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寧路派出所地處繁華的市中心,開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辦公樓對麵圍牆上兩條醒目的標語“嚴厲打擊犯罪活動,維護社會治安秩序”:“珍惜生命,遠離毒品”。

    辦理戶口的窗前排著一長串人,有的張目四顧,有的看報紙,有的低聲交談。

    一婦女撐起一把花傘遮在頭上,一個戴眼鏡的老頭指著手中的“戶口簿”三字對排在他後麵的中年男子說:“戶口兩字連在一起,很不妥當。戶就是家,意思好理解,口就解釋不通了。古代稱丁口,丁指男人,口指女人。一戶人家,總是有男有女,叫戶口簿,成了這戶人家隻有女人沒有男人。所以我說,應該叫丁口簿才對頭,你說是吧?”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唔,有道理。把人稱為口,是有點不大妥當。”

    值班室。一民警正在接待群眾。

    一婦女哭喪著臉:“同誌,我的孩子丟失8小時啦……”

    一老嫗:“同誌,你先聽我說,我兒子又打我啦,我不給他錢去賭博……”

    民警:“哎呀,您等她說完再說,您家裏的事,不說我也知道。”轉麵對婦女:“你說吧,孩子怎麽丟失的?”

    兩個打得口鼻流血的男青年互相撕扯著走了進來。其中一人:“這傢夥騎車闖倒了我,不道歉還打人!”

    另一人:“他張口就罵,先動手打我……”

    民警:“在屋外等一下,不準再打。”

    院內一角停放著一溜收繳來的自行車,全都因日曬雨淋而鏽跡斑斑。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銬在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上,是昨天下午抓來的偷車賊,此時對一個匆匆走過的民警說:“叔叔,我還沒吃飯呢!”

    民警沒理采他。對這樣的偷車賊,派出所很難處理,他們都隻承認被現行抓獲的這一次,雖證據確鑿,可畢竟罪行輕微,隻能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拘留10—15天,或罰款200元。然而,拘留所人員爆滿,再無容身之地;罰款則更其難辦,他們本來就身無分文才偷,隻好把他們拷一天,餓一天,然後一放了之。

    屋簷下,一條長凳上坐著兩個女子,年紀都不到20歲,被一副手銬銬住左右手。一個是暗娼,濃妝豔抹,身穿連衣裙,敞著半個胸脯,翹著兩條裸露的大腿;另一個是以販毒養吸的癮君子,蓬頭垢麵,神情萎靡,張口打了個嗬欠,頓時涕泗迸發,飛流直下衣襟上。

    長凳旁的刑偵辦公室。民警馮剛審問一滿臉稚氣的少年:“老實交待,作了幾次案?偷了幾次?同夥有幾個?”少年:“我就偷了一次。”

    馮剛:“才一次!”用譬棍向其身上一戳。

    少年大叫起來:“兩次。”

    馮剛:“你給我擠牙膏!”再一戳。

    少年:“三次……四次、四次。”

    拷在長凳上的暗娼翹著二郎腿,搖晃著腳尖唱《纖夫的愛》:“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牽繩上蕩悠悠,在派出所裏蕩悠悠……”她反複唱:“在派出所裏蕩悠悠”句。

    門打開,馮剛走辦公室對暗娼吼道:“別唱啦,真不要臉!再唱,我把你的嘴封起來!”

    暗娼:“連唱都不給唱,法律沒這條規定吧。”她不唱了,仍用鼻音哼唧著。

    馮剛走進辦公室,“呯”地一聲把門關上。

    二樓所長辦公室裏,所長劉明坤驚訝地看著坐在他麵前的父子仨問道:“什麽?你們父子三個都要求去戒毒所戒毒!”

    父親:“是、是,都去,自願去。”

    劉所長:“父子仨都吸毒?”

