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桐生和馬照例到越川女子來接妹妹迴家,結果剛看到越川女子的大門,千代子就狂奔過來。


    “老哥!不好了!南條同學她,她據說要退學了!”


    和馬張大嘴巴,雖然他有預感上周五南條沒參加劍道部訓練應該就是去相親什麽了,但沒想到搞這麽大。


    他驚訝的同時,聽見身旁傳來咂嘴的聲音。


    委員長:“嘖。”


    和馬扭頭看委員長,後者在他的注視下合上手裏的速記冊,然後摘下眼鏡。


    和馬記憶中,這是委員長頭一次摘眼鏡。


    神宮寺玉藻直視桐生和馬,輕聲道:“武運昌隆。”


    和馬皺眉:“啥?”


    背後傳來刹車聲。


    迴頭一看,是一輛相貌平平無奇的本田家庭房車。


    鈴木管家坐在司機位置上,搖下車窗對和馬喊:“事態緊急,上車,我們去道場詳談。”


    和馬:“呃……不是吧?”


    他已經預感到是什麽緊急事態了。


    ——不是吧,這次要我刷南條家了?可是我這次沒有醞釀好情緒啊……


    盡管心裏在吐槽,和馬還是直接上了副駕駛位置。


    千代子比他更麻利的鑽進後座,然後直白的問:“是南條學姐的事情嗎?”


    “是啊。”鈴木管家也不等和馬係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車就竄出去了。


    片刻之後,桐生道場。


    剛結束打工來道場上課的池田茂正站在道場門口吃包子呢,就被突然刹車甩尾的房車噴了一臉泥漿。


    他手裏咬了一口的包子完全變成泥水包子了。


    “喂!”雖然已經不做不良了,但是失去晚飯的怒火還是讓池田茂爆喝一聲,“搞屁啊!咦,師匠?怎麽了?”


    從車上下來的一行人沒空理他,急匆匆的進了道場。


    池田茂看看手裏包子,歎了口氣反手扔給就在不遠處眼巴巴看著的流浪狗,追著眾人進了道場。


    **


    道場裏,鈴木管家用非常簡潔,但是依然能讓人完整掌握狀況的方式,對和馬說明了情況。


    和馬皺眉:“所以,她不得不嫁給一個爛貨,並且還被剝奪了上大學的權力?這個南條廣,看起來對他孫女的愛也有限嘛。”


    “絕非如此!”鈴木管家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老爺對大小姐的愛,勝過對家族的其他人許多許多倍。隻是他不能坐視南條家被重創。”


    和馬撓撓頭。


    這時候池田茂小聲問千代子:“大姐,這什麽跟什麽啊,我怎麽沒聽懂?”


    “你考上東大就懂了。”“大姐”千代子說,“閉嘴,正坐。”


    池田茂閉上嘴,正襟危坐,非常的聽話。


    和馬這才把目光從池田茂身上收迴,看著鈴木管家。


    “你來找我又是什麽意思呢?讓我砍進去救人?那不如您親自動手。”


    開玩笑,老管家67級空手道,和馬可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在個人戰力上能比得過老管家。


    鈴木管家沉下臉:“那是最壞的情況。現在的小姐非常剛烈,待會在鬆屋的賠罪宴上,朝倉康純如果再做了什麽事情,她很可能會咬舌自盡。這是我的判斷。


    “所以,如果一切都無法挽迴了,老朽會一路打進去,把小姐送出來。實際上,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後五年小姐的藏身處。但是,我還不想走這一步,而且我沒法在賠罪宴上全程盯著小姐,也有可能悲劇瞬間就發生,無法阻止。”


    和馬嚴肅的點頭。


    如果是剛穿越的他,大概此時會有“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呢”的想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不能對陷入危機的朋友視而不見。


    而且,他可是南條保奈美的師父。


    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所以沒什麽好猶豫的,這是該做的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不是作為男朋友,而是作為桐生道場的師範代,南條保奈美的師父,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說吧,告訴我我能做什麽。”和馬沉聲問道,聲音非常的平靜,像極了揚了津田組那天。


    **


    鈴木管家盯著桐生和馬,在這個十七歲少年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凜冽的氣勢。


    果然沒有錯,能拯救大小姐的,不是已經一隻腳踏進墳墓的老家夥鈴木,而是眼前的少年。


    鈴木管家深吸一口氣。


    他說:“有一條龍,已經老了,爪牙變鈍,鱗片七七八八的脫落,就連牙齒也隻剩下一個了。他虛弱的盤踞在洞窟裏,雖然偶然能露出當年的威勢,但毫無疑問,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魑魅魍魎窺視著他守護的財寶,垂涎他的寶貝孫女。而他已經沒有那份心力來守護一切了。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生活在對過去榮光的懷念裏,每一天每一天,他虛度著自己最後的光陰。”


    鈴木管家停下來,看著桐生和馬。


    “我所知道的南條廣,不會向那種貨色下跪,我所知道的南條廣,膝蓋下麵有黃金萬兩!


    “現在的他,會得到朝倉議員的佩服和讚歎,而當年他,根本不屑於這些。他的敵人絕不會稱讚他,絕不會,他的敵人隻會恐懼他!


    “南條家的龍,已經老去了,但是也許,也許有人能讓他迴想起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


    桐生和馬靜靜的聽完鈴木老爺子的陳述,他大概明白鈴木老爺子對自己的期望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要我向南條老爺子展示自己的價值,讓他相信,為了我值得去得罪一下議員呢。”


    “哼,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窮酸道場的師範代,一個前途未卜的十七歲少年,得罪國會議員?”鈴木老爺子反問,“不,有智商的人都不會這麽幹。南條正仁那樣的政治動物們更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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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唯一的勝機,就是讓南條廣迴憶起曾經的自己。


    “如果連你……連您都做不到這件事,那就隻能執行最後的方案了。我答應過大小姐,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要把她從悲慘的婚姻中拯救出來!所以,拜托了!”


    鈴木管家三指並攏,腦袋磕在道場的木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桐生和馬咂嘴。


    老實說,他對怎麽讓南條廣老爺子迴想起曾經的自己,完全沒有頭緒。


    但是他沒有猶豫。


    他決定不去理會鈴木老頭這通玄乎的說法,從更實際的角度思考問題。


    ——隻要讓南條廣老爺子相信,投資他桐生和馬,迴報率是投資那什麽議員的兒子的幾十倍上百倍,就可以了!


    至於怎麽讓南條老爺子相信這個,嗨呀,不就是吹牛嘛。


    桐生和馬上輩子可是外貿公司的高級商務代表,最擅長跟老外吹噓自家代理的產品了。


    隻不過這一次,吹噓的產品換成了他自己罷了。


    和馬一拍大腿站起來:“好!走起!”


    千代子立刻站起來,要去拿刀,和馬阻止了她:“不,今晚用不到刀。武能斬敵於陣前,文能舌戰群儒,才是大丈夫。”


    千代子看著和馬:“哥,你又飆中文了!”


    和馬裝沒聽見,就要走。


    “等一下!”鈴木老爺子把剛剛自己一直拎著的皮箱打開,“這是一套西裝,按您的身材定做的,在任何場合都絕對不會顯得寒酸,我認為……”


    “我不需要!”和馬拒絕道,臉上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你以為我是誰啊?


    “我也是龍啊,我的龍鱗,就是最盛大的華服。


    “帶路吧,老爺子。”


    道場外,雨聲淅瀝,若有若無的白梅香盤亙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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