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遊從秋水潭飛出來,月黑風高,窮山惡水之地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然而他心情極佳,枯枝敗葉都能看出一朵花來。


    ——“彼此有意”。


    這四個字一直在他腦海裏迴旋。


    從一人之事變成兩人之事,這種感覺似乎還挺玄妙。


    返迴天海洞阿猊已經覓食歸來,小臉兒寫滿不開心:“洞主洞主,咱們這安穩日子還沒過幾日,您又要出門去啊?還是前往赤霄那麽遠,您不是見著小簡簡了,咱們還去赤霄幹嘛呀!”


    阿猊嘟著嘴,內心有些複雜。


    從前洞主整天睡的像隻豬,燒著了尾巴也不會吱一聲。他心裏時常幻想若是哪一天洞主也能有點六爪天龍的樣子,讓他也能狗仗人勢耍耍威風該有多好。


    可如今他的洞主當真有個龍樣了,他又開始懷念曾經的安穩生活。


    夜遊抬手揉揉他的頭:“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你且好生留在洞府潛心修煉,有海牙子在,洞府是最安全的。”


    “阿猊也想去。”


    “不行。”


    “素和可以去,阿猊就不可以去,洞主偏心!”


    “乖乖聽話。”


    “你們倆有完沒完,走了走了!”十根手指戴滿了閃閃發光的儲物戒,素和懷裏抱著他的聚靈小樹苗,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一揮袖,一艘兩丈長的土豪金飛舟出現在洞口。


    他躍上金色飛舟,將樹苗放置在船頭,“咱們摸黑快走,省的被人堵截,老子如今可是一個移動藏寶庫。”


    夜遊又囑咐阿猊幾句,隨後落在甲板上,眉梢微微一擰:“以飛舟的速度,咱們飛到哪一年去?”


    “你這窮渣,果然人窮見識短!”素和坐在甲板的長凳上,火紅的長發向後一攏,斜著眼睛鄙視道,“此乃一件極品飛行法寶‘穿天金梭’,速度隻比老子慢上一點點而已。”


    “所以沒有你的速度快。”


    “但它是個死物不知道累啊,隻需耗損一些五棱星晶就可以一直運轉。”素和掐了個訣,穿天金梭緩緩升起,打了個響指,金梭如離弦之箭劃破夜空,“四宿界內馱著你這頭龍豬飛一飛無所謂,這麽遠的距離,即便換了金羽過來他也虛耗不起。”


    夜遊想想也是,不再多說,走去船頭迎風而立。


    素和舊傷未愈打了個坐,醒來夜遊仍在船頭站著。


    “想什麽想的出神?”他好奇。


    “在想一些從未想過的事情。”夜遊思慮了片刻,說道,“素和,我近來的天運有些弱勢,往後興許也不會有所好轉,甚至於厄運纏身……”


    素和就很不屑的撇撇嘴:“你的天運還能比我更差?”


    好端端去八寒地獄涅個槃,卻被一條閑著沒事幹的龍給逮住。受過的羞辱和欺負就不提了,如今還淪為四宿通緝犯,這黴運黴的他都想抱頭痛哭。


    夜遊偏頭睨一眼他滿手亮閃閃的儲物戒。


    就差額頭寫上“土豪”兩個字。


    如果這天運算差的話,還有沒有天理了?


    素和連忙背過手,戒備的瞪著他:“這些都是老子努力所得,同運氣無關!”


    夜遊想搶他的東西早就搶了,但他懂得何為長線投資,殺雞取卵這種愚蠢之事他是不會幹的:“我也不瞞你,你知道小樓身中魂印戒咒……”


    聽他清清淡淡的講訴一遍,素和癔症好一會,眨眨眼跳起來吼道:“也太他媽惡毒了吧?那和尚是不是打一輩子光棍心理變態了!”


    不等夜遊說話,又搶著道:“你也是,就算不喜歡龍女,女人這種物種滿大街都是,幹嘛非得給自己找麻煩?你是有多喜歡她,要死要活非她不可了?”


    “沒有。”


    “沒有什麽?”


