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穿過過道,劉暢再次坐迴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不到片刻,宿舍的門就再次被人打開——這次進來的是兩個士兵以及小勇的媽媽。


    後者進來後,就指著劉暢旁邊的那個床鋪叫道:“喏,就是那,人都死倆多小時了,都臭了,也不管!我讓她把屍體埋掉,她不還願意。你說說,這人死了哪有不埋掉的道理?放在這臭氣熏天不說,萬一再滋生個什麽傳染病之類的,誰還敢在這屋子住啊?”


    聽到小勇的媽媽叫喊,劉暢抬起了頭,看了看旁邊的那個青年女子,隻見她聽到這話後身體一顫,終於說話了。


    “我隻是想再陪陪我媽媽。”女子說著話,再次看了一眼那已經開始“起泡”了的屍體。


    “這位小姐。”兩個士兵進來後,其中一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很能理解你想多陪陪家人的心情,但是現在我們真的已經顧忌不了那麽多了,請把屍體交給我們處理吧。您也知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的道理,屍體堆放真的很容易造成瘟疫的。”


    “關於最近幾天軍營裏到處死人的情況,我們已經接到上級指示了。這些屍體都是要強製火化的,希望您能理解。”兩個士兵說完,看著那個青年女子,等待她的動作。


    可是等了將近兩分鍾,他們看對方還是沒有起身讓開的打算後,其中一個人上前把女子架到了一邊,而另一個人就上前拖動起了她媽媽的屍體。


    “嗚……”女孩在那個士兵懷中並沒有掙紮,可是卻出聲哭了起來,聲音嗚咽,音量並不大,但是深陷的眼眶中卻淌出成串的淚水。


    而另一個士兵也沒有過多的看她,也沒有過多的言語,走上前去就用帶著橡膠手套的手,抓住了那屍體的腳脖子,一抽一拉就把屍體橫移到了床的一側,顯得很專業——顯然最近幾天內,他處理了不少類似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用熟練的手法把屍體抬起來準備搬走的時候,屍體另一邊的那個男性老人突然動了。


    他的身體一抽,轉臉看向了那個要抬走他老伴兒屍體的士兵,隨後眼珠轉動,死死的盯著她老伴兒的身體,眼裏也流出了淚水。


    盯了片刻之後,他的嘴巴大張,喉嚨裏發出了常常的一聲“啊——”聲,這聲音格外洪亮,而且氣息綿長。


    聽到這聲音,劉暢知道他也要死了,這是死人生前的最後一口氣,等氣息泄盡,人也就不行了。


    果然,等到老人氣息吐到最後,發出了一聲打嗝一般的聲響,隨後頭一歪,人也徹底斷了氣息。


    兩個士兵看著這樣的情況,也是愣怔了好幾十秒,隨後駕著青年女子的那個士兵把她放到一個床邊後,上前探了探那個老人的脈搏,衝女子搖了搖頭後,幫助另一個士兵把兩具屍體先後都抬了出去。


    “這就是末日嗎?”看到這一幕,劉暢不知怎的就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敢再看那個青年女子的表情,躺倒在床上,手裏攥著父親的手指骨,思緒混亂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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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起狗肉的名字不加“”了,小心弄混嘍。)


    狗肉終於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蒙蒙亮的血色世界再一次出現在它的麵前。


    “狗肉”很小心的動了動,並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oftum提供的簡易醫療用具雖然無法直接緩解傷痛,不過加速愈合還是沒有問題的。


    “喲!終於醒了呀,狗肉。”一個聲音突然從它背後傳來。


    “是主人。”狗肉急忙轉過身子,看見了一張憔悴的臉。


    “嗚?”狗肉關心的問到。


    “哦!你說我啊……沒什麽。”顧白趕緊撇過頭去,不願意讓狗肉看到自己的臉。


    狗肉有些疑惑顧白的態度,但也沒太在意,隻要顧白還在就好。


    狗肉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似乎多了些什麽。


    是氣味,空氣中的氣味有些不對。


    “旺!”狗肉一邊通知顧白警戒,一邊快速的破門而出…


    剛醒來的狗肉暫時還沒能完全放鬆下來,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看向了氣息的來源者。


