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街和臨近的幾條街道街區,今天晚上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各種大吼大叫的唿喊聲,不絕於耳的槍聲,還有什麽沉重巨物重重砸地的震動……太多太多的動靜混雜在了一起。


    不知道多少人膽戰心驚的躲在自己的床鋪上瑟瑟發抖,又不知道多少人壓抑著恐懼,小心翼翼的從窗戶往外麵看。


    喧鬧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甚至於就連軍隊都被調遣了過來,一隊隊穿著紅色軍服,裝備著長槍的士兵罵罵咧咧的跑著步,從一戶戶人家的窗前經過。


    深夜時分,本應該是休息的時候,卻突然接到命令要出動,這不是折騰人的事情嗎?要是這樣子都能夠有什麽好心情就真的是有鬼了。


    不過當他們趕往現場,真正理解了自己等人要對抗的是什麽玩意兒之後,就不隻是罵罵咧咧了……不知道多少人當場就直接麵如土色,呆若木雞,被嚇得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現在是19世紀末,是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先進與落後並存的特殊曆史時期。如果繼續這樣子下去,在進入到20世紀之後,時代更迭將會導致新一代人持有與上輩人截然不同的世界觀。


    他們將會覺得20世紀是人類最偉大的世紀,科學家、發明家無法盡數,科技空前發達令人類自以為無所不能,比任何時代的人都更加狂妄自大,甚至是自我神化。


    簡直就像是“巴別塔”的神話傳說故事一般的翻版,人類狂妄的覺得自己的技術可以修建通天塔,直上雲霄,與神對話,甚至和神平起平坐。


    但是現在還不行,現在還是19世紀末,現代科學剛剛走進人們的視野,但是仍然有許許多多的常識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盡管很多人都相信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人類最光明的時代已經到來,但是大部分人們多少還是有點愚昧。


    現實與想象互相依存,人們在為內燃機的發明讚歎不已的時候,在為電力的普及嘖嘖稱奇的時候,也仍然是為那些巫術、魔鬼、惡毒儀式、異教傳統的元素而感到半信半疑,迷戀不已。


    此刻,即使是這些見多識廣的士兵,都從半信半疑轉變成為了深信不疑,堅信那幾個巨大的魔像就是惡魔或者魔鬼的造物!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果然,那些黑暗之中的事物都是存在的,幾百萬年來它們一直都沒有消失,哪怕人類發明了汽燈,普及了電力,將文明世界的領域拓展得越來越廣大!


    ……


    ……


    “開槍!開槍!”


    “瞄準一些!你們這些傻瓜,不要浪費子彈,也不要打中自己人!”


    “別靠這麽近!別靠這麽近,拉開距離,拉開距離!”


    聲嘶力竭的呐喊聲不斷地響起,還有震耳欲聾的火槍聲,圍繞著三個高大沉默的魔像,士兵和警察們正在與其周旋苦戰,上演著一出魔幻般的大劇。


    比起人類的唿喊吼叫,魔像們沉默寡言,除了沉重的腳步和勢大力沉的攻擊造成的動靜之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它們本身也沒有被賦予運用語言溝通的機能。


    但是它們的危險性是毋庸置疑的,不時的有著極其慘烈的慘叫聲突兀的響起,緊接著又突兀的戛然而止。這往往都意味著一個人因為什麽原因,而過度靠近進入了危險圈內,然後被恐怖的一擊直接錘爆了。


    沒錯,直接錘爆了,字麵意思的那種情況。


    而這樣的情況也往往都會讓本來就密集的槍聲突然停下一瞬間,好像是開槍的人不由自主的一窒似的。


    緊接著便像是補償一般,槍聲變得更加激烈密集起來了。


    如果不動用重武器的火力,普通人想要正麵打敗一個魔像是極為困難的挑戰,更加別說是三個了。


    粘土魔像其實還隻是比較低級的元素造物,因為大體上的成分都是泥土,混雜著少量的岩石之類的,而更高級的還有純粹的石魔像、鋼鐵魔像等分類……


    ——不隻是岩石、鋼鐵,一切無生命的物質其實都可以用那個咒語來賦予虛假的生命和行動力。甚至於有些魔法造詣登峰造極的法職者,據說可以將火焰、雷電等化作魔像。


    隻不過物質的物理屬性也會對法術的施展有影響,影響成功率,影響魔力的消耗,等等等等。


    簡單的說,就像是將不同性質的物質捏成人偶,粘土簡簡單單直接用手捏就可以了,岩石那樣堅固的材質就需要用工具劈削雕琢才能夠成型,至於大塊的鋼鐵……就自然需要更加專業的加工設備了。