    沒有刻意給自己找麻煩,也沒有非她不可。在夜遊看來,一步步走下來都隻是順其自然,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姑娘產生好感,想要靠近她保護她,僅此而已。


    “我做事一切隨心,不會去考慮其他。”


    “說白了你就是又渣又賤又任性。”


    “告知你此事,是希望你心中有數,同我一路有可能會殃及你,若是害怕想走……”


    “天運崩壞的是你,你都無所謂,我怕什麽鬼?”陰霾一掃而空,素和上前勾住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神情,笑的滿麵春風,“何況你這渣龍如此為我著想,我心中實在有些感動啊!”


    夜遊瞧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其實他下一句想說的是:若是害怕想走,先把全部家當給我留下來。


    **


    下巴還被懷幽牢牢捏在指尖,簡小樓連頭都轉不了。


    懷幽既然指望她救那隻惡鬼,便不會要她的命,但聽他的意思,是打算拿戰天翔的性命來要挾她了。


    麵對這個比她師父年紀還大的鬼修,簡小樓膽戰心驚,不過他如今附身在魔人身上,實力並不怎麽樣,和他之前附身在無名氏身上差距頗大。


    附身狀態解除之後,有兩三個時辰的虛弱期,他原本的修為將會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懷幽輕易不敢解除附身狀態,否則七星法陣承受不住,他將會被送出陣外。鬼修屬陰,這濁氣對他的影響不可估量,以懷幽的本事從藏寶地跑出森林不成問題,重傷卻是免不了的。


    簡小樓默默在腦海裏合計著怎樣害他。


    這隻鬼是她師父的朋友,但已經欺負到自己頭上,斷沒有聽之任之的道理。


    “我隻能說試一試。”簡小樓作出妥協狀,伸出手,“前輩,將大葫給我吧。”


    “你當我傻麽,先隨我離開。”


    懷幽抽出一條縛仙繩,還來不及綁住簡小樓,她伸出的手突然抓向他腰間,扯下他的玉牌。


    玉牌一旦扯下,懷幽附身的魔人立刻被踢出法陣。


    簡小樓在陣中淨化過濁氣,跳出法陣,對戰天翔和商陸道:“你們兩個不要打了!商陸,葫蘆落在這魔人手中,你迴師門也沒辦法交代吧,咱們先聯手幹掉他!”


    商陸眸中閃過殺氣:“先殺他!”


    “你竟敢騙我!”懷幽早已不記得多少年不曾被人戲耍,鐵青著臉,手中黑色彎刀攻向簡小樓。


    氣場一開,足有金丹初境界,這應該是他附身後的極限。


    簡小樓愈發覺得自己的判斷非常正確,後退幾步抽出蓮燈迎戰。蓮燈內焰已經越來越弱,幸好商陸同戰天翔之間達成默契,同時收了手。


    戰天翔退迴來幫簡小樓,吸入太多濁氣的商陸則貼上符籙返迴陣中調息去了。


    待商陸休息好,出來加入戰圈。


    懷幽一個鬼修附身在魔人身上,受到的限製極大,加上對麵三人皆非善茬,他敗局已定丟出一張迷障符轉身就跑。


    “追!”商路破開迷障第一個追上去。


    “你待會兒小心一些。”簡小樓傳音給戰天翔,“這魔人死的時候應該很恐怖。”


    戰天翔不解其意:“恐怖?”


    簡小樓道:“魔人隻是一個傀儡,殼子裏麵裝著元嬰境界的鬼修。”


    戰天翔倒吸一口涼氣:“元嬰境界咱們打不過啊。”


    簡小樓冷笑一聲:“沒關係的,解除附身狀態之後他會很虛弱,我問過師父,濁氣對魔修影響最小,對鬼修影響最大,他逃跑尚且不及,哪裏還會戀戰?”


    戰天翔跟在她身後誇讚道,“你如今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還不都是被逼出來的!”簡小樓想想都有些心累。所謂閱曆正是這麽來的,無論聽的再多,也沒有一次親身實踐成長的快。混在修真界,為了不領盒飯隻能不斷突破極限。


    “歸根結底還是我們太過弱小。”


    “慢慢來,咱們才多大年紀。”


    追出地坑之後,商陸已經攔下了懷幽。蓮燈內焰熄滅,簡小樓全程打醬油。當懷幽附身的殼子被擊潰時,他抽身而出,肉身突然就炸了,儲物袋被崩飛。


    戰天翔早有準備遠遠躲開,激蕩而出的陰煞之氣將商陸擊出數十丈,眼前恍恍惚惚出現一隻火雞,昏了過去。


    “就是現在!”簡小樓喝了一聲。


    “嗖!”戰天翔收迴銀槍祭出弩來,趁著懷幽魂體還沒穩固就開始集火攻擊。


    簡小樓掠空而起將儲物袋攬入懷中,貼上符籙消失。


    “等著!”