    “吼!”狗肉吼聲中不但充滿警告,甚至能夠從中聽出一絲驚慌。


    天可憐見,被小螞蟻弄暈醒剛剛醒過來的狗肉,卻看見一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巨型螞蟻,要不是忠心與顧白,狗肉早就跑了。


    “……很不錯的寵物,就是蠢了些。”突如其來出現在腦內的聲音嚇了狗肉一跳。


    蟻王的兩對複眼直直的盯著狗肉,蟻王的氣勢很強,壓的狗肉動彈不得。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直到顧白的出現才破壞了這壓抑的氣氛。


    “喂喂!你們兩個夠了!狗肉,放輕鬆些,對方不是敵人。蟻王,你也真是的,欺負一隻狗肉算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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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暢不敢看女子的表情是因為怕看到未來的自己——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狀況,劉暢知道自己父母活下來的概率其實是很低的。


    但是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就絕對不想去看女子的表情。


    可人真的是一種想象力很豐富的動物,你越不想去想一件事情,那這件事情就會越會容易出現在你的腦海,而且出現的方式千奇百怪,用各種方式各種形態去騷擾你。閉上眼睛後,劉暢由對方父母的死亡想到了自己父母的死亡,又由死亡這個詞兒想到了屍體,最後由屍體想到了喪屍。


    他在以前看過不少的喪屍小說,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麽人會害怕喪屍這種東西。


    他現在在這一刻,也總算明白了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人會害怕喪屍甚於怕老虎,可能隻是因為大家都怕見到自己死亡後的樣子。


    承載著這混亂的思緒,劉暢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入了睡眠的狀態,混沌混亂又危險的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在這一天之內,他饑餓過,尋找過,差點死過,哭過,笑過,吃飽過,難受過……似乎這末日的一天,就能抵得上過去十年的情感經曆,他從來沒有發現,人在麵對死亡時,會迸發出這麽多濃烈的情感。


    而接下來的幾天中,這種濃烈的情感仍舊持續著……


    接下來的幾天,劉暢白天出去打獵,晚上迴來就能看到一具具的屍體被扔進軍營大院中那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大型火葬爐。


    僅僅幾天的時間,這軍區內的人類死亡數量已經過半——這片人類的營地終於因為饑餓和疾病開始出現大麵積的死亡了。


    頭兩天是老人和小孩首當其衝,前者是因為身體老化虛弱,後者是因為免疫力係統沒有成年人強健,幾天之內,軍營中絕大部分的老人和孩子就相繼死去,一具具或蒼老或幼小的屍體就伴隨著他們親人的哭聲被扔進火焰中化成飛灰。


