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福滿樓。


    簡折夭拿出發來的簡訊,看了下上麵的房間號,上了二樓的包廂內。


    今日樓音音不知道從哪裏得到她的手機號碼,主動約她來福滿樓見麵,在她認為,她們兩人之間沒什麽好談的。


    但樓音音很堅持,還說不來就去她的咖啡廳談。


    她不想要別人打擾她的工作,所以還是來了福滿樓,反正離星空咖啡廳不遠。


    走到213房間號,簡折夭敲了敲門,裏麵有人打開了門。


    開門的人是樓音音。


    兩人對望了下,都愣了下,簡折夭愣一秒後就反應過來,禮貌的朝她點了下頭。


    樓音音眼睛盯在她臉上足足幾秒後,才退開身子讓她進來,「請進。」


    「嗯。」簡折夭邁步走進。


    樓音音在她後麵關上了門。


    桌子是圓形的,簡折夭看樓音音旁邊的椅子已經拉開了,而且麵前也擺放著碗筷了,便直接走到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樓音音緊跟其後,坐了下來。


    「我可以叫你夭夭嗎?」樓音音道。


    「可以。」簡折夭對這些稱唿,沒多大在意。


    樓音音微笑了下,「之前我見過你和景琛在一起,兩麵而已,但都是遠遠一瞥,沒看太清。今天看到夭夭本人,用國色天香來形容不為過。」


    「你謬讚了。」


    樓音音拿起桌麵上的茶壺,「這是剛剛叫服務員上的玫瑰茶,你喜歡喝嗎?」


    說完,直接倒了一杯在簡折夭麵前的茶杯內,「你試試看,我覺得挺好喝的。」


    簡折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不濃,味道卻很香,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嗯,挺好喝的。」


    從進來之後,她有一直打量樓音音,她倒是沒有敵意,一直都是帶著笑容,很和善的樣子。


    「你剛上班完餓了嗎?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就是想找你說說話,不知道會不會無意間打擾你工作了?」樓音音帶著歉意道。


    「不會,現在是午休時間。」


    「那我去叫服務員來點菜吧。」


    「我去吧,我剛好想去洗個手。」簡折夭道。


    「好,我在這裏等你。」樓音音點點頭道。


    簡折夭推開椅子,走去了外麵。


    迴來的時候,服務員也跟在她的後麵。


    樓音音和簡折夭一起點了幾樣菜,她們的口味倒是相仿,喜歡微辣的食物。


    菜上齊後,服務員退了下去。


    樓音音用一雙幹淨的筷子給簡折夭夾了酸辣魚放在她碗裏,「我跟景琛吃飯的時候,他有潔癖,我就會在桌麵上放一雙幹淨的筷子。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潔癖呢?」


    簡折夭搖頭,「我沒有。」


    端起碗吃著飯。


    樓音音沒怎麽吃,大多時候都是夾東西給她,說她上班太辛苦,讓她多吃一點補身子。


    簡折夭倒沒客氣,她就當來混頓飯吃好了。


    反正對方現在還沒有露出破綻,一直很友好。


    樓音音喝了口茶道:「我之前一直國外修學,四年裏頭,很少迴榕城。現在吃著榕城的飯菜,有種迴到家鄉的感覺。」


    「我一直待在榕城,吃起來倒是都一樣。」


    樓音音眼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簡折夭,然後道:「夭夭,我不知道景琛有沒有跟你講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你和他之間,有什麽事嗎?」簡折夭抬眼望向她。


    「嗯,那看來他沒說,我便老實跟你交代了吧。我剛迴國,我的家裏就給我介紹了門親事,對方就是景琛。江阿姨帶我和景琛一起吃了頓飯,互相了解了下,我起初是真的不知道景琛已經有女朋友了,畢竟江阿姨跟我說沒有的,我年紀不小,是打算找個人嫁了。昨天我在餐廳吃飯,看到景琛背著你了,問了別人才知道,你和景琛在交往,這讓我感覺到挺尷尬的。」


