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陸之遠。


    他顯然也看到了白素素,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而後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白素素整個人愣在當場,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轉身衝口而出,“陸之遠。”


    話音落下,男人的步子也隨之停了下來,他亦是轉頭看向身後目光灼灼盯著她看的女人,眉宇間是明顯的冷漠。


    “有事?”


    溫溫涼涼的兩個字,看似隻在簡單的詢問可白素素卻知道他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您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白素素原本有一肚子的話,她在見不到他的那些時候將那些話反反複複拿出來在心裏頭念著,她甚至都相好了再見到他的時候要說些什麽。


    可如今他就站在眼前,她隻覺得疲憊,從心裏頭漫上來的疲憊讓她筋疲力盡。


    陸之遠眉頭皺起,嗓音冷淡,“從我給你休書那天起我們就在無關係了,如今你在三皇子身邊,望你好自為之。”


    “休書?”白素素音調提了提,“我一個妾室哪裏用得著休書那樣體麵的東西,陸大人若是想趕我走隻要一句話就足夠了。”


    自古隻聽說休妻的卻從未聽過休妾的,倒不是不合規矩而是沒那麽必要,妾對男人來講是一個物件,一個附屬品。


    陸之遠眉頭依舊皺著,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寫休書,大約是心裏想所以便寫了。


    白素素這個妾室陪在她身邊很久,他曾經也是寵愛過的,隻是那些都在遇到米婭公主之前,說來也奇怪,自從和米婭公主遇到之後,他心裏頭便開始不自覺地想她,甚至一刻不見便心煩意亂。


    “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我如今有了米婭便不能再讓她傷心。”陸之遠露出些歉意來。


    白素素身形晃了晃,她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陸大人嘴裏聽到的,“你的意思是你愛上米婭了?”


    陸之遠看了看她,而後點頭,“是。”


    “那我呢?”白素素情緒激動起來,他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我呢,我對您又算什麽呢,我們那些過去又算什麽呢?”


    陸之遠記得所有的過去,甚至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可那些事情於他就像是看著其他人的過去一樣,漠然麻木,絲毫激不起心底的波瀾,他隻是做一個局外人去看著那些曾經算是過去的迴憶。


    “抱歉。”


    白素素怒極反笑,“你沒錯,全是我一廂情願了。”


    她說完再也不想在此地待上一刻,邁著步子急匆匆跑走了。


    陸之遠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他不愛這個女人可看到她如此傷心的樣子他很煩躁,這是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囚徒,急於想要逃出去卻找不到出口。


    白素素紅著眼一路跑著,冷不防地撞到了什麽,鼻梁似乎要被撞得斷掉一樣,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怎麽也不小心點。”蕭平章到處尋她不到便找到了竹林,誰知道剛一過來便見她遠遠跑來,緊接著一頭撞到他的懷裏。


    白素素沒迴答他的話,隻是有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落,無聲壓抑著像是漫天席卷而來的委屈。


    蕭平章本就是隨口說了一句,誰知道她竟然哭了,一時間隻當是因為他語氣重了,便又道,“多大個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哭,也不怕醜的。”


    “我疼。”她嗚咽著吐出了兩個字,已經泣不成聲。


    她心裏疼,鼻子疼,哪裏都疼,疼的要死了,疼的快不能動了。


    “哪裏疼,疼的厲害我們這就去醫館。”蕭平章神色擔憂,他拉著她便要往醫館去。


    白素素被他拉著出了留園又坐上了馬車,這通走下來她的眼淚也停了下來,坐在馬車上雖然眼眶腫著卻已經不哭了。


    “不用去醫館了,我已經沒事了。”哭的久了嗓子便有些沙啞,她側頭看向馬車外麵,街道上行人少了許多,這會街道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擁擠了。


    蕭平章給她遞了水,“喝點水潤潤喉,哭了那麽久嗓子都哭啞了。”


    白素素接過去喝了口,水滑喉嚨之後她不由得怔了怔,“這水?”