    之後的三四天內,死亡之手在殺光老幼後繼而光顧起了成年和年輕人。


    那些身體不太強壯的成年人(在說我嗎?)中有很大一部分也相繼死去,而活下來的人在這三四天後,逐漸適應了環境,鍛煉出了不一樣的能力。


    首先是消化係統的大幅度完善,以前那些不能吃的植物,有輕微毒素的,過於堅硬的,營養成分不容易吸收的,都已經能被這些人強健的胃部所接受了。


    所以說,剩下的這些人雖然每天仍舊饑餓,但是已經從死亡線上稍稍掙紮了出來。


    而隨著消化係統一起進化的是他們的免疫係統,活下來的人中很少再去生病,出現傷口感染的幾率也降到了最低,軍區的最後一天,已經不再因疾病而大麵積的死人了。


    在“物競天擇”的強大定律作用下,死去的人在最短時間內失去,活下來的人變得強健無比,成了一個個自然塑造的強大生物。


    所有人的身體都產生不同程度的進化,骨骼變得更加堅韌,肌肉變得更加強壯,極少數人還因為突變,進化出了這樣那樣的能力。


    在這將近一周人類“死亡突變”時間內,劉暢的身體也跟著大家一起進化了一次,變得更加強健了,突變出來的感官能力也得到了小幅度的再次提高。


    而在將近一周的時間裏,他每天出獵,可一共就打到過兩次獵物,第一次是一種大型的田間水蛇,第二次,也就是現在,是一隻雞。


    是的,是一隻雞,以前的那種家養雞,隻不過現在變得有半個人那麽大了。


    拎著這隻雞,劉暢來到了廚房,找到了那個軍方負責糧食的小頭目——毛逸軒。


    毛逸軒這個人是前幾天“大死亡時期”劉暢結識的一個人,以前似乎是在軍隊管炊事班的,專門給領導燒火做飯的一個小頭子,現在特殊時期也因職務之便在軍糧管理組那邊任職了一個小頭目。


    劉暢結識他的過程很簡單,就是幾人在廚房燒蛇肉的時候,被來拿東西的他看到了。


    隨後因為各有目的,幾人閑聊之後,達成了一個食物交換的共識——當時劉暢用吃不完的蛇肉跟他換了十幾塊餅幹。


    得益是雙方的,劉暢他們得到了易於保存的食品,而毛逸軒也得到了肉食,這是一個雙贏的項目,可在交換的過程中,劉暢也吃了點小虧——這些他也能理解,對於不交換就要壞掉的肉食而言,這種迫切需要交易的商品絕對是會貶值的,而對方又沒有過於壓價,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厚道人了。


    一個厚道的山東大漢。


    所以,有了第一次交易之後,這次劉暢主動的找上了他。


    “嘿,哥們,這次看我弄到了什麽?”劉暢走到廚房後,用誇張的表情跟毛逸軒說著話,妄圖抬高自己商品的價值,“雞啊,雞肉啊,你有多久沒吃過雞肉了?這放在以前都是正經的肉食了,可不是上次那種蛇肉什麽的,這次的雞肉能多給我換些餅幹了吧?”


    “嗬嗬,雞肉啊,好,好!”山東大漢看著劉暢拎著的那隻大公雞,眼睛發綠的連說了兩聲“好”,隨後誇讚道:“你還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啊,這才一星期的時間就弄到兩次肉食了,這在全軍營也沒幾個人能做到!”


    “運氣罷了,怎麽樣,這隻雞也有五十斤上下了,分你三十斤,給我換十斤餅幹就好了!”劉暢把公雞放在灶台上問道。


    “十斤?你也太貪了點吧。要知道,你這雞子雖然毛重有五十斤,但能吃的部分能有多少?更何況,你這肉也不能保存,想換能保存的食糧,肯定不能二比一這麽換的啊。餅幹的話,軍隊方麵也不多了。”山東大漢用憨厚的表情說著討價還價的話,態度看起來格外誠懇。


    但是,劉暢卻不吃這一套,要知道,這肉都是用命換來的,而且,是用來換命的。


    “扯吧你,軍隊那些餅幹我估摸著就算防腐處理做得再好也該壞了吧,頂多再保存個兩三天,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換給我呢!”


    劉暢皺眉,擺出了他以前很討厭的那種老太太上街買菜時的神色說道:“再說了,就算三十斤雞子,能吃的地方也有二十來斤了。而且畢竟是肉啊!你也聽說了吧,吃肉之後的人漲力氣比那些整天挖野草吃的人力氣長得快得多!這就是蛋白質的強大作用啊!”


    “更何況,你說的食物不利於保存的話,更是扯淡!你們軍方那麽多人,別說二十斤,二百斤也瞬間能吃光了吧。


    所以,不利於保存這點對你們來說完全就是扯淡。怎麽說你們這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交易,用十斤吃的換二十多斤肉,我不想多說了,不還價!”


    “唉,算了,算了。”毛逸軒看了看灶台上的公雞,笑道:“算了,看在是雞肉的份上,這次就多給你換點吧。你等著!”