    簡折夭聽完她長長的一段話,臉上倒是一臉真誠,說的話也沒有作假,點了點頭,「阿琛他沒跟我提起過你,所以我也不知道。」


    「是啊,我想既然景琛有女朋友了,那我自然是不能插足你們中間的,不然我都成了小三了。」樓音音笑著道。


    簡折夭認真的看了她眼,「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和江阿姨說,我和景琛不合適,雖然景琛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但我也隻能忍痛割愛了。今天找你出來,就是想看看景琛喜歡的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子,你沒生氣吧夭夭?」


    簡折夭搖頭,她本來以為來的話,會是對方的一番警告,甚至讓她遠離鬱景琛。沒想到這位樓音音卻是另一番模樣,也難怪鬱景琛能和她交談下去,起碼談吐並不讓人討厭。「我沒生氣,你來看我長什麽樣,我也想看看樓家的千金長什麽樣。」


    樓音音捂嘴輕笑,「那你現在見到了,覺得我長的如何?可不準說假話騙我哦。」


    簡折夭摸著下巴,打量她幾眼道:「起碼沒有大家閨秀的拘謹,開朗讓人感覺舒服的一個人。」


    「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拘謹這個詞對我來說都不存在的,我也不會太中規中矩,我跟你說,你要是去過國外就知道,我這種性格在她們當中,就是拘謹了。在大學的時候,很多女人都是穿一個背心就上課,然後那個,簡直是波濤胸湧。」樓音音為了更加生動,還用兩隻手在胸前筆畫了下。


