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坐起來時,撩開幔帳,朝案台瞧了一眼,簡小樓得意洋洋,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他清秀的眉目間透出憂愁,懷疑她是不是修煉問情劍修出問題來了,畢竟步入了十四階,天人大境界,力量提升一倍,副作用也提升了一倍。


    又懷疑胭脂膏莫非對女人也有影響。


    簡小樓將雙腿從案台放下來,趴在桌麵上支著頭看他。他已將中衣給穿上了,隻是隨意一披,鎖骨在外露著,原本象牙白的膚色,因情|欲染上層層紅暈。


    她笑嘻嘻地道:“你還好麽?”


    “不是很好。”夜遊如實迴答。


    “我看你身體有點虛,可能得補一補。”簡小樓一派認真,“我原以為你憋了那麽久,應是挺勇猛的。”


    此話存粹是在調侃他,先前幾個時辰,他已將自己折騰的沒什麽力氣了。


    夜遊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她又道:“我忘記了,你年紀大了。”深深一歎,“哎,老夫少妻就是這點不好,你瞧,有我這麽個美貌年輕、如狼似虎的妻子,你得努力修煉,千萬別死太早,不然你墳頭肯定長滿綠草。”


    玩笑之言,夜遊卻臉色驟變,明知不該問,又忍不住問:“你在異世界的上一世,就算沒有嫁過人,也是有過男人的吧?”


    “怎麽,你還管得了我的上一世?”


    “我……”夜遊幾番欲言又止,盤膝調息,心裏百般不是個滋味。


    上一世的事情,他自然管不著,從來也沒問過。


    他一直覺得,他和小樓之間的夫妻生活和諧完美,彼此都很滿意。畢竟身為龍族,在交|配能力這方麵絕對是俯瞰眾生。


    然而現在,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來主導,自己隨著她的節奏,這種酣暢淋漓,如登極樂的感覺,從前從未體驗過。她又是誰教出來的?往昔在他身邊饜足的模樣,裝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夜遊此刻不知是該妒忌,還是沒臉見人。


    簡小樓看他微垂著濕漉漉的睫毛,虛汗從額頭順著臉頰滾落,臉色陰晴不定,知道自己將他刺激著了。這條龍談不上禁欲,但比著正常龍族,是有一些冷淡的,在床上頗有君子風度,和風細雨,溫柔款款一型。


    沒有技巧,更沒有花樣,幾十年如一日,單純憑著“硬件設施”優越,她反正挺滿足的,也就沒有提過什麽要求。


    說白了,她這次一反常態,自有原因。


    一是突然心裏堵得慌,想替她母親出口氣。


    二是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緒。


    夜遊複活之後,的確給她帶來沉重的壓力感,簡而言之,從“丈夫”突然變成了“爹”,無論做什麽,總是一副“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的態度。


    簡小樓知道自己不如他,會聽他的勸,會為他找各種理由,但她打從心底裏不喜歡。


    夜遊現在這副懵怔、羞窘的樣子,她就既熟悉又喜歡了。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春|宮圖麽?”簡小樓笑眯眯地道,“還有豔|情本子風月錄,你統統沒看過吧。活到這把歲數,連這些也不知道的,上天下海也就隻有你了呀夜遊。”


    什麽圖?


    什麽本子什麽錄?


    夜遊還真不知道。


    從眉間抽出《小星域全書》,指尖寫出關鍵詞,嘩啦啦啦,從書中跳出一幅又一幅不堪入目的圖畫來。


    簡小樓精神一震,不愧是出自海牙子之手,高級,居然還是動圖模式。


    每張圖的體位各有不同,人物也不同,看來海牙子私下裏蹲了不少人,用留影石給記錄下來。


    簡直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夜遊一雙眼睛看直了。不是簡小樓懂太多,是他自己知道的太少。


    額頭越來越多的虛汗滾落,窘迫的視線無處安放,臉頰滾燙,鮮紅的顏色可想而知。


    他被打擊的夠嗆,扯動嘴角:“我承認,我還有很多不足,我會認真研修的。”