    父親:“都吸,都上癮啦。”

    這時,電話鈴聲大作,劉所長拿起話筒接聽後,把半躺在沙發上,蓋住件警大衣瞌睡的民警搖醒:“張副所長,光華小區發生盜案,你再辛苦一趟吧。抽不出人來就請指導員放一放手中的工作,和你一道去。”

    (二)

    警車閃爍著警燈駛出派出所。張副所長一臉倦容駕著車,坐在一旁的指導員雙眉緊鎖,憂心忡忡。

    張副所長自言自語:“唉,舊案沒破,新案又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真夠嗆(戧)喲!”

    指導員沉思不語,張副所長問:“你在想什麽?”

    指導員:“發案率居高不下,還不是十分嚴重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作案人多是青少年,未成年人占很大比例。他們模仿能力強,作案手段智能化,團夥化,比成年人厲害!說來可悲,我們這些警察麵臨著嚴峻的挑戰,挑戰方嘴上無毛,我們呢——焦頭爛額!沒日沒夜忙乎,疲於奔命,社會治安總是好不到哪兒去……”

    張副所長接過話茬:“牛事不發馬事發,群眾沒有安全感,我們總是出力不討好。對青少年進行思想道德教育,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是全社會的事,不能讓我們唱獨角戲。”

    指導員:“黨中央、國務院二?;;二六文件和胡錦濤總書記的講話,出發點就是針對這個問題。我們派出所管區這方麵問題比較突出,市裏搞科研,要我們提供各方麵材料,提出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挽救失足青少年的意見和建議,劉所長讓我寫,課題太大、太複雜,我怕勝任不了。”

    張副所長:“你就實話實說唄……”

    “嘎——”警車緊急刹住,一個行人從車前跑過。

    指導員:“你昨晚又沒睡覺吧?別開啦,我來。”

    警車駛到光華小區大院內停下,兩個臂上戴著“治安聯防”紅袖套的婦女迎了上來:“陳指導員,張副所長來看現場,這兒,二樓李奶奶家。”

    兩民警隨兩婦女走上樓去。進入一戶人家。隻見大小衣櫃門洞開,各種抽屜拉開大半,衣物狼藉滿地……

    張副所長拍照。指導員作筆錄。房主人李奶奶說:“兒子、媳婦上班,孫女上學,我上街買菜,才耽誤了半個多小時就被偷啦!”

    張副所長:“偷了些什麽東西?”

    李奶奶:“盡是值錢的東西。5本集郵冊,很珍貴的啦,單一張‘全國山河一片紅’就值10多20萬元。另有一雙玉手鐲、二枚金戒指、七八百元現金。存折上倒是有幾千元,可沒拿走。”

    指導員:“小偷聰明著呢,存折拿去不知道密碼取不出錢來,當然不要。”

    張副所長用放大鏡仔細察看了門窗和衣櫃後對李奶奶說:“衣櫃門都被撬壞了,門窗又完好無損!您出門去買菜忘了上鎖,是吧?”

    李奶奶:“不!不!不!我從來沒忘過,兩道門的呀。每次上了鎖我都要仔細檢查一遍,決不會忘的。”

    指導員:“這麽說,盜賊是用鑰匙開了鎖進屋的。”

    李奶奶:“不會吧!盜賊咋會有我們家的鑰匙?”

    張副所長:“那就是變成小蟲子鑽進來的。可你們家的門窗關起來密不透風,小蟲子也鑽不進來!”

    李奶奶:“這就怪啦,真怪!”

    (三)

    派出所所長辦公室裏,劉所長問要求戒毒的父親:“兩個兒子是親生的?”

    父親;:“是親生的。”

    劉所長:“你這爹咋當的?自己吸上毒不甘心,把兒子也塔上去!”

    父親:“所長,你冤枉我啦,我是被兩個小祖宗坑害的。”

    劉所長麵向兩兒子:“是你倆坑害的嗎?”