    簡折夭噗呲一笑,旋即嘴角邪惡的勾起,「那你這身材在國外和那些女人比…」


    「大包子和旺仔小饅頭的區別!」樓音音咬著牙縫道,「即便是夏天,我都穿寬鬆的衣服,以表示都是衣服寬鬆,不是我胸小!」


    簡折夭看著她憋屈的樣子,忍俊不禁,湊過去問道:「聽說國外男人都挺帥的,真的嗎?」


    「我覺得榕城長得帥的也有很多,大致就是眼睛不同顏色而已。」


    「你剛去國外,是不是不會說外語?」


    「會一點,當時家裏有請老師教,但我不是個好學的人,學得雜七雜八的,還因為外語被其他外國人嘲笑了。」


    聊了幾句聊熟了,樓音音是個健談的人,聊開了她什麽話都敢說,簡折夭覺得她的性子和語芙有幾分相似,倒也交談甚歡。


    兩人在包廂內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


    最後簡折夭說要迴去上班了,樓音音這才收住了話題,還說下次再約出來玩。


    簡折夭朝她點頭應下了約定。


    …


    傍晚,簡折夭背著包包拿了她的房子。


    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已經坐了個男人,詫異了下,「鬱景琛,你怎麽在這?」


    「今天提前下班,我就在這裏坐著等你。」鬱景琛坐在沙發上,膝蓋放在一個筆記本。


    簡折夭哦了聲,把包包丟在他旁邊的空位上,「今晚在家裏麵吃吧?」


    「你煮。」


    「不然等著你煮一碗雞蛋麵?」


    「該知足了。」他二十幾年下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居然還嫌棄他的廚藝。


    簡折夭笑了下,「我去買菜,你跟不跟我去?」


    「菜市場?不去。」鬱景琛果斷拒絕。


    「那我自己去。」簡折夭走去房間裏麵拿了錢出門。


    簡折夭一個人在菜市場逛了逛,鬱景琛口味喜歡吃清淡的,她做一盤清蒸魚好了。打定主意,先去買了魚,又買了青菜,等會拿來炒。


    再買了紫菜用來煮湯。


    兩個人三樣菜色,簡折夭覺得夠了,她吃不多,鬱景琛胃口嬌貴,還得看符不符合他口味。


    提著幾個袋子走迴了家中。


    敲了敲門,「鬱景琛開門。」


    裏麵沒人迴應。


    簡折夭疑惑,從口袋拿出鑰匙開了門。


    推門進去就看到鬱景琛坐在沙發上,疑惑道:「你沒聽到我喊你嗎?怎麽不來開門?」


    她邊說邊走,提著袋子走去了餐桌上放下。


    「今晚清蒸魚,炒青菜,還有煮紫菜湯,怎麽樣?你喜歡吃嗎?」簡折夭朝他問道。


    停下動作的她這才感覺男人氣息好像不對,薄唇抿著,從她進來到現在還沒有迴應她一聲呢。


    朝他走過去,「怎麽了?怎麽情緒不對?」


    鬱景琛手上握著一遝白色的資料,幽冷的眸子掃了她眼,隨後將資料直接砸在她的身上。


    一遝白色的資料在空中飛舞,緩緩的飄落在地上。


    「你幹嘛?」簡折夭皺了眉頭,蹲下身子拿出一張查看,「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你不知道嗎?」鬱景琛冰冷著嗓音道。


    簡折夭手微頓,抬頭望他,「你什麽意思?」


    「從你包包裏麵找出來的,你還問我什麽意思!簡折夭,你開始忍不住了是嗎?」鬱景琛臉色布滿陰鶩,右手大力的掐住了她的下巴。


    那力道似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


    簡折夭氣惱的拍開他的手,「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這不就是你一直處心積慮要的資料嗎?若不是我剛剛翻了你的包包,你是不是打算背叛我了?」鬱景琛站起身子,放在大腿邊的兩隻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可見怒氣不小。


    他是一直對她存有疑心,但還是相信她,沒想到她還是讓他失望了!


    簡折夭眼睛掃過上麵的文件,上麵用的是代碼,她看不懂,但也大致從鬱景琛的話語中聽出了大致的事情,「你是說,這份文件在我包包內翻找出來的?」


    「怎麽?開始裝傻了嗎?」鬱景琛冷笑了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不是我!我根本就沒有看過這些資料!」簡折夭雙眼緊緊的盯著他。


    「難道還有人放在你包包內?」


    他的話點醒了簡折夭,簡折夭細想了下,她昨晚還在整理她的包包,根本沒發現她包包內有這份東西。而她今天去過的地方,除了咖啡廳外,就是福滿樓和樓音音在一起了!


    簡折夭緊抓著他的袖子,「我今天和樓音音去了福滿樓吃飯,她叫我去的,中途我去了個洗手間沒有拿上包包,很有可能是她放在我包包內的,你相信我,我沒拿過你任何資料!」


    鬱景琛嘴角譏諷的勾起,「我就這麽一說,倒是給你一個誣陷別人的機會了。」


    簡折夭握著他袖子的手鬆了下,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不相信我?」


    「簡折夭,上次我帶你去玩,我去紅方,你暗中跟在我後麵,還偽裝成服務員。那日早上,你又試圖打開我的文件,前天我的電腦桌遭黑客攻擊,丟失了這份文件,現在又正好在你的包包內,你怎麽解釋!」鬱景琛咬著牙縫道,江水小鎮她的不對勁,他即便心中有懷疑,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她,一如既往的寵她。


    如今她卻直接偷盜他的文件,這個沒心的女人,徹底辜負了他!


    簡折夭垂下手臂,雙眼通紅,嘴巴動了動,卻是半句都說不出口。她一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有一天肯定會爆發,隻是用甜蜜的假象將危機潛伏了,現在,他將他對她的疑心都說了出來,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誰真正相信過誰。


    「你無話可說了是嗎?」鬱景琛彎下腰,手掌緊緊的攫住她的肩頭,用勁很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見她不說話,鬱景琛的怒火更盛了,這是已經承認不再狡辯了嗎!他身上的氣息陰森恐怖,如暴風雨將至,狠狠的道:「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一片真心在她麵前,她就這麽糟蹋利用!


    簡折夭對視上他一雙陰鶩怒火的鷹眸,嘴巴動了動,哽咽道:「我之前,是有想過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麽,但那隻是好奇而已,我從來沒有動過一分要害你的心,這份文件,我不管你信不信,它都不是我做的。」


    沒有就是沒有,別想她會承認!


