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的都城,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隻因為,他們的太子即將迎娶太子妃了。


    那太子妃不是別人,正是沈雲傾。


    秦國的百姓都傳,太子在外遊曆時,愛上了一個姑娘,於是將她帶迴了大秦,要迎娶她為太子妃。


    人人都說,秦太子是一個十分專情的人,對那位姑娘,也是很好的。


    眼瞧著,還有兩日,就是他們的婚期了。


    嚴子殊如今頗有些輕鬆。


    他帶著夙歌去見了一個人,一個……他要好好奚落一番的人。


    進了酒樓,問過了小二,小二便帶著他,過去了樓上雅間。


    推開門,看到他時,嚴子殊頗有些得意的坐在他對麵,笑道:“修琰,別來無恙啊。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秦國的太子。”楚修琰靠在椅背上,自斟自飲。


    嚴子殊也不惱怒,點了壺好酒,悠閑品嚐。


    “夙歌,你先出去吧。”嚴子殊倒著酒,瞥了夙歌一眼。


    夙歌躬了躬身,這便離開了。


    “夙歌跟了你那麽多年,你不打算娶了她?”楚修琰看著嚴子殊,笑問道。


    嚴子殊微微蹙眉,末了輕笑:“雲傾一人,足矣。”


    “你就這麽篤定,她會嫁給你?”楚修琰微微眯起了雙眼,瞧著嚴子殊。


    “當然。”嚴子殊笑著說道:“如今,雲傾隻相信我。”


    楚修琰蹙起了眉頭,他聽的出來嚴子殊話中的意思,沈雲傾的記憶,怕是又被他抹去了。


    “你隻會用這樣的手段。”楚修琰握緊了雙拳,他一直以來都想要好好疼愛的人,卻被嚴子殊這般愚弄。


    嚴子殊冷哼一聲。


    “無論什麽手段,隻要能留住她,就夠了。”


    他不在乎這手段卑不卑劣,隻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就好了。


    就算曾經她很喜歡楚修琰又如何。


    現在的她隻信任他,隻愛他,曾經就仿佛是她的上一世一般,今生的沈雲傾,愛的是他嚴子殊。


    楚修琰搖了搖頭,站起身,道:“子殊,兄弟一場,我提醒你一句,樂極生悲。”


    說罷,他便打開了房門,剛走出一步,夙歌便將匕首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嚴子殊也跟著走了出來。


    他笑著,拍了拍楚修琰的肩膀:“修琰,這裏,是大秦。”


    楚修琰垂眸看著脖頸上的匕首,輕笑一聲:“是大秦又如何?”


    他瞥著嚴子殊,笑的輕蔑。


    嚴子殊心中頗有些不安,不過……他對自己的部署還是有自信的。


    當即笑道:“修琰,你是很聰明,很有本事。但是我是大秦的太子,這裏,是我的地盤。”


    嚴子殊的話,不無道理,可是楚修琰這個人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做萬全的準備。


    除了之前不知道沈雲傾尚在人間,與她在平遙城的那段日子沒有準備外,其餘的時候,他都在暗處安插了暗衛,確保安全。


    這一次,他選定的地點,自然,也不會例外。


    楚修琰喚道:“安尋。”


    立刻有人從拐角處出來,一把匕首頂在了嚴子殊的背後,而安尋,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來,一直到了楚修琰身邊。


    嚴子殊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以為這樣跑的出去。”


    “我隻是想告訴你,哪怕是在大秦,我還是有和你同歸於盡的能力。”


    楚修琰輕笑著抬起手,按下了夙歌的匕首。


    看著嚴子殊惱怒的神情,楚修琰並不意外,他舉起手臂:“子殊,當日你的一箭,我記下了,他日,也會還給你。”


    說罷,他便帶著安尋,還有那個暗衛離開了。


    夙歌正要去追,嚴子殊擺了擺手。


    追什麽……


    楚修琰話中的意思他明白了,這酒樓中,不知有多少他的人。


    真的拚殺起來,也許楚修琰跑不了,可是也意味著,他也跑不了。


    兩敗俱傷,嚴子殊並不希望看到。


    想著還有兩日,就能娶到沈雲傾了,他無意多生事端,便帶著夙歌離開了酒樓。


    ————


    東宮中,沈雲傾坐在桌旁,不知在想著什麽。


    嚴子殊進來時,她也沒有察覺。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沈雲傾被他的話嚇了一個激靈。


    看到嚴子殊時,她頗有些撒嬌的說道:“每次都這樣嚇我。”


    而後便拿了杯子給他倒水。


    嚴子殊坐在她身邊,摟著沈雲傾,笑說道:“是你自己想事情想的出神了。”


    “子殊。”


    “嗯?怎麽……”


    “他們都說,我是你在外麵撿迴來的。”


    “你聽誰說的!”嚴子殊蹙著眉頭,連著聲音都冷了下來:“哪個多嘴的下人!”