    說著話,他就離開了廚房。而他前腳剛走,小女孩就帶著李輕水和胖子幾人來到了這裏。


    “小靜跟我們說了,你們今天打到肉食了。”李輕水來到這裏後,看了看灶台上的雞肉,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


    “換些餅幹,剩下的吃掉,跟上次一樣。”劉暢答道。


    “哦。”李輕水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剩下的人也知道下麵會發生什麽,幾人燒上一大鍋熱水後,都靜靜的等那個人的到來。


    片刻之後——毛逸軒就搬著小半箱餅幹走了進來,衝幾人笑了笑之後,端出已經滾燙的熱水就開始給公雞去毛放血。


    做完這些之後,他用秤把公雞放在上麵稱了稱,按照之前說好的比例取走了自己的那份。


    “對了,剛才我去取餅幹的時候,上麵問我情況了。我如實迴答後,他們似乎對你們感了興趣,隨後查閱了你們的資料,似乎你們以前還和軍方的別人用肉換過東西吧?看來你們打到肉不是一次兩次了,剛才上麵領導說了,非常希望你們加入他們,提供打獵的方法。”


    把雞肉裝進塑料袋裏,毛逸軒繼續道:“還說,你們其中如果有腦域突變的人的話,可以把你們安全送到省城的那裏。我們部隊這兩天已經和省城的人取得聯係了,似乎他們對腦域突變的人格外有興趣。說是,如果有腦域突變的人去到省城,他們可以提供安全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


    例行公事似的說完這句話,毛逸軒揮了揮手說道:“話我帶到了,也就那麽一說,這是上級的例行安排,你們也不用太在意。因為我知道,似乎腦域突變的人很少,我們整個部隊好像就一個,所以,你們可以多想想提供打獵方法的那件事兒。”


    說完這句話,毛逸軒也不想多待,拎起塑料袋就離開了這裏,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幾個人。


    腦域突變?


    劉暢思索著這個詞匯,把眼神瞄向了一旁的小女孩和李輕水。前者能感知外界的生命,後者有強大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都絕對算得上是腦域的突變。


    所以……


    “大家都當不知道這件事情,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李輕水用高亢的音量打斷了眾人的思路,說道:“每次能吃到肉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難得的放鬆,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而破壞了我們原有的氣氛。”


    “是啊,是啊。”胖子笑道:“我們首先應該慶幸活著,其次還比別人過得好。不關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想那麽多了!”


    胖子說著話看了看小女孩。


    而小女孩接觸到他的目光後,轉頭看了看劉暢,說了一句“我哪也不想去”後,就拽著他的衣角選擇了沉默。


    隻有朱琳,看了看李輕水,又看了看小女孩,什麽都沒有說。


    不過好在這沉默隻是片刻的,眾人在胖子第二次叫喊“開吃”的時候,重新熱鬧了起來。似乎肉食的吸引力讓人們暫時忘卻了這件事情,劉暢也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頭,開始另一次“清燉肉食”的過程。


    一頓飽餐之後,劉暢仰頭看著天花板,迴味著嘴裏殘餘的肉香,而李輕水則走到那箱餅幹旁邊,查看起了包裝袋。


    “似乎真的放不了多久了。”李輕水說著話,丟給了劉暢一包餅幹,說道:“你鼻子靈,問問裏麵有味道了沒?”


    “嗯。”接住餅幹,劉暢把它放到了鼻子前仔細嗅了嗅,說道:“倒是沒啥黴味兒,可連餅幹原有的味兒都沒有了,估計也是快壞了。”


    “看來我們確實要想別的辦法了。”李輕水看了眼那箱餅幹,說道:“軍方的食物也快不能吃了,而且他們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看來換餅幹的這條渠道徹底斷了。”


    “最近不是聽說有人要嚐試種植糧食嗎?”聽到要斷糧,胖子焦急的說道:“外麵那些植物長得那麽茂盛,有人就建議種些以前的糧食品種。按照外麵其他植物的生長速度算的話,糧食的產出周期完全可以縮短到10天以內啊。”


    “沒那麽簡單的,以前能吃的很多東西現在都不能吃了,你就能保證糧食能吃?要知道,它也是植物的一種,也是會進化變異的。”


    李輕水說道:“而且就算能吃,這十天內怎麽辦?你難道也希望和外麵的那些人一樣去吃樹根野草嗎?”


