便出入皇宮的金腰牌,不代表奴家的身分必然高人一等。」


    「擁有名劍銀鳳針匕,加上一眼就看出這些珍品,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宮女有此本事?」


    邱無歡不相信金悅霜隻是名普通的宮女。


    「為求行事便利,故意混淆視聽,帥哥哥相信嗎?」


    這原因就連金悅霜自己都覺得好笑,她若有所感地道:「公主也沒比平常人走運,利字當前時,任何人都一樣。」


    「人們爭權奪利,到哪裏都一樣,為了利益夫棄子的也大有人在,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邱無歡意外的看見金悅霜握起了拳頭,「不!這是錯誤、是逆天啊!怎麽能習慣?掙來財寶盈腰又怎樣?買得迴失去的時光、換得迴最初的笑容嗎?」


    傷口因她過分的激昂而裂開,給淡去的線條染上新色。


    邱無歡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激烈,出血比先前還嚴重!


    「天!流好多血!」


    一整片的紅色像衝破堤防的水瀑,汩汩流下的奔泄,讓人看了慌了手腳,不知該先安撫她的情緒,還是先止住她流個不停的血。


    「封她的穴!歡兒。」一個蒼勁的聲音指導邱無歡。


    「是。」邱無歡的神魂被喚了迴來,伸手往金悅霜身上按去。


    「才不讓你得手!」


    意外的,金悅霜抬手格開邱無歡的手臂,奮力一彈,竄過邱無歡身旁,身手俐落的讓血流跟著劃出一道弧線。


    散披的長發並沒有阻礙到她的行動,寬鬆的單衣也阻止不了她逃出去的決心。


    邱無歡手上被濺到幾點血紅,著急的跨步趕上她,「迴來!在流血啊.....」


    金悅霜迴頭,對邱無歡送出森寒的掌風,阻止他追來,燦燦白光在她掌上閃耀,挾帶雪一般的寒涼。


    血,也流得更兇了,從襟口到胸腹間已是一片駭人的紅。


    「會死的!」急著要製住她,又怕失手傷了她,邱無歡不敢輕舉妄動,不免居下風。


    「可惡……」一聲不甘心的咒罵後,金悅霜向後倒去。


    「真是個亂來又不簡單的娃兒!」


    「武師父!」看到來人出手接住金悅霜,邱無歡像看到救星一樣如釋重負。


    「先救人!」武溪峽抱起再無法反抗的金悅霜,兩個大步將她放迴床上,掏出藥粉就往她的傷口上灑。


    即使被迫昏睡了,藥粉接觸到傷口的疼痛依然讓金悅霜呻吟、皺眉,咬牙切齒的。


    「真是不懂得愛惜自己!」


    看到金悅霜染得一身血紅,武溪峽也不禁訝異,一搭她的脈之後更是驚訝,「這小鬼竟然有修習雲形流風的內勁呀!難怪身手像行雲流水,真是不得了!」


    「武師父……」


    「先幫她換掉這一身衣服再說吧!」


    對著這副模樣的傷患,武溪峽是坐立難安。


    流著水一樣的血泉與人過招,披頭散發的像素命冤魂,幸好太陽正大,不會讓人看錯。


    *******


    待邱無歡為金悅霜清理完畢,武溪峽和一個文人打扮的清男子走了進來。


    「爹、武師父。」


    床上的人身上已沒有那片駭人的血紅,頸子被一條柔軟的絲巾包著,原本紅潤的唇顯得蒼白,像朵失去滋養的花兒,沒有生氣的沉睡。


    「歡兒,她真的告訴,她叫金悅霜?」


    邱龍騰仔細看過床上的人,垂眸深思。


    「是的,爹。」


    「但是,金皇的十八子、五女裏,並沒有一個名為金悅霜的皇女。這一點爹相當肯定。」


    「但如果她是其中一子或一女的兒女呢?或是金皇的手足……」


    武溪峽的推斷立刻遭到否定。


    對於金皇的事,邱龍騰了若指掌,「金皇隻有一個妹妹,早已離開皇宮,據聞死於海上;而金皇的十八名皇子中,唯有皇儲金嶽行已成年,其餘十七名皇子、五名皇女尚未有婚配,就算婚配了……」


    「也沒這麽大的孩子是嗎?」武溪峽接下去。


    「那她究竟是哪一號人物?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不會是金皇年少風流的結果,沒有加載族譜的女兒吧?」


    「也許。」邱龍騰從桌上拿起那把沾了些血絲的銀鳳針匕把玩,「這把針匕是金皇賜給皇子、皇女的禮物,每產下一名才打造一把,依排行在針匕上鑲入等數的北國冰玉,針匕的刀開得愈鋒利,就表示排行愈後麵。」


    他取過桌上的紙張,迎刀而過--


    「哇!這麽銳利!」武溪峽看得目瞪口呆。


    難怪床上那位嬌客的傷不動則已,一動就大量出血。


    「就是這麽利才更奇怪!」邱龍騰審視手上的針匕,劍柄上除了金皇族的代表圖騰,別無他物。


    「針匕這麽利,卻沒有半顆冰玉鑲嵌,這代表兩個意義:至高、至下,最愛也最遙遠。」


    老天!床上的人真是個異數嗎?