    懷幽那雙微微上撩的鳳目斥滿戾氣,冷冷凝視簡小樓消失的位置。無法在濁氣中久待,化為一團光芒飛走。


    簡小樓吞了幾口口水壓壓驚。


    債多不愁,大乘境界的金羽她都得罪過了,還怕什麽?


    戰天翔走過去看了看商陸的情況:“傷的不輕啊,你沒有提醒他?”


    “沒有。”簡小樓心眼小,恩情記得清楚,仇怨記得更清楚,逼著小黑去死的人,姓陸的也算一個。她將自己玉牌上的符籙貼在商陸玉牌,看著他消失,“讓商陸迴陣中,我與你合體,你帶我出去。”


    說著掐了個訣,施展合體術融進戰天翔的肉身內。


    戰天翔摸不準方位,隨意擇了一個方向飛。


    簡小樓默不作聲,在心裏尋思大葫和小葫該如何處置。大葫不願意迴到天道宗,如今落在自己手裏,出去之後要不要還給一枯道君?


    天道宗仗義出手,自己卻奪了大葫,是不是太缺德?


    天地可鑒,簡小樓不敢得罪天道宗,從來沒有存過將大葫占為己有的心思,盡管三個葫蘆原本就是屬於小黑的,作為主人取迴來天經地義。隻是應之真死了,還不知掀起多大波瀾,天道宗會怎麽對付她,再將大葫還迴去,等於遞了一柄劍給要殺自己的人。


    何況對於這些“仗義出手”的天道宗修士,她喜歡不起來。


    將心一橫,簡小樓決定做一次壞人:“大長腿,我要麻煩你一件事。”


    “你說。”


    “等咱們出去以後,一枯道君他們問起葫蘆的事情,你就說被附身在魔人身上的鬼修給搶走了。商陸體內的陰煞之氣便是最佳證明。”


    “這樣不好吧。”戰天翔愣了愣,“你要吞掉天道宗的鎮宗之寶?”


    “他們的鎮宗之寶也是搶來的。”


    戰天翔顯得有些猶豫,因為此事有些悖於他的行事準則。不過他心底又覺得可以理解,甚至於認同,於是答應下來:“這會兒一枯道君恐怕也沒功夫理會大葫……”


    簡小樓聽完一怔:“那些前輩們打起來了?”


    “恩。”


    “那七星陣為何還在?”


    “咦,對啊……”


    *


    戰天翔帶著簡小樓飛出森林,比上次情況好了許多,隻在結界外休息了數日。


    等他們迴到海灘上時,隻餘下一片狼藉。


    智慧禪師還守在那裏:“阿彌陀佛,小師叔您平安無事。”


    “我師父呢?”


    “師叔祖耗損過重,先迴寺中靜養……”


    簡小樓從他口中得知近來發生的事情,那幾位化神大能在亂魔海上空混戰了一日左右,天都要給戳個窟窿。正膠著之際,一人突然跑了,另一人追著而去。一枯道君輕傷,禦天嬌傷的比較重,已被魔將帶迴瘋魔島。


    緊接著商陸擊碎玉牌,撤離七星陣。


    因被陰煞之氣侵體,哆哆嗦嗦說出大葫丟失以及應之真的死訊。


    大葫丟失倒是沒有推在簡小樓頭上,畢竟那鬼修脫離附身狀態時爆發出的力量實在強悍,商陸不認為簡小樓能從他手中搶迴大葫。而且簡小樓將符籙給了自己,如今不知死活,多少給他帶來一些震動。


