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的正義感似乎有著很強的偏袒性,並不是一視同仁。


    潘金蓮在桌子下麵忙著拯救自己的悲殘命運,武大郎在桌麵上囧囧有神地看著二郎。心裏頭忐忑不安,生怕武二郎會表示看不慣。


    按說蒯飛的價值觀是極度重視武鬆極度蔑視潘金蓮的,此時就應該假裝出一副磊落英雄的模樣,一腳踢飛那個瘋扯扯的幹女兒。偏偏這荷爾蒙的力量異乎尋常地強力,一時竟絆住了他,舍不得斷然叫停。


    還好武二郎對此沒怎麽生氣。一臉淡然地昂著頭看著天花板,假裝耳朵聾掉了,假裝是完全聽不見啪唧啪唧濕漉漉的一片口水聲。


    蒯飛是第一次這麽玩,或者說,第一次被這麽玩。武大郎這身子,大概也是憋屈得太久太久,沒過兩分鍾就爽完了。


    雖然有些草草了事,不夠持久,卻也心滿意足。畢竟第一次的時候感覺最是新鮮刺激。


    這個不要臉的阿蓮,在桌子下麵抬手擦去了嘴角流下的特侖蘇,仍是心中害怕,不敢就這麽出來。於是又悉悉索索地摸到了武二郎這一側來。


    這武二郎原本是想要一腳將她踹開的,這時候卻又顧忌到這個所謂的幹女兒剛剛已經跟大郎之間有過那種好事兒,這個身份就有點複雜了。既不是嫂嫂了,也不能算毫無關係的路人甲,這個命題對一個古代沒文化得暴力分子而言,有點難。


    他是想不清楚接下來要怎麽跟這小賤人好好相處。


    還好他天生習慣了做個二郎,萬事自有大郎捉主意。於是,武二郎沒有踹人,僅僅是在桌子下麵挪了挪腳,避開了潘金蓮送到得這段殷勤。


    開口問道:“哥哥既不打算將這婦人發賣出去,莫非日後一直都留在身邊?”


    武二郎固然是不喜這個婦人,卻也深明大義。自己不喜歡的,未必哥哥就不喜歡。倘若哥哥喜歡得緊,做弟弟的也是不好勉強哥哥改變他的想法。長幼有序,幼的絕不敢幹涉長的,這道理二郎向來是很懂的。不但很懂,還一直作為大寫的義理來恪守著。


    此刻,武大郎的態度就變得很重要,潘金蓮的生死由他一言而決。


    蒯飛聽出來武鬆話裏這個意思,忍不住笑了起來:“二郎你想得差了。雖然我有說過不打算發賣於她,卻也不能夠讓她繼續留在我武家了。”


    做出這樣一個申明很重要,不擺明這個態度的話,隻怕武鬆心裏頭會一直耿耿於懷。


    “我是打算把九娘送給蘇大學士,這既是成全了她,恰好我認她做個幹女兒,也就能跟這官道上的大人物套上點近乎。我曉得二郎你痛恨這些貪官汙吏,但這蘇大學士想來是個好的。攀攀他老人家的路子,應該不會讓我武家的列祖列宗麵上無光吧。”


    說到底,古代人的三觀變來變去,始終圍繞一個光耀門楣和祖上蒙羞的道德標準。蒯飛一時不能深切體察武鬆的善惡觀,那麽,以祖宗榮辱的角度出發來看待問題,應該就是個機智的想法了。


    卻不料此話剛剛說了出來,武鬆這頭還沒說什麽,桌子底下的潘金蓮卻嚶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幹爹好狠的心肺!奴奴就算有過許多的不是,卻已經幡然悔改,有心要做一個最孝順的。為甚麽幹爹還是不肯放過奴奴?”


