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師傅製作出最新升級的神仙豆腐3.0版本,以及,最新創造的醉八仙豆腐1.0版,這滋味果然新穎別致。


    這款神仙豆腐一共經曆了三次升級,其實應該視作是4.0版本才對。


    山西解縣關氏祖傳的傳統豆腐工藝,此為1.0版本;關勝帶著郝思文前往淮南壽春,在八公山升級得到2.0版本;領悟到古代勇士的屍體能夠給力提升鹽鹵的靈魂奧義之後,來到潘店,升級到3.0版。


    最後,又引入了公孫先生教授的酒精奧義,進化出醉八仙豆腐來,這應該算做4.0版本。


    但關勝覺得醉豆腐其實應該算作是另一款新菜。所以神仙豆腐依舊還是維持3.0版。


    酒精的奧義跟豆腐化合的奧義,似乎完全是兩條不同的發展線路。理應當作兩個不同的品類加以看待。


    史大官人吃得讚不絕口。


    公孫先生在晚餐過程中拒絕再次開啟酒葫蘆。他心情有些不爽。沒有喝酒的願望。


    其實以呂洞賓為首的八仙,此刻尚未封神。所以眼前這個所謂的醉八仙,指的是淮南八仙,並非鐵拐李、鍾離漢那一夥兒。


    李睡蘭一直不肯怨恨關勝,偏偏就是跟這公孫先生不合。


    這時候她就跑出來搞是搞非。


    衝著史大郎賣萌撒嬌,挑唆道,“大郎喲!今日有此大喜,大家都來為我家相公助興,理應喝上幾大盞。這公孫先生葫蘆裏頭明明有好酒,卻不知為何不肯拿出來請大家一起喝。”


    這已經是李睡蘭第二次稱史進為相公。


    除了史進本人之外,在座的各人聽在耳裏,都有些皺眉,卻也沒說什麽。


    史進倒是覺得十分受用,哈哈大笑,“娘子你好調皮!怎麽可以當著哥哥們的麵前,恁地與俺混說呢?”


    糊就是混。混說就是胡說。史進雖然是穿越來的,學宋人的口吻說話,倒是學得來有模有樣。


    考據黨也許要吐槽,說這大宋的“相公”一語,僅限於稱唿宰執和樞密。即便擴大相公這個稱謂的外延,起碼也要一度擔當過參知政事一級的前任副相,才可以被稱為相公。


    明清戲文中,小夫妻互稱相公、娘子,這種場麵應該是不會出現在宋朝的。


    但是實情並非如此。


    大宋人民最是矯情,尤其是大宋婦女的嘴炮功夫了得,說起話來肆無忌憚。農婦也敢厚起臉皮管自己家的農夫叫做“相公”,這麽個戲謔之風,就是起自於靖康之前的清明上河圖時代。


    這其實是個開玩笑的意思。


    就好像甄嬛傳火遍全國之後,很多人聊天說起自己的老娘,都會這麽說:母後今天又頒下懿旨,要臣妾早睡早起,不許再玩天天愛消除。臣妾根本做不到呀。


    李睡蘭出身教坊,現如今仍然沒有贖身,戶籍仍歸瓦子賤籍。


    這個行當的從業婦女,最會戲謔。按照未來語法就是很有惡搞精神和逗比精神。


    如果對方是小弟,便應該喊大一些,喊作小哥,以示高舉。


    若是官人,那肯定要喊他一聲大官人的。


    史大郎忽然成了大官人,那就理所應當再給他喊高些,於是就有了相公這個說法。


    認真考據起來,這李睡蘭挨邊也可以算作是,後世無數相公娘子橋段的,最早一批原創人員之一了。


    逗比的不隻李睡蘭一個,她並不是一個人在惡搞。大相國寺當日會把武大郎敬稱為武博士,其實也是惡搞太學院的儒林體製。權把香積廚當作了太學。香積廚的高手廚子,自然就戲稱為燒豬學博士。


    當然這誇大高舉的搞笑說法,隻能關起門來說私房話,當作民間遊戲來玩。北宋官方很有寬容意識,對這一類口頭官司,一笑置之,並不怎麽較真。南宋朱熹學院畢業的弟子們,那就比較容不得這些亂象了。


    這戲謔遊戲,若是玩得來十分生動,便是個有趣的調笑。


    大白天出門走在大街上,自然是誰也不肯公然這麽渾說的。倒不一定會被官府抓去論一個僭越失禮的罪名。但是肯定會遭致圍觀群眾的鄙視。


    此刻李瑞蘭的做派就略有些爭議了。史家飯店,究竟算不算是史進的私房地盤呢?