    “那怎麽辦?打來的東西不吃就壞,就算有一噸肉,我們一頓吃不完也是扔掉!”胖子焦急的叫道。


    而他的話,也引來了這裏片刻的沉默。


    “看來隻有用那個辦法了。”片刻之後,劉暢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他看了眼朱琳,說道:“隻有用以前她說過的那個方法了,給肉類進行更強大的防腐處理!”


    “你是說……”李輕水經過劉暢一提醒,馬上想到了十來天前朱琳提過的一個建議,“你是說用那些浸泡屍體的福爾馬林?”


    “是的,有福爾馬林的話,就算是現在,肉也能保存個兩三天吧。隻要肉能保存,我們打來的肉食就有價值,我們就不會徹底斷糧。”劉暢微眯著眼睛說道。


    “去哪裏找福爾馬林?”胖子再次發出疑問。


    “醫院多得是。”劉暢不由的想到第一次去醫院找藥品的情景,“隻不過醫院這種地方,聽起來有點恐怖罷了。”


    “這個辦法是有可行性。”李輕水說完這句話,從小板凳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說道:“走,天色晚了,我們邊走邊說。”


    李輕水站起來後,劉暢幾人也跟著他站了起來,然後就著這個問題一邊討論,一邊收拾幹淨廚房後離開了這裏,迴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們幾人的宿舍此時比剛來的時候看起來寬鬆了許多,軍營裏一個個人的死去,讓原本擁擠的營房都變得空閑了起來。


    本來劉暢這個宿舍是八人間,但是住了三家一共十二個人,床鋪根本不夠分。可是僅僅過去了這十來天的時間,床鋪卻一點也不搶手了——因為除去劉暢一夥人外,其他的兩家人都死亡過半了。


    四口之家的小剛,住進來的第二天就被觸手怪物分屍了。而前幾天的大死亡時期他爸爸也沒抗住細菌的侵襲,又死了一個,現在隻剩下小勇和他媽媽了。


    至於那個淒慘的三口之家,早在“死亡時期”到來之前就僅僅剩下那個不愛說話的女青年了。而且這個女青年自從父母死亡以來,精神也幾近崩潰,每天靠著野草和樹皮生活,雖然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但是卻出奇的活了下來。


    看到她活了下來,就連李輕水也不得不感歎——人類生命之“堅韌”。


    而時至此時,在死了四個人之後,這個八人宿舍的床鋪終於夠分了。甚至由於小女孩喜歡和劉暢睡在一起,這宿舍還多出了一張床鋪——在這裏,關於床鋪的問題,再也沒有紛爭了。


    不過雖然沒有了床鋪的紛爭,但這裏的氣氛卻沒有輕鬆多少,反而比以前更加壓抑了許多——因為死人和極度的饑餓,讓這裏的空氣變得如同水銀一般凝重,詭異的氣氛讓這裏如同太平間一般死氣沉沉。


    如果是一個沒經曆末日之前的人類進到這間房子,肯定會被這凝重的氣氛壓得胸悶反胃。


    而進到房門裏後,劉暢一行人也和幾天前一樣選擇了沉默——他們這五個人的小團體,是從末日到現在以來,十分罕見的那種“全員無傷”的小團體,由於沒死人,所以氣氛顯得格外輕鬆,和其他的人看起來那麽的格格不入。


    所以,他們一般迴到這裏後,也會入鄉隨俗般的選擇沉默,以免刺激到其他的人員。


    五個人會默契的各自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在黑暗籠罩大地的時候同時入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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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另一片原始森林,林子裏很少有灌木叢,全是高聳入雲的千年古樹。樹木的枝梢交錯著,伸展開來的繁盛的枝葉如碧綠的雲。