    「歡兒,不管她的身分為何,小心自己的安全。直覺告訴爹,她很麻煩、很危險,爹不希望出事。」邱龍騰放下針匕,語重心長地道。


    「她比我還不懂得安全呢!爹。」


    邱無歡忍不住將金悅霜異於一般姑娘的行徑全盤托出。


    「她的職業是酒娘嗎?身懷武藝、放浪形骸、身分成謎,還跟姬家有關係。武師父真想明白是從哪遇到這個……這個……該怎麽說?特等高級……」


    「別亂下定論!」邱龍騰冷然打斷武溪峽的胡亂猜測。


    他的一雙眉在聽了女兒的敘述後皺得更緊了,從方才就一直有個影子在他心上唿之欲出,這下那個影子更加鮮明了。


    「溪峽,」邱龍騰慢慢站起身走向床邊,凝視那張與記憶中之人相似的美顏,「記不記得我們仍是大哥身邊的文武要臣時,大哥迷戀的那女子?怕疼、恨酒、滿腦子古怪念頭,教人無法招架……」


    邱龍騰愈說,武溪峽的眼睛睜得愈大。


    一個大步,武溪峽越過邱龍騰,仔細端詳床上的金悅霜,「哎呀!我真是不長記性!這不活脫脫就是那雪軒吉明嫂子的模樣嗎?」對自己的頭又拍又打的,直嚷著腦袋不管用了。


    邱龍騰沒有安慰懊惱的好兄弟,糾正道:「是吉明皇後雪軒嫂子。溪峽,你的腦子真的要補上一補了。」


    「是啊!是該燉些藥材補一補。」大而化之的武溪峽也不以為意,笑哈哈的指著床上的金悅霜,「原來是一家人!那也得給我這侄女補一補。」


    邱龍騰忽然又問:「我記得皇後是在我們棄職那年添丁,給大哥產下皇子。溪峽,你知道他排行第幾?禦賜何名嗎?」


    聽說雪軒產子後,就被奸人毒殺,所出皇子……


    「對啊!大哥沒有公布天下……這……也不對啊!」


    武溪峽指著床上的金悅霜,「那她是誰?雪軒嫂子產下的若是男孩,那她又是從哪蹦出來的?龍鳳胎嗎?還是……」武溪峽吞了吞口水,「莫非雪軒嫂子謊報?她其實是產下鳳胎,欺君說自己產下龍兒?所以,其實是大哥……」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橫切的動作。


    邱龍騰也是千頭萬緒,「不無可能,但以大哥專寵雪軒的心態,加上皇儲已定,雪軒其實不必這麽做,她也沒那麽傻才是。而我想知道的是,這女子是怎麽攪進我和茉蕊的事的?她到底明不明白我們和金皇的關係?」


    讀書人就是這樣,書讀多了,腦筋也就比人家複雜,一堆問號隻聽得武溪峽頭昏腦脹。


    他朝還在傷腦筋的邱龍騰擺擺手,「傷腦筋的事,你自便吧!老武我大老粗一個,不拿手!」


    他還是去準備補腦和補血的藥材才是正事。


    「歡兒,爹問,她知道真正的性別嗎?」邱龍騰問邱無歡。


    「女兒沒告訴她,她應該不知道。」


    她倆獨處的時候,金悅霜不是喝醉酒就是昏睡,清醒的時候極少,也無從得知自己口口聲聲喊的帥哥哥,其實和她一樣是女兒身,而她那些對男人或許很受用的媚功,用在她身上隻是白搭。


    不知她知道實情後會如何?嗬!肯定很精采吧!


    「好,在我弄明白這事之前,暫時不要告訴她。還是得小心點,雖然扮男裝又變了聲,但凡事注意點總是好的。」


    平平靜靜的過了這些年,不料卻掉下莫名的巨石,使他們平靜的生活起了波濤。


    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麽麵對這突發狀況,叮嚀過女兒,邱龍騰走了出去。


    宮闈內充滿黑暗,她是度過幾次危難才活到今日?


    「論年紀,該是我的妹妹,但卻比我成熟世故。」


    邱無歡好想將床上嬌小虛弱的人抱在懷裏好好的疼惜。


    在那床大被下,她顯得那麽的……


    「我又在胡思亂想了!怎麽可能會是男兒身呢?」


    為她更衣那麽多次,照顧醉酒後的她數晚,身體上的特征那麽明顯,她難道還分不清雌雄嗎?


    江湖果然是個邪惡之地。


    她才走了這麽一趟,就開始會胡思亂想了!


    她竟然覺得剛才一身浴血的金悅霜,根本不像個女人?!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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