    他這麽一喝,這屋中的婢女都跪了下來,戰戰兢兢。


    沈雲傾連忙搖了搖頭:“是我與青竹去了禦花園,聽到有兩個丫頭在議論……”


    “莫聽她們胡說。”嚴子殊笑著撫上她的臉頰:“我在外遊曆的時候,遇到了你。”


    “我真的是你撿迴來的。”沈雲傾頗有些落寞:“難怪她們都說,我配不上你。”


    “誰說的!”嚴子殊故作生氣的模樣,而後笑看著沈雲傾:“為了讓你與我一同迴來,我可是費了功夫的。”


    嚴子殊探身,吻著她的額頭,輕聲道:“除了你,沒人配得上太子妃的位子。”


    “子殊……”


    “好了,再過兩日,你就要嫁給我了,別想這麽多了。”嚴子殊撫著她的發,迴頭看著青竹:“雲傾今兒喝藥了嗎?”


    “迴殿下,娘娘不肯服藥。”青竹頗有些忐忑的叩首。


    生怕嚴子殊怪罪於她。


    好在,大婚在即,嚴子殊的心情十分的好。


    竟也沒有為難青竹,隻讓她再去端一碗藥過來,順便,端一碗蜜餞來。


    徹底失去了記憶的她,還是改不了這些習慣,怕苦,一點苦也不想沾。


    嚴子殊也由著她,喂了藥,便用蜜餞給她解苦。


    沈雲傾不想喝藥,可是每每頭疼起來,都讓她沒辦法入睡。


    嚴子殊說,她的頭疼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再喝幾天的藥補一補就好了。


    如今的沈雲傾,再不可能想起曾經的事情,嚴子殊與她說,她是他的太子妃,沈雲傾也從不懷疑,隻是她也沒有嚴子殊那麽開心就是了。


    ————


    大婚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沈雲傾的心中總是空落落的,也不知因為什麽。


    嚴子殊平日裏很忙,難得抽出時間陪陪她,她也很珍惜。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覺得多快活,與嚴子殊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為什麽,與平日裏她自己的時候,沒什麽分別。


    嚴子殊對她很好,哪怕她其實並不是很熱情。


    剛剛醒來的那幾天,她常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的人似乎是她,又不是她,而夢中的那個男子,她總是看不真切。


    與嚴子殊說了,嚴子殊也隻說是她想的太多了,又或者是頭疼弄的。


    沈雲傾也就沒在意。


    果然喝了幾天的藥,她就不再經常夢到那些了,有時候會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娘娘,該起了。”


    今兒,是她的大婚,其實沈雲傾早早便醒來了,不過是一直躺在床上發呆。


    青竹過來的時候,她嗯了一聲,便由著青竹為自己梳洗打扮。


    大婚,她卻沒什麽感覺,不歡喜,也不難過,好似平平常常的一天。


    青竹她們倒是歡喜,忙前忙後的為她打扮,給她換上了喜服。


    “娘娘真美。”青竹為她梳著發,笑著恭維道。


    沈雲傾瞧著銅鏡中的自己,美其實稱不上,最多不過是標致。


    配著這身喜服,有那麽些喜氣勁兒罷了。


    她瞧著桌子上各式各樣的金首飾,一會兒,這些東西都是要捯飭到她的頭發上的。


    想想就覺得累。


    宮裏早就派了嬤嬤來,教她一些大婚時的規矩,很繁瑣,她記得也並不太多,反正是有嚴子殊,她也不擔心什麽。


    青竹說,這秦國上下,不知多少女孩羨慕她。


    可沈雲傾卻不這麽覺得,在她心中,嚴子殊很好,也值得陪伴。但是就是沒有那麽深的依賴,有他,有趣一些,沒他,無趣一些。


    似乎也沒那麽的重要。


    真是奇怪。


    “青竹,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沈雲傾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可是嚴子殊不肯告訴她。


    青竹一怔,連忙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沈雲傾心裏明白,她該是奉了嚴子殊的命令,也開始瞞著她。


    索性也不想這些無用的。


    鳳冠霞帔……


    好看是真的好看,沈雲傾低頭瞧著自己的這身衣裳,也覺得不錯。


    別的女子嫁人之前,是什麽心情呢?也像她這樣淡然嗎?


    也許不是。


    沈雲傾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走吧。”


    青竹福身,扶著沈雲傾,出了宮殿,上了轎子。


    沈雲傾坐在大紅的喜轎中,宮中似乎很熱鬧,她想掀開簾子瞧一瞧,可是她是新娘子,不能這樣做。


    於是便克製了自己。


    她在轎中坐了很久,按著這時間,也應該到了,怎麽還沒有停下。


    心中頗有些不安,可還是沒有壞了禮節。


    直到周圍愈發的安靜。


    轎子終於落了地。


    沈雲傾蹙了眉頭,不見有人來掀簾子。


    她也不再等下去,掀開簾子的一刻,卻是一怔……


    轎子周圍,早就換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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