    一株巨大的香樟樹突現在眼前,它的樹皮是墨綠色的,粗壯的奇形怪狀的樹枝像龍一樣在樹上盤繞著。微風過去,枝葉發出簌簌的響聲,恰如龍的歎息聲。


    森林裏光線陰暗,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詭異。森林裏彌漫著飄忽不定的霧,卻出奇地安靜,仿佛所有生靈都未曾涉足此地。


    這是一條狹窄的老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風在高高的樹頂搖晃著,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


    像是頭頂移動著沙漠般的樹海,襯托著靜謐的世界。風中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寒的意味,一星半點兒的,懸浮在空氣裏,是冰屑似的紅霧結晶,說不清楚,隻是碰到皮膚的時候,會激起一陣小小的雞皮疙瘩。


    一片靜謐的原始森林中間,一條如同雄渾山脈般巨大的黑色蜈蚣(3米寬16米長),正緩慢地爬過,所到之處,樹木交錯斷裂,像是一條巨蟒爬過草地後留下的痕跡一樣……泥土碎石沿著它路過的地方四處迸射,成千上萬條巨大的腹**錯起伏地砸向地麵,大地的裂縫交錯蔓延,像是冰麵的裂痕一樣四處崩壞。


    “嘶!”黑色蜈蚣走著走著,突然警覺了起來,野生動物那與生俱來的本能在告訴它,前麵有埋伏。


    蜈蚣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準備繞路而行。


    “刷刷刷!”似乎發現了蜈蚣逃跑的念頭,原本埋伏著生物迅速的移動著,從樹上跳了下來。


    正是顧白。


    “靠!這些蟲子怎麽警覺性那麽高,下次得要小心些了。”顧白有些鬱悶的想著,一邊開啟【裝甲形態】,迅速的追向蜈蚣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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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第一縷陽光點燃血色的濃霧的時候就又同時睜開眼睛,而在睜開眼睛之後第一時間又為了生存而從床上坐起身來。


    劉暢和小女孩是永恆不變的打獵組合。


    而胖子和朱琳則也永遠跟著李輕水在找能食用的各種植物——這些植物在劉暢沒打到肉食的時候就是保命的東西,在打到肉食換來餅幹之後則變為可食用的配菜——它們的存在意義,某種意義上不比劉暢打來的肉差。


    所以,明確的分工後幾人就頂著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又融入了自然的懷抱,仿佛那些古代的原始人一般,為了食物和生存掙紮著。


    “傳說中好運和厄運都會成雙成對的出現的,這也是好運連連和禍不單行的道理。”走出宿舍,李輕水拍了拍劉暢的肩膀說道:“你昨天運氣很好打到了一隻雞,今天我就祝福你再來一次!”


    “借您吉言!”聽到李輕水的祝福,劉暢“哈哈”一笑,蹲下身子一把把小女孩拎了起來放在了脖子上,衝眾人揮揮手後,就徹底融入了那深刻的血色之中。


    走出軍區大院,穿行於茂密的草叢中,劉暢馱著小女孩,腳步不但穩健,速度也是極快——身體的第二次進化,讓他力氣更加巨大了許多,小女孩在他肩上已經輕若無物,寬廣的視線也把周圍十五米內景色盡收眼底——十五米的視距,讓他從來沒有感覺濃霧的世界裏看東西是這麽的清晰。


    “小靜,這兩天你的感知距離又增加了多少?”劉暢手握著軍用長弩,一邊潛行一邊問道。


    “大約有一百三十多米了吧,這兩天增長速度已經放緩了下來。”


    “嗯,李老師說人類的第一次大範圍突變周期已經過去了,下次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我現在的危險數值有多少?”


