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整天的電。)


    ……


    戰場上鬧哄哄一片,前方一線八個指揮步軍四千人已進逼至一百餘步內。對麵一條土溝藩籬後上了弓弩手,嚴陣以待。


    這時鼓聲大噪,右翼靠山的位置兩個指揮緩緩向前推進,前麵兩排刀盾兵把大圓盾舉了起來,一起向前靠近。不多時,隻見空中、平地上箭矢如雨而來,長方陣中陸續倒下幾個人,前麵都是拿著大木盾的重步兵;遠距離上中箭死不了,受傷的人在裏麵痛叫慘叫。對麵連續放了三通密集的箭雨,然後箭矢亂射,虎賁軍已前進了五六十步。


    相距隻有三十餘步了,忽然一聲鑼響,一個指揮使大叫道:“刀盾兵蹲下!”


    前麵兩排人立刻蹲了下去,後麵一排弓箭手已拈弓搭箭。“放!”頓時一排五十多枝箭矢在近距離平射出去,後麵的弓箭手也向半空拋射,“啪啪啪……”密集的箭矢忽然如同平地掀起了一陣暴雨。


    那工事後麵的叛軍以為有溝壕阻擋,前麵先布的是弓箭輕兵,頓時鬼哭狼嚎,中箭者不計其數。


    “放!”虎賁軍兩個指揮使看情況再次揮劍大喝。


    叛軍右翼正麵的輕兵亂作一團,死傷慘重,亂兵向後麵抱頭鼠竄。


    就在這時山間先響起了號聲,接著鼓聲大作,正麵的全線步兵向前推進。


    不多時,李重進部上來了一股刀盾兵抵在藩籬後,後麵長槍手和弓箭手間雜其間,紛紛拋射箭矢。右翼虎賁軍也趁勢進行了調整,以長槍兵換到前麵;不多時小鼓擂響,猛虎旗前傾,武將大喝一聲,眾軍大喊:“殺!殺……”


    頓時方陣動搖,前麵的人爭先恐後蜂擁而上,他們繞過拒馬,徑直跳進了溝裏,然後往上爬。那溝是臨時挖的,並不深,大部分人都能爬上去。


    一個渾身鐵甲的壯漢把長槍放在上麵,雙手按住地麵把身體往上一撐,沉重的身體卻矯健地一下子就翻了上去。他當下提起長槍,瞪圓雙目就對著藩籬後的一個刀盾手猛戳上去,長槍從圓盾下緣戳過去,猛地刺進了那人的腹部,頓時嘶聲裂肺的慘叫就近震耳欲聾。


    更多的士卒爬上來了,刀盾兵隔著藩籬夠不著,後麵的長槍兵擠上來拚殺。


    “轟!”木闌珊被無數的人擠倒了,眾人一時間又是大喊。大片虎賁軍士卒趁勢衝了進去,敵營上亂作一團,很快就混戰起來。


    後麵的沉重整齊的腳步聲在團團黃土之中響起,第二線的步兵正在向前推進。


    開戰不到一炷香工夫,前方全線接敵,幾千人都在正麵猛攻李重進部。兩邊的步兵都完全沒有隊列了,在中間混戰。這時候近戰武藝才體現得出來,周圍都是亂兵,碰到敵兵打不過就要被砍死。


    地上一個叛軍傷兵抱著腿在大叫,但很快幾隻腳就在他的上腿和軀幹上踩了一腳,那傷兵的傷口被踩,“啊……”地大叫。終於旁邊一個虎賁軍士卒因為擠不到前麵去,聽到叫聲,就提起刀在他腦袋上一刀砍了下去。


    這等狹長地形的限製,讓兵力不能展開,看著一大群人熱鬧,兩軍全線交戰的最多兩千人,殺傷效率十分有限。虎賁軍後麵的人拿著?頭鏟子上去了,在那挖土填溝,無數人在溝壕兩邊掘土,煙塵更大。


    沒多久,前麵的李重進部步兵全線崩潰。他們死傷的比例並不高,但正麵打不過士卒們就會跑,一跑就影響士氣形勢,更多的人一跑陣線就崩了。


    大量亂兵驚慌失措地向後麵的方陣裏擠,又加速了沒參戰的陣營動蕩;禁軍早已不成隊列的追兵瘋狂地殺到,與後麵的叛軍又混戰在一起。戰陣上此時已亂得不成樣子,晴天的土路煙塵又大,風一刮四處彌漫,武將們已經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了,隻看見到處都是人瘋狂廝殺。


    ……郭紹騎馬帶著後麵沒動的步騎翻過狼藉一片的工事,向前緩緩進逼。


    這時狹長河穀上的廝殺已漸漸平息下來,李重進部敗兵死傷、投降之外,餘者已逃出穀口。虎賁軍第二軍、第三軍一部此時亂不成軍,眾人估計也累了,沒追太遠。武將們正在吃力地招唿各自的士卒意圖重新整頓成軍。


    郭紹帶人掠過亂兵,騎馬奔至那穀口前方,隻見李重進在那裏部署了陣營,前麵步兵、後麵馬兵。


    禁軍後方步騎也在朦朧彌天的塵埃中向前推進。一眾大將看到高高的黃色旗幟,陸續聚攏過來。郭紹徑直說道:“全軍推進至穀口陣前,董遵誨打左翼、史彥超打右翼;帶陣營被突破,楊彪帶步兵殺上去,擊潰叛軍!”


