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成楓的手倏爾鬆開,後退了一大步。


    他呆呆地看著她,最後冷硬地點點頭。“嗯,你說的……極對。”長睫輕輕一掃,掩去了原有的柔情,有的,隻是冷漠……


    “剛才,是我太那個了。”


    那個,他不再多話,卻是快速轉身就跑。


    “嗯,還沒吃飯呢。你吃了飯出去呀!”


    寒初夏緊跟上一步。


    可是,男人早跑的影子也無。


    “砰……”


    情緒失控跑出去的雷成楓,沒提防拐角處突然間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倆人閃避不及,紮實地撞在一堆。


    “唉喲……你這人怎麽這樣呢!”


    雷成楓忙不疊地上前扶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撞的也太狠了,氣死我也。”


    那人哼哼著,緊捂住自己的腹部地方。


    雷成楓慚愧地一個勁道謙。


    說話間,男人抬頭。


    在瞧清楚他相貌時,男人驚了一跳。


    “啊,你!”


    看雷成楓一臉懵樣兒,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衣著,“你,你怎麽這麽象?”


    “大叔,你無事罷?”雷成楓知道這人估摸著是認錯了人,趕緊詢問旁的。


    那大叔還是呆呆怔怔地盯著他瞧,“我且問你,你姓啥來著,這個,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


    雷成楓皺眉,有些不悅地拍開他手,“大叔,我瞅你也不象是有事的樣子,既然如此,那小生就告辭了。”


    看他走了,杜威海急的直跺腳。“這世上,怎麽有如此相象的人呢,難不成,這是老爺在外麵留下的種?那我是告訴老爺,還是不告訴呢?”


    他這還在猶豫呢,身後卻傳來一聲輕慢的責喝。


    “我說杜管事的,你擱這兒嘀咕個啥?”


    杜威海趕緊迴頭,看著這迎麵走來的中年男人。


    此人身著一襲灰色長袍。


    手裏捏著一把折扇子,一經臉繃的緊緊的。


    瞅著杜管事的眼神透著幾許威嚴。


    杜威海一橫心,便把剛才的事兒說了。


    “老爺,你說怪也不怪,剛才我在這兒出來的時候,被一個年輕人撞了。他……他長的……”


    “長的如何了?”看他支吾地說,杜南伯略有些不耐煩地問。


    “長的……跟老爺你有八九分相似。”


    杜南伯腳步一頓,好半響沒吱聲。過了好久,才有些不確定地問。“你……說的可真?”


    “真,真的很呐,老爺,你當年……”杜威海眼神閃躲,有些不敢確定,“當年……在外麵會不會留了種,所以……”


    杜南伯眼神一冷,手裏的扇子蹭地投擲到他身上。


    “胡鬧,這起事情老爺我怎麽會在外麵亂來,這些年,我對夫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許,人隻是跟我長的肖似罷了。這世上,有些長的肖似的人也不是沒有的。”


    杜威海也賠著笑,“可不是麽,想來隻是湊巧罷了。”


    “嗯。”可是,走了幾步後,杜南伯還是腳步一頓。“你說的這個人,到底跟我肖似到何種程度?老爺我有些不甘心,到想要瞧瞧爺年輕時候的樣子氣兒。且帶爺去瞅瞅。”


    杜威海看老爺有興趣,便趕緊往前麵帶路。


    “老爺,我瞅著他象是往這一邊兒去了。這邊隻得一家醫館,或許咱們去前麵問一下子便能問著呢。''


    主仆倆人當下便往前麵醫館家去。


    前麵的攤位上並不曾瞧見雷成楓的影子。


    倆人便往醫館去尋人。


    杜威海才推開門,便迎上雷成楓迴頭。


    本來隻是來湊個熱鬧,看看有何人能與自己相似的杜南伯,在看見麵前這個年輕人時,也是呆怔。


    雷成楓在看清楚那位俊雅不凡的中年儒生時,也是呆了呆,但還是慢慢上前,“見過倆位。這位阿叔,剛才撞了你純粹無意,還望莫要相擾。”


    寒初夏聽到聲音也跟著過來,“成楓,怎麽了?你怎麽迴來也不過來吃飯。”


    看雷成楓看呆了的杜南伯,隨著寒初夏的聲音,又瞧向她。卻見一個手挽起來,胳膊上濺了幾滴血珠子,頭發也歪斜著,臉更是髒兮兮的年輕婦人往雷成楓走去。


    他倆人站在一起,雷成楓年輕俊傑出挑。


    寒初夏髒汙淩亂,看起來,極不和諧。


    他皺眉,深吸了口氣,“我們主仆兩人不是來找你等麻煩的。隻不過本老爺聽說了有一位年輕人與我長的肖似,是以便前來瞧上一瞧。沒想到,這世上,還真的有與我相似的人兒。”


    聽說不是找自己麻煩的,雷成楓才暗自鬆了口氣。低聲,與寒初夏說了剛才在巷子前發生的事情。


    寒初夏則好奇地打量著這倆人。


    一個中年儒生,衣著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主子。


    哪怕是一邊的那位管事,也是衣著綢衣的。可見,這一家子是個有錢的主兒。


    再看麵相,寒初夏也呆怔。“你們,還真的有好幾分相似呢。這世上,居然有如此肖似的人。走在一起,怕要讓人誤會你們是父子……”


