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象無影人一般存在的伍氏的奶娘看她這樣,有些心疼地勸褽。“夫人,且瞧開一些罷,大小姐……這些年真被那人慣壞了。”


    伍氏強自壓抑著胸中那口惡氣。


    “奶娘,你說我對她不夠好麽?她的毛病,缺點,我不應該指出麽?可就因為這樣,那個人居然趁我生病的時候,愣是奪走了我在幽蘭心裏的地位。現在,我這當母親的,還不如一個當姨媽的親。嗬嗬……我這當娘的可真是夠失敗的。”


    奶娘的腦袋垂的更低了,“夫人,看開一些吧,大小姐往後會明白的。那個人,終歸是她姨媽,也是你的妹子。”


    伍夫人惱了。


    她倏爾抬頭痛心地看著麵前的奶媽,“她不是我親妹妹,有親妹妹,趁著姐姐身體不好,趁機爬上姐夫的床榻的嗎?有親妹妹,在娘家的時候,就各種算計,各種不睦麽?有親妹妹,會想方設法,奪走屬於姐姐的一切吧?”


    奶媽沉默了,隔了好久,才歎著氣,“誰叫,你是嫡長女呢,她一個妾室的女兒,內心終歸是有怨的吧。”


    伍氏笑了。


    這麽多年,就因為她是嫡女,所以她要忍受那個庶出妹妹的各種挑釁。


    真是可笑至極啊,人家是嫡係的耍威作福,而她,則是反著來的。誰叫,人家有一個好娘,而她,隻有一個隻知道端著規矩的親娘。


    “罷了,且就這樣吧。對了,今天老爺的事情你也聽說了罷,我就納悶了,這世上,還能有跟老爺一般模樣兒的男子,而且,年紀也跟幽蘭差不多,奶娘我當初生產的時候,你有一直守候著我嗎?”


    奶娘有些猶豫,但還是如實迴答,“當年,因為你難產,所以姨娘一直在產房裏的。老奴……當時忙活著要看水,還要管顧下麵的人,做別的雜活的事情,所以,並不曾一直親自守候著你的。”


    伍氏蹭地站起來,她蹙眉,“也就是說,其實,當時你守著我的時候並不多。相反的,隻有那個一直不曾對我關心的人,卻一直呆在我身邊。不對,奶娘,你覺得這對勁兒嗎?”


    奶娘這會兒也有點反應過來。


    她有些遲疑,但也有透著怒氣地反問。“難道說,當年那個不怎麽出門,也有原因的,還有姨主子說是奉了老爺的命來看護你,也是有問題的?”


    “怎麽會這樣,太可怕了。”伍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氣的麵色泛青。


    “當年,當年……”


    她不敢想,隻是狠狠攥著拳頭。


    奶娘瞧她情形不怎麽對,趕緊上前握著她手。


    “夫人,你且冷靜一些,這件事情,一切隻是猜測。”


    伍氏慢慢冷靜下來,她用力掐著奶娘的手。


    “對,你說的對,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奶娘,娘家那邊怎麽查,就交給你了。”


    看她麵色灰白,奶娘眸色陰冷,事實上,就算是她,內心也不得不猜測,此事,隻怕與當年那幾個人有著莫大的幹係。


    哪怕是二小姐和離。


    “夫人,這件事情,多半有故事在裏麵。我還記得,當年那位在與二小姐和離的時候,曾經說道過一句破爛貨。許是當年……這件事情有緣故在裏的。”


    伍氏輕聲念叨著,“破爛貨!破爛貨……”念著念著,她氣的顫抖起來。“對啊,人家都說了是破爛貨了,可憐當年我們居然不相信。明明,那人當初就和一位外城的公子相處極好。當時還有一些風言風語傳來。隻不過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是以我們都不曾引起注意。如今看來,這裏麵,隻怕是有內情的。以我了解的那人的偏執性格,當初,她若是真的懷孕了,定會威脅那個外地公子,讓人家強行娶她。別人不願意招惹麻煩,就直接拋棄了她。而她,那會兒肚子已大,怕是……”


    不用再說下去,其實以她了解自己那個一旦瘋狂就入魔的庶出妹妹的性格,隻怕,後麵還要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也是正常的。畢竟,在她的眼裏,隻有她自己。


    “奶娘,這件事情,我們都心有猜測不是麽?不管怎麽樣,還是取證吧。此事,不是我們猜測就可以成事的。那位公子,也一定要查。”


    奶娘狠狠點頭。眼睛紅紅地揉著鼻子,“夫人,此事當年老奴辦的不妥,我定當努力查證的。你且等著,許是明天就能有消息了。明兒,咱們得了消息,就去瞧瞧那位小公子去。”


    伍氏點頭,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事實,她要怎麽辦?


    突然間,伍氏很是惶恐不安。


    此事,是要大懲,還是關起來解決?