    被點到的武將紛紛抱拳道:“得令!”


    一大群人馬重新逼上前去,中軍先吹號、後捶鼓。頓時兩麵馬兵齊出,史彥超率重騎猛貫而去,沉重的鐵騎奔騰起來場麵十分恐怖。


    董遵誨卻沒有以重騎直接衝鋒,他率輕騎以長陣先進抵地方方陣,那叛軍見騎兵上來,前麵全是密集長槍防備,中間弓箭手拋射掩護。


    大股輕兵自陣前唿嘯而過,從左到右掠過;董遵誨展開雙臂,在馬上拉弓如滿月,這個方向,正好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十分順手。“啪”地一聲一個士卒應聲倒地,箭矢深深插進盔甲。董遵誨周圍的親兵武藝超群,紛紛放箭、箭術非常準,在高速奔跑中仍舊箭無虛發,方陣中不斷有人倒下。


    空中的箭矢也飛來,後麵大多是輕騎,人中箭一般都沒事,精銳的環鎖鎧對拋射箭矢防禦力很強;但馬沒有甲胄,運氣不好時,時不時就有一匹馬嘶鳴跪地將騎兵摔得在地上亂滾。有一匹馬中箭後沒傷要害,便胡亂從敵營中間的間隙狂奔過去,周圍全是敵兵,立刻就被拉下馬去,裏麵傳來兩聲慘叫,血被刀槍摔得在人群上方濺起一陣血霧。


    董遵誨來迴馳騁,第二次從左邊衝來,“啪”地一聲弦響,鐵箭簇徑直飛向一個拿著長槍的士卒的麵門,那人沒來得及躲,箭矢“嗤”地刺穿了臉頰,借著滿弓投送的猛力、那箭矢生生拉下一塊臉皮。那士卒滿臉是血,慘叫著轉頭欲跑,恐怖的麵目嚇得後麵的士卒膽戰心驚。


    “啪啪啪……”董遵誨身邊的親兵跟著他的方向紛紛放箭,那一片地方死傷十分密集,立刻出現了較大麵積的混亂很動蕩。


    董遵誨見狀,大喊道:“殺!”拍馬衝上上去,又是一箭,把後麵剛要補上來的一個士卒射死。親兵怪叫著掠過董遵誨的位置,提刀撲上去,身側居高臨下猛劈。更多的馬兵衝上來了,瘋狂砍殺,追趕得方陣兵四處亂跑。


    “啊!”一個騎士慘叫了一聲,一杆櫻槍刺穿了他的裙甲、穿進了股中,策馬剛走幾步又撞到了斜上的長槍上,人從馬上摔了下去,戰馬仍在奔跑,前麵一群步兵紛紛閃開。


    一群人圍著那受傷的騎兵拿著刀槍亂戳,慘叫聲不絕於耳。這時後麵數騎並排衝了上來,側麵一騎揚手一刀砍翻一人,其他步卒紛紛讓開擠作一團。“嗖嗖”幾聲弦響,那騎士盔甲上中箭,一支箭透傳肩甲,血從盔甲裏滲了出來。這時馬胸被一槍刺中,那戰馬前蹄一跪,徑直將人從背上摔了下去。


    少傾,忽見背後一股重騎猛衝而來,當前一騎長槍居高臨下,“哐”地一聲巨響,飛速的櫻槍徑直刺穿了步卒的甲胄、捅進了他的胸口。那些亂轟轟的步兵見鐵馬鐵人氣勢洶洶碾來,調頭逃竄。


    大股騎兵穿進了陣營,中路穿透,迂迴砍殺。步營很快就散了,無數的士卒調頭就跑。眾騎兵壓背掩殺,左翼兵馬已如潮水般向北湧去。


    董遵誨長籲一口氣,拔掉甲胄上的幾支箭矢,抬頭看時,隻見右翼成片的步兵還好好的,但陣營中間被打穿,史彥超的重騎兵裹挾輕騎早就遠遠地衝到穀口那邊去了。


    董遵誨四下迴顧,前方馬兵正在追殺逃兵,步騎亂作一團。右翼後方大量成隊列的步營正跟著史彥超的路線殺上去。


    “向前衝!”董遵誨轉頭對身邊的親兵大喝道。


    眾人拍馬跟著亂糟糟的人群殺上去。馬群中間還有一些跑不快的步卒丟盔棄甲在拚命奔跑,董遵誨也不客氣,弓不拉滿劈裏啪啦邊騎馬邊對逃兵當靶子射。一股馬兵掠過,左右的逃兵皆成刺蝟,中箭無數。


    騎兵在前,步兵在後追出穀口,隻見汾水南岸的開闊地上已亂作片,大量的叛軍向東湧去,李重進部的馬兵未發一矢就率先逃奔。遠處的道路上已被亂兵堵塞,無數的人馬湧到路上,爭先恐後想過去、卻越堵越多,很多人都丟了兵器朝南邊的山上爬。


    “殺!殺……”後麵震天的呐喊傳來,董遵誨迴頭看時,隻見禁軍步兵已是散了隊列,成片成群的人奔跑而來。整個汾水東南岸,地麵上全是混亂奔走的人,遠遠看去仿佛受了驚嚇散開的蟻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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