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沈無咎其實是信不過那個四公主的, 尤其當初調查五公主的時候還知道這四公主在裏麵有不少小心思,倘若她得知真相後, 受刺激之下做出什麽事讓他們暴露就不妥了。


    “寧寧覺得四公主信得過嗎?”沈無咎問, 比起阻止這樁亂事,他更擔心她的安危。


    “信不過,不過有我在呢。“楚攸寧拍拍胸脯。


    沈無咎知道不讓楚攸寧去這一趟, 她心裏過不去, 尤其是白日在酒樓聽說豫王經常賣美人作樂,他就看出她應是也想有機會去看看四公主是什麽處境的, 再加上他們今夜臨時決定要做的事, 明日就得離開, 再不去就沒機會了。


    兩人都是果決的人, 決定好後又轉道去豫王府。


    夜已深, 豫王府各處燈火也早已熄滅, 沈無咎抱著楚攸寧翻牆而過,避過王府守衛,一路來到後院。


    “人如何了?”


    “隻剩半條命了。”


    “用好藥養著, 精心伺候, 別讓人死了, 沒準王爺日後還有想起的時候。”


    四公主躺在貴妃榻上, 單手支額, 半瞌著眸等人來迴話,聽完就起身打算去卸下頭飾歇息了。


    四公主剛起身轉過身, 隻覺一根發絲拂過臉頰, 她停下腳步, 迴頭就看到方才跟她說話的丫鬟已經倒在地上,眼前站著的是有大半年不見了的攸寧公主。


    她還是那個樣子, 仿佛可以永遠爛漫天真,可以任性非為,小臉紅潤,看起來也似乎更圓了,可想而知這大半年她過得有多好。


    以前那雙眼睛高高在上,自覺比他們這些庶出的高人一等,如今這雙眼清澈地望著你,倒是把人放眼裏去了,可是好像能把人看得透徹。


    “你怎麽跑來越國了?慶國要亡了嗎?”四公主走向梳妝台。


    楚攸寧一路走來聽多了越國人篤定慶國會亡的話,這還是第一次皺眉。


    她掃了眼屋內陳設,憑著打……呃,收債的經驗,她也算是有眼界了,看得出這裏麵擺的東西價值不低,無不精美,看來這四公主嫁來越國後日子過得還挺舒坦。


    白天在酒樓聽到豫王賣美人是常事時,楚攸寧還替這四公主擔心了一把,擔心她被欺負到睡柴房了,如今看來她過得還不錯,至少比當初在宮裏有派頭多了。


    沈無咎不方便進來就在外麵守著,楚攸寧也放開精神力,有人靠近她會知道。


    她看向四公主,點頭,“不是慶國,是越國很快就要亡了,你要跟我走嗎?”


    誰的女兒誰負責,她還是把人帶迴去讓景徽帝解釋去吧。


    四公主怔了怔,嗤笑,“就憑你那身蠻力嗎?你也太小看越國了,估計等我下次再看到你,你已經成了越國的俘虜。”


    “豫王成你真愛了?”不然怎麽才嫁來不到一年就已經叛變得這麽徹底,要真是這樣可就難辦了。


    四公主看傻子一樣看她,“他是我夫君,你覺得呢?”


    楚攸寧覺得等不到景徽帝親自解釋了,人家不肯走,她隻能實話實說,“我是來告訴你,咱父皇是越國老皇帝的兒子,你自個想想豫王和你是什麽關係,還成不成得了夫君吧。”


    說完,楚攸寧仔細留意四公主,謹防她做出過激行為,隻是,反應和她猜想的不一樣啊。


    四公主手上的玉梳啪嗒被捏斷,她呆了好一會兒,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出奇的平靜。


    “所以,你是親自來告訴我,我嫁給了自己的親叔叔,順便看我如何痛苦嗎?”


    對於這種不識好歹的人,楚攸寧上前就是一巴掌乎上她的腦袋,“我是讓你及時迴頭,少給我陰陽怪氣。”


    乎完楚攸寧就後悔了,這女人大半夜還插滿頭珠釵是不是有病。


    四公主突然被這巴掌乎得心裏頭有些酸軟,見楚攸寧悄悄把手背到背後揉,莫名有些後悔頭上插滿珠翠。


    她移開目光,禁止自己被她這小模樣弄得心軟,“那你要失望了,豫王根本不行。”


    楚攸寧瞪圓了眼,不會是上次被她嚇的吧?她來的路上還跟沈無咎說很後悔當初顧慮著四公主的性福,沒把人搞廢呢。


    四公主也沒有解釋,隻是加快卸頭飾的動作,“你來告訴我這事是打算作甚?”


    楚攸寧:“自然是帶你一塊迴慶國,難不成你還想繼續當豫王妃?”


