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時而還有雷鳴和閃電。

    我坐在車子裏感覺到渾身無力,幫楊晨辦妥了事情我應該感到高興,可是我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心情淡然沒有一點顏色。我喘了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楊晨的電話。

    電話一遍一遍地響著,就是沒人接聽。我像泄了氣的皮球攤在車裏,又過了一會重新打過去,竟然關機了!

    “他娘的!”這是過河拆橋啊?!一種被耍的感覺湧上心頭。

    帶著無奈和憤怒開車迴家。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手機響了,不用想肯定是楊晨。

    “喂,哪位?”我故意問道。

    “是我。”

    “哦,楊晨啊,有事兒嗎?”

    “對不起,剛才我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不好意思。”

    “是吧?那幹嗎關機啊?”

    “是沒電了,你生氣了?”

    這種理由編的也太幼稚了!我不滿地說:“我生哪門子氣啊!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不接我的電話太正常了!”

    “真的很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本來是有事情找你,看你這麽不放在心上,不找也罷!”我漫不經心地說。

    “是關於許言吧?”楊晨急迫地問。

    “不是他還能有誰呢?”

    “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他挺好,順便要我帶迴一封信給你。”

    “信?什麽信?”

    “許言給你寫的信唄。”

    “哦?!你在哪裏?我去拿。”

    “現在知道著急了,剛才幹嗎去了!”

    “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找你。”

    “算了吧,現在外麵下很大的雨,我還是給你送去吧。哎!好事做到底了。”我不耐煩地說。

    “那多麻煩你啊?”

    “說什麽麻煩,幫人都幫到這份上了哪差這麽一點啊。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現在就過去。”

    “來我家啊?”楊晨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你到香河路和萬國路交界處,有一個“五洲豪苑”的大門口,到了打我的電話。”

    “五洲豪苑”?我一愣!那可是北京很有名的高檔社區,號稱“富人區”,能在那裏居住的都不是一般的有錢人。即便是租房,那房租也是高不可觀。

    我帶著疑問來到“五洲豪苑”大門口,楊晨撐把傘早已等候在那裏,我把車門打開讓她進來。

    “你住在這裏?”我疑惑地問。

    “嗯”楊晨點了點頭。

    “買的房子?”我盯著楊晨的表情問。

    “怎麽可能買的起?”楊晨麵無表情的迴答說:“租的。”

    “這裏的房子很貴吧?”我問。

    楊晨點了點頭。

    “你現在連工作都沒了,怎麽支付這裏的房租?”我問。

    “和一個朋友合租的。”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男的吧?”

    “女的。”

    “上次喊你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哦?他呀,是我室友的一個朋友。”

    “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怎麽可能!”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的心還是感覺到一陣輕鬆。“喏!許言的信。”我把那封信拿給她,問:“晚上有事情嗎?”

    “應該沒有了!”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麽叫應該沒有啊?”我說。

    “嗬嗬,沒有!”楊晨笑了。

    “那就好。事情辦妥了也不打算對我表示一下?”我有點耍賴的意味,笑著問。

    “怎麽表示?”楊晨認真的問。

    “這個就不要問我了,看你的心意了?我倒有個建議:如果不怕花錢就請我吃飯,先聲明:我吃飯的標準可是高著呐!如果怕花錢嘛,那就以身相許好了。哈哈!”

    楊晨斜視了我一下說:“以身相許怕你承受不了,為了你好,還是請吃飯吧!說吧,去哪裏?”

    “切!我還沒有見過讓我承受不起的女孩子呢!要不你兩樣都試試?哈哈!”

    楊晨輕蔑地看了我一眼,不帶任何神情地“嗬嗬”一聲。

    想放鬆一下我們之間的氣氛,這樣可以事無忌憚地貧嘴、可以拉進距離,直到可以調情。然而,楊晨對我始終有一種戒隔——不沉默也不放肆!

    雨下的很大,路上堵起了車。我無聊地靠在座位上,看見楊晨把那封信打開,默默地看完,又重新放進包裏。

    “沒什麽事情吧?”我問。

    “沒事”楊晨朝我勉強的笑笑。

    “沒事就好。”我說:“去哪裏吃飯?”

    “你看著辦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別後悔啊?”

    楊晨點了點頭:“沒問題!”

    車子在風雨交加的道路上行駛著,車裏的空氣隨著楊晨的一聲歎息變的有些緊張,我瞅了她幾眼,沒敢說話,繼續開著車子在淩亂的風雨中狂奔。

    我們來到一個叫“聚英豪”的飯店,要了個包間。我問楊晨想吃點什麽?她說隨便好了。我點了幾個菜,讓服務員動作快點。隨後,我開始發揮我的特長,沒邊沒際地神侃。楊晨說話很少,她顯得有些憂鬱和謹慎,最多的時候是我自己在說話。為了調節氣氛,我先從天氣聊起,到伊拉克戰局、到海馬的繁殖過程、到外星球的生命體、到北京的人文景物及時尚空間生活潮流,最後又講了些自己的大學生活及感受。楊晨似乎很被動,時而點點頭、時而插上那麽簡單的一句。

