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軍團,是黑界近幾年來迅速崛起的一隻超強部隊,與自行拉幫結夥的犯罪團夥不同,死亡軍團是在幾近變態的高強度訓練下誕生的一隻異型部隊,除了足以和首部軍隊相媲美的作戰能力外,他們還有一顆比普通士兵更冰冷殘暴的心。

    很多年前,在冥皇隻是一家普通殺手公司的幕後老板時,發生了一件引起整個黑界軒然大波的殺人案,一個在全國富豪榜上排名前十的有錢商人,他的女兒在放學時被臭名昭著的變態殺人狂劫持,在他焦頭爛額準備報警時卻接到了殺人狂的電話,對方大笑著問他願不願意用肮髒的金錢來換取他女兒的生命,女兒還活著的消息簡直讓他欣喜若狂,連夜按綁匪的要求準備了上億元的贖金,可當他獨自一人到達交易地點時,一個滲著血水的尼龍袋子安靜地躺在地上,那裏麵裝的,正是他女兒被殘忍肢解的屍體。

    從天堂到地獄,喪女之痛讓這位富豪幾近瘋狂,幾日之後他發布了讓整個黑界震驚的消息——十億美金,來買那個變態殺手的命。

    這筆交易,不止讓殺手公司,連街頭收保護費的小混混都蠢蠢欲動,可緊接著,富商的私人律師出麵聲明,如果在一個星期內未能見到兇手的屍體,那麽富豪有權收迴三倍的違約金——在最優秀的商人麵前,女兒的死,或許是他做過的利潤最大的一筆交易。

    麵對高昂的違約金,連當時最大的殺手公司都退縮了,可沒有想到的是,最後還是有人接了這單生意,他就是當時在黑界名不見經傳的冥皇。

    接下來的情節就有些傳奇色彩了。在黑界百姓們的翹首期盼和殺手同行們幸災樂禍的調侃中,最後期限悄然到來。那天晚上,一個滿頭銀發的男人出現在那座建立在城市中心,奢華無比的別墅前,他無視門口值班的護衛,徑直走向在家中等待多時的男人,將手中拖著的男人隨手扔到幹淨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上,那個曾經臭名昭著令人聞風喪膽的變態殺人狂,如垃圾般抽搐地跌在地上,銀發男人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月光下,那男人濺滿血跡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任您處置。

    自此以後,人們口口相傳,都知道冥皇的手下個個都是手段比殺人狂還要殘忍的亡命之徒,他們對死亡軍團的懼怕,甚至超過了對冥皇本身的恐懼。

    所以,在看到幾十個黑影同時出現時,連平日裏以冷靜自持的金瑉碩,額上也冒出了點點汗水。

    “怎麽還有沒處理掉的?”

    獨如鬼魅般出現在殤的旁邊,他摘掉兜帽,銀發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他皺眉,臉上的繃帶隨著麵部細微的表情而鬆動了一些,他掃了眼在血泊中神色緊張的三個少年,他們將失血過多的同伴團團圍住,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別開玩笑了……這幾個小孩也是死囚?!”

    安德魯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他的體型是尋常人的一倍大,再加上特殊的怪力屬性,整個人看起來難免顯得笨重,可在此刻獨的眼中,安德魯能爬上這座岩石,花光的不僅是力氣,還有本來就不高的智商。

    “很顯然,他們隻是誤打誤撞碰到我們的倒黴鬼……”

    獨聳肩,饒有興致地看了眼自家依舊緊皺眉頭的小孩一眼——她眼眸中血紅色的霧氣還未完全褪去,看來今天這幾個孩子也難逃一劫。

    “倒黴什麽……誤打誤撞就能碰著我家千年一遇的小孩,這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安德魯嘟噥著,偷偷擦了把汗。

    殤的能力委實古怪,隻要離她近一些,跟了自己快半輩子的屬性就會統統消失不見,剛爬了個這麽矮的小山頭,他就覺得兩眼發黑,耳膜裏麵轟轟作響……再看一眼山下麵的橫屍遍野,心裏暗暗打定主意,這殤小孩是萬萬惹不得的。

    “他們是玄龍的人。”

    殤的話音剛落,獨就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確定?”