    “盟主……”門禁波動,有人喊了一聲。


    “什麽事?”簡小樓隔著門問。


    夜遊忙將春|宮圖收了迴去。


    “七絕前輩和姬前輩已經啟程了,畫師伯讓弟子來問一下,夜前輩何時啟程。”


    “他身體不適,得休息幾日。”


    “是。”


    等人走了之後,簡小樓摸著下巴。七絕真是厲害,至陽體質,明明反應非常強烈,連眼珠子都充血了,居然就這麽走了。


    夜遊訕訕道:“我是需要休息,但也不必休息幾日吧。”


    簡小樓展出手心裏的胭脂:“我需要你協助我做些實驗。”


    夜遊心生不妙:“實驗什麽?”


    簡小樓道:“我拿七絕做過實驗了,我娘這盒胭脂膏可能對幽冥獸也有作用,我需要實驗一下,到底怎麽使用……”


    夜遊盤著的雙腿微微發顫。


    簡小樓認真道:“我認為你先前說的對,許多事情不是憑借滿腔熱血就行的,智謀更重要。”


    “我有要緊事。”夜遊搖頭,他已經吃不消了。


    “那好吧。”簡小樓也不勉強,“我拿別人來做實驗。”


    “別人?”可以配合實驗的隻剩下金羽和素和。金羽修為太高,隻能是素和。夜遊哪裏肯,“就不能等一等?”


    好歹等他緩過來勁兒啊。


    可他再清楚不過,她就是個想起做什麽,立馬就得做的個性,“還是我來實驗。”


    簡小樓一點也不意外,用簪子挑了一丁點胭脂膏:“嗅得到麽?”


    “沒有氣味。”


    “看來,必須經過人體才能散發出來。”簡小樓將胭脂磨勻,沾在指腹上,“現在呢?”


    “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遊逐漸變了臉色。


    簡小樓心裏大概有了譜,將餘下的胭脂從指腹上抹去,趁著夜遊還沒有完全發作,走近床邊,伸手推到。


    ……


    數個時辰之後,她披上鬥篷,再次挑出一點胭脂膏,抹在唇上。


    隔了一會:“怎麽樣?”


    試試隔絕氣息的黑鬥篷,能不能隔絕胭脂的氣息。


    夜遊眼眶深陷,無精打采:“嗅不到。”


    一刻鍾後,她猛將鬥篷給抽了,撲鼻的氣味衝了出來,夜遊的龍角又蹭蹭往外冒。


    她在心裏記了一筆:鬥篷雖可隔絕,卻會積聚。


    ……


    五日的時間,簡小樓對這盒胭脂的使用已經了然於胸。終於是有些累了,翻身下馬,背對著他倒頭就睡。


    夜遊聽著她漸漸放緩的唿吸,盯著床頂沉思了一會兒,顫巍巍下了床,輕輕出門去。


    探望過女兒和一小點,再向金羽辭行,飛出天山時,窺視到素和正在山頂觀景石上打坐,他附身落地。


    為了早日將修為提升上去,閑暇時間素和全用來修煉,從未合過一眼。


    瞧見夜遊,素和一蹙眉:“你走火入魔了?”


    “我這就前往洪荒界了,去將太真可以參戰的勢力整合一下。”夜遊神色懨懨,“你照顧著小樓和彎彎。”


    “恩。”廢話。


    “還有阿賢,隔一段日子,幫小樓壓製一下。”


    “行。”


    兩人默契十足,多餘話不必說,夜遊躍入半空,停頓住,低頭:“對了素和,你看過春|宮圖麽?”


    素和被問的一愣:“怎麽了?”


    夜遊一看他這模樣,心中了然:“奇怪。你連個女人都沒有,看春宮圖做什麽?”


    吃飽了撐的來打擊他?“你有病吧,這種連未出嫁的小姑娘都會看的東西,哪個男人沒看過?”


    夜遊黑沉著臉,他敢說他沒看過?