    “大約有三到四之間吧。”小女孩說道:“普通人也進化到了二左右,比以前足足強壯了一倍。有些個體,甚至達到了八以上的數值,單論身體素質的話,比起曾經的那條巨大野狗還精壯。”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麽特殊的能力沒有。”劉暢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自己身上例行公事的擦起了味道濃烈的臭草。


    “應該沒有吧,李老師不是前幾天得出結論,說身體進化強度和突變出來的能力關係不大嗎?那些人身體進化得那麽快,如果還有特殊的能力,那就太可怕了。突變人是極少數的,那種超進化的人種也是極少數,這種小概率事件相乘的概率就更小了。你看看,比如說我和李老師,雖然都有突變出來的能力,但是身體素質卻和普通人差不多嗎?”


    小女孩說道:“你能有不錯的身體數值,還有特殊能力,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


    “說的也是,也之所以因為這樣,我也才更容易得到食物一些。打起精神吧,我們今天弄來點新的食材來!”輕笑了一聲,劉暢不再說話,小女孩在他頭上也閉上了最合上了眼睛,開始探測起了周圍的情況。


    劉暢一進入了狩獵的狀態,精神高度集中下,他腳步踩在地上的聲音就越發輕微了,毛孔不由自主收縮閉合,不再散發出人類濃烈的氣息,這麽多天的打獵生涯,已經讓他完全適應了捕獵時的節奏,身體也向著這方麵做著相應的改變性進化。


    “長頸鹿脖子長是因為它想吃到高處的樹葉,一代代進化下來,就變得脖子頎長無比了。”這是拉馬克曾經說過的話。


    之前的世界,一個物種想要改變,需要經過一代代的淘汰和演變,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可現在的世界,在紅霧世界中,一個個體想要“吃到高出的樹葉”,基因就會因為大腦的想法做出方向性的進化,這種上億倍的進化速度,才是光速一般的進化——也隻有這樣的世界,才是能匹配得上“絢爛時代”四個字。


    劉暢腳步輕微,草地和碎石隻發出了微弱的“沙沙”聲,他如同一個幽靈獵手一般在這裏四處遊蕩著,隻為了食物和生存。


    一上午的時間,劉暢和小女孩碰上過七次生命體,可不是因為過於強大,就是群居的昆蟲動物,都不是他們的狩獵目標。


    直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


    “劉暢哥哥,前麵有一個危險值5的單個生命體,在你右側斜前方大約一百一十多米的地方。”


    “危險值5?”正在四處搜索尋找的劉暢停住了腳步,“可以試試。”


    “嗯,如果偷襲成功的話,就有機會。”小女孩點頭,“不過你要小心,正麵力敵,你不是它的對手。”


    “放心吧。”兩個人一周內的配合狩獵,已經有了很大的默契,小女孩了解到了劉暢行事的謹慎,也不再如同前幾次一般喜歡勸阻。


    探測到這個生命之後,她就從劉暢的身上跳了下來,讓自己隱沒在了草叢中——她的工作就是探測,剩下的狩獵和潛伏,她就完全幫不上忙了。


    所以,在狩獵階段,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添亂——不添亂就是最大的幫忙。


    蜷縮在草叢中,用草葉包裹住身體,小女孩屏住唿吸不再動彈,看著劉暢脫下鞋子後慢慢的前行。


    找到下風口的方向,脫掉了鞋子的劉暢仿佛一個靈貓一般,腳上的肉墊能屏蔽一切的聲響,貓著腰測試了下風向後,就進入了狩獵的區域。


    行進過程中,劉暢把軍用弩上弦安裝上弩箭,一路小心翼翼的繞到下風口,隨後按照女孩之前所說的地點慢慢前行著。按照目標地點繞行了幾百米後,蹲伏在草叢中,劉暢終於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獵物——一隻牛蛙。


    是的,是牛蛙。


    不是以前那種普通意義的牛蛙,是兩米大小的一個青蛙。造型和早年間那種普通青蛙差不多,灰綠色的皮,大大的眼睛,趴伏在草叢中腮幫鼓動。大致上和以前一樣,可也不盡相同。


    這隻巨大的青蛙除了個頭十分巨大外,背上青綠色的皮外還覆有如同犀牛角那種的“角質物”,就這麽整整的一個披在身上,如同穿著一件盔甲,厚實無比,看起來擁有很強的抗擊打能力。


