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絹帕子有淡淡三勻香,蕭寒潛輕嗅著鼻端縈繞的香味,抬手按上小媳婦兒攥著絹帕的小手,抵著口鼻悶聲問,“媳婦兒,謝媽媽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麽湯?”


    他仰頭靠坐交椅,望著屋頂承塵壓著嗓子說話,聲線悶又沉,聽不出喜怒。


    李英歌幹笑,五分心虛三分心疼兩分無措,“是王……甲魚湯。我喝不慣,就讓謝媽媽給你送來了。”


    她試圖瞎扯好圓話,略過背後主謀陳瑾瑜,淡化實施者謝媽媽,主動背黑鍋,隻求蕭寒潛別深究。


    又歎蕭寒潛本就體熱,叫這大補王八湯一衝,扛得住有鬼!


    她一手蹭著蕭寒潛的胸口順氣,急聲道,“寡虞哥哥,你還有哪裏難受?頭暈嗎?胸悶嗎?”


    蕭寒潛眉眼微動,不答反問,“哪兒有給女孩家煲甲魚湯喝的?”


    他心念飛轉,轉瞬就想通了關節,垂頭看向側立椅旁的小媳婦兒,低聲笑起來,“這湯,是專衝著我來的。怪道小福全兒今天話特別多,伺候的下人都叫他尋了借口調走了。他指使得動小福丁兒,而能指使得動他的,隻有汪曲。”


    他冷靜道破,李英歌恍然,心下惱誰都惱不起來,麵上隻眨著眼,顧左右而言他,“寡虞哥哥,你別多說話了。我去請府裏的老太醫來……”


    “你忍心辜負汪曲和謝媽媽的’好意’?”蕭寒潛按著她的手不放,幽幽眸底迸出如有實質的縷縷情絲,纏綿進小媳婦兒的耳中,“他們這是想讓我們多多做壞事,盼著你早日為我生包子呢。媳婦兒,這會兒不鬼精了?跟我裝癡賣傻,嗯?”


    李英歌耳根紅紅臉紅紅,躲不開就迎麵而上,“那,那你也得先止血。等迴了楓院,隨你做生包子的事……”


    蕭寒潛唿吸微窒,順著鼻梁看向止鼻血的絹帕。


    小媳婦兒愛打扮他,自己卻喜簡不喜繁,用的絹帕幹幹淨淨,不繡花樣,一如全心信賴歡喜他的小媳婦兒,潔白如紙,任由他在她這張白紙上恣意揮灑,濃墨或重彩,養成他想要的模樣。


    多年如是,今天也將如是。


    先前本能運功止血,此刻果斷散去內力,任鼻血汩汩,歪身靠近小媳婦兒,攬住小媳婦兒的腰可憐兮兮道,“媳婦兒,這血止不住,也等不及迴楓院了,就在這裏吧,好不好?”


    李英歌哪裏知道某人正暗暗使壞,一時招架不住她家夫君撒嬌的呆萌樣兒,一時不忍直視血跡擴大變深的絹帕,又是急又是羞,“有、有這麽難受嗎?”


    她知道王八湯是補啥的,卻無法切身體會其中滋味。


    看著蕭寒潛難受得身形僵直,想鬆口,錯眼卻見屋內堆滿公文軍報,四處散落輿圖書冊,想到這是她家夫君辦公的地方,真要在這裏做那啥,實在是太羞恥了。


    忙竭力安撫某人,“寡虞哥哥,這屋裏隻點著炭盆,會冷的,還是忍一忍迴……”


    她說服失敗,話說到一半化成一聲低唿,已被某人攔腰抱上膝頭,交疊著同坐一張交椅。


    “媳婦兒,別叫。”蕭寒潛長指抵唇,輕輕噓了一聲,“外頭還有暗衛,我輕輕的,你乖乖的,別弄出動靜叫人聽見。不脫外裳,我們都不脫外裳,就不怕冷了,嗯?”