    才知道交|配原來和武學一樣,還有諸多招式。


    可憐他活到這把歲數,女兒都有了,自以為曆盡滄桑,卻被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如此羞辱。


    憶及之前想要“教導”簡小樓的念頭,如今隻覺得啪啪打臉,抬不起頭。


    她就是故意的,心眼針尖大,比自己還要記仇。


    夜遊又好氣又好笑,同時心裏釋然了不少。


    雖被折騰慘了,但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這根刺,總算是拔了出來。


    ……


    夜遊去到洪荒界時,太真各門派參戰弟子已經來了大半,多半是些十四階以上的,不然對戰幽冥獸基本等同送死。


    主力約三萬六千人左右。


    另外十階至十三階的弟子十萬人,則負責一些雜事。


    編排工作,原本說好了是由姬無霜、七絕、夜遊和青陽子負責。青陽子一直沒來,但他不過掛個名。七絕早已啟程,也沒見著人。


    眾人麵前,姬無霜有意無意指責他不負責任。


    夜遊知道簡小樓拿他做實驗的事兒,洪荒界距離赤霄界非常近,也就三個多時辰的路程。


    明白他去了那裏,將心比心,仁慈的給出足夠的時間,才取出傳音符:“你該迴來了。”


    ——“就走了。”


    *


    赤霄。


    七絕收迴傳音符,站在窗下慢慢穿著衣服。


    房中燭火明滅,百裏溪坐在梳妝台前,以一根金簪綰起鴉青色的長發,露出天鵝般優美的頸部曲線。


    她心中不安,時不時看向窗下那抹魁梧健碩的身影:“劍聖前輩是中了毒麽?”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房間裏,一句話也不說,抱起她就扔上了床。


    七絕看向窗外,過了一會才開嗓,聲音渾厚有力:“是的,原本我以為可以忍過去,但實在不好忍,可能會折損我的修為,便不忍了。而我隻有你一個女人,所以來找你。”


    百裏溪頗感意外:“以您的修為,竟會中毒。”


    七絕轉過臉,黑瞳深邃,神情冷漠:“我中的毒還少麽?當年你找我借種,下的藥可沒打算讓我活命,若我隻是楚封塵,怕是已經死了。”


    百裏溪心頭微震,畏懼他,正是怕他翻舊賬。


    她穩住心緒,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小樓說您是位大人物,當您服下藥,決定順應曆史的之時,已然知道往後的遭遇,您道隻是一場紅塵曆練,並不在意不是麽?”


    “我自然沒有在意,不然的話,你以為你還可以活著?”


    “可是劍聖前輩的態度……“


    “你在揣摩我的態度?”七絕麵色沉穩,漫步走到她身邊,垂下眼睛,“當初找楚封塵那個瘋子借種時,你很委屈吧。”


    百裏溪咬了咬唇:“是的。”


    七絕捉住她的下巴:“現在為何不反抗?由著我為所欲為便罷了,還主動求歡逢迎?想要巴結著我,從我身上獲取利益?”


    百裏溪被迫使著抬頭,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沉默不語。


    七絕看著她清澈眼眸裏自己的倒影,微微勾唇:“果然是無利不貪的百裏溪,你這幅模樣,與妓|女有何區別?”


    楚封塵極少笑,但表情豐富。七絕的冷傲,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作為太真頂尖劍修,十數萬載浴血沙場,身上不經意間透出的淩厲與煞氣,饒是百裏溪再怎樣心性堅毅,也是抵抗不住的。


    然而說到底,還是同一個人。


    她刻意接近他,找他借種這事,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楚封塵幼稚,隻會用小孩子的方式無理取鬧的氣她。


    而七絕則以男人的慣用手法來羞辱她。


    百裏溪也是自從楚封塵突然變成七絕之後,才慢慢明白過來,相處的過程中,她對那個瘋子是動了心的。


    她將那個瘋子視為自己的男人,才沒有反抗。


    但她心中明白說來無用,在七絕的眼睛裏,隻是她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罪證。


    七絕鬆開她,淡淡道:“不必揣摩我的心思,你總歸是我女兒的母親,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不會傷害你,你想要的,但凡我給的起,不會虧待你。”


    百裏溪仍是不言不語。


    七絕取了擱在案台上的佩劍:“柔兒呢?”