    鬱景琛聽她的話,陰森之氣卻沒有絲毫緩解,寒氣劇增,冷笑譏諷道:「你這是承認你目的不純了對嗎?」


    簡折夭閉上眼睛,沒再迴話。


    鬱景琛蹲下身子,和她平視。身上因怒火而顫抖,大手緊緊的掐住她的下巴,「你睜眼看我。」


    簡折夭忍著痛疼,睜開一雙水霧的眸子與他對視。


    聽得他問,「我們之間,從一開始你是不是就帶著目的性靠近我?」


    簡折夭別開眼,沒有力氣迴答這個問題。


    「這段感情,你從來就沒有真心付出過對嗎?」他又問。


    簡折夭淚水在眼眶打轉,動了動唇,「不是…」


    鬱景琛卻是不信了,冷笑了下,一把用力的推開她的身子,隨後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狼狽的她,「簡折夭,這段感情是你親手摧毀的,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冰冷的話語就像一把利劍刺穿簡折夭赤紅的心髒,鮮血在心中流淌,可他卻看不見。


    「啪——」門被鬱景琛用力的甩上。


    他離開了,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息卻還沒有消失。


    空氣中還瀰漫著他身上陰森的寒氣。


    簡折夭趴在地上痛哭,他那句再也不想看到她,將她的心狠狠的碾碎。她知道,這一次不是和以前的鬧別扭一樣,隔幾天就好,這一次,他們之間是真的完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他,從來沒有。他們之間早早的就埋了一根導火線,隻是一直潛伏沒有點燃而已,現在這份文件,他覺得是她偷盜的,她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了,一切也就跟著爆發了。


    簡折夭將旁邊的一張白紙捏成團,緊緊的握在手掌心。


    痛心疾首,哭斷肝腸。


    …


    深夜。


    金耀酒吧。


    一間包廂內,桌麵上擺放了無數個酒瓶,鬱景琛大口的往口中灌入,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顯然喝了不少了。


    旁邊唐紹和黃建行兩人對視一眼,唐紹忍不住,再次上前,想要搶過他手上的酒瓶,「老二,別喝了。」


    鬱景琛躲過他的手掌,接著仰頭灌入。


    黃建行看著鬱景琛喝得爛醉的樣子,他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了,從來沒見到他敬愛的二哥有這般模樣!事情他也大概了解了,都是因為簡折夭那個女人!


    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咬著牙齒道:「二哥,我幫你去把簡折夭那個女人抓來!」


    「坐下。」即便喝醉的鬱景琛,腦袋也仍有一分清醒。何況他越想要買醉,就越是清醒。


    唐紹也沒有想到簡折夭會幹出這種事,但在他們眼中,也已經是背叛了!若不是發現被老二發現的早,下一秒會造成什麽樣的損傷,誰都沒能預料。


    黃建行不滿道:「二哥,那個女人都這麽做了,我們不能放過她,留著後患無窮!」


    唐紹想了下,也跟著點頭贊成,「老二,你和她待了那麽久,難保她知道別的東西,還是抓迴來,拷問一番,最後囚禁起來好了。」


    比起簡折夭一個外人而言,他更不希望是他的兄弟們受到傷害,他們的利益受到傷害。


    鬱景琛眸子深沉,沒有說話,接著喝酒。


    若是以往抓到了偷盜他文件的人,不死也半殘,但對她,他仍下不去手。


    「砰——」酒瓶被他手腕大力的甩在了地上。


    酒瓶碎片裂開,酒液緩緩流出。


    唐紹和黃建行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再說話了。


    外頭有人推門進來。


    鬱曼香和無心趕到,一眼掃過包廂內的情況,兩人對視一眼,不對勁啊。


    鬱曼香小心翼翼的坐在唐紹旁邊,拉了拉他的袖子,「小紹紹,怎麽迴事?」


    唐紹此時沒那心情跟她計較這個稱唿,附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就看到鬱曼香滿臉詫異,「真的?小嫂子背叛了哥?」


    「香兒你別喊嫂子了,她不配!」黃建行氣憤道。


    無心麵色平淡,沒有發言。


    鬱景琛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聊天對話般,依舊自顧自喝著酒。


    鬱曼香見不得她哥這樣,「哥,別喝了。要實在放不下,找小嫂子過來問一番吧。」


    她還沒有和這位小嫂子正麵打過招唿,正想找時間去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鬱景琛沒有迴答她的話。


    無心在旁邊暗自扯了扯鬱曼香的袖子,示意她別說話。


    鬱曼香明白她的意思,現在他們如果勸太多,她哥心頭肯定更難過了。


    黃建行卻不明白這個理,他隻知道,他敬愛的二哥,居然被人利用了。想到當初他二哥當著簡折夭跟他們滿麵笑容的宣布那是他們的二嫂。


    如今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如何不氣!