    他心知暗衛定然已識趣避開,卻拿話唬弄驚得心慌意亂的小媳婦兒。


    李英歌捂著嘴,才驚覺止血的絹帕已脫落墜地,想扭頭提醒某人,已叫某人箍著腰送上書案,半截身子趴伏書案,裙底探進一隻暖暖大手,輕柔解開小褲褪下,涼意襲人。


    “媳婦兒,昨晚歇了一夜,你這裏好了沒有?”蕭寒潛一臉嚴肅,話說得好生正經,“你讓我看一眼,我看看藥上得好不好,你這裏還腫不腫了?”


    昨天上過藥後,他晚上做那老實君子,隻摟著她乖乖睡覺,此時此地,卻搖身變做壞出天際的惡匪。


    李英歌半截身子燥半截身子涼,羞憤得小腿亂蹬,哪裏還顧得上絹帕,胡亂抓起案邊筆架,扭身威脅某人,“別,別看了!寡虞哥哥,你別逼我動手!”


    她威脅無果,蕭寒潛鳳眸深若浩海,浮浮沉沉映出嬌嫩的花朵,薄唇呢喃著羞羞話語,“媳婦兒,你真好看。你怎麽哪裏都這麽好看?”


    他油嘴滑舌,隻在拿話逗弄小媳婦兒上,其實不會花言巧語,誇來誇去不過“好看”二字。


    用詞呆呆的很純樸,誇讚的地方卻十足邪惡。


    李英歌險些軟成一灘能溺斃自己的蜜水,她眼睜睜看著手中筆架被某人探手丟開,感受著某人從背後緩緩貼上來的燙人熱度,隻得軟聲討饒道,“我好了,不腫了。寡虞哥哥,我冷。”


    她無聲催促,他鬆開鉗製,扶著她的腰溫柔按迴懷中,帶著她坐進他的腿間,輕啄她紅透的耳垂,“不冷,不冷了。媳婦兒,我暖著你呢。”


    她包容著他。


    他磋磨著她。


    書案一角點著燈,略顯逼仄的光暈將二人身影投映門扇,他端坐交椅,攬著她起起落落,嬌小的身影忽而高忽而低。


    發髻鬆散,脖頸無力,小手亂抓。


    為什麽有種跳大神的既視感?


    李英歌頓時忍不住笑場,忙傾身趴上書案,將臉埋進臂彎間,不忍直視自己一顛一落的影子,漏出嘴邊的笑一時脆一時嬌。


    “傻媳婦兒,你笑什麽?”蕭寒潛又是無奈又是不滿,不許小媳婦兒分心,身形順著小媳婦兒曲折的脊背蜿蜒覆上,俊顏蹭進她臂彎間,尋到她高高翹的嘴角狠狠的吻進去,“你不專心,我是不是該罰你?”


    說著狠話,攻勢卻輕而緩。


    她斜簽著身子伏趴,包容得更深,他吻得也越深,她幾乎脫口的嬌唿一半沒入他唇間,一半泄出她嘴角,“寡虞哥哥,你不留鼻血了?”


    王八湯的功效簡直神奇!


    隻是她家夫君人中還掛著兩道半幹血跡,實在是又好笑又可憐,她忍俊不禁,碰著他的齒吃吃笑。


    蕭寒潛簡直沒脾氣,空出手來抹去血痕,親去她沾染的輕淺血跡,順著她的話茬沉聲歎,“我媳婦兒又乖又心疼我,現在這樣……熱氣舒解出來,自然不流了。”


    心下卻暗笑,他全副心力都用在她身上,鼻血什麽的,那都不算事兒。


    他掌控自如。


    李英歌表示信了,細細喘著氣,貼上她家夫君舒展而飛揚的眉眼,輕輕啵了一下,“寡虞哥哥,你手下的人都跟你一樣壞。小福丁兒說你收到京城乾王府的來信心情不好,我還擔心你真不高興……”


