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公不作美,下了一整天的雨。


    第三日,又是一整日的雨。


    白芷望著窗外屋簷滴答滴答的雨水掉在門口的青石板上,她掐著手指算著,要是明個雨水再不停下來,恐怕她這次溫泉之行就要泡湯了。


    屋內葉秋小娃娃正在和金草小寶寶大眼瞪小眼,小瓶兒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人。


    外麵一連下了兩日的雨,蘇氏不讓葉秋到處亂跑把他拘在家裏,他沒事做便跑來和金草玩。


    白芷倒是很喜歡小孩子,加上葉秋這孩子雖然偶然有點調皮,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很乖巧的,所以每次他來白芷這邊,她都拿很多好吃的款待他。


    屋內兩個小娃娃繼續瞪眼睛玩,蘇氏來找白芷說話。話題就那麽幾個,翻來覆去的說了幾次之後兩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屋內一度陷入了一種沒什麽話題還要強行聊天的尷尬處境。


    兩個人對坐著幹巴巴的喝茶,這眼瞅著茶杯都見底了三次,蘇氏實在有些憋不住了,搜腸刮肚的想著話題,想來想去仍舊沒什麽可說的。


    幸虧上午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到了中午,蘇氏便推說要去廚房看看午膳,這才領著人急匆匆跑了。


    下午的時候雨停了,躲了兩日懶的太陽在天上伸了個懶腰,金燦燦的光灑下來,到處都透著明亮。


    雨後初晴處處都透著明亮的顏色,最高興的當屬蘇氏了,她看著天放晴簡直心花怒放了。


    到了第三日,白芷興高采烈地準備去泡溫泉了,卻不想臨出發前又出了事。


    一大早衙門裏有人來報案,說是城裏何員外家的女兒失蹤了。


    尋常的人員失蹤案子衙門接到報案便會派衙差在周圍尋找,這樣的案子一年也有不少,葉宗平聽聞之後炳文太放在心上,隻是吩咐了衙差帶人去何員外家附近尋找一番。


    誰都不成想,這衙差還沒從衙門出去,何家又來人報案了,這迴不是報的失蹤,那位何家小姐找到了,可是卻找到了一具屍體。


    人命案子!


    葉宗平一聽到報案當時臉色就沉了下來,陸之遠在他的地盤上做客,這剛來就發生了人命案子,未免顯得他這個縣令太過無能。他接到報案自然立刻帶人趕到了案發現場查看。


    雖說白安縣的事情不歸陸之遠管,可他也是朝廷命官,遇到了人命案子自然也沒有隻顧著玩的道理,自然也跟著去了案發現場查案了。


    於是泡溫泉之行隻能暫時擱淺了。


    白芷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事分輕重緩急,自然是正事要緊了。


    蘇氏下帖子邀請人來的白安縣,這會又去不成了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們男人去辦案子,咱們兩個去步雲山玩。”


    白芷連忙搖頭,“萬萬不可,咱們這一來一迴少說也得一天,路上要是有個顛簸傷了孩子可怎麽是好。”


    蘇氏現在有七個月身孕了,她可沒那麽大膽子帶著一個孕婦出門。


    話雖如此,可蘇氏到底心下愧疚,琢磨著既然溫泉去不成了,那不如就近出門轉上一圈也好。


    這個提議白芷原先也想拒絕的,但蘇氏卻說自己憋在屋子裏悶得慌,讓白芷陪著出去散散心。


    如此她便不好拒絕了,隻能多帶了幾個下人隨行照顧著。


    白安縣雖然不大,卻很是富庶,因為靠著步雲山天然的溫泉,吸引著不少遊人前來,讓這座小縣城比外麵不少大城都繁華,街上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臨近中午的時候,白芷見蘇氏神色有些倦意,便提議找個酒樓歇歇腳。


    蘇氏選了家叫如意樓的酒樓。


    他們進了門便有小二請兩人上了二樓雅室,白芷和蘇氏各自點了兩個特色菜,小二便下去準備了。


    等待的功夫白芷往窗下看了看,這扇窗戶正對著的地方是間賭坊,這個時間賭坊裏麵人來人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進去,然後垂頭喪氣的出來。賭坊這個地方,輸了的想贏,贏了的想贏更多,周而複始,最後坐收漁利的隻有莊家。所以才有一句話叫十賭九輸。


    白芷搖了搖頭正欲收迴視線,偶然注意到了一對父女。那女孩十一二歲的模樣,低著頭被父親狠狠地抓著往賭坊裏麵走。


    賭坊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兩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看了眼男人身邊的女孩,而後不知道跟那男人說了些什麽,就從懷裏掏出張紙出來遞給了女孩父親,隻見他毫不猶豫的咬了咬手指,按了個手印上去。隨後那男人又掏了快銀子扔給了女孩的父親,他接過銀子連看都不看女孩一眼,急匆匆地往賭坊裏麵奔去了。