    「二哥,不就是女人嗎?大哥的酒吧裏麵一大堆女人,你想要我給你找來!」


    說完,他滿身怒火走出了包廂。


    鬱曼香看著黃建行走出去的身影,沒勸他,行子就是這樣,性格衝動,但極護她哥。


    不到一會,黃建行便領著兩個女人走了進來。


    「去,伺候好我二哥,要多少錢都行!」黃建行道。


    那兩個女人眼睛望向坐在中間的男人,那張臉俊美非凡,身上透著冷硬鐵血的氣息,引得她們的小心髒亂撞。


    一左一右坐在鬱景琛的旁邊。


    「爺,你怎麽喝這麽多?」女人嬌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鬱景琛抿著唇沒有開口,微微閉上了眼睛,任由腦袋被右邊的女人按在她的肩膀上。


    身上香味襲來,鬱景琛峰眉微皺。


    左邊的女人則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背部,給他的身子按摩。


    唐紹和黃建行見鬱景琛沒再喝酒了,而是乖順的讓那兩個女人撫摸,眼中一亮,有戲啊。


    左邊的女人手輕撫鬱景琛的胸膛,慢慢的解開了他上身的三顆紐扣,要解第四顆的時候,卻見一直閉著眼睛的鬱景琛睜開了眸子,寒光乍現,冷聲道:「滾!」


    說完,他坐直身子,旁邊兩個女人被他身上散發的寒氣所凍著,紛紛害怕的趴在地上,向他求饒。


    鬱景琛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離開了包廂。


    黃建行想要跟上,卻被鬱曼香阻攔,「讓我哥自己一個人冷靜吧。」


    黃建行見鬱曼香堅持,隻好重新坐迴位置,陰沉臉道:「香兒,簡折夭遲早是個禍害!」


    他二哥放過她了,他可沒那善心。


    鬱曼香沒有出聲,無心倒是淡淡道:「黑狐狸不動的人,我們動了,難保他不會發火。後麵緊盯簡折夭的一舉一動。」


    「好吧。」黃建行點頭。


    …


    江邊。


    小車內。


    鬱景琛開著車子停在了江邊,他沒有下車,隻是把目光投向了江邊的小道,那空空的地方仿佛浮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他,一個是她。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讓他如此喜歡,或許是因為希望越大,所以失望就越大。是他太過相信她了,按他以前的性子,早在懷疑她有不對勁的時候,就會揭發她,抓她拷問了。


    但他沒有,相信她,信任她。


    得來的卻是她的背叛。


    他做不到如以前那般鐵血狠辣的手段,將她關起來,嚴刑逼問。也做不到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依舊和她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便隻有兩個字,放手,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放手了…


    …


    清晨,簡折夭醒來,看著鏡子裏麵紅腫眼睛的人,嘴角扯了扯,拿起毛巾擦拭眼眶,眼角不經意的瞥過旁邊黑色的毛巾。


    她的浴室,東西都是雙人份的。


    衣櫃擺放了兩人的衣服。


    地上擺放了兩雙拖鞋。


    什麽都是兩兩成雙,這間房子,有太多他留下的足跡,就像他們兩人共同的家一樣。


    剛擦拭完的眼眶又微微紅了,簡折夭極力忍住,洗了把臉後一如既往和咖啡廳上班。


    餘星闌一眼就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問她怎麽了。簡折夭沒應他。


    自顧自的幹著活,她想麻木心頭的傷痛。


    餘星闌第二次見她這幅模樣了,第一次見,是因為鬱景琛和別的女人有過一夜。


    如今這第二次了…


    莫非還是因為鬱景琛?