    說到這兒,她趕緊閉嘴。


    隻是衝身後的倆人福了福,“倆位現在瞧也瞧了,可否不再站在這兒,我們家妹子擱這兒養著傷,怕是招待不了倆位。”


    她笑著禮貌趕人,到也不算突兀。但,還是引得杜南伯忛有不悅。


    張了張嘴,他想說點啥,最後還是有些狼狽地點點頭,又疑惑地看一眼雷成楓,這才轉身,心思極重地往迴走。


    臨到半路了,他突然間掉頭看著身邊的管事。


    “杜管事,你且幫爺想想,當年,爺在外麵可有喝過花灑之類的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不曾?”


    杜管事尷尬地摸鼻子。


    “老爺,你向來自律,好象,不曾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呀。”


    “可是,這世上怎麽有如此相似的一個年輕人呢?而且,年紀,還真的象是我兒子啊!”


    “這個,老爺你還是莫要再想了呀。”


    “唉,這一世,或許注定我就是無子的罷。”


    提到這事兒,杜南伯內心黯然。


    他這一生好學問,是以隻專注在文學詩會之類的上麵。


    至於兒女情長,隻有家裏的一位伍氏,以及,一個招女婿上門的女兒。今天咋然看見雷成楓,便勾起了內心想要兒子的衝動。


    杜威海哪裏不知道這些年,老爺因為沒有兒子,覺得愧對祖宗,這會兒看他被勾起這些舊事,也隻能苦著臉作陪。


    是夜,杜南伯早早地進食後便關在屋裏不曾出來。


    伍氏瞧這情形,便把杜威海拉到一邊兒細詢起來。


    “夫人,你還是莫要再問了,老爺興許過幾天,便能完好呢。”


    “說,到底何事?”伍氏這些年掌家,慣會看人臉色。這會兒一瞅杜威海的樣子,便知道這裏麵肯定有事。


    見隱瞞不過,杜威海便倒了出來。


    “夫人你說怪也不怪,今天我們在外麵撞見一位公子,他著布衣,長相,卻與老爺……八九分相似啊。”


    杜夫人聽的倒抽了口氣。


    “可真?”


    杜管事狠狠點頭,又趕緊維護自己家老爺,“老爺今天還問我呢,在年輕的時候,可曾有喝過花灑,醉過之類的話。但是,夫人你也知道的,老爺這些年一直醉心在書畫裏麵。何曾在外麵與旁的小姐姑娘之類的有過瓜葛,是以,這個人……隻怕也就是長的肖似了。”


    聽到這兒,伍氏也肯定地點頭。


    “老爺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他斷不會在外麵胡亂作為,可是,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肖似的人?”


    “可不麽,這事兒,我也納悶來著。”


    伍氏眉眼不動,思索了一陣,便讓杜管事的下去。“哦,這件事情,暫且不要透露給小姐和女婿聽。”


    “是,夫人。”


    等到杜管事的離開了,伍氏卻是坐立難安。


    “怎麽會這麽巧合呢?這世上,哪裏有那麽相似的人,可是,當年……”


    不知道怎麽的,伍氏就是覺得內心極度不安。


    “當年,我生產的時候,是我娘親自看著的。這些年,娘待我也比出嫁前好了許多,以前……”


    她越想,越發的心慌。


    有一個想法,總是在腦中揮之不去。


    是以,等到女兒前來請安問好的時候,她還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斷轉悠。


    “母親,你這是怎麽了?我進來請安你也不曾瞧見我。”


    “啊,我,我隻是在想事情,幽蘭,來母親這一邊。”


    杜幽蘭聞聽,便臉上帶著嬌笑湊了過來。


    看著這一張與自己有幾許相似的麵孔,伍氏內心複雜無比。


    當年她生產的時候因為是難產,當時傷了身,是以這以後,就一直不曾再懷上過孩兒。


    這些年,對於這女兒也是嬌慣的很,是以,養就了她略有些驕橫的脾氣。好在,女婿是個好的,這一年來一直包容著她。


    “蘭兒啊今天又做何去了?”


    “嘻嘻,我去瞧姨媽了,她為我做了好些好吃的呢。還陪我看了一場戲。你瞧,這珠子,也是姨媽給的。”


    提到自己的妹妹,伍氏表情有些尷尬。


    “你姨,可還好?”


    “好,好著呢。她現在跟著富老爺有了好日子,眼瞧著往後也是個夫人的好命兒。娘,你就允了姨來我們家吧。我姨媽打小就待我極好的,可你總是因為一些曾經的舊事遷怒於她。”


    杜幽蘭還待說下去,伍氏就沉了臉。“蘭兒,且去休息吧,這麽晚了,女婿還等著你歸屋呢。”


    看她淡漠的樣子,杜幽蘭氣的起身,蹬蹬地往外麵走。


    “母親,你令我很失望……”


    這句話,卻象是刀子一樣戳在伍氏心上。


    她狠狠攥緊了帕子,眼裏,有著無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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