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法被傳來傳去,越傳越神,說林惠敏做的菜那是搭配得當,所以比吃藥還好!


    這個消息,也傳進了在醫院守著燒傷留醫的趙亦勳他爸耳裏。


    .


    趙亦勳全身燒傷麵積達到百分之七十,幸運的是當時他拿了薄被包住了頭,麵部隻是小麵積灼傷。


    他的休克期已經過了,現在正處於感染期。


    醫生說:“感染期在整個燒傷的治療過程中占的時間比較長……”


    趙子貴聽醫生說完也是雲裏霧裏,他隻知道兒子得繼續留醫,命是暫時保住了。


    他最關心兒子現在怎麽才能快點兒,於是他問醫生:“醫生,那現在我兒子哪些該吃,哪些不該吃?”


    那查房的醫生還是個年輕的實習醫生,說起話來像背教科書,他推了推眼鏡,說:“他這個階段,要求進食高蛋白、高熱量、容易消化、維生素豐富的食物。”


    趙子貴急了:“醫生,你說很多東西都是高蛋白高熱量的,能給我指明了那些麽?我……這……實在是怕給他吃錯東西,這要是有個萬一,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醫生!”


    旁邊的趙亦勳閉著眼,其實他已經醒了。他這些天來一直沒日沒夜地睡,有時半夜醒著,從窗戶那兒看到自己全身都纏滿繃帶的倒影,他心裏就無端生出一股恨來。


    他沒有自暴自棄,每一天都在渴望著自己能快點康複下地——他會變成這樣都因為他想懲罰湯芫和莊時澤,才會找老七買汽油,所以是湯芫和莊時澤把他害成這樣的!他身體好了之後,要加倍地懲罰那對狗男女!


    他聽著自己爸爸在旁邊跟醫生說話,急得要哭出來的樣子,突然覺得好高興——你不是動不動就打我罵我的麽?!你不就是想把我打殘了麽!現在我真的殘了!後悔了吧!老子就知道有一會你會後悔!你看你現在這狗樣!最好你就一直這麽內疚下去!內疚死了最好!


    想到最後,趙亦勳又覺得不太想康複這麽快,畢竟這樣就可以繼續懲罰他爸!


    那實習醫生知道這家裏和他跟的教授是親戚,自然不敢怠慢:“這類食物種類有蛋、雞、魚、鴨、動物肝髒、豬瘦肉、骨頭湯、巧克力和新鮮的蔬菜、水果及乳製品等。”


    趙子貴一遍遍掰著粗糙的手指頭記著,那實習醫生看他可憐,就說:“不這樣,雖然他現在的情況比較樂觀,但是你還是給他熬骨頭湯吧,容易吸收,一次不要喝太多,也不要喝太急,慢慢來。”


    趙子貴這迴放心下來了,握著醫生的手說:“好的!骨頭湯!謝謝醫生!”


    那實習醫生準備走了,又折迴來說:“稀粥也成,米粒要煮到差不多看不見才行,現在他可以增加食物的量和次數,這樣有利於創麵的修複和增強機體的抵抗力。”


    趙子貴又記下了稀粥,送走了好心的醫生,他就坐不住了,看著雙目緊閉的兒子,他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地,說:“兒子,爸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治好你!”


    那實習醫生巡出去,幾個小護士正在討論趙亦勳——


    “這樣子,能好那疤痕都留一身了。”


    “留疤痕算什麽,他的情況複雜多了!聽說……”


    “哎呀說話別喘大氣呀,趕緊說完!我就知道他心理似乎不太行。”


    “就是他那啥……不行了唄!”


    “啥呀?”


    “還能是啥?就是男人有咱們沒有的那東西!”


    實習醫生也走了進去,加入那幾個小護士的討論中。


    湯芫跟林惠敏商量好了,隻收拾衣服和重要證件走,冰箱給她舅,她爸的那些書挑些重要的帶,工具書就不要。


    大件的家具也不要了,電視機湯芫也勸服她媽媽給了她舅。


    她舅倒是沒什麽,可樂壞了她舅媽,一個勁地說著也沒啥給你們的,就剛抓迴來的幾隻大閘蟹。


    舅媽痛快地給了十來隻大閘蟹,全用手指粗的□□繩捆著,小塑料桶裝了小半桶。


    林老先生和莊時澤都叫了林先生來載湯芫一家人去江城,湯芫今天就打算去林老先生家裏做頓好吃的,好好謝謝人家,舅媽的大閘蟹正好利用上。


    林老先生看到那一桶大閘蟹眼都亮了,林先生提醒:“爸,你不能吃太多,而且……”


    林老先生完全沒聽進去:“喲,這蟹可肥了!配點小酒可絕了!”


    林先生跟莊時澤無語地對視一眼,就知道這老頭逮著個借口就喝酒,不過蟹性寒涼,配點兒酒一起吃也無可厚非。


    這時湯芫眼前跳出了菜譜——


    請做一道清蒸大閘蟹


    材料:口感鮮美臂力驚人大閘蟹將軍一隻、香蔥、薑、蒜、生抽、醋、芝麻香油、食用油、料酒


    功效:螃蟹有清熱解毒、補骨添髓、養筋活血,利肢節,滋肝陰,充胃液之功效,對於淤血、黃疸、腰腿酸痛和風濕性關節炎等有一定的食療效果。螃蟹具有抗結核作用,對結核病的康複大有裨益。


    服下立刻見效。


    湯芫剛才和她媽一拎著罩著網罩的塑料桶就過來了,也沒數裏麵有多少隻大閘蟹,她估計“菜譜”提供的那隻蟹就混在這桶蟹其中。


    按照“菜譜”的習慣,這名字長的都是食材裏的極品,看來這將軍絕對不是凡品。


    她把桶拎進莊時澤家的廚房,對在飯廳裏說話的人說:“你們先坐,我這們給你們做道清蒸大閘蟹。”


    林老先生一聽,抬腳就往外走:“你們且坐著,我去老巷子王家倒幾兩米酒迴來。”


    林先生知道他爸就喝慣那家,這時也不攔了,難得他這麽高興,就開車送他去。


    莊時澤擔心湯芫一個人處理不了蟹,想要進來幫忙,結果卻差點兒被蟹給鉗了。


    他決定不再留在廚房給湯芫添亂,也好維護好自己最後的那點尊嚴——他連隻蟹都解決不了,還好意思在湯芫麵前晃蕩?