    他眯起嘴角,輕舔著嫣紅的嘴角,俊美的臉龐浮現與之毫不相配的垂涎之色。

    他剛剛還在為沒來得及阻止殤殺掉雪狼崽而悄悄懊惱著,卻未曾想到更大的餡餅,原來在後麵等著砸到他的身上。

    玄龍校,是黑界最具名望的能力學院之一,它與其他私立院校最大的區別在於,它是幾萬年前龍族祖先親手創建的學校,無數個在異族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將軍和精英士兵們,他們都曾在這厚重結實的圍牆內嬉笑打鬧,度過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也曾在被鐵網團團圍住的戰鬥場內一次次地流下汗水,隻為在刀刃無情的沙場上保衛黑界這一方難得的平靜。

    也正因如此,玄龍校曾經聚集著眾多的龍族血統,他們以自己高貴、純潔的血液為傲,並大肆宣揚著本該隻屬於龍族、或者說是隻屬於龍室的最不為人知的秘密。在古老的傳說中,玄龍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以龍脈為根基,裏麵的每一顆樹木都是以龍血來澆灌,所以校園裏的樹木才會蒼翠挺拔,鮮花經年不敗,然而在黑界還有一個神秘又恐怖的傳說,相傳玄龍校內有一顆生長在叢林深處、終日被靈氣環繞的千年古樹,它的樹根交錯盤繞,竟與神聖的龍脈相通,自它種下之日起,澆灌它的不是甘露,而是第一任龍帝的鮮血,也正因如此,這棵古樹並不能被所有人看見,它隻將流淌著龍族血脈的子民視為同族,遇到同族方可顯現,不老不衰,保佑著龍族後裔世世代代的健康安寧。

    “弄不好這幾個小鬼真的有龍室血統,我們抓過來放血喝,等到一舉攻破玄龍的那天……說不定就能看到那顆樹。”

    獨的舌尖舔過尖尖的虎牙,一臉的迫不及待。

    恰恰與自稱為皇室的龍族不同,其他“非皇室”的關注點往往放在最直接的利益上,血統傳說被廣為流傳後,在龍室後代被種族純度所帶來的優越感和虛榮心衝昏頭腦時,大多數的人都在苦苦思索著怎樣才能同所謂的“皇室”一樣,用另一種途徑來看到神秘的古樹。

    緊接著,流言四起,一個不知哪裏來的道士和每一個願意聽他講話的人都信心滿滿地說,隻要飲下龍族後裔的鮮血,便可短暫的看到神樹。拜這個殺千刀的老道士所言,在那之後的幾年內,龍族因神樹之說,被西方的異族大肆圍攻,要不是玄龍校以數千名戰士英豪奮力抵抗,龍室早已不複存在,那次的戰役,玄龍校損失慘重,龍族的男丁所剩無幾。

    哪怕是幾萬年後的今天,擁有較強屬性的能力者在聽到“龍族”兩字後都躍躍欲試,雖然他們也不清楚那棵古樹是否真的存在,更不清楚為什麽先人會為了看到古樹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清點人數。”

    殤沒有理會安德魯和獨,更沒有看忐忑不安地站在一群屍體中的四個人。

    就在她下達命令的一刻,站在最末端的黑影倏地消失,眨眼間現身在二十米之下的草地中。

    樸燦烈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雖然年紀還小,但眉宇間已顯露出來隻屬於少年的英氣,他眉頭緊皺,顯然已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在看到黑影閃過時他幾乎條件反射地就要衝了去,卻在最後一刻被金瑉碩冰冷的手捏住了肩膀,就算隔著外套,他也生生打了個冷顫。

    “別慌……你看他,並不是要來襲擊我們。”

    樸燦烈屏息凝視著那個黑影,說來也奇怪,他在每一具屍體旁都停留了一小會,卻沒有翻找的動作,似乎隻是在辨認著什麽,他的速度並不慢,五分鍾不到,他又迴到了岩石上麵隊伍的最末端,微微欠身:

    “一共二十六人。”

    話音剛落,與殤站的最近的安德魯隻覺得肩膀上的空氣驟然加重,他低頭,隻看到殤眼中的紅色愈來愈重,剛剛平複下來的殺氣再次席卷而來,原本圍繞在岩石四周的黑影們也都警覺起來,雖然出任務前獨將軍很明確地宣布殤已正式加入死亡軍團,但畢竟她的esp太過特殊,盡管軍人的使命就是對上級絕對服從,但他們顯然誰都不想這樣糊裏糊塗地掛掉,所以雖然表麵上仍不動聲色,但心裏早已暗暗想好脫身的辦法。

    “怎麽了?”

    唯有獨上前一步,蹙起眉頭看向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少了一個……”

    殤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她眯起眼睛環顧四周,除了安德魯和獨沒有動,其他人紛紛低下頭顱,生怕與她對視。

    “你是說死囚……”

    安德魯及時噤聲,他和獨相互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也都凝重起來,獨別過臉去,幾十米開外是殤布下的結界,雖然沒有最初戰鬥時那麽明顯,但用肉眼還是可以看到一層薄薄的金沙均勻地懸浮在空中,倒扣的半圓體讓整個空間都變得狹小,這種結界隻進不出,別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連一隻飛禽都難以逃脫殤的掌控,她不可能大意到讓死囚逃掉,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還有一個死囚,藏在這些衝進來的孩子裏麵。

    “是你麽?”