    若依著親爹的脾氣,隻怕,為了維護那個婦人,他肯定是讓自己忍讓的。


    “奶娘,此事,你萬不可讓老爺知道了。”她冷著眸吩咐。


    奶娘也慎重點頭。“我知道的,夫人。”


    等到她轉身離去,伍氏也再難坐下。


    她不安地走來去,突然間起身,“我定要去瞧瞧那個孩兒,許,他就是我的親兒啊!‘


    這一提,眼淚又啪嚓啪嚓地往外掉落。隻要一想到這麽些年,自己都有可能是被欺騙了,這內心,便怎麽也不得安寧。


    控製不住的伍杜氏,悄悄擺脫下人,抬腿就往李家醫館跑去。


    醫館裏,寒初夏和雷成楓一起看護著小四妞兒。


    如大夫所猜測的那樣,因為蛇的毒性較強,小姑娘還是發燒了。


    一趟一趟的為她抹身體,退燒,折騰了好久,可算降了一些。


    “累了就去睡覺,我來守著四妹。”雷成楓拉她。


    寒初夏卻是不願意,“我來看著她,你去睡吧。”


    “我是男人。”雷成楓生氣地強調。


    寒初夏黑黑的眸詫異地看著這個鼓著腮幫的男人,噗地笑出聲來。“你啊,男人又如何,你是不是要說,你熬的住?行了,咱們也別爭了,我去打盆水,一起再守到晚上十二時,若那會兒還不發燒,咱們就輪流著去睡覺可好?”


    看她溫雅的臉,雷成楓輕輕點頭。雖然,對她的一再拒絕有些寒心。可是,每次一對上她的眼睛,還是控製不住地就想多為她分擔一些。


    其實,她縱然拒絕又如何,隻要你一心執著,終歸,她也不是鐵石人兒罷。


    如此一想,雷成楓黑沉沉的眸,又蓄了些許的暖。


    唇,也微微揚起。這樣的他,看的寒初夏啊的一聲。“雷成楓你知道不,其實你笑起來真的挺好瞧的。”


    雷成楓眼睛亮亮地看著她,“哦,你喜歡,看我俊秀的樣子!”


    寒初夏猛點頭,“對啊,對啊,不管是什麽時候,美的事物和人,都讓我欣賞。嘻嘻,尤其是象你這樣的美男子,更是讓我欣賞的緊。還有小美人兒,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哦。雷成楓你知道不知道,隻要你笑起來,這眼睛都象是蓄滿了陽光,我總覺得,明天怎麽樣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雷成楓卻是頑皮地眨了眨眼睛,“象是這樣?還是這樣?”


    他接連做了幾個笑臉兒,一個傻傻的咧著嘴笑的,一個嚴肅著臉,強扯出來的笑容。


    這樣的他,直看的寒初夏咯咯地樂。


    “唉呀,不行了,你還是自然地笑吧。”


    瞧她笑的開心,雷成楓也跟著笑。


    寒初夏又看的有些犯蠢,呆呆地瞧著他這樣,“嗯,就是現在這樣的,其實,你的笑容真的可以感染人。以後但凡無事,你就笑一笑吧。”


    男人的眸暈染了點點的碎光,慢慢眯縫起來為,最後,化成了一縷暖暖的笑,“嗯,你說的對,但凡是腦子聰慧一些,便不會餓死。既然如此,還有何理由要苦著臉活著呢。笑一天,哭一天,既然都是一樣的活著每一天,那我們就多笑笑吧。”


    說完,他伸手,寒初夏愣了一下,笑著搖頭,還是與他擊掌為盟。“好,以後咱們就多笑一笑哦。”


    說完,她象是得了一個多好的玩具一樣,又捂住嘴咯咯地笑。這樣無憂的她,讓雷成楓的表情愈加溫暖。這麽一個象是小暖爐一樣的女人,他,怎麽可能因為她的拒絕就放棄呢。


    想通了,雷成楓暗自決定,陪伴,就是最好的長情。


    “你說,滴水穿石都能行,有些事情,可行麽?”


    寒初夏愣住,看著男人溫柔的麵龐,雖不解,但仍然老實地答,“有誌者事競成,所以,應該能成。”


    這一下,雷成楓是真的開心地笑了。


    “嗯,我也覺得。”


    半明半暗的類似下。男人的笑容暈染開來,就如緩緩釋放的水仙花,那芳香迷人的氣息,令寒初夏也跟著揚唇笑了。


    迴身,再試探了一下小四妹的額角,確實沒有發燒,這心情,便又燦爛了起來。


    “呀,你的衣服好象破了個洞,過來,過來,我幫你縫製一下。”


    迴頭,沒想到雷成楓的衣服都破了,寒初夏趕緊招他過來,轉身管李掌櫃的借了根針和線便要為他縫補。


    針線活兒,拜托前世做過刺繡的故,她還是勉強可以縫補的。


    雷成楓也不推讓,隻是淡然地坐在那兒,把胳膊伸出來,“辛苦你哩。”


    “客氣。”寒初夏嗔他,俯身,開始認真地一針一針地縫製。


    眸色柔和地看著這個俯身為自己親自縫補衣服的女人,雷成楓發自內心地笑了。好想,把她攬到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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