    少年揣著受到一萬點傷害的小心髒,黯然離開了廚房。


    其實不怪莊時澤,湯芫這才發覺,之前她舅媽送的大閘蟹全部都用□□繩捆著,但是這裏麵竟然有一隻沒被捆著,那隻應該就是“菜譜”提供的食材,那蟹將軍神氣活現的,大鉗子高高舉著,大有見神殺神遇佛殺佛之勢。


    湯芫可不怕,一隻手對準這隻的蟹外殼背部,然後瞬速壓住它,手腕稍微用力,那家夥就老實了。


    她力度適當,沒沒被那蟹掐著,又沒壓壞它的殼。


    壓住後,她慢慢地改為用雙手的兩個大拇指壓,剩出來的每隻手指一張開就迅速往螃蟹的大鉗子靠,把它的鉗子緊緊的靠在它身上,然後就把它拿起來,往洗菜盆那兒一丟。


    洗菜盆滑,那將軍怎麽爬都滑到了盆底去,爬幾下就放棄了掙紮,隻能高舉著大鉗子虛張聲勢。


    這裝大閘蟹的桶本來就有點兒水,但為了方便提過湯芫家裏,她舅媽也沒放多少,這會兒湯芫就把那水放到沒過大閘蟹麵,讓它們在水裏吐淨髒東西。


    那邊的蟹在泡著,她就撕了多餘的麻繩,把那洗碗盆的將軍給捆起來。


    接著又切薑片,把蔥打結。


    這費了湯芫好一番功夫,等捆好了,每隻蟹就著繩子不解,用牙刷刷幹淨。


    林惠敏見女兒不用她幫忙,就在旁邊炒點兒小炒,等女兒處理好大閘蟹,她的菜也應該差不多炒齊了。


    湯芫選了一大口鍋,放入水,加切好的薑片和打好結的香蔥,點幾滴料酒、油,蒸屜放進鍋裏,大閘蟹擺上去碼好,涼水開始蒸,蓋上鍋蓋大火蒸幾分鍾後,再轉中火蒸。


    她再把剩下的薑、蒜切末,加入生抽和醋調汁,再滴上幾滴芝麻香油。


    沒一會兒,這螃蟹就蒸好了,蓋子一掀開就是滿盤色澤澄黃的大肥蟹!


    莊時澤進來,替湯芫把蒸熟的螃蟹解繩盛盤,再把她調好的汁端出去。


    林老先生也打好米酒迴來了,一進來看到大家都圍著準備開吃了,丫丫懂事地給他挑了隻最肥的:“老爺爺你先吃。”


    這蟹原形原味,散發著醇厚的鮮香,大家都不住地吞口水。


    林老先生讚著丫丫乖,那手也沒停下,拿著螃蟹就掰腿、咬破、啃肉、嚼著白嫩汁甜的肥肉、再咽下去,滿足地大歎一口氣!


    “秋天就是吃蟹的好時節啊!真真個好吃!”林老先生啜一小口酒,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林先生就講究多了,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套工具,先是剪掉大閘蟹的八隻腳,包括兩隻大鉗,放在一邊。


    他再將蟹掩去掉,順勢揭開蟹蓋,用小勺把中間的蟹胃部分舀出,輕輕將外麵包裹著的蟹黃吮幹淨。


    吃完蟹蓋輪到蟹身,先用剪刀將多餘的蟹腳、蟹嘴和蟹肺剪掉;用勺柄將蟹身中間一個呈六角形的片狀物挑出來,用小勺舀點醋淋在蟹身上,然後把蟹身的蟹黃蟹膏吃幹淨。


    他再把蟹身掰成兩半,蟹肉呈絲狀散開,冒著白煙,散發著海鮮的清香,他順著蟹腳來撕,將蟹肉拆出吃下去。


    再接著他就用剪刀把蟹腿剪成三截,把最末一截蟹腳尖充當工具,先用蟹腳尖細的那一頭把蟹腿中段的肉捅出來,再用蟹腳尖粗的那一頭把蟹腿前段的肉捅出來;


    他將蟹鉗分成三段,將前兩段蟹殼直接剪開,用勺舀出肉。


    最後他才吃放涼後的大鉗肉,大鉗肉已經自動與蟹殼分開,很容易被捅出吸出,那結實緊致的肉被吸進口中,有點小彈牙,甜中帶點淡淡的鹹,吃著口口都是滿足感,每一粒味蕾都不由自立地被勾得立了起來。


    林先生這麽精致的吃法把大夥兒嚇得一愣一愣的,全部停下看著他吃。


    他這麽吃一點兒都沒浪費,似乎還吃得特別香,於是大家都把視線瞄向他手邊的工具。


    正在這時,瓊姨急匆匆地走過來說:“有個找林大姐的電話,好像特別急,林大姐你趕緊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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