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天醒來時,眼睛腫脹,腦袋生疼。


    蹣跚起身,走到浴室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的眼神腫的跟核桃差不多大小。


    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馬路上的壯舉。


    可是後來我是怎麽迴家的?又是怎麽迴到自己臥室躺下的,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是李惠然送我迴來的?


    而是她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


    曲宅這地方還挺偏遠的,她怎麽能找得到?


    帶著種種疑慮,我撓了幾下雞窩似得頭發,洗了把臉,走出臥室。


    剛到客廳,糯糯就伸手奶聲奶氣的叫著媽媽,將她抱起,親了親她的小臉頰,笑著開口,“糯糯在家有沒有聽爺爺奶奶的話啊!”


    糯糯偏著小腦袋,似乎聽不太懂我的話,但是嘴裏還是嘟囔了句,“有!”


    “現在的孩子,就聽後音,你最後說的那個字是什麽,她就跟著說什麽,不過咱家糯糯很聰明,這兩天爺爺奶奶都會有意識的叫了!”穆芝琴見狀,從椅子上起身,笑盈盈的走到我麵前。


    “是嗎?看來我們家糯糯是長本事了!”我捏了捏糯糯的小臉,轉眼看向穆芝琴,“芝琴阿姨,我昨天晚上是怎麽迴來的?我迷迷糊糊有些記不清了……”


    “是一個小姑娘送迴來的!”穆芝琴笑著迴應。


    “那是誰把我送迴臥室,又幫我洗澡換衣服的?”我靠近穆芝琴,說話的聲音有意壓低。


    穆芝琴伸手從我手裏接過糯糯,朝曲逸塵努了努嘴,“當然是咱家那位,除了他,誰會幫你做這些,而且昨天晚上你抱著逸塵一晚上不撒手,不論我們這一群人怎麽勸說,隻要讓你鬆手,你就又哭又鬧……”


    聽到穆芝琴的話,我沒有辦法懷疑,一臉尷尬的問,“昨天晚上的事,咱家都在場?”


    “可不是!你迴來的時候動靜太大,一個勁罵罵咧咧說逸塵要娶溫婉進門,還說你就算是死都不會給他們那對奸、夫、yin婦騰地方……”穆芝琴繪聲繪色的說著,好在說話的聲音極低,別人並聽不到。


    等穆芝琴都說完了,我咬著下唇惆悵,這下算丟人丟大了!


    整日口口聲聲說想跟曲逸塵離婚,而且還多次在家裏因為這件事跟他甩臉子,但是現在喝多了,卻做出這些口是心非的事。


    曲逸塵坐在沙發邊跟季霖不知道討論什麽,兩人臉上的帶著笑意。


    等季霖瞧見我,連忙向我招手,我百般不願的走近,朝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你們都吃過早飯了?”


    “吃過了,你昨晚喝的太多,睡過了早飯點,不過沒事,我媽已經讓人給你把早飯單獨放到一邊了……”季霖邊說,便給我在沙發上騰出一席之地。


    我緊挨著季霖坐在,心虛的看了曲逸塵一眼,發現他正眉眼帶笑的看著我。


    “一一,不想離婚就不離,夫妻兩之間的事,談不上什麽丟麵子!”季霖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戲謔的笑。


    “我沒有,我昨天晚上就是喝多了,說醉話……”我舔著臉解釋。


    季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我幾下,小聲說道:“你放心,就算是咱家人都笑話你,我也不會笑話你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有多愛曲逸塵……”


    季霖朝我擠眉弄眼,曲逸塵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輕抿了一口。


    等到季霖被趙琪叫著離開,我窘迫的看著曲逸塵,“昨天晚上的事,實在不好意思,如果你實在想離婚的話,那就離吧,我今天就有時間!”


    麵對曲逸塵,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下意識的為維護尊嚴,脫口而出這些話。


    曲逸塵諱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提唇,“今天是周六!”


    我愣在原地,臉上窘迫加深幾分,“那個,我忘了今天星期幾,那就後天,後天是周一,周一咱們去!”


    “周一民政局隻辦理結婚手續!”曲逸塵唇角漾出一抹弧度,好笑的看著我。


    “那,那就周二,周二不行的話就周三,周三不行的話……”我喋喋不休的說著,曲逸塵放下手中的牛奶杯,雙手交叉在膝前,“一一,昨天晚上我爸跟芝琴阿姨找我談話了,不允許我離婚!”


    “那你是什麽意思?”我霎時有些聽不懂他的話外之音。


    “我的意思是既然長輩都不同意,那咱們就先不離了,我都三十多了,從來都沒能在我爸麵前盡孝,這次就當是我盡孝吧!”曲逸塵把話說得模棱兩可。


    我深覺這句話裏麵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考慮來、考慮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一一,以後那類型競標你就別去了,我有些相熟不錯的公司,他們巧好最近都在競標法律顧問,我迴頭把他們公司的資料發到你郵箱,你好好看下!”