    一連兩日。


    簡折夭不同於往日活潑開朗的性子,沒再和員工們打打鬧鬧,咖啡廳的員工都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有人問,她隻搖頭不答。


    餘星闌通過觀察,見這兩日沒見到鬱景琛的影子了,心頭肯定是因為鬱景琛的事情了。


    本想勸勸她,卻見簡折夭走過來跟他請假,說今天下午想早點迴家。


    餘星闌愣了下,自然是點頭批準的。


    簡折夭提前下班,背著包包走在大街上。


    往日覺得榕城很小,好像走到哪裏都能碰到麵。


    現在知道了,當一個人不想再見你的時候,再小的地方,你和他都不會有碰麵的機會。


    深唿吸一口,經過兩日的時間緩衝,她的情緒已經基本能控製了,就是偶爾還是會不習慣…


    手機叮咚一聲。


    她從口袋拿出手機查看上麵的信息,眸子沉了一下。


    迴復了個好。


    收迴手機。


    晚上十一點。


    黑市。


    簡折夭和一群便衣警察守在大樹下麵。


    警方連續追查了一個多月的毒品案件,今晚總算有了進展。


    為了追查這次的毒品,警方設計,用顧客的身份與對方勾搭上線,提出要做交易。


    對麵行事十分謹慎,一直沒給迴應。


    今晚那頭總算同意了,交易地點在黑市的一間歌舞廳內。


    現在已經有兩位假扮成顧客的警察進去和對麵交易。


    警察隊長汪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汪洋馬上查看,隨後朝後麵的便衣警察們揮了下手,「房間號234,不要進錯房間!立即行動!」


    「是。」十幾個警察身上打扮平凡,重重的點了下頭之後,偽裝成客人湧進了歌舞廳內。


    隊長汪洋就要跟隨其後,把眼睛望向旁邊的簡折夭,「夭夭你要進去還是?」


    「我跟著進去吧。」簡折夭道。


    汪洋猶豫了下,「我怕你一個女孩子家的,等會有危險。」


    「沒事,我跟著你就行。」


    汪洋見簡折夭堅持,倒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歌舞廳內熱鬧一片,人群沉浸在勁爆音樂中,誰都沒有料到警方已經潛伏其中。


    房間號234。


    正和兩名假扮客戶的便衣警察交易的彪哥突然站起身子道:「我突然尿急,先去一趟廁所。」


    兩名便衣警察對視一眼,剛要站起身子,彪哥的手下突然把搶指向他們。


    兩名警察不敢輕舉妄動,點了下頭道:「好,彪哥盡量快點,我們還要趕飛機。」


    「放心吧,我就是喝多了,很快迴來的。」彪哥揮揮手,手下放下了槍枝。


    彪哥走出去後,先去了趟廁所,迴來的時候沒有馬上迴包廂,他有個習慣,喜歡四處走一圈。


    走在欄杆處,居高臨下俯視下麵的舞池。


    下麵人群擠擠的,個個都在扭動身子跳著舞,倒是沒看出什麽。


    剛要離開,眼角餘光突然瞥過樓梯的位置,那邊十幾個人男人正在上樓。


    天生的敏感度讓他心頭意識到不對勁,正想多查看查看。


    下麵簡折夭和汪洋走在一起,她驟然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彪哥的模樣。


    汪洋他們沒能拿到彪哥的照片,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而她上次在別墅見過了,小聲的朝旁邊的汪洋道:「隊長,目標人物在上麵看著我們。」


    汪洋下意識往上看,一眼就和彪哥眼神對視。


    彪哥腳步後退幾步,簡折夭知道他要溜了,馬上朝汪洋道:「快追!」


    兩人不再隱藏在人群中,全部衝上了二樓。


    剛剛上樓的十幾名便衣警察紛紛拔出手槍,一人直接踹開了包廂的門。


    兩名假扮顧客的警察看他們的夥伴來了,不再掩藏,動作快速的從腰上拔出手槍,直指彪哥的手下。


    十幾名警察湧入包廂。


    那些彪哥的手下還想要反抗,警方英勇上前,動作快速,將他們身上攜帶的傢夥丟在了地上,手銬快速的拷在他們的雙手。


    桌麵交易的毒品紛紛拿獲。


    彪哥的手下落網,警方將他們帶往外麵的警車。簡折夭站在房間裏麵,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汪洋推門進來,見包廂內隻剩下簡折夭一人了,朝她嘆息搖頭,「跑了。」