    兩兒子點了點頭。

    劉所長驚訝地:“哦,你倆咋坑害老子的?給我說說。”

    父親是一家工廠裏的鍛工,高大健壯,還會硬氣功,常常鼓起肚皮讓小青工“拳打鎮關西”,三拳打不倒輸一包香煙。兩個兒子是做服裝生意的個體戶,生意十分紅火,卻早已吸毒上癮,自願到戒毒所前,毒癮已發展到非靜脈注射才能滿足。

    父親經常在餐桌旁對兩個兒子說:“你兩個給我聽好!我再囑咐你們一次,千萬不要吸毒。那鬼東西是沾不得的呀,家有萬貫,養不起吸毒漢。”

    “我們不會沾那鬼東西的。”兒子總是這麽迴答。

    老伴也幫腔說:“孩子,一定聽你爹的話。沾上那鬼東西就娶不到媳婦啦!都說有女莫嫁吸毒郎,寧可嫁給閹雞匠。你們聽聽,吸毒的人。連閹雞匠都不如,你們可千萬千萬不要沾呀!”

    兒子說:“媽,你放心,我們不會的。”

    一天夜晚,看完電視連續劇的。父親伸了個懶腰,拿起茶幾上的香煙盒,看了看捏癟丟在地下:“哎,一支也沒有啦!”立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老伴問:“去哪兒?”

    “買香煙。”

    “都什麽時候啦!商店還開著門等你去買?去向兒子要吧。”

    “他倆抽的都是洋煙,什麽三五牌、萬寶路,我從不沾。”

    “哎喲,你就莫強啦,管他什麽牌,要支來抽抽,明天再去買。”

    父親歎了口毛:“好吧,我去要二支。”起身走到兒子的房間推開門,發現兩兒子一個綰起手袖,讓另一個在手臂上紮針。看到威嚴的父親忽然進來,忙不迭躲躲藏藏……

    父親:“你兩個搞啥名堂?嗯!”

    兒子:“……我們……學打針。”

    父親:“放你娘的狗屁!別的不學,專學打針?”

    兒子:“他……氣管發炎,所以我給他打一針。”

    父親:“氣管發炎不去找醫生,找你!你是哪個醫科大學畢業的?”

    兒子無言以對。父親走上去奪下針管,丟在地下踩碎,撩起大兒子的手袖一看,靜脈血管上一串注射後留下的黑點;再拉過二兒子的手臂,撩起袖子一看,同樣有一串黑點。

    父親氣憤之極:“你兩個小王八蛋呀!我早就囑咐你們,千萬莫沾這鬼東西,你們硬是不聽,不光吸,還打起針來。從今天起就給我戒掉,不準再沾這鬼東西!”

    兒子唯唯喏喏:“是,是。”

    父親:“把那鬼東西統統交出來!”

    大兒子從身上摸出一小包海洛因。父親對兩個兒子搜了個遍,不放心,又四處翻找一通,枕頭下、床墊下、抽屜裏……一無所獲,這才把那小包海洛因抖在地下,用腳底旋轉著,擂得了無痕跡說:“我再囑咐你們一遍,不要再沾這鬼東西!”

    老伴聞聲走來勸解,父親對老伴說:“你要跟我統一戰線,好好監視他兩個。”

    老伴:“知道啦,知道啦。”

    第二天晚上,父親坐在沙發上邊抽香煙邊看電視,兩個兒子自外走來,發現父親在座,神情有些慌張,沒能逃過父親銳利的目光。

    父親:“過來!”

    兩兒子站到父親麵前。

    父親:“抬起手來!”

    兩兒子舉手如俘虜。父親從他倆身上分別搜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包海洛因,擲於地下,抄起拖把就打,邊打邊罵:“你兩個小王八蛋,不聽老子勸告!”

    兩兒子抱頭鼠竄。老伴急步走了來抓住拖把:“別這麽打!別這麽打!”

    父親:“打死二個聽不進勸告的小王八蛋!”

    老伴:“人是你的,命是政府的,打死了要拿你去蹲監坐牢的呀,讓他倆慢慢戒吧。”

    父親想了想說:“你叫兩個小王八蛋寫個保證書,保證一個月之內戒掉。現在就寫,戒不掉就別進我這個家!”

