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醒來,已是巳時了,我朝門外望去,外麵一片陽關燦爛。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覺得精神也好多了,真想出去曬曬太陽,把身上的毒素都給曬光光。隱隱覺得肚子餓了,我心裏卻欣慰極了,原來昨晚的養精蓄銳還真有用,現在會想吃東西了,過不了幾天,我的病就會好的吧!

    “曹感……”我輕輕地喚了幾聲,卻不見他的人影,大概是去李大娘家了吧,我心裏想道。

    於是我勉強爬起身,草草地披了件衣服,想要到屋外去感受下陽光的溫暖。

    我搬了張小板凳,坐於屋前,慵懶地靠在牆壁上。

    此刻的我,什麽也不去想,就這樣盡情地領略著自然的美好,陽光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真是愜意,卻讓我更有了倦意,我不禁連打了好幾個好哈欠。天哪,我都快成豬了!

    正當我閉目養神、怡然自得之時,一陣驚慌聲闖入我耳簾:“小若,小若……大事不好啦!”

    我嚇了一跳,正眼一看,卻是和曹感一同在糧鋪做事的夥計李厚。他身穿藍色布衫,滿頭大汗地朝我這跑了過來,邊跑邊叫道:“小若……出……大事……啦……”

    我心裏咯噔一下,忙起身問道:“李厚,發生什麽事了?”

    李厚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方皺眉說道:“曹感……他……在城裏……出大事啦!”

    聞言,我腦子裏嗡的作響。我忍住胸口的抑鬱,急聲問道:“快告訴我,他發生什麽事了?”車禍?被打?還是……

    “他……因犯了偷盜之罪……被……被官府給……抓起來了……”李厚見我慘白的臉色,吞吐地說道。

    “怎麽可能!”我不禁叫出聲來,曹感是那樣一個正直守矩之人,他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偷雞摸狗之事的!難道……我突然想起昨晚他有些閃爍的眼神,難道是因為要花錢給我治病,他才去偷盜的?這麽一想,我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小若,小若,”隻覺得有人在一旁用力地推著我的肩膀,是曹感嗎?不是,曹感對我是很溫柔的。

    我輕輕地睜開眼,見李厚緊張的麵容,方想起他方才與我說的事——曹感,他去偷盜,結果,被官府抓了!

    想起近日顛沛流離的日子,發生了這麽多的事,都幸好有曹感陪在我身邊。而今,曹感卻犯了事,據說晉國的刑罰都是很重的,盜竊罪,少說也會判個充軍刑。想到這,我猛然哭出聲來。

    李厚見狀,沒有安慰我,隻是歎了口氣:“小若,現在哭又有什麽用?”

    對啊,哭又有什麽用?我的哭聲戛然而止,我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對李厚說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慢慢告訴我……曹感,他怎麽會去做這種事?”

    “是這樣的,”李厚看了我一眼,說道,“前幾天曹感沒有去糧鋪幹活,掌櫃的很生氣,就不給他工資,而……你又一直臥病,曹感……他向大家借了好多錢,向張哥他家也借了很多錢,可是,你的病一直沒有好。昨天,他又來我們家借糧,我們家也是一窮二白,就借了點給他。他挺過意不去的,就說今天要和我一起迴糧鋪幹活,看看掌櫃的,能不能先把他以前的工資給他。沒想到,掌櫃的說人滿了,不要他了……唉,我沒想到,曹感竟然……竟然去偷掌櫃的錢!”

    聽了李厚的話,我早已是淚流滿麵,曹感,你怎麽這麽傻,為了我這個無才無貌的拖油瓶,你值得做這樣大的犧牲嗎?

    李厚看了看我,又搖頭道:“這個傻瓜,其實,他偷錢的時候,大家夥都不在,偷了趕緊走,也就算了,你知道他……他做了什麽荒唐事嗎?”

    “什麽荒唐事?”我搖頭問道。

    “他竟然把掌櫃珍藏的鹽給偷了!”李厚不可理解地搖頭歎道,“鹽哪是我們普通老百姓可以享用的?那鹽可是當今禦史大人送給我們掌櫃的…………”

    李厚再說了什麽我不知道,我的腦海裏都是自己昨晚的那句笑話“我隻是在想,鹽的味道那麽美妙……”,曾蔓若,你這個災星,你這個混蛋!為什麽要跟曹感說這樣的笑話……

    “小若,小若……”李厚大聲地喚了我,不解地說道,“你說,曹感怎麽會去偷鹽呢?不然他偷的錢,數目並不大,也不至惹掌櫃這樣大動幹戈,馬上把他送官啊!”

    “李厚,我要見曹感,我馬上要去見曹感,你帶我去!”我望著李厚,目光懇切,語氣堅定地對李厚說道。

    李厚猶豫了一下,方點頭。

    李厚雖是李大娘的親生兒子,為人卻未若李大娘,他是個精於計算的人,賠本的事,從來不做。今天破天荒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還答應帶我去見曹感,大概也是他出於同情吧。我心裏想到。

    我隨意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便和李厚一起下城去了。我舊疾未愈,身體仍是虛弱的很,但一想到曹感被關了起來,便心急火燎地,也顧不得這麽多,竟也順利到達京城了!

    “小若,你不要緊吧?”李厚看著我慘白的麵容,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有關係,”我苦笑著搖頭,“李厚,曹感被關在哪裏?你快帶我過去。”

    李厚指了指前方:“看到沒,鄲城官衙便在前麵。我們趕緊去吧,晚了,怕是見不到曹感了!”

    胸口傳來一陣絞痛,我不禁用手捂住胸口,待見李厚有些關切的目光,忙鬆手,裝無恙狀:“嗯,我們快走吧!”

    李厚也沒有說什麽,他實在不是曹感那類細心體貼之人,他隻默默地走在前方,帶我去了官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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