    一枯道君可不這樣想,他覺著簡小樓分明是畏罪潛逃,怒氣衝衝的去找禪靈子要人。


    禪靈子不予理會。


    一枯道君對禪靈子的不滿終於達到極限。


    這麽牛逼一個頂五個,幹嘛還要請人幫忙,全送自家弟子進去不就完了嗎?必定是居心叵測,一早知道戰英雄、缺還有他之間的仇怨,故意讓他們鬥個幾敗俱傷。


    越腦補越覺得魔人出身的禪靈子心術不正,一定是在籌謀什麽邪惡的大計劃。


    於是和禪靈子打了一架,輕傷變重傷,迴天道宗法舟上閉關去了。


    簡小樓聽說禪靈子一人撐下整個七星陣,整顆心狠狠揪起。她師父天人大境界的修為,赤霄的靈氣根本難以支撐,平時出門連飛行都不敢,騎著麒麟馬來來迴迴……


    二話不說焦急著趕迴迦葉寺。


    卻在婆娑城外被一名金丹女修士攔了下來,正是應之真的姐姐應楚楚。


    持著一柄纂滿桃花瓣的銀色長劍,美眸燃著怒火,應楚楚劍指簡小樓:“賤人,還我弟弟命來!”


    簡小樓和戰天翔正準備迎戰,刷刷數十道劍光飛來,結成一個劍氣罩將應楚楚給困住。


    聽見楚封塵道:“你們先走。”


    兩人趕緊衝迴婆娑城。


    寶相殿外被設下一層結界,簡小樓在殿門口喊道:“師父!”


    結界裂開一道縫隙,她忐忑不安的走了進去。


    禪靈子依舊盤膝坐在莊嚴的佛像下,麵色稍稍有一些蒼白,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異常:“師父,您的身體如何?”


    “無妨。”禪靈子檢視過她,招招手喊她過來坐,“你是如何出陣的?”


    “多虧您教我子午合體術,我附身在戰天翔身上,他對濁氣抵抗力很強。”簡小樓心中一直在想,一早知道大長腿如此厲害,根本不必搞什麽七星法陣……也不是,單憑他一人,無法拔出劍塚內那柄鎮壓魔小葫的鏽劍。


    她走去禪靈子旁邊盤膝坐下,訕訕地道,“師父,小黑殺了應之真,徒兒這次給您惹出大|麻煩了……”


    禪靈子蹙了蹙眉:“不是他先奪劍塚下殺手的麽?”


    “商陸說的?”


    “他說戰天翔如此辯解。”


    簡小樓突然覺得商陸老實的不像話:“的確如此,然而戰天翔沒事,他卻死了。”


    禪靈子道:“隻要抓住這一處,就無需怕什麽。”


    簡小樓點點頭:“還有一件事,我們在裏麵見到懷幽前輩了……”


    她將其中曲折說了一遍,禪靈子顯然並不意外。簡小樓思慮再三,坦誠如今大小葫蘆全在自己手裏,“師父以為,大葫要不要還給天道宗,徒兒聽您的。”


    “你想還就還,不想還就留著,橫豎如今還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把小葫取出來還給我們。”禪靈子對於一枯道君的胡攪蠻纏也是不滿,“濁氣外泄的源頭已經解決,森林內殘存的且讓它們自行消散吧。”


    “真是沒有比您更開明的師父了!”簡小樓帶著撒嬌的神色,挽住他的手臂搖了搖。


    師父最好的地方,就是從來不會過多要求她。


    不論她想什麽做什麽,永遠站在她這一邊,還為她的行為找出各種理由。


    簡直就是縱容。


    禪靈子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鬆開他的手臂,簡小樓沉聲道:“師父,您不可能沒事!”


    禪靈子微微笑道:“有徒兒如此關心,為師甚是欣慰,有事也無事。”


    她有些急了:“您的究竟傷勢怎樣,說出來也讓徒兒心中有個數啊。”


    “真的無妨,經脈崩斷了幾條而已。”


    隻可惜是心脈,禪靈子此番委實傷的不輕,需要返迴星域世界閉關療傷,“為師將在寶相殿內閉關五年,這五年內無論天道宗怎麽鬧,且交給智慧三人。你潛心修煉,不許出麵,更不許離開迦葉寺半步。”


    “徒兒遵命。”


    隻是閉關五年,應該還好,簡小樓稍稍放心。


    **


    她從寶相殿出去看到楚封塵正在和戰天翔聊天。


    也不是聊天,戰天翔莫名其妙得了一柄短劍,他對劍道一竅不通,故而拿給楚封塵瞧一瞧。


    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楚封塵扔迴給戰天翔,“除卻是柄古劍之外,我實在看不出有何奇特之處。”


    “小樓說這裏麵有個劍塚。”在地穴內時此劍尚且有些靈性,等戰天翔吸納完劍中靈氣之後,就成了一柄死物。


    “她還說豬在天上飛……”


    “楚前輩你怎麽說話呢,真的有個劍塚,天武劍宗的藏劍閣。”簡小樓快步走過去,“劍塚內有一柄萬鈞重劍,我們五個人抬了小半個時辰才抬起來。”


    楚封塵覺得她越吹越離譜:“你說的不是劍,是山吧?”