    “西仙曆練去了,有無常跟著,要我召她迴來麽?”


    “不必。”


    “你要走了。”


    “我十五日後再來。”


    七絕撂下一句話,轉過身,身影消失在百裏溪房間裏。


    十五日,百裏溪以為隻是說說而已。可他十五日後的夜晚,真的又突然出現了,仍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與她一夕歡好,天不亮便起身離去。


    再是十五日,雷打不動的出現,睡一夜就走。


    百裏溪漸漸有些生氣,這是真將她當成妓|女了麽?


    後知後覺明白不是,七絕是在以雙修之法為她調理身體。


    百裏溪的早衰症雖然治好了,但先前早衰症留下的影響仍在,底子羸弱,畏寒陽虛。七絕是至陽之體,劍氣剛健,雙修時控製著內力灌入她的體內,精準的改變著她的體質。


    她境界太低感知不到,隻是越來越黑的頭發,漸漸白裏透紅的臉色,以及修煉家傳功法時水到渠成的進階速度,無一不使她領悟。


    數著日子又過了十五天。


    從日落月升,再到夜深人靜,七絕遲遲未到。


    侍女早早被她打發走了,百裏溪穿著一襲紫紅薄衫,托腮靜等。


    百無聊賴,她從發髻裏抽出金簪,撥弄著麵前的燈芯。


    劍光從天而降,七絕落在院中,並沒有像往常一般直接入內。


    他站在窗外,望著窗紙上那一抹被昏燈映出來的、朦朦朧朧的倩影,微微失神。


    ……


    七絕迴到洪荒界戰盟駐地時,人間華燈初上。


    夜遊站在他位於半山腰的洞府外:“你從前身為滅道盟盟主的時候,就是這麽個不負責任的樣子?”


    七絕走到他身邊:“有你在,我很放心。”


    夜遊瞟他一眼。


    七絕摩挲著劍鞘:“夜遊,我從前並不怎麽喜歡你,與你相交,也是因為素和。”


    夜遊點頭:“彼此彼此。”


    “說到底,我與你其實是同一類人。”七絕拇指一頂,劍身離鞘半寸,寒芒乍現,“你涼薄,我冷漠。你的涼薄或許是天性,我的冷漠,卻是因為看透了人情冷暖。”


    簡小樓去過他記憶深處,夜遊知道,七絕年幼時也曾古道熱腸,可身懷妖血,總不被人族接受,為此受盡欺淩。


    七絕向前走了幾步,半隻腳踩出懸崖:“你女兒說我為蒼生祭劍,你可知,蒼生在我眼裏,狗屁不如。”


    夜遊在他背後道:“我女兒隻說你因祭劍而死,可沒說你祭劍是為了蒼生。”


    七絕靜靜看向山下村落裏的火光:“我們這一脈,修的是守護之劍,其實我根本不明白‘守護’的意思。師父待我恩重如山,他讓我守護蒼生,那我就守護蒼生。後來師父將我逐出師門,讓我在紅塵中追尋真正的劍道。我創立滅道盟,十多萬年來護佑著眾生,可我依然不明白何為‘守護’。師父以魂祭劍,鎮守裂隙,守護太真安寧,可除了我們天山寥寥少數人,有誰知道他所做的犧牲?而我,殫精竭慮守護著萬家燈火,可這燈火之中,卻沒有一盞為我而燃。”


    夜遊與他並排站著:“那你現在明白了?”


    七絕道:“真的很難想象,我這一世最最快樂的日子,竟是作為楚瘋子活著的那一百多年,肩上沒有任何負擔,瘋的那麽百無禁忌……”


    夜遊倒是覺得,一個人快不快樂,和肩上有沒有擔子沒關係。


    隻要珍視之人常伴左右,再沉重也是快樂的。


    “如今,還有一個女人,願意為我點一盞燈。盡管她有所圖,並非真心待我,我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我忍不住想,如果我隻是楚封塵,隻是赤霄界內一個小人物,得以時時陪伴在妻女身邊,那該多好……”