    半月後的一天,在廠裏上班的父親神情沮喪,呲牙咧嘴地放下大錘,匆匆走進廠醫務室。

    醫生:“你怎麽啦?”

    父親:“混身像散了架一樣難過,沒有精神力氣,頭疼,還想嘔吐……”

    醫生:“重感冒,打針吃藥。”

    父親躺到一張病床上,一位醫生為他打了一針,另一位醫生端來水讓服下幾片藥。他哼啍唧唧睡了一陣問:“醫生,還有沒有好一些的針水?”

    醫生:“給你打的就是最好的針水。”

    父親:“會不會是假的,我感到越來越難過,受不了啦!”

    醫生:“不會的。你迴家去好好休息,吃兩次藥,明天再來打一針。”

    父親爬下床來:“哎喲——我……走不迴去啦。”

    醫生:“我去叫你們車間主任派人把你送迴去。”

    兩個“拳打鎮關西”的男青年把父親架進屋內,坐到沙發上呻吟。老伴聞聲走了來:“咋啦?咋啦?”

    父親:“病啦。”

    老伴:“哪點不好?”

    父親:“到處都不好。”

    老伴:“什麽病,看了醫生沒有?”

    父親:“打了針,吃了藥,一點也不管用。”

    兩青年告辭,老伴道謝後對父親說:“我扶你去屋裏睡吧。”

    父親:“睡不著,我就在這裏坐一會。”

    老伴:“想吃點什麽嗎?”

    父親:“想抽支煙。”

    老伴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拿出一支香煙為父親點燃,父親越吸越有味,猛吸了幾口後,快活得跳了起來:“我好啦!好啦!全好啦!”

    老伴:“好得這麽快!醫生給你吃的藥是仙丹?”

    父親:“哪有什麽仙丹,嗯,真奇怪……”他歪著頭想了想,拿起茶幾上的香煙,抽出一支撕開,黃澄澄的煙絲裏有些十分明顯的白粉粉。再撕一支,大聲唿喚老伴:“你來看,你來看,這煙裏有那種鬼東西!”

    老伴:“啊!哪來的這種煙?”

    父親:“兩個小王八蛋把我的煙調了包。”

    老伴:“快別抽啦。”

    父親:“我已抽了隻剩下兩支了。”說完把剩下的二支折斷,丟地在地下又狠狠跺上幾腳,咬牙切齒地說:“等兩個小王八蛋迴來,我不打死他倆才叫怪呢!”

    兩個兒子沒迴家吃晚飯,父親等到他倆迴來,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怒聲吼道:“你兩個小王八蛋竟敢坑害老子……”

    兩個兒子返身逃走,父親抓起茶杯砸去,隨即起身追趕,追到大門外,兩個兒子已無蹤無影。他把大門關起閂上:“永遠也別迴來,別想迴來!”

    夜。睡在床上的父親毒癮發作,痛苦地翻來複去呻吟不止。

    老伴坐了起來:“你是病還是咋啦?”

    父親不迴答,爬下床來,走到客廳裏拉亮電燈,低頭找了找,迴到屋裏問老伴:“我丟在地下的那些煙呢?”

    老伴:“都被你踩成碎碴,我早就掃了倒掉啦。”看到父親痛苦的樣子,知道是毒癮發作,勸解說,“你就忍口氣,向他倆要吧。”

    父親:“迴來啦?”

    老伴:“早就迴來啦。”

    父親無可奈何,跌跌撞撞闖進兒子房內,兩個小王八蛋正在放錄相,裝做沒看見他。

    父親不失長輩尊嚴地:“拿來!”

    兒子明知故問:“拿什麽來?”

    父親:“煙,你們給我抽的那種煙。”

    兒子:“什麽那種煙?”

    父親:“摻有白粉的那種煙。”

    兒子:“沒有拉,就那一包。”

    父親:“到底拿不拿?”