    四公主沒有正麵迴答她這話,而是看著她,以一種複雜的口吻說,“真羨慕你,有一個哪怕到死都為你打算的母親,還有一個……”


    四公主話說到一半就沒再往下說了,“你說,當初你怎麽不繼續蠢下去呢,你若繼續蠢下去,今日坐在這裏得知真相的人就是你了。”


    楚攸寧:……


    她要是沒穿過來,今天在這裏得知真相的還真是原主。不,未必會得知真相,因為沒有她,慶國還安穩龜縮著,直到景徽帝衝冠一怒為紅顏。


    她可以理解這四公主得知真相後鴕鳥心態,希望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但不代表她能認同。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楚攸寧直接讓她選擇。


    四公主卸下最後一支釵子,嗤笑,“我能去哪?從我成為四公主開始,豫王妃就是我的歸宿。”


    楚攸寧擰眉,“天大地大,哪裏不能去?你還想將錯就錯下去?”


    “有何不可?”四公主挑眉,帶著淡淡的挑釁。


    楚攸寧覺得這人有大病,明知道這種事隻能及時終止,她居然還要繼續,圖什麽?


    “你如果怕被人說,大可放心,隻要自己足夠強大就沒人敢說你。”這可是她作為過來人的經驗。


    四公主冷冷扯了扯唇角,“楚元熹,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幸好今日是我,換成別人,你信不信她已經一頭碰死了。”


    楚攸寧點點頭,“所以你很強大,既然你知道自己這麽強大,還怕什麽流言蜚語。”


    四公主:……


    又來了,她能不能給點正常人的反應?是聽不出話裏對她的譏諷嗎?


    四公主起身走向她,“你就不怕我告訴豫王你來了越國京城?”


    楚攸寧笑了,“我敢來就能讓你沒法說,走不走?”


    “跟你迴去等慶國被滅,然後和你一起成俘虜嗎?”


    楚攸寧搖搖頭,她想過這四公主會崩潰,但沒想過她會留下來,留下來的原因是篤定慶國會亡。


    對於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楚攸寧不會浪費時間。她看著四公主,凝聚起一絲精神力送過去,“你沒見過我。”


    四公主剛想笑她天真,這話卻好像烙進她腦海裏,並且堅定不移地執行。


    一恍惚,眼前沒了人影,她搖搖腦子,居然想不起來是誰來過了,但是卻能清晰地知道那人告訴了她什麽。


    楚攸寧躍窗而出,守在外麵的沈無咎將她抱了個滿懷,摟著她避開王府裏的守衛,在黑暗中躍上院牆,離開王府。


    路上誰也沒再提四公主的事,他們已經盡到告知的責任,對方要作死他們也不會攔。


    迴到客棧,程安已經在等著。


    不管有沒有楚攸寧突如其來的想法,沈無咎都打定了主意連夜去部署炸越國製作火藥武器的地方,隻不過公主突然有了新想法才耽擱了這麽久。


    慶國探查這麽多年,自然早就摸清越國製作火藥武器的地方在哪,隻是以前有重兵把守不好靠近,但是如今他們有了火藥武器就不一樣了。


    他們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天雷火箭,就是為了能派上用場,此次出來沈無咎還挑了包括刑雲在內的十幾個精兵作為護衛跟著,隻不過到越國京城就分散讓他們去忙活了。


    沈無咎不放心楚攸寧一個人在城裏,又舍不得讓她跟他去奔波冒險。


    楚攸寧知道他的顧慮,直接說,“我明天帶著歸哥兒他們趁亂出城,咱們城外福王寺見。”


    福王寺是越國先帝以福王命名的,越國人知道越國能如此強大是福王得仙人托夢,所以,這福王寺可謂是香火鼎盛。


    沈無咎總覺得他媳婦不會那麽乖,他把她抱起來放到桌子上,捧住她的臉,專門盯著她的眼睛,“寧寧,你會乖的對吧?”


    楚攸寧差點又轉眼珠子,她認真點頭,“我一向說到做到,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無咎就看著她笑,“做是做到,但是這中間去做點什麽事就不知道了。”


    楚攸寧的眼神沒控製住閃爍起來,撲上去親住他,試圖蒙混過關。


    沈無咎哪受得住這糖衣炮彈,再加上兩人一路行軍打仗,來越國京城的這一路又帶著歸哥兒,他們已經好久沒好好親過了。


    他抱住不停往身上拱的媳婦,托著她的脖子親了個饜足。


    “好了,我該走了。”沈無咎依依不舍地結束這個吻,抵著她的額頭,“我不管你做什麽,不許讓自己受傷,不許過於用那特殊能力,我可不想要個傻媳婦。”


    “你也不許讓自己受傷,你身上有多少道疤我可都記著的,多一道我就不要了。”楚攸寧不甘示弱。


    沈無咎看她噘起被他親得紅嘟嘟的唇,忍不住又湊上去親了親。


    他不會說他沒用,讓她一直用這能力之類的話,他媳婦明顯不喜歡聽,也不會做被人保護的那一個。


    這能力也是她本事的一種,他不可能不讓她展現她的本事。


    沈無咎最終還是留下程安,知道楚攸寧不會聽程安的勸阻,他留下程安主要是保護歸哥兒姑侄倆的,真要發生什麽事,他不希望他們拖累她沒法脫身。


    *


    天光乍破,今日是越國大軍開拔的日子,誓師結束,分別由幾位王爺各領一萬兵馬分成幾路前往慶國,沿途與集結的大軍匯合。


    客棧裏,大家用完早膳,聚在楚攸寧房裏。


    楚攸寧拿著一盤花生米一顆顆擺在桌上,見大家都來了,抬頭看了眼繼續,“大家抄麻袋。”


    眾人:……


    是他們沒睡醒?


