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淳早想到一個單身男人的家不會整潔,可是怎麽也想不到這麽的亂。

    她一進門就差點被一個臂力器絆倒,好在身手夠敏捷,身體協調性夠好。

    安以風撿起臂力器丟到堆滿東西的沙發上。“你隨便找個能坐的地方,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她歎息一聲,這男人真該找個好女人照顧他。

    她剛把沙發上的東西都收拾好,把一堆髒衣服塞進洗衣機,安以風就把飯端出來。

    當她看見桌上兩碗方便麵,她徹底無語了。

    “你不是要告訴我,我們就吃這個吧?你不是說你做飯很好吃?”她還指望著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呢。

    “這是煮的,不是泡的。你看……我還放了雞蛋了。”他將筷子塞到她手裏,笑著說:“很好吃的,你嚐嚐。”

    這男人,實在是讓她咬牙切齒,還覺得特別好笑。

    她吃了一口,好像味道確實比她的泡麵好吃。

    “好吃吧?”

    “嗯!”她點頭。

    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應該去跟道上的兄弟在夜總會裏好好地happy一下,可他願意為她煮一碗麵,陪著她享受這份寧靜,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安以風,你為什麽要混黑道?”

    “我不混黑道做什麽?我小時候,比我大的男孩子都說我長了張女人臉,總欺負我。為了不被人欺負,我從小就下定決心要練拳。我練拳比任何人都勤奮……可惜沒用,比賽的名次早就內定,我不過是陪人去‘演戲’的。奶奶去世後,我就去黑市打拳,被人打得半死,贏的獎金還不夠一個月的生活費。你說我這種人,除了去夜總會給人看場子,做打手我還能幹什麽?大哥和晨哥對我不錯……尤其是晨哥,他不殺人,有了麻煩就得我去解決。”

    她聽得有些心酸,不是每個人生來都有好命,衣食無憂地追求崇高的夢想。

    她以前也抓過一些小偷、搶劫的,其實那些人背後都有一段讓人同情的經曆。

    比起這些人,她更討厭那些社會的寄生蟲,過著揮金如土的輕浮生活,還輕賤著別人的汗水……

    她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為了不讓安以風看出她的同情和憐憫,眯起眼睛對他笑笑:“我覺得你該去做鴨,我以前抓過一個鴨,他沒你一半帥,迷他的女人特別多,一個月至少也能收入有幾萬塊。”

    “不是吧?!我怎麽不早認識你呢,我要早知道還有這麽一條賺錢的路,何必跟人拚死拚活!”

    “你要是早認識我,就不用做鴨,我包你就行。”

    “現在也不晚……”

    她忽然不知該如何迴答。

    在她觀念裏,初戀本就是美好而不切實際的故事,大都不能修成正果,但過程極美。

    男人和女人因為愛情荷爾蒙的作用,相愛了,開始了;

    不愛了,分開了。

    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她和安以風……她認真品味著麵前這個讓人沉醉的男人,從相愛,到不愛,需要多久?

    假如不是一生一世,她就敢去不顧一切愛一次。

    怕就怕,這個男人會讓她再也無法忘記……

    “小淳,你的口水都流到碗裏了!”安以風惡心地說:“我知道我長得帥,你也不用看得這麽色情吧?”

    “……”她吃麵,裝沒聽見。

    “你別急,一會兒吃完飯,我脫了衣服讓你慢慢看,我身材很好的!”

    “……”

    這男人,太人品了!

    *********************************************************************

    吃過飯,司徒淳刷完碗從廚房走出來,安以風正在打電話。

    他對著電話說:“沒什麽麻煩。你們玩吧,我……有點事,不過去了。”

    “……”

    “對了,晨哥,我想問你個事,你知不知道崎野那個混蛋的私人電話是多少號?”

    “……”

    “有人讓我幫忙打聽一下。”

    “……”

    “嗯……”他看著她,指指茶幾上的筆,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念出兩個電話號碼,她立刻會意,坐過去拿筆將號碼記在手上。

    “謝謝!”

    掛了電話,安以風坐在沙發上,對她說:“你明天查一下通話記錄,看看有沒有你們警局人的電話號碼,如果沒有,我再幫你想辦法。”

    她感慨地看著手心裏的號碼說:“還是你們混黑道的消息靈通,隨便問一下就行,我們查了好久,好容易查到他的電話,還是好久前就不用的。”

    “你

    別以為很容易。這也就是我幫你問,換一個人問,晨哥絕對不會說。”

    安以風不著痕跡地坐近些,而她並沒有察覺,不解地問:“那他怎麽知道的?”

    “估計從夜總會那些女人那邊聽來的。晨哥這人記性特好,不管別人無心之中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他都會記得一清二楚。黑道上發生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區區一個電話號碼算什麽,你要問他崎野那小子昨天跟那個女人睡的覺,他都能說出來。”

    司徒淳暗暗詫異,韓濯晨她見過,是那種很深沉內斂的男人,按常理說這種男人最討厭八卦這種事,他怎麽會喜歡費心神記這種瑣碎的事情。

    因為太專注思考這個問題,她完全沒有看見安以風的魔爪伸向她。

    等她挽著的頭發散落在肩上,遮住臉頰,她才發現自己的發夾正在安以風的手裏。

    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絲:“這麽漂亮的頭發,為什麽要挽起來?”