    兒子:“到底沒有啦,你要打就打吧。”

    父親此時毒癮大發,別說打,連罵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則無計可施;二則實在忍受不了毒癮的折磨,身不由己地噗咚跪到地下:“兩個小祖宗呀,你們饒了我吧!”

    老伴扣著衣紐走了來,急忙把父親拉了起來對兒子說:“他是你們的親爹。你們這樣坑害他,不怕天打五雷轟?”

    兩個小祖宗從衣袋裏掏出“鬼東西”,抽出一支遞給父親,父親迫不及待地吸了起來……

    (四)

    劉所長狠狠批評了兩個兒子後說:“海洛因確實是鬼東西,害人不淺。一旦沾上就很快成癮,很難戒斷。你們主動要求去戒毒所,我們是很歡迎的。”

    劉所長一手捂著腰部,一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號。

    父親:“所長,你咋啦?”

    劉所長:“膽結石,經常發炎疼痛。喂!治安大隊嗎?我是安寧路派出所劉明坤,找徐大隊長……你好,老徐,我有一事相求……我們派出所有10多個批準勞動教養的人和強製戒毒的人要送到農場去,向你們借用一輛中巴車,連同駕駛員……明天後天都行……謝謝。”

    劉所長的妻子捧著保溫杯走了進來,把杯子放到他麵前:“吃藥。”

    劉所長剛把蓋子揭開,桌上的電話玲驟然響起,他抓起話筒:“是我,嗯……嗯……”

    劉妻轉身走到門口,迴過頭來:“趁熱吃藥,別忘啦!”

    劉所長點點頭:“嗯,嗯……”

    坐在長凳上的女毒販毒癮大發,痛苦地叫喚:“哎喲——我受不了啦,受不了啦——”一邊叫喚,一邊把她那雞窩似的頭顱向牆壁上連連撞去。

    馮剛開門走了出來,女毒販向他伸手過去:“給我一點白粉,隻要一小點,一小點……給了我我就老老實實坦白交代。”

    馮剛:“自作自受,我這裏沒有白粉給你吃!”

    吸毒女:“我家裏有,我告訴你們藏在什麽地方……”

    馮剛返身要走,被她一把抓住衣服:“我隻要一點點……”馮剛掙脫她的手走進辦公室,拿來一塊傷濕止痛膏貼在她的嘴巴上:“我讓你吃!吃!吃!”

    女毒販“嗚嗚嗚”地哼唧著躺到地下,把銬在一起的暗娼拉倒。暗娼要爬赴來,被她緊緊拽住,暗娼“哎喲!哎喲!”大叫起來。

    所長劉明坤聞聲走下樓來,把暗娼拉起,撕去女毒販嘴巴上的膏藥,對馮剛說:“你怎麽這樣幹,影響多不好。”

    馮剛:“我被她們吵得腦袋都要炸開花啦!昨晚抓那夥賊,一夜沒睡。”

    劉所長:“你睡去吧,我來審他們。”

    馮剛:“不,他們開始交待了,我趁熱打鐵,審完了再去睡。”

    劉所長:“可不要刑訊逼供。”

    馮剛:“放心,不會的。”說罷返身走進辦公室。

    女毒販一把抓住劉所長不放:“所長、求求你,給我一小點吃吃,我要死啦!要死啦——”

    劉所長想了想說:“好吧,給你吃一點。”

    女毒販:“謝謝所長!謝謝所長!”

    劉所長:“你放開手呀,拉住我,咋去拿給你吃?”

    自外歸來的指導員走了來:“老劉,你真要給他吃?”劉所長:“真給她吃。”

    兩人走上樓梯。

    劉所長:“光華小區盜案大不大?”