    這話又是怎麽說起的呢?蒯飛很是詫異。


    “我沒打算把你怎麽著啊?送你去攀附蘇大學士,這個是成全你。他那麽一把老骨頭又不會當真對你做什麽,最多就是陪酒,唱歌,背誦詩詞。雖然那位老先生早已不是宰相,但我想他門生滿天下,即便是汴京城裏這高太尉也要賣他麵子的。這蘇家有權勢有人脈。再加上這蘇大學士在杭州修葺蘇堤,似乎在民間和官場上風評蠻好,都說是造福萬民的大善舉。又有錢又有權,人還不壞,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好得去處麽?我就沒想過你會不願意,我隻怕人家瞧不上咱,一門心思地想要教你死記硬背些詩詞歌賦來著。怎麽你現在竟然告訴我說你不肯去?為社麽啊!”


    看了看武二郎,這二郎也是一臉的茫然,看樣子也是不懂婦人家的心事。


    “奴奴不想死!奴奴以前受不得窮吃不得苦,奴奴錯了,現下奴奴願意留在家裏頭吃苦受窮,隻求幹爹二叔饒了奴奴這條賤命。”潘金蓮聲淚俱下,抱著桌子腿,蜷縮在桌子下麵,堅決不敢出來。


    蒯飛越發地不解:“我又幾時說過要你的命呢?”


    “那蘇大學士已經死了好幾年,幹爹卻要把奴奴送給他,難到這不是要拿了奴奴的性命去活祭那位的陰魂?”


    “什麽?老蘇死了?”


    蒯飛的臉忽然脹得彤紅,這一下糗大了。


    這一次不是他一個人糗,連累著武二郎一起丟了個臉。想想都覺得好沒麵子,這武家兩兄弟誰也不知道蘇東坡死了,偏偏這潘金蓮知道了。


    感覺特別慚愧的,當然還是穿越客蒯飛了。哎!穿越客記不準大人物的生卒年月倒也罷了,關鍵是這蒯飛版得武大郎適才一直按照老蘇活著的前提預設各種方略,這一下,假老練了吧,囧囧有神了吧。


    說起來,穿越客記不得這些年表原本是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當初看書的時候,又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會穿越,自然是隻注重事件和劇情,從來不會去留意具體的年月日。像那種剛一穿越就能記得清皇上某月某日下午幾點會遇刺及時趕去救駕立功的穿越客,在蒯飛看來都是扯卵蛋。


    記不準並不丟人。


    記錯了才是真的囧。


    我為什麽會記錯呢?是我真的記錯了還是這潘金蓮胡說?


    蒯飛覺得這件事情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於是,低下頭朝桌子下麵說道,“出來吧乖女兒,倘若這老蘇已經不在人世,我便不會把你送給他,此事你是誤會了。我還真沒想過要把大活人當作紙錢來燒。”


    “真的?”潘金蓮止住哭,卻還是將信將疑,不大敢出來。


    “真的!我保證不會把你往死裏整。”


    “那二叔呢?”潘金蓮也是很機智的,這些騙人的道道,她都懂,你說話算話承諾了不殺人,你兄弟可沒附和過。到時候你做了好人,他做了兇手。姑奶奶我找誰哭去?


    蒯飛看著武鬆。


    武鬆哼了一聲,不耐煩的道,“今晚我不動你。倘若當真要取你小命,你在桌子底下就躲得過去麽?”


    “那今晚過後呢?明日後日……”這潘金蓮還真是惶恐得很,各種懷疑各種害怕。


    偏偏這武鬆就是不肯輕易鬆口,“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倘若明日你對大哥依舊無禮,嘿,便教你看看武二郎的手段。”


    這一次潘金蓮終於不再躲著了。


    她倒也曉得,這個安全感問題再這麽繼續糾結下去,便會變得來聒噪惹人心煩。這武二郎一旦感覺不耐煩,指不定當真就拿刀子殺人。


    趕緊從桌子下麵鑽出來,卻也不敢迴到武大郎指給她的客席去坐。躡手躡腳乖乖地走到下首,也不肯坐,跪在地下,就好像有罪的犯婦,在公堂上,對著縣官招供似的,一五一十地交待起她所掌握的情況來。


    “卻說前幾日王幹娘得了一付好料子,要給自己做套壽衣,央了奴家去幫她剪剪裁裁……”


    嗯?這個段子聽起來為社麽這麽耳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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