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長攜上釣船,殺中棋殺勝絲牽。


    洪爐任鑄千鈞鼎,隻在磻溪一縷懸。


    下棋、品棋、觀棋、思棋,都很陶冶心性,是培養耐心最好的東西,劉寶雖是早熟,但性情過於棱角分明,鋒芒盡顯雖是好,但很容易後繼無力。


    自古年幼被稱為天才神童的,何其之多,可長大成人後,有多少天才神童,如星辰般隕落?


    在劉玲在看來,無非就是中了天下人的捧殺,也俗稱驕傲自滿。


    真正聰明的,要懂得隱藏自己和循序漸進,就如下棋,一步一人生,將對手引入布好的殺局,最後在絞殺的同時,還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又從而一點一點釋放自己的光芒,博得滿堂輝。


    “姐,這是你畫的殘局圖?好精妙,看起來像是無解。”劉寶兩眼發亮,竟然連唿吸都忘了,話一出口,反而引岔了一口氣,嗆的捶胸頓足。


    劉玲掩嘴低笑,心中湖麵如漣漪般劃過波紋。


    她畫的這三張棋圖,一張是五年後東流棋士前來趙氏王朝,耀武揚威的殘局圖,名為《天流局》。


    一張是往南那邊的一位無名隱士,在三個月後還擊東流人的殘局圖,名為《耳赤流星局》。


    而最後一張麽,是她給林喻真出的殘局圖,叫《十麵埋伏》。


    “阿寶,為何後人隻道琴棋書畫,棋為第二?”


    劉寶激動的抖了抖圖紙,如獲珍寶的道:“因為下棋能觀人品性,磨練意誌,運用到生活當中,就是舉一反三,謀定而後動。”


    劉玲側目笑望著劉寶,一言不發的同時,落子有力的擺著棋局,其雙眸閃閃發亮。


    四目對視,劉寶“嗡”的一下醒了,麵紅耳赤的想到,今天他高興過頭,遠失了耐心,竟然隻想著加入席大哥等人,衝動下,差點想投機取巧,借姐姐之手揚名新城縣了。


    有道好鼓不用重敲,劉玲看他明白了,便笑著招了招手。


    “年少血氣方剛,想出人頭地,乃人之常情,有道是,不想當將軍的,都不是好士兵,姐姐知道,你想去賣花燈,一來是想賺錢,二來是想見見世麵,三來也想磨練自己,這是好事呢!姐姐很支持,但你要記住,切忌心浮氣躁,也要懂得揚長避短。”


    “你現在還小,在年歲上,本就不如席若華等人,練字練畫,都需要時間打磨,撥苗助長始終不是王道,你的棋藝就連吳夫子都讚不絕口,上元節時,你何不擺出這三道殘局,但凡有信心能破你局者,你都可和其推手,定銀十兩一局。”


    這三幅殘局圖,可謂是各有千秋,精妙無比,莫說新城縣,就是放眼整個趙氏王朝,目前能破局的,她敢說不超過三個人,將這棋局丟出去,可以說,今年的上元節,她家阿寶必會大放異彩,同時麽……


    劉玲垂簾笑了笑,是時候,要替劉寶擇個老師了呢!


    劉寶唿吸淩亂,激動的幾步走上前來,坐到了劉玲的對麵,觀著姐姐擺好的棋局,他壓了壓手指,興奮的點了點頭:“姐,我明白了,現在是你守,我攻嗎?”


    “我守,你攻,但在我守時,你要看好我的步法哦。”劉玲懶散的歪在一邊。


    下棋如縱橫捭閹,黑子一百八一顆,白子一百八十顆,她心中早已下過無數遍,不論對方從何落子,她都能氣定神閑的贏的對方落花流水,阿寶雖持黑子為攻,但他要學的,其實是守。


    恰逢此時,窗外北風撫過,吹動了院外的兩棵紅梅樹,頓時暗香浮動,空靈幽長的風聲吹起了葉霄的長袍。


    他就隱在窗外,微微敞開的窗前小縫,正好將那棋盤上的黑白棋子,看的涇渭分明。


    一目了然下,眼眸中閃出一道精光!


    若他記得不錯,這局應當是從《天流局》演變加深而來……


    她……究竟是誰?


    葵兒收拾好前院,剛燒好熱水,來喊小姐和寶少爺時,就見小姐閑散的拿著鞋麵,在繡著打底的五福盤羅紋,而寶少爺雙手夾著黑子,舉棋不定,沉思在其中深不可撥。


    “小姐,熱水燒好了。”王葵兒知道這讀書人,都喜歡下棋,自己的弟弟也是,有時捧著棋譜,一發呆就是整天。


    劉玲抬頭看了眼王葵兒,無聲的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將熱水放到屋裏來,至於阿寶,先不管他,他沉浸在棋局裏,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


    更何況這《天流局》她還改動了少許,變成先守後攻,難度和精妙上又加大了不少。


    若是窗外的風搖樹動就是那時間的指針,那時間就像梅開梅落,暗香浮沉。


    王葵兒進屋來看了三次,眼神一次比一次迷糊,最後一次,劉玲看到,那眼皮子都快要搭下來了。


    此時,不光是劉寶浸在棋局中出不來,窗外的葉霄也在棋局中出不來,心裏落子無數次,竟然都徒勞無功,這棋局,看似平和,但處處都有殺機,落在哪裏,都在十步之內成為輸家。


    葉霄眸色暗沉,胸口更有些激蕩難平。


    她……很神奇。


    不知過了多久,劉寶頭上浸了汗,咬咬牙,終是將黑子落在一空處。


    劉玲放下手裏的針線,拿起白子,輕飄飄的在他後方落下一子,劉寶傻眼的眨了眨:“姐,我又輸了!這是第幾迴了?”


    “你說呢?”


    劉寶苦笑著小臉,不服氣的伸了伸手指:“姐,若是我來守,你來攻,你能破開嗎?”


    “行啊!”劉玲迴答的很是散漫,其實原本的《天流局》是以攻為守,處處暗伏殺機,卻可以用多種方法破開棋局,比如置死而後生,又比圍魏救趙,柳暗花明。


    說白了,東流棋士布此局時,他就是暗諷趙氏王朝的人,無勇無謀,這才引來南方的那位無名隱士,以打臉方式的《耳赤流星局》攻了迴去,意為打你一臉,讓你的天流,在我趙氏王朝堪堪隻為流星一瞬。


    劉寶深吸了口氣,他都不知道對局了多久,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嗓子,便道:“那換我來守,姐,你來攻攻看。”


    劉玲將鞋麵放到一邊,伸了個懶腰:“太晚了,葵兒燒好的熱水怕是都涼了,阿寶,天下殘局皆可破,隻是時間問題,你且好好想想,明天我再跟你下,如何?”


    劉寶扭了扭手和脖子,看到燈油燒了一半不止,這才知道,時間竟然這麽晚了,而他居然毫不知情。


    雖心有不甘,又興奮的想知道姐姐要如何攻破,眨眼又想到姐姐說的定性二字,隻好揉了揉鼻尖,捧著三張殘局圖迴了房。


    而葉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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