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小說要寫。”然靠著樹幹,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慵懶地望著天空,出其意外,她沒有抽煙。

    蕭北深深看了然一眼,說,“好好活著。”

    而簡隻說,“保重”。

    目送她們離開,然站起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明哲,他走過來,緊緊抱著她,像找迴失落的魂魄,“我們迴家”,他在然耳邊輕輕說。

    然輕輕笑了。

    夏天的天氣,總像小孩的臉,陰晴不定,剛才還豔陽高照,一會又烏雲翻滾。蕭北看著天空中暗灰色的雲朵,對簡說,“恐怕是場大雨,我們需要找地方避避。”

    簡抬眼看看四周,除了高大的樹木,還真無處可躲。前邊有一片竹林,彼此相互粘連,在單側風的影響下,形成微微彎曲的走勢,像八十歲的老頭,弓著脊背。

    簡走過去,仰頭看看密不透風的枝葉,還算差強人意。她對蕭北招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蕭北放下行囊,把相機裝進防水袋,掏出雨衣穿在身上。

    雨聲由遠及近快速地壓過來,先是大顆的雨滴,接著越來越密,像無數半透明的線從天空中鋪泄開來。

    簡穿著米色套頭雨衣,把旅行包放在地勢較高的地方,用巨大的防水布遮起來,她把畫板取下來抱在胸前。

    地上的水肆意流淌,帶著昏黃的泥沙,衝刷出一條條寬闊的溝壑。

    簡靜靜看著,像在勾勒一幅美妙的圖案。她露在外麵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濕噠噠的貼在皮膚上,水順勢流下來,形成一條條水痕。

    蕭北的鞋子已經濕透,埋在泥濘裏,看不出顏色。雨衣上的水順著衣服下擺砸進水窪裏,濺起無數泥點噴灑在褲角上。

    蕭北迴頭看簡,她白色的襯衫在米色的雨衣下依稀可見。這是她與蕭北的最大不同。蕭北的衣服除了成昊買給她的那件是紫色外,其餘全是黑色。而簡不同,她的衣服幾乎囊括了所有色係,擺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每件衣服都有不同圖案,蕭北曾懷疑她是買衣服時順帶買了圖案,還是買圖案時捎帶買了衣服。

    雨慢慢停下來,陽光透過雲層打在樹葉上,與淡淡的水汽交相唿應,形成一片幻色的光澤。知了在林子裏瘋狂的叫著,聲音震耳欲聾。

    簡脫掉雨衣,用力抖掉上麵的水,折好放進袋子裏。她背起行囊走在前邊。褲子上是斑駁的泥點。

    蕭北不斷變換焦距。雨後的天空像一麵鏡子,湛藍清透。赤白色的雲,不斷變換姿態,堆砌出各種形狀。彩虹從一個山頭升起,又從另一個山頭落下,撐起一段寂寞的弧度。

    這是另一條路,到達貢縣,隻需一天一夜,但道路艱險,山體陡峭,直插雲霄,古人雲,“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恐怕也不過如此。

    在一地勢平坦的地方停下來,從這裏遠眺,可以看到貢縣的萬家燈火。貢縣是一個小縣城,以紅嘴相思鳥出名。每年夏天,大批的攝影愛好者齊聚與此,不僅帶動了它的經濟,也提高了它的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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