    至於約束火焰、雷電的形態,就需要強磁場發生器之類的科幻設備了。


    可以說,雖然是同一個法術,但是在應對不同材質作為施法對象的時候,也需要表現出不同的強度來。


    史密斯先生並不是製造不出鋼鐵魔像,隻是那需要充足的準備,從材料到時間都是,絕對不如製造粘土魔像這麽輕鬆自如。


    而且鋼鐵魔像想要製造出一個就有些吃力了,但是粘土魔像他隨便就能夠一口氣召喚出好多個。


    之所以隻製造出了三個粘土魔像,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限製,隻是他理智的經過計算得出結論,三個粘土魔像阻擊後麵的人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還隻是下達了阻擊的指令,要是讓它們放開手腳來肆無忌憚的破壞,整條貝克街都會在十分鍾之內被拆個幹淨,接下來附近幾個街區都要被掀翻一層地皮。


    因為其本身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弱點,不會流血、不會痛苦,也不會感到恐懼或憐憫,而且力大無窮,能夠耐心十足的執行創造者的指令,又不需要食物飲水。


    因此一旦運轉起來,就永遠不會停止,直到完成創造者下達的指令或者是本身被破壞,失去了魔像的機能。


    最該死的就是,它們的一隻拳頭本身的重量就超過一百磅,一拳擊打過來的時候,即使是一塊花崗岩都會直接被粉碎,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擋得住這樣的重擊,也不可能招架。


    如果不是它們本身的重量與體型,都不可避免的限製了它們的靈巧性與敏捷度的話,警察們大概就堅持不到支援的來臨了。


    也幸虧子彈雖然不可能一發入魂,直接爆頭擊殺它們,但是每一聲槍響,每一顆子彈,都會讓粘土魔像的表皮層出現一個明顯的凹坑……被攻擊得多了,三個粘土魔像的外表都已經變得有些支離破碎的感覺了。


    有一隻魔像的一條手臂直接連根斷裂,掉在地上,看它也沒有接駁迴去的意思,更加沒有憑空長出一根新的手臂,隻是僅憑一根獨臂在繼續活動,忠實的執行著創造者的指令。


    隻是龐大的體型和沉重的重量,本身就是它這種存在的一個無法忽視的弱點,再加上沒了一條手臂,平衡性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不過這也讓人們感覺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也有了咬牙堅持下去的希望。


    直到炮兵團趕到現場,第一個魔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時候,他們甚至有種想要歡唿想要落淚的衝動。


    不過當三個魔像全部倒下,無法運轉的時候,被毀掉了半片街道的貝克街上,還是立刻就傳來了山唿海嘯一般的歡唿聲!


    不過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很快的,所有人就都無力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甚至於和同伴交談吹逼的力氣都沒有,這一仗就宛若是一場攻堅戰一般的噩夢。


    雖然是發生在首都的街道上,但是打得十分艱難,他們必須竭盡全力的和那三個不怕死不怕累不怕疼的怪物周旋,還必須控製戰場,不讓範圍蔓延出去造成更大的破壞——雖然最後還是開炮了。


    否則的話,或許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可能都沒有辦法靠滑膛槍的微弱攻擊力將這樣的三隻怪物全部磨死。


    受傷的人被送去了醫治,至於沒有救援必要了的那些人,就隻能夠等到之後清理現場的時候再行處置了,因為他們都相當慘烈,不可能保持完整的人形了。


    很多警察和士兵都因此幹嘔了起來,臉色發綠,感覺自己四肢發軟手腳無力,還有一陣陣的後怕。


    在戰鬥的時候沒來得及想太多,根本就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夠一邊派人遣散這條街道上的住戶,一邊抓住機會與這些泥土巨人周旋戰鬥,神經高度緊張集中……


    現在事後他們才突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些後怕的感覺。因為萬一他們當時沒有避開,被這些怪物一拳頭砸中,或者被路燈杆一下子掄中,現在倒在地上變成一灘的就是他們了。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在事件發生的那一瞬間沒來得及仔細去思考,但是事後迴想卻就會感到陣陣的後怕不已。


    ……


    ……


    不知道多少民眾在貝克街的街口,遠遠看著裏麵那片狼藉的街道。


    他們的情緒都十分激動,更有想要搞明白真相的記者,以及住在貝克街上卻遭受了無妄之災,要求警察們給他們一個交代的紳士。


    ——更有很多是附近聽到了動靜,而齊齊出動的附近的居民。


    深夜的街道上,雷斯垂德探長正帶領著好幾個警察維持秩序,封鎖入口,卻也難以抑製人群的洶湧情緒。


    “福爾摩斯,你覺得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探長狼狽而又有氣無力的向著身旁的人問道。


    盡管他已經接受了事實,畢竟嚴格來說那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了,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切。


    怎麽可能接受那麽荒謬的事情,那個該死的巫師!這一切該不會是真的吧……上帝啊,發發慈悲吧!


    “……”


    “……”


    華生醫生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張口結舌的,至今都沒有從之前的震撼驚愕之中迴過神來。


    福爾摩斯倒是顯得很平靜,隻是露出了當他對一件事極感興趣時所特有的炯炯發光的專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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