    裴延初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公主,您方才說什麽?”


    楚攸寧拿出她放在一邊的大刀放到桌上,“我掐指一算,今天適合打劫。”


    眾人:……


    公主,您不但能祖宗顯靈,還能算命了。


    “那公主,您能替我算一算我何時當爹嗎?”陳子善趕緊捧場。


    楚攸寧看他一眼,隨口安慰,“希望還是得有的,說不定等迴去你就當爹了。”


    “噗!”


    裴延初噴笑,“公主,您這是在咒陳胖子被戴綠帽。”


    楚攸寧看向陳子善,“難道你出來前那幾天沒跟你媳婦睡?我記得你知道雞的奇效後沒少往家裏帶雞。”


    饒是陳子善臉皮厚也不住紅了臉,“公主,這個您算得還真不準,我這病看了不少大夫了,都說唔……”


    裴延初上前捂嘴把人拖開,“公主,他就是被繼母下藥壞了身子,所以說您算不準。”


    說完,他咬牙在陳子善耳邊低聲說,“那是能跟公主說的事嗎!張嬤嬤在不抽死你,就算張嬤嬤不在,駙馬迴來能讓你跑著迴慶國信不信。”


    主要是,他媳婦也在呢,這種事是姑娘家能聽的嗎?


    陳子善卻好像被人打通了腦子裏堵塞的某根筋,喃喃道,“你說得對!也許我就是被那毒婦弄壞身子的。”


    “可你不是看過大夫,大夫說你那是精水太弱,是天生的……”裴延初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渾身僵住,緩緩迴過身,就看兩姑娘支棱著耳朵聽得認真。


    “裴叔,精水是什麽?好喝嗎?”歸哥兒天真無邪地問。


    沈思洛忙捂住歸哥兒的耳朵,“裴延初,叫你瞎說,教壞歸哥兒!”


    裴延初被罵得心虛。媳婦跟著公主久了,也學公主動不動就連名帶姓喊,別說,還挺帶勁,至少沒跟公主喊他小黃書。


    楚攸寧慢悠悠看向沈思洛,“說得好像你聽懂了似的。”


    沈思洛臉色一紅,悄悄湊過去問,“公主,你聽懂了嗎?”


    楚攸寧點頭,“懂了啊,不就是弱精嘛,不都說咱養的雞精神旺盛嗎?說不定吃了就能刺激活了。”


    陳子善和裴延初大吃一驚,居然真的知道?


    “咳!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薑塵塵聲。


    陳子善兩人迴頭,“什麽?”


    “公主成婚了。”


    陳子善和裴延初默契地對視,他們還真忘了駙馬存在的作用了,都怪公主太強大,整日往外跑。


    陳子善聽公主說得很像那麽迴事,忍不住心頭火熱,搓搓手,“所以,公主,您真學會算命了?”


    “公主嬸嬸,你算算我父親什麽時候迴來呀。“歸哥兒也上前湊熱鬧。


    楚攸寧想到二夫人去邊關把沈二的屍骨帶迴來,她摸摸歸哥兒的腦袋,“等歸哥兒迴去就看到父親迴家了。”


    “真的嗎!公主,我二哥找到了?”沈思洛先歸哥兒激動起來。


    二哥若是還活著,二嫂就不用再癡癡地盼了,歸哥兒也有父親喊了。


    楚攸寧看向她,沉重點頭。


    沈思洛見楚攸寧沉重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從公主沒有笑容的表情裏,她讀懂這所謂的“迴來”是什麽意思。


    她想起那日二嫂去見了四哥後,過來說要去邊關尋二哥的事,當時那眼睛紅得,她當時以為那是二嫂舍不得大家,舍不得歸哥兒,原來……


    歸哥兒拍拍他掛在胸口的小木劍,“到時候我把劍拿給父親看,我跟父親認錯,說我把劍弄壞了,這是公主嬸嬸給我另外做的。”


    歸哥兒這次出來特地帶了他的小木劍,上戰場怎麽能沒有劍呢。他還讓陳伯用繩子給他編了個劍套,沒事就可以斜背在身上。


    這裏的大人都聽懂了楚攸寧那沒說透的話,看著歸哥兒期待的眼神,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嗯,歸哥兒到時候好好跟父親說。”楚攸寧看得開,到時候墓前說也一樣,這事歸哥兒遲早都是要接受的。


    說完這事,言歸正傳。


    楚攸寧招唿大家圍到桌子前,“來,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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