    簡折夭放在腿邊的手一緊,「這歌舞廳,恐怕有後門。」


    不然彪哥那幫人不會喜歡選擇在這裏交易。


    汪洋點頭,「明天查封這間歌舞廳,不過沒抓住主謀,恐怕後患無窮啊。」


    「彪哥也不是主謀,他背後還有人。隻是沒抓到彪哥,更別提他身後的人了。」簡折夭語氣冷淡的道。


    汪洋無奈,棋差一步。沒想到埋線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讓人給逃了!


    「下次再努力吧。」簡折夭看著他垂頭傷心自責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汪洋見她轉身要離開,說道:「我送你迴家吧,現在夜深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好。」簡折夭點頭,由汪洋送她迴家。


    車上汪洋問她,為什麽要幫忙協助調查毒品一事。


    簡折夭隻道了兩字,正義。隨後閉上眼睛,沒再說話了。


    汪洋也沒再多問了。


    將她送迴了家門口。


    簡折夭跟他揮手告別,便轉身迴了自己的房子。


    …


    新的一天轉眼到來,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昨日的事情對簡折夭沒有半點影響,她的日子仍是照常。


    在浴室內刷完牙洗完臉。


    鬱景琛的東西,她沒有收起來,依舊放在原處。


    哪怕每天看著,心頭就會刺痛一下。


    她也喜歡這樣自虐自己,在她的認為裏麵,現在還存在一個家兩個人居住的場麵,一旦收起來了,就意味著真的完了。


    她受不了冰冷的一個家。


    拿出冰箱內的吐司和牛奶,她隨口咬了兩口之後,便沒有興趣吃了。


    把咬了兩口的吐司直接丟在了垃圾桶。


    簡折夭背著包包,走出門口。


    她的車證已經考下來了,她哥哥前天就送她一輛白色的小車,適合女士開的。


    簡折夭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上。


    車子她學會開很久了,如今有一輛小車開,心情總是愉悅的。


    她哥哥給她車子的時候還不放心,硬是坐在副座位上,看著她載著他安穩的繞了好幾圈,這才放心把車子交給她一個人開。


    坐在車內,今天出門早,簡折夭沒有先去星空咖啡廳。


    而是先去了早餐店,買了幾份麵包,這幾日她和鬱景琛分了之後,心情低落。員工們一直安慰她,但她沒那個心情迴應他們。


    現在逐漸走出來了,她得買幾份早餐感謝他們才行。


    尤其是餘星闌。


    想到他這幾日遭受她的冷氣,明明他才是老闆,在她冰冷的時候,他反倒不敢說話了,有些好笑的勾唇。


    買了幾份早餐後,開車門放在了副座位上。


    簡折夭啟動車子,踩下油門,打了個方向盤。


    車子往左邊打方向,想著趕迴星空咖啡廳。


    一輛停在路邊不動的黑色小車卻驟然發動起來。


    他發力兇猛,根本不給簡折夭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狠狠的直接朝那輛白色小車衝撞過去。


    「呲——」刺耳的剎車聲剛響起。


    「嘭——」霎時間兩輛車子相撞,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破聲。


    巨大的慣性和衝擊力讓簡折夭下意識的雙手擋在了麵前,眼睛動了動,最後無力的閉上眼睛。


    場麵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出車禍了!」隻聽人群中有人一聲大喊,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人們從四麵八方湧向出事地點,不大一會,這個地方就裏三層外三層的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警笛聲伴隨著救護車的聲音一大早響徹了整個榕城。


    好奇、同情、悲痛、慌亂、驚恐、各種負麵的情緒圍繞在榕城藍白的天空上,這一天註定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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