    “這玩意兒不好對付啊!”劉暢握著軍用弩,心中計算著雙方的實力差距,“我有武器,而且處於偷襲方,可對方的危險值比我要高出一個多點。這也就是說,我如果一擊之下沒有給它造成重大傷害的話,我這次狩獵就算失敗了。”


    麵對比自己稍微強大些的獵物,如果一擊之下沒有成功,很有可能反被獵物所製,更有可能讓獵物受驚逃跑。所以,麵對這些,要謹慎更謹慎。


    手握著軍用弩,劉暢小心的尋找著這蛤蟆的弱點。可是看來看去,也沒有能在它身上找到什麽很明顯的弱點——它全身都覆蓋著角質物,而且那角質物的厚度,劉暢心中估摸著就算能用**射穿,也插不進內髒裏,造不成什麽巨大的傷害。


    所以,趴伏在那裏的青蛙隻有下顎處和眼睛才是能對它造成巨大傷殘性傷害的地方。隨後,劉暢看著青蛙那特有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心中稍微有了主意。


    “就射眼睛吧,說不定還能一擊致命呢!”劉暢心中想著,往前細細的挪動著腳步,“青蛙的動態視力很好,靜態視力很弱,沒有嗅覺,慢慢接近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


    一步一步的挪著腳步,劉暢接近了牛蛙十米以內,隨後端起軍弩,瞄準了它那飯碗大小的巨大的眼球。


    十米左右那麽大的目標,劉暢還算比較有信心,確認瞄準後,他扣動了扳機。弓弩一聲響,弩箭隨後就撕裂空氣化作一道黑影向著那濕潤明亮的地方舍身而去了。


    嗖!


    弩箭的飛行速度很快,以劉暢的動態視力隻能捕捉到一抹黑光,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了。


    而也因為那黑光速度極快,所以不到半個眨眼的時間,它就飛向了巨蛙的眼球,一切都是風馳電掣。可正當劉暢欣喜自己沒有瞄歪的時候,那巨蛙卻突然張開了嘴巴飛快的彈出了舌頭,擊打向了那隻黑色箭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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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一切都是飛快無比。顧白百無聊賴的坐在巨型蜈蚣身上,而狗肉則在身後不遠處跟蟻王繼續對峙呢。


    “要不來抽獎吧?”顧白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在蟻穴中,顧白和蟻王達成了協議,顧白作為向導和翻譯人員跟隨著蟻王,而蟻王則保護顧白的安全。


    據蟻王自已說,是想到(暫時)這世界上唯二的智慧生命人類的地盤上去看一看,也許能有什麽收獲,它說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瓶頸時期,實力已經很久未有增長了。


    “為了保護螞蟻一族,和我自身的安危。身為王的我有義務和**繼續變強。”這是蟻王的原話。


    作為交換,蟻王答應不主動的在這段時期內傷害人類,並且作為交易,蟻王答應給予顧白一共二十五種生物的基因,現在已經交付的有七種,都是蟻王特意捕捉來用於進化螞蟻的強力種族。


    達成了契約之後,顧白便馬上迴家叫狗肉,準備啟程。


    托了顧白對蟻王實力的信任,原本準備消除記憶的事也不用再管了。顧白本來就是因為不放心狗肉是否能跟上他的進程,才有消除記憶的想法,而現在則不用擔心了。


    至於蟻王走之後的事嘛……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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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蛙彈動舌頭的速度有多快,劉暢不知道,弩箭飛射的速度有多快,他同樣也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了一個結果——那猩紅的舌頭,竟然在半空中成功阻攔到了飛行的箭矢,雖然因為弩箭的威力過大沒有徹底擊飛它,但也稍微改變了它的飛行方向。


    “噗”的一聲,被改變方向的弩箭劃破了巨蛙的舌頭,空中一個對折,深深的紮到了它的腦門上的角質物裏,痛得它“咕哇”亂叫著。-----------------------------------------結果我還是發了,明天又要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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