    看不出來她對我講的這些是否感興趣。無論我怎樣海闊天空、滔滔不絕,她也總是麵無表情。有時候感覺她的點頭仿佛是一種否認,她的每一個動作讓我捉摸不定。在我問起她的家鄉時,她格外小心,隻是輕描淡寫地幾句代過,我得到的信息也僅僅是她的家在四川省的一個極為偏僻的小山村,家鄉很窮,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那天晚上我們吃到很晚,楊晨喝了很多的酒,我沒有阻止她,陪她一起喝。

    “我可以抽支煙嗎?”她突然問。

    “當然!”我點了點頭。

    楊晨很熟練的點著煙,用力吸了一口,說:“你不介意吧?”

    我搖了搖頭。

    隻見她臉色開始變得蒼茫,她的眼神裏很明顯地寫著惆悵和迷離。她不說一句話,隻是不停的喝酒抽煙,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釋放她內心的無奈,才能使她暫且忘記塵世間的苦難。

    “有什麽心事能告訴我嗎?或許我能幫你。”我說。

    “你?”楊晨幹笑了一下:“沒有人能夠幫助我。”楊晨顯然是喝多了,說話開始不清晰了。

    “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上你。當然,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又樂意告訴我的話。”

    楊晨搖了搖頭:“你……幫不了我,我也不願意告訴你。”說著,她向服務員擺了一下手,說:“服務員,再拿兩瓶酒來。”

    我慌忙攔住,說:“楊晨,咱們今天就到這裏,別喝了,你已經喝多了。”

    “我……我沒有喝多。還早著呢!服務員拿酒。”

    “還拿嗎?”服務員問我。

    “不拿了。”我說:“楊晨,走了,我們迴去了!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繼續喝!”

    “楊晨,今天就到這裏,等下次我陪你好好醉一把。”

    “下次?”楊晨閉著眼睛苦笑了一下:“我們還有下次嗎?”說著她想起身,又歪倒了椅子上。

    我慌忙上前扶住她,說:“當然有,明天!明天我們還來這裏,好嗎?今天就喝到這裏!”

    我把服務員喊過來,把單給買了。然後抱起楊晨艱難地走出餐廳。楊晨還不停地嚷嚷著:“放我下來!我沒喝醉!”

    我沒有工夫理她,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小還是她太重了,壓的我喘不過氣來。這小妞也該減肥了,這麽重的身子要不是飯店的保安幫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把她塞進車裏。

    迴到家,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楊晨抱上樓,放到臥室的床上。這時楊晨迷迷糊糊地問我“這是哪裏啊?”

    “這是我家,喝多了,就先在我家暫住一晚吧!”我說。

    “住在你……你家?”

    “是,住在我家!”我大聲迴答說。

    “我……我先告訴你,不許欺負我啊。”

    我苦笑了一下說:“你沒醉啊!這不啥都知道嘛!放心睡吧,我不會欺負喝醉酒的女人。”

    “那……那就好,不許脫我的衣服,聽見沒有!”

    “知道了,睡吧!”我把枕頭幫她放好,楊晨翻了個身,又昏昏睡去。

    我看著她熟睡而嬌媚的麵孔,真有點想親的感覺,慢慢地從她的眼角裏流出了一滴淚珠。此時,我心裏產生了幾多感慨和蒼涼,心情莫名的惶惶而無處擱放。就像歌裏唱的一樣“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過,所以我才認真把握,不知不覺陷入愛的旋渦,抓不住解救的繩索……”我的思緒很快化作獨自站在荒原上的悲歌,就像一麵四周結著冰花的鏡子,照出心裏的千山萬水。

    我站起身正要離開臥室,楊晨突然用極其痛苦的聲音呻吟著:“爸爸,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爸爸!”

    “爸爸!?”我驚呆了,慌忙走到床邊,看她的抽搐的表情,我一陣驚慌。

    “不要,不要,我怕,我好害怕……”楊晨邊說邊搖晃著頭,像是被噩夢纏身。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說:“你怎麽了楊晨?不要怕,我在你身邊呢,沒事兒了,啊。”

    楊晨突然抱住我,哽咽著:“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

    我有點不知所措,兩隻手慢慢的抱住她,越來越緊。

    “我不會離開你,好好睡覺吧。”我說。

    她像嬰兒一樣,爬在我的肩上抽泣,淚水打濕了衣肩,滲透進我的皮膚。

    許久,我認為她熟睡了,才慢慢地把她瘦弱的身體重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輕輕地試去掛在她眼角的淚水。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秀氣的嘴巴、漂亮的臉蛋。這個心事重重的女孩啊!你的心裏到底隱藏些什麽?

    我的眼光順著她美麗的麵孔往下滑,似乎想穿透她的衣服看清她的內心世界。突然,一個亮晶晶的東西閃進了我的視線:在她的脖頸上,掛著一個和許言身上一模一樣的晶瑩剔透的觀音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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