    所以她來了,來了發現他的異樣,就不走了。


    她歡喜他,遇上和他有關的事,就亂了分寸失了判斷。


    她這樣歡喜他。


    “媳婦兒,你怎麽這麽好?”蕭寒潛心頭怦然,悸動奔走血脈,染得他情動的鳳眸微微赤紅,“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小媳婦兒好傻,傻得他心尖酸酸軟軟的,有點疼又很甜。


    他繃緊理智的弦,不讓它斷裂潰散,越發溫柔的對待她,攻城而不掠地,極盡溫柔的晙巡著她的城池。


    李英歌抖著顆小心肝一時上一時下,無處著落,偏反攻無路防守無能,隻得攥著蕭寒潛的袖口一哽一哽的往外蹦低若蚊呐的字眼,“寡虞哥哥……”


    她婉轉請求他。


    已然高舉白旗。


    他讀懂了她未曾出口的意思,柔和細致的攻勢卻嘎然而止,扳著小媳婦兒掉轉了個個兒,俊顏對俏臉,輕啄她脫口驚唿的唇,一麵起身離座轉出書案,一麵沉沉啞啞的揶揄她,“媳婦兒,我帶你看看我的書房,好不好?”


    他不等她答話。


    也不曾鳴金收兵。


    無視堆疊在彼此之間的袍擺、裙裾。


    抱著她在外書房內繞著圈圈來迴走動,告訴她哪裏是他賞景放鬆的地方,哪些是他閑坐翻閱的書籍,哪處又是他小憩休息的隔間……


    李英歌卻無心隨他遊覽外書房,隻捶著他的肩,擰著他的肌理,求他閉嘴,求他別再走來走去。


    蕭寒潛充耳不聞,隻覺有趣又滿足。


    他長腿邁著穩健的步伐,終於佇足牆角,大掌護著小媳婦兒的後背抵上一麵倚靠。


    李英歌忙牢牢靠上牆麵借力,慌亂中瞥見牆角窗扇,越發不敢吐露一星半點的聲響,隻死死咬住嘴唇。


    牆角擺著炭盆,暖意烘然,微弱桔光籠上她半垂的俏臉,打在她緊抿的唇瓣上,鍍出一層水亮紅潤的光澤。


    “別咬嘴唇,小心破皮了。”蕭寒潛鳳眸黑凝,眉梢眼角漾開柔軟情意,嗓音亦像淳淳美酒,釀出一道甜蜜聲線,“媳婦兒,別咬自己的嘴。鬆開,乖,快鬆開。”


    他扯開領口,褪下半邊衣襟,露出一側勁瘦臂膀,輕聲哄著小媳婦兒,“你咬我。你咬著我就行了,嗯?”


    李英歌迷迷糊糊的張開嘴,貼上他蒙著一層薄汗的肩頭,舍不得真咬他,更怕激得他越發狠厲,隻含糊著幾近控製不住的嗚咽聲,吻上他肩上舊傷,輕輕劃過,輕輕笑,“鹹的。是鐵鏽味兒的。”


    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道新舊傷痕。


    哪些是習武做下的傷痕,哪些是征戰留下的傷口。


    她一清二楚。


    待它們如待珍寶,為它們的主人而驕傲。


    視它們為她家夫君最耀眼的勳章。


    她不嫌棄他疤痕錯落的身軀,吻得虔誠,像他最忠心的信徒。


    蕭寒潛心頭大震,筆挺的脊椎似有電流急疾遊走,有一瞬幾乎趔趄得站不穩抱不穩,他偏頭去親她染著他的味道的唇,勾著卷著無聲笑著,“是嗎?真是鐵鏽味兒的?媳婦兒,我嚐嚐……”


    李英歌仰起頭靠上牆麵,聽他撐著長臂咚一聲抵上她的臉側,想迴答他的話,卻引來一波幾乎摧毀她的狠狠攻勢,她急忙退開,啞聲唿吸著新鮮空氣,再也無法做出一星半點的迴應。


    她恍惚聽見他問,“媳婦兒,和畫舫那晚比起來,我今天……壞,還是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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