    一臉“你神經病”的表情,轉身向西廂走,“走了,百裏溪有事情找你。”


    戰天翔拉了拉簡小樓的袖子,使了個眼色給她:“我怎麽覺得楚前輩有些變了……”


    簡小樓也發現了:“好像誰都欠他錢?”


    戰天翔恩了一聲:“而且欠了很多錢。”


    兩人跟在楚封塵屁股後麵走到西廂。戰天翔之前沒能完成穩固境界,又濁氣侵體,迴房間閉關去了。


    簡小樓還沒走去百裏溪房間,小黑就迫不及待的飛了出來,忽閃著翅膀嘎嘎亂叫。


    然而她不懂鳥語:“你啥時候才能學會說人話呢?”


    “它在說應之真不是它殺的。”百裏溪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簡小樓來了也沒睜開眼睛,“我們做過實驗,它的火焰球殺不死一個築基圓滿修士,即使這個築基圓滿修士不做任何抵抗。”


    “真的?”簡小樓微微怔,“當時我明明看到……”


    楚封塵抱著劍站在門口:“你眼睛瞎了。”


    “不隻是我……”


    “你們眼睛都瞎了。”


    簡小樓有些無語,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她將狐疑的目光投向百裏溪。


    百裏溪感覺得到,但她始終闔著眼,實在不願看見楚封塵這個幼稚鬼。


    為了給她找不痛快,他也是費盡心思。


    百裏溪思忖道:“其實有個最直接的法子證明,小樓你身上不是有殺戒詛咒麽,倘若小黑故意殺生,你算不算破戒?”


    “不清楚。”


    這個問題其實一直困擾著簡小樓,當初在修羅天獄內小黑啄瞎一隻妖獸的眼睛,那隻妖獸一直也沒死。她還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因為小黑破殺戒而遭受懲罰。


    “那你可敢試一試?”


    “怎麽試?”


    百裏溪指著窗外月桂樹上掛著的幾十隻老鼠:“讓小黑殺了那些,不就清楚了?”


    簡小樓探出頭,心道家主動作真快,試驗品都已經準備好了,卻仍舊有些擔憂:“萬一真會報應在我身上,被雷劈了怎麽辦?”


    楚封塵睨她一眼:“怕什麽,有我這個忠心的仆人在,還能讓天雷劈在你身上?”


    “好樣的!”


    有他這句話,簡小樓寬了心,決定試一試。


    她跑去院子中撐起防護罩:“小黑,去!”


    “嘎……”小黑有些畏縮。


    “去!”簡小樓一定要搞清楚這是怎麽一迴事,不能白白背黑鍋。


    於是小黑吐出一顆火焰球,連帶整棵樹都給燒個幹幹淨淨。


    等了足有一刻鍾,簡小樓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感,抬頭望天,天朗氣清。


    “看來小黑故意破殺戒不會報應在我身上。”她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走迴百裏溪房間內,豈料才剛邁進門檻,聽見轟隆隆一聲響。


    簡小樓豁然睜大雙眼。


    嘭!房頂突然就被炸翻,晴天霹靂大抵就是這麽個意思,十幾條閃電凝成一股繩,衝著她的頭頂落了下來。


    簡小樓抱頭蹲下:“救命啊!”


    “小心!”


    楚封塵駭然一驚,抄起百裏溪抱在懷裏,隨腳踩著什麽東西飛了出去。


    轟轟,簡小樓被砸翻在屋裏,這天雷的威力並不大,穿透她的防護罩給她燙了個時髦的卷發而已。一連排房間全部倒塌,她從殘垣碎瓦裏爬出來,兩隻耳朵嗡嗡作響。


    顫顫指著楚封塵。


    媽蛋,說好的忠心護主呢!


    不救她就算了,還特麽踩著她的肩膀把她踩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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