    女孩在哭,再喊父親,可那父親卻連一個不舍得眼神都沒留下。


    “這是在賣女兒?”白芷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賭的傾家蕩產了,就隻能賣兒賣女。”蘇氏看了眼,語氣中滿是不屑與厭惡,“這個人叫胡四,白安縣有名的人渣,他先是買了發妻,而後又一連賣了三個女兒,如今這個是最小的,如今也遭了殃。”


    白芷聽的不可思議,“這世上竟有這樣狠心的爹。”


    “他別說妻子女兒了,就是親娘老子隻要能換幾個銅板去賭,一樣賣了。”蘇氏搖了搖頭,“這些個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生要去賭,最後弄得家破人亡何必呢。”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這孩子看著才十一二歲。”白芷心中有些不忍,那女孩哭的撕心裂肺,被那個男人一巴掌打在了臉上,讓人看著就難受。


    “有什麽辦法,胡四是她們的爹,他想賣女兒就是說破了天也沒人管得了。”蘇氏對此亦是十分無力,“他的大女兒才是慘,被賣到了花樓,被人糟蹋的不成樣子,上個月剛上吊死了。”


    “這樣的人就該抓起來狠狠打上一頓,讓他再不敢去賭。”


    “怎麽沒打呢,就是衙門裏都抓了他幾次,可他又沒殺人放火的,總不能關一輩子,這人是死性不改,隻要放出來不出幾天就會繼續這樣。他那幾個女兒也是倒了黴,碰上這麽個爹。”


    說話功夫小二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白芷又看了眼樓下,這會那女孩已經不知道被人帶去了哪裏,再尋不到蹤跡了。


    一頓飯不管是白芷還是蘇氏都吃的索然無味,興許是看到了那個女孩,一碗米飯隻動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


    下午的時候她們沒有繼續逛了,而是準備直接坐車迴府。


    馬車在路上行駛著,冷不防地車夫使勁一拉韁繩,車廂一陣晃動,蘇氏大著肚子十分不便,身子一歪便要倒下去。


    幸虧白芷眼疾手快,急忙扶了一把,這才沒讓她摔倒,反倒是自己胳膊磕在了車廂上,正隱隱作痛。


    馬車停穩了之後蘇氏沉著臉嗬斥外麵,“出了什麽事,連個車都駕不穩。”


    外麵很快響起來下人的聲音,“迴夫人,是個女孩剛才突然衝過來,驚了馬。”


    說話功夫外麵又響起了一陣的吵鬧聲,而後有男人的咒罵聲混合著女人的哭泣聲一起傳了過來。


    “你個小賤蹄子還敢跑,等迴去我不打斷你的腿。”男人身高馬大,一張臉帶著不耐煩和陰狠,伸手毫不客氣地打了女孩一巴掌。


    女孩身子瘦弱,哪裏經受得住這麽一巴掌,直接倒在了地上,嘴角被打的流了血。


    周圍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指責男人,那男子看了周圍一圈,毫不客氣地罵了迴去,“都看什麽看,老子打自己的女人天經地義,再看連你們一起打。”


    圍觀之人中也不乏正義之人,站出來對著那男人道,“我看你年紀不小,這孩子才十一二歲,怎麽就是你的女人了?”


    白芷掀開車簾想看看發生什麽事了,正好看到了女孩被打的已經腫了的臉,不由得一愣,“怎麽是她?”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適才在如意樓看到被胡四賣掉的女孩子。


    那男人冷笑了一聲,隨後從懷裏掏了張紙出來,“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嗎,她爹將她賣給我了。”


    那好心之人一看賣身契,還想說什麽,被其他人拉住了,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男人見此更加的張狂起來,一把抓著女孩的衣服領子,將她幾乎是拖著就要走。


    “等等。”


    馬車內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來,聲音不大,但這會周圍安靜,那聲音便格外清晰。


    男人皺起了眉頭,瞪著眼睛不耐煩的往後看了一眼,便看到馬車簾子打開,從裏麵走出個女子來,那女子穿著一身藕荷色的錦衣,容貌秀麗,皮膚白皙似凝脂一般,行動之間自帶一股說不出的氣韻來。


    那男人本就是好色之徒,這會看到了個貌美的女人,忍不住流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白芷看到了那男人神色中的變化,心中強忍著厭惡惡心之感,麵上冷冷清清的開口,“她,你不能帶走。”她說著伸手指了指被打的已經沒了力氣的女孩。


    那男人先是一愣,而後大笑了起來,她看著白芷淫笑了兩聲,“我不帶她走,帶你走也行,你個小娘子比她可標誌多了。”


    白芷的容貌著實算不上多美豔,但那也要看跟誰對比,她平時遇到的女人都是些極美的美人,一對比自然就顯得普通了。可對平常人來講,她的容貌已經夠得上美人的標準了,再加上她跟著陸大人一直是嬌養的,好東西用的多了,皮膚自然是像剝了殼的雞蛋。


    此刻的白芷對男人來講就是個美人,他禁不住色心起來,伸手便準備朝她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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