    殤緩緩開口,她左側的岩石被樸燦烈的火球燒出了一個大洞,正冒著縷縷濃煙,她臉頰的傷早就消失了,隻剩下幾道淺淺的紅痕。

    她跳下岩石,再次站到幾個少年的麵前,她細細凝視著三人身後的鹿晗,他臉上的汙血已經凝固,變成了難看的深褐色,更襯得他臉色蒼白,他已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可因為失血實在過多,隻能無力地躺在夥伴們的身後,半睜著眼睛,也靜靜看著她。

    ——世人都說殤是充滿邪惡兇煞之氣的不祥之人……可是他們卻都沒有想過,你也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孩子。

    看著他的眼睛,她又想起剛剛他說過的話,想起那些他說過的溫暖的、美好的生活。

    她邁出左腳,一個火球極速向她飛來,她單手一揮,火球變換了方向可速度未減,轟隆一聲撞在岩石上,碎塊飛濺。

    “難道……你是最後一個死囚麽……”

    那些美好的、純淨的,幾乎讓她感受到了溫暖的話語,都是編造出來的謊言麽……

    第二步剛踏出,黃色的砂石下突然冒出鋒利的冰刺,齊齊向她襲來,她側身躲過,可冰刺如長了眼睛一般,不斷冒出,劃破了她身上的鬥篷,深知還有幾次幾乎抵到了她的喉嚨,卻每次都被她險險躲過。

    “那現在……你就來嚐嚐欺騙我的滋味吧!”

    她扯下兜帽,一時間竟惹得狂風四起,亂發飛舞的她緊皺著眉頭,眼中迸發出強烈殺意,她右掌翻開垂直劈下,樸燦烈和金瑉碩二人受不住力道紛紛退後幾步,露出了身後正在給鹿晗治療的張藝興,他卻頭也不抬,整個人仍單膝跪地,右手覆於鹿晗最嚴重的傷口上方,因為殤的接近,他的能力已消失大半,可無奈此時正是治療的關鍵時刻,他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小心!”

    樸燦烈雙手握拳,卻感覺不到手掌心那股熟悉的熾熱,心裏清楚多半是因為殤那逆天的屬性所致,可眼看自己的兄弟就要死在她的掌下,他發了狠,索性收迴能力,直接用最基礎的體術來對付她,可一個左勾拳下去,卻被硬生生地擋住了,他一愣,緊接著胸膛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打得他幾欲吐血。

    “燦烈!”

    看到樸燦烈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一臉痛苦,張藝興也分了神,額上滲出點點汗水。

    他很清楚,殤是把鹿晗當作了死囚,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消滅出逃的囚犯。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張藝興低頭,餘光看到金瑉碩為了保護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咬牙衝上去,隻聽最後一聲鈍響,倒地昏死了過去。

    終於,他耳邊穿來輕輕地腳步聲,他低頭,看到鹿晗好不容易聚焦的眼神再次渙散開來,他掌下的能量徹底消失,鹿晗的傷口再次崩開,流出汩汩鮮血。

    他環顧四周,隻感覺到一片鮮紅,他的兄弟們都躺在地上,縱然已沒有了能力,但他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消失,他卻無能為力,他從未像此刻一樣,痛恨自己這該死的沒用的能力。

    一雙冰涼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勁很大,他能感覺到自己脆弱的軟骨吱吱作響。

    “無戰鬥屬性?”

    她蹙眉,有些困惑,抬眼看向他。

    張藝興的臉因為窒息已憋的通紅,可他並沒有像其他瀕死之人做最後的掙紮,甚至眼中溢出的淚水也是因為缺氧而並非絕望,他的眼睛始終盯著躺在地上的夥伴,沒有怨恨,隻有不舍。

    她突然煩躁起來。

    她不相信什麽狗屁友情,那段兒時對夥伴的依賴與信任早已被嚴苛的訓練消磨殆盡,不斷的欺騙與背叛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可以依靠,可是今天這幾個玄龍校的少年為了彼此竟不顧犧牲自己的性命。

    和他們比起來,她的心,簡直肮髒得可怕。

    她又想起剛剛那隻被她掐斷脖子的雪狼崽,他和它一樣,並沒有做錯什麽,是她不願意承認,她心中的煩躁與憤怒,竟都是因為嫉妒。

    大量的空氣突然竄進肺腔,前幾秒已失去知覺的喉嚨忽然變得生疼不已,張藝興咳嗽著跌坐在地上,他眨眨眼睛,試圖將眼中因為窒息而生成的黑影與金星散去,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在他將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鬆了手。

    他剛想開口詢問,無奈冰冷的空氣刺激得他咳嗽不止,他捂著胸口等待那陣鑽心的疼痛散去,再抬頭時卻瞪大了雙眼,他直直地看向殤的身後,嘶啞著喊道:

    “小、小心!”

    殤迴頭,一個巨大的火球——比剛剛樸燦烈的不知要大好幾十倍,愈來愈近,竟漸漸變換成一隻龍的形態,伴隨著刺耳的龍吟,唿嘯著向她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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