    不給我大腦絲毫運轉的時間,曲逸塵很快轉移了話題。


    聽到有生意,我隻顧著應聲說好,把離婚的事暫時拋在了腦後。


    因為是周末,我一整天都呆在家裏陪糯糯玩,不知道是不是我‘做賊心虛’,總覺得今天曲宅的人看我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長。


    曲逸塵在吃過午飯後,就說事務所有事,拿著公文包離開。


    我跟糯糯坐在地墊上,深深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一個假的律師。


    糯糯時不時拿著手裏的玩具打在我身上,打完之後又咯咯咯笑出聲,好像她做了一件多棒的事。


    我陪著笑臉,心心念念著曲逸塵為什麽又忽然轉變態度不離婚?


    接到鈴鐺的電話,於我而言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她主動給我打電話,我差點就將她這個人遺忘了。


    “一一姐,我出來了!”這是鈴鐺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心裏咯噔一下,握著手機的手收緊,“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監獄出來差不多五百米處的一家洗浴中心,我剛去洗了個澡……”鈴鐺說話的聲音如同以前一樣乖巧,但不知為何,我聽到耳邸,卻聽出一絲冷意。


    “你等著,我去接你!”我話落,掛斷電話,把糯糯交給傭人,驅車趕往。


    鈴鐺站在馬路邊,飄逸的長發變成了齊耳短發。


    看到我到來,帶著笑,唇際挑開,“一一姐,我在監獄的時候就在想,等我出來後,第一個要見的人一定是你!”


    說著,鈴鐺上前,跟我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我抿唇,“出來就好!”


    “一一姐,在監獄的時候多虧你幫我,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早被溫婉那個毒婦整死了!”鈴鐺挺直脊背,嘴裏說著感恩的話,眼神卻無比疏離。


    “沒什麽,做這些都是我應該的,說起來,我做這些你還真應該感激你弟弟,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也不知道你因為我的事情在監獄被溫婉算計!”我挑開唇際,返身打開副駕駛車門,讓她上車。


    “一一姐,最近幾年你在外麵過的好嗎?你跟曲律師還有聯係嗎?”鈴鐺邊係安全帶,邊跟我打問曲逸塵的消息。


    “過的還不錯,我跟逸塵結婚了,有一個一歲多的女兒……”我淺笑,迴眼掃視過她的臉。


    鈴鐺麵色倏地蒼白,失神的說了句,“你們結婚了,孩子都有了……”


    “鈴鐺,怎麽了?”我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發問。


    鈴鐺迴神,朝我莞爾一笑,“沒事,沒事,一一姐,真替你跟曲律師高興……”


    她的這句祝福,到底有多言不由衷,隻要不是瞎了眼,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得明白。


    想到她當年對曲逸塵的心思,我心底隱隱同情。


    “你出獄後有什麽打算嗎?準備做什麽?”我轉動方向盤,載鈴鐺迴了曲宅。


    “暫時還沒什麽打算!”鈴鐺聳拉著腦袋,雙手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角,半晌後看著我問:“一一姐,你們律師事務所還缺人嗎?我去打雜成嗎?”


    我踩下刹車,把車停到曲宅大門外,朝她彎起嘴角,“就我那個小地方,我看還是算了,現在就已經有三個人了,你在那呆過,你應該也清楚,實在容不下那麽多人!”


    聞言,鈴鐺垂眼,眼裏蘊著霧氣,“一一姐,我知道,你還是記恨我當年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我打開車門下車,轉移了話題,“來,先下車,到家裏吃頓飯,其他的事情,咱們再議!”


    老實說,我並不是記恨當年鈴鐺做過對不起我的事,講真,當年她還真沒做出過什麽過分的事!


    隻不過,這次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給我的整體感覺太過陰翳,跟從前比,相差太遠!


    一直都聽說監獄是個死裏逃生的地方,有的人洗心革麵,有的人怙惡不悛!


    如果她還是從前那個鈴鐺,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二分,但是如今……


    帶著鈴鐺進門,曲逸塵正抱著糯糯在沙發上看圖識字,他教的認真,糯糯盯著他手裏的卡片,一臉苦相。


    “她還這麽小,你教她這些,她能聽懂嗎?”我在玄關處換鞋,走到沙發旁從曲逸塵手裏接過糯糯。


    “聽不懂也得教,小孩子學習,就是從生活中一點點積累……”曲逸塵收整卡片。


    “你看看誰來了?”我沒接他的話,示意他看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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