    “我放了蜂蜜進去,你喝了甜的水,想必心裏頭就不覺得苦了。”蕭平章笑了笑,突然在她麵前伸出手,修長溫涼的手指在她臉腮上點了點,嘴裏忍不住笑她,“連喝水都能喝到臉上,你可真是讓人憂心。”


    白素素心情不好,蕭平章顯然也察覺到了,之後的路程他便沒有再說話,安安靜靜給她送了迴去。


    “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你若是有事讓人去府上給我傳信。”蕭平章坐在馬車裏,看著車上女人極為難看的臉色,若不是他實在有要緊的事情,此刻定是要配著她的。


    白素素站在原地等到蕭平章的車馬拐過街角消失不見之後才轉身迴到屋子裏去。


    她迴屋之後便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留下她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


    陸之遠今日的神態動作一一在她腦海裏浮現,她是不相信曾經對她那麽好的陸大人會一夜之間就變了,這其中必定有什麽緣由。


    會不會陸大人有苦衷所以才假裝對她冷漠無情的呢。


    白素素擰著眉看著窗外,她雖然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沒見到陸大人的這段時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一晃幾日過去,蕭平章並未來到別院,雖然沒人告訴白素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她從下人們走路都刻意放輕的模樣上也猜出了些大概,想必是蕭平章遇到麻煩了。


    “三皇子是不是遇到了麻煩事?”晚膳之後她看著燕秀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開口問道。


    聽她問起燕秀也不瞞著,“宮裏頭幾日前下了旨意,說是讓殿下在府中閉門思過沒有詔令不得出府一步。”


    白素素聞言也覺得驚訝,蕭平章一向謹慎怎麽會做出惹得成帝大怒的事情來,“知道為了什麽事嗎?”


    燕秀搖搖頭,“殿下從宮裏頭迴來就一直在府中沒有出門,如今我們也打探不到消息。”


    白素素便沒再繼續問下去,連燕秀他們都打聽不到的消息她更是不用多問了,她伸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時辰不早了我迴屋子裏睡了。”


    燕秀見她如此冷淡的模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後都咽迴到了肚子裏去。


    白素素迴到屋裏便睡下了,當夜做了個夢,準確說並不完全是個夢,夢中她看到太子被廢黜,陸家被牽連出了事。


    夢醒,嚇了一身冷汗。


    外麵天已經大亮了,下人迴報說是蘇荷來看她了。


    蘇荷和王德子兄弟已經正式相認,而蘇荷為了報答白素素幫她找到了親哥哥便沒少往她這邊跑,時而做些什麽吃食也會給她送上一些。


    “我做了些新口味的鹵味,特意拿來給您嚐嚐。”蘇荷坐下來之後朝她笑道。


    趙平的案子在王德子的幫忙下已經被大理寺調迴去重審,雖然還沒徹底脫罪,但被抓的劉大牛已經招人了,此事是他故意陷害的趙平。


    白素素聽到這個消息也為蘇荷感到高興,她前輩子遇人不淑希望以後能和趙平長長久久的。


    “每次都勞你跑一趟,這讓我怎麽好意思。”白素素笑著讓下人將蘇荷手裏的食盒帶到廚房去,留著午膳時候吃。


    “您不嫌棄我手藝粗造就好。”蘇荷抿唇笑了笑,但見白素素眉宇間有憂色,忍不住詢問道,“我瞧您好似有什麽煩心事。”


    白素素聞言歎了口氣,苦笑道,“近來煩心事確實不少。”


    “蘇荷我有件事先要托你幫忙。”


    “您盡管說就是,隻要我幫得上忙,一定會盡全力幫您。”蘇荷見她神色嚴肅不由得也收起了笑容,顯得有些緊張的樣子。


    白素素朝她道了聲謝,“你幫我向王公公打聽下,陸大人在天牢裏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王德子是宮中最得臉的太監,也是成帝的耳目,宮裏外發生的事情他都門清,因此讓他打聽下也是最為準確的。


    “我等下就去找哥哥,讓他幫您查查。”蘇荷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白素素再度道謝。


    送走了蘇荷白素素心中的擔憂卻絲毫未減反倒是更加深了,昨夜夢中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讓她總也放不下心。


    十日後是成帝五十八歲壽辰。她記得沒錯的話成帝的壽宴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被廢。


    具體的經過她不是很清楚,太子被廢黜的很突然,外麵眾說紛紜卻沒一個準確的消息。


    白素素後來聽說過一個傳聞,據說是太子在成帝壽宴上喝醉了酒,竟然在宮裏公然調戲成帝的妃嬪,成帝大怒認為太子德行有虧當即命人將太子除冠押到了天牢中去。


    陸家剛剛脫離危險,如果這次太子再出事陸家勢必是要受到牽連,畢竟太子的母親孝仁德皇後當年就是陸家的女兒。


    白素素覺得很無力,她明明知道蕭平章會在壽誕上對太子動手可卻無法將消息透露出去。


    晚膳的時候,下人興高采烈地進門告訴她,蕭平章來了。


    蕭平章被成帝罰了禁足,今日是剛滿時限便往她這邊的別院來了。


    “對了,十日後是父皇五十八壽辰,所以這些日子我會忙一些可能就不能經常來看你了。”蕭平章說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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