    這個問題,略有點難。


    眼前正在進行的這個飯局,性質略曖昧。這究竟該算是史大郎小兩口兒關起門來相互調笑呢?還是應當將這巨勝飯店的中央大堂,視作為公眾場合呢?


    這就是古代人沒怎麽認真想過的問題了。


    在未來社會,諸多賓客濟濟一堂,這無疑算作是公眾場合。


    在眼前,就有點不大好說。


    現如今大宋所謂資本主義萌芽,其實八字還沒有半撇。萌芽什麽的,都是後世李約瑟為代表的腦抽者,瞎吹瞎捧出來的結果。


    現如今,大宋人民的心態,依舊是不折不扣的豪強地主價值觀。


    倘若程頤朱熹成了氣候,也許會有迂夫子站出來恥笑這史大郎和李瑞蘭兩個狗男女,沐猴而冠,不倫不類,丟人現眼。


    恰好朱熹還未來得及降生,程頤目前混得也不怎麽樣。


    於是,李睡蘭這舉動便說不上多麽失禮。這究竟是有趣幽默呢?還是爛俗討厭呢?道德倫理界,目前尚未給出明確的定論。這屬於改革開放中麵臨的新風氣和新問題。一時間誰也說不準是非對錯。


    雖然說不準是對還是錯……卻並不等於大家都會舉雙手讚許李睡蘭的“調皮”。


    “哼!”遠處傳來一聲充滿鄙夷的嘲笑。


    這聲音雖小,穿透力卻很強大。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這晚飯時間,潘店的人口稠密度比白天上升了許多倍。在東京城裏幫閑一天的閑漢潑皮們,這時候都出了城,來這潘店休息打尖。


    近年來,大戶兼並土地的問題越發嚴重起來,失去土地的浮客紛紛湧入東京。浮客總數多達數十萬,給官府帶來了巨大的監管壓力。李真伊之所以轉職待製女推官,就是因為這年月特別急缺這一類的治安案件審判官。


    數十萬浮客當中,許多人買不起東京城裏的房子,又不肯在東京城內租房居住。便來這潘店落戶安生。這些人的戶籍一部分編排在祥符縣,一部分編排在中牟縣。偏偏這潘店的保長和大保長,又不歸兩縣所管,隻歸這神霄宮的提舉大老以及一眾推官判官們轄製。神霄宮勢力倒也不愛來管這潘店的瑣碎小事兒。於是幫閑浪子在這裏愈發得誌起來。


    飯點已至。巨勝飯店樓上樓下的座位,幾乎全部爆滿。


    人頭湧動,熙熙攘攘。


    整個大堂十分地紛紜嘈雜。


    輕輕的一聲冷哼,竟然可以穿過無數的吵鬧聲浪,清清楚楚地透射而來,這是何等高明的內家修為!


    孫勝利和史進都是被武俠小說荼毒過的現代人物,登時就變了臉色。


    史進離席,挺身而出。


    朗聲說道:“是何方高人來我巨勝飯店?本人便是史進。對我有何不滿,請站出來直說吧!”


    史進也不肯自稱“在下”。其實他從今日起就可以自稱“本官”,不過此刻他還沒來得及領到官服、官帽、官靴和金魚袋,底氣稍有不足。於是自稱本人。


    本人是最合法的官樣措辭。在縣衙出席庭審現場的時候,按例都要核實涉案人員的身份。書吏就會拿著毛筆和簿冊挨個兒來問:你可是某某?正確的迴答就是:本人正是某某某。


    所以本人便是史進,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無懈可擊。


    孫勝利也覺得史進這麽做沒什麽不對,武俠小說裏的橋段通常都是這樣的。


    卻不料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跟大家習慣認知的武俠套路,大有不同。


    眼前這個北宋位麵的遊戲規則,完全顛覆了這兩個穿越客以往的常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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