    七絕說著,漆黑的瞳孔漸漸縮緊,“然而,作為一個小人物,楚封塵幸福安穩的生活,很大程度上,是由我們親手創造出來的,夜遊。”


    夜遊明白他的意思。


    赤霄的存在、發展,是他們這些“老家夥”聯手創造的結果。若無他們的創造,不會有小樓,不會有百裏溪,不會有赤霄所有的一切。


    如果將七絕和楚封塵看做兩世,用因果來說,就是七絕辛苦創造的太平盛世,楚封塵坐享其成,也是善有善報。


    “蒼生真與我們無關麽,我們自己也是蒼生中的一個。”七絕慢慢抬起手臂,橫劍在眼前,“天道好輪迴,為蒼生執劍,亦是為自己執劍,守護蒼生,亦是守護自己。”


    “恭喜你終於領悟出了劍意。”


    “謝謝。我得閉關一陣子,進階二十。”


    “你去吧,這裏交給我。我就說,你難得與我交心,原來是想將擔子丟給我。”


    七絕在他肩頭一按,嘴角噙著笑意:“能者多勞。”


    夜遊隨著笑了笑。


    正如七絕所說,從前他們的交情,是建立在素和的基礎上。


    赤霄走這一趟,他是戰天翔,他是楚封塵,兩人才算真正建立了頗深的交情。


    *


    天山劍閣。


    簡小樓這個太真戰盟盟主,純粹就是一個擺設,比傀儡還要傀儡,主要任務就是簽發戰盟送來的各項文件。


    這些文件,她頂多有個簽名權。


    因為夜遊也參與其中,她簽名時很放心,但也會認真研究一番,看不懂的就去是詢問素和,學習聯盟的運作。


    除此之外,日子過的似水平靜,那載著幽冥獸的邪修飛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半年後,終於逮到一艘外來飛舟,飛舟上卻是一個熟人,白靈瓏。


    白靈瓏是來接一小點的。


    在簡小樓眼睛裏,十萬年前後的白靈瓏,除卻修為進入了十九階,性格一點變化也沒有。即使與兒子久別重逢,也不過微微紅了眼眶,麵容依舊冷肅。


    與簡小樓說話,倒是比較客氣:“多謝夜夫人這些年對犬子的悉心照顧。”


    簡小樓搖搖頭:“我並沒有怎麽照顧。”


    “點點,和夜夫人告別。”她抱著兒子,囑咐一聲。


    “彎彎,我先走了……我在法寶世界等你。”一小點卻看著夜初心,和她告別之後,摘下手腕的鐲子,遞給簡小樓,“送你,當作你照顧我的謝禮。”


    “送我?”簡小樓一怔。這和彎彎的六星骨片類似,可以隨意送人?


    一小點伸著手,不收迴去:“對,送你。”


    簡小樓不明所以,看白靈瓏沒有什麽反應,伸手接過:“謝謝。”


    夜初心走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等這裏的事情解決,我會去法寶世界看你的。”又對白靈瓏行了禮,“白姑姑,一路平安。”


    白靈瓏是不認識夜初心的,微微頷首。


    她與簡小樓也不熟,寒暄幾句過後,無話可說,帶著一小點飛離天霜界。


    一小點被她母親抱在懷裏,趴在她肩膀上,低聲詢問:“娘,夜叔叔說爹死了,真的麽?”


    白靈瓏身體僵了僵,不答反問:“點點,方才送出去的玉鐲子,是你爹給你的?”


    “不是。”


    “那是哪裏來的?”


    “神仙給我的。”


    “神仙?”


    白靈瓏微微一笑,隻當是小孩兒的胡話。


    她向飛舟飛去,將兒子摟緊一些。十萬多年了,她的孩子還是這麽小小的,卻又飽經風霜,吃了那麽多苦。


    想起來,她就恨不得將海牙子千刀萬剮。


    落到飛舟上後,她躬身進入艙內,神識掃了一圈,那個陪她穿梭星海遠道而來的女人,講好出來散散心的戚棄,隻留下一句“你先迴”,不見了蹤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破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喬家小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喬家小橋並收藏(修真)破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