    指導員:“算是起大案,5本集郵簿、首飾、現金,大約二三十萬元。案情十分奇怪,門窗完好無損,想象不出盜賊如何進入室內作案的。內盜絕不可能,這家人,祖孫三代,奶奶六十多歲,兒子兒媳相敬如賓,沒有任何矛盾。孫女是個十分單純的初中學生。談不上什麽社會交往。他們的鑰匙從未丟失過。”

    劉所長:“趕快控製郵票市場。盜賊花光了現金後,必然出售集郵冊。”

    指導員:“張副所長已經去布置了。”

    兩人走進辦公室。劉所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瓶說:“我給她吃這東西。

    指導員:“什麽東西?”

    劉所長:“安定片。”

    指導員:“這東西能過毒癮?”

    劉所長把瓶裏的安定片倒了2片在一張白紙上用瓶底壓碎,邊壓邊說:“吸毒上癮的人,對毒品產生強烈依賴,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給她吃我這種白粉,首先在心理上就解除了對毒品的極度渴望,加上藥裏有鎮靜劑,肯定起作用。”

    指導員:“這辦法太簡單了吧!?

    劉所長:“試試看。有許多複雜的事情,是可以用簡單的辦法處理好的,但要看辦法是否恰當。當然,我們絕不讓她知道這是安定,說穿了也許一點作用也不起。”

    指導員半信半疑地:“嗯,那就試試。”

    劉所長:“就請你去把她帶上來。”

    指導員走出門去,劉所長加快研磨迅速,把安定片擂成粉末,用紙包好。

    女毒販隨著指導員走了進來,張著嘴巴,瞪大眼眼盯著劉所長。

    劉所長舉起紙包:“隻給你吃這一包。”

    女毒販迫不及待地伸手過去:“謝謝!謝謝!”

    劉所長:“你怎麽吃?我們都不抽煙。”

    女毒販:“就這麽吃也行。”

    劉所長倒了半杯水,連同“白粉”遞給女毒販,她忙不迭打開紙包把它抖到嘴巴裏……

    值班民警拿著個紅色大信封走進辦公室遞給劉所長,劉所長拆開來抽出裏麵的請柬看了看,皺起眉頭說:“這麽慷慨,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指導員:“什麽事?”

    劉所長:“仲夏夢夜總會向我們捐贈兩輛汽車,要求我們參加開業典禮。”邊說邊把請柬遞去:“你看看。”

    指導員看後說:“要不要呢,夜總會的董事長是王副市長的兒子王軍。”劉所長:“改天開會研究下。”

    女毒販安靜了下來,坐直身子。

    劉所長:“好些了嗎?”

    女毒販:“好多啦。”

    劉所長看了看手表:“你大概肚子餓了?”

    女毒販:“是餓啦。”

    劉所長:“想吃什麽東西?”

    女毒販:“吃碗麵條。”

    劉所長:“行,派出所門口就有賣的,我去給你買。”

    指導員:“我去買。”走出辦公室。

    女毒販:“所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

    劉所長:“別這麽誇獎。”

    女毒販:“真的,你跟別的警察不一樣,很不一樣!別的警察太不把我們當人看待……我也跟別的人不一樣,越是不把我當人看待,我越是不老實交待,打死我也不說。所長,你把我當人看待,我太感激啦!”

    劉所長:“你本來就是人嘛。中國有句老話,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說,人,包括你和我,父母生下來都是好的……”

    女毒販:“合拉!合拉!哪有生下來就是壞的!”

    劉所長:“有的人後來變壞了,原因各種各樣,主觀的、客觀觀、偶然的、必然的、家庭的、社會的……總之,各人有各人的具體情況,不能一概而論,不能簡單地用好人和壞人來概括。但有一點是共同的——誰都希望自己好,誰都不希望自己變壞……”

    女毒販高興得兩手一拍:“合啦! 合啦! 所長,你說到我心裏去啦!我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也不希望自己變壞。”

    劉所長:“我相信,完全相信。”

    女毒販:“我向您老實坦白,我的確在販毒,販毒賺的錢拿來吸毒,不販毒我哪有錢吸。你們隻從我身上搜出二小包,大頭藏在家裏。我是被一個甘肅人坑害了變壞的,你既然相信我,我給你詳細說說他販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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