    “我怕你看見了獸性大發。”她搶過發夾,剛攏了攏頭發,安以風意外地撲過來,將她摟在懷裏……

    “不用看頭發,我一看見你就已經獸性大發。”

    被他充滿男性強悍氣息包圍,讓她記起激吻的感覺,一陣心馳神蕩,神經抽痛了一下。

    “安以風……”

    他邪氣地對她眨眨眼,脫下自己的夾克,接著脫下緊身的黑色背心。

    “你想看就看吧,別不好意思。”

    說著,他傾身過去,摟住她纖細的腰……

    她忙伸手去擋,手指觸摸到彈性十足又光滑細膩的肌膚時,她不得不承認:安以風自戀,是因為他有自戀的本錢。

    古銅色的肌膚包裹著健碩又不誇張的肌肉,尤其是那有型的腹肌,昭告著他的腰腹是多麽的有力……

    “小淳……”每次聽到安以風叫著她的名字她都渾身發抖,這一次抖得更厲害,不過,這次不是肉麻,而是驚嚇。

    他的手指摸過她的發絲,拂過她的耳後,她渾身一僵,忘了反抗。

    他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胸口,不知不覺巨大的手掌覆在那一片柔軟的地帶……

    她在最後一點理智即將消失的瞬間,抬起腿,用膝蓋狠狠撞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啊!”一聲大叫,安以風猛然起身,臉色鐵青。

    他咬牙指著她,半晌才說出話:“你到底是不

    是女人!”

    “是!正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玩不起!對你們男人來說,曾經擁有就夠了,你一夜風流,明天就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繼續過你的瀟灑日子。我不能,我跟你上了床……以後就沒辦法坐在審訊室裏把你當犯人審問。”

    “你為什麽一定要把我當成犯人審問?”

    她挽好頭發,冷靜地站起身麵對著安以風:“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愛過,就足夠!我做不到……我不求愛了就一定要有結果。但沒有結果,我一定不會去愛!”

    安以風再沒說話,一言不發低頭走進洗手間,一陣水聲過後,他走出來,頭發上,臉上都滴著水。

    水滴順著光滑的胸口滑下來,看得她都想去摸一摸那英挺的身體。

    “走吧,我送你迴去!”他拿過夾克,穿在半裸的身上,帥氣中又多了幾分不羈。

    ************************************************************

    他們的家距離不遠,短短一條路卻走了很久。

    終於走到樓下,司徒淳迴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安以風,才發現他離她很遠,還是走在街道的另一側。

    他遠遠地望著她,用一種渴望又不可及的憂傷眼神遙遙地關注著她。

    她站住腳步,靜靜地迴望他。

    漆黑的夜幕下,他身上的黑色越發邪魅。

    也許,在隱蔽的牆角,在失控的靜夜,他們可以激情纏綿,但在別人麵前,他們必須保持這樣的距離。

    因為,她是警察,他是罪犯。

    她可以站在街燈下,他必須站在黑暗裏。

    看著看著,她覺得眼睛火熱,酸痛,一種陌生的東西在眼底凝集。

    剛好一輛大巴停在她麵前,為了不讓他看見她的軟弱和悲傷,她快速衝上車。

    坐在座位上,她從窗子看見安以風跑過來,站住馬路中間眼看著她離去。

    他的身影越來越遠,遠到再也看不見。

    她才捂住臉,讓淚水從眼睛裏流出來……

    在他的麵前,她總能裝作漠然,裝得決絕,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她也一樣有眼淚,有彷徨。

    自從他吻了她,她亂了的心神就再沒安寧過。

    安以風給她打了很多電話,她一個都不敢接

    ,就怕接通後他會說:“我想你!”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從警察局的窗戶看見他在街邊徘徊。

    他徘徊了一個小時,她也看了他一個小時。

    收起玩世不恭的安以風的確非常迷人,幾分憂鬱,幾分癡心,還有幾分想往……

    她知道他想要的不多,就是看看她,逗逗她,僅此而已。

    如果想看看她是他生日這天一個小小的願望,她為什麽不可以滿足他。

    ……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他煮一碗方便麵,講一段辛酸的經曆,再加一色相引誘,她就被弄得暈頭轉向,彌足深陷......

    巴士環繞著繁華的都市,客人一個個上車,下車,她還坐在那個位置上,安靜看著一條條陌生的街道。

    她希望巴士能把她載到很遠的地方,遠到安以風追不上,找不到!

    沒想到,巴士是環城的,二個小時後,她又看見了熟悉的街道。

    她擦幹眼淚,收起感傷。

    明天還要上班,她與其這樣多愁傷感地滿城環繞,不如迴家補充一下睡眠。

    車又停在她上車的地點,她站起身,剛準備下車,一個黑色矯健的身影跑上來,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垂首堵住了她的嘴……

    因為巨大的衝力,她腳下一軟,跌坐在座位上。

    他索性將她壓在椅背上,抵死纏綿地吻著……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上車多少人,下車多少人,他一直在旁若無人地吻著她。

    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愛她,就算當著全世界的人,他也敢承認他愛她。

    纏綿結束後,她緊緊抱著他的手再也不想鬆開……

    她一時激動,壓抑不住心裏的感情,臉靠在他的胸口說:“我不要結果,也不要承諾了,能愛一天就愛一天,能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扳著她的肩,無比堅定地麵對著她的眼睛說:“司徒淳,你記住,我安以風這輩子非你不娶!”

    “我不能嫁給你。”

    “我知道……”

    公交車的上,他們依偎在一起,享受著短暫的溫馨。

    對有些人來說,結果比一切都重要,所以總會忽略了過程的美好。

    對安以風和司徒淳來說,他們明知巴士很

    快會到駛到終點,所以更加珍惜車窗外每一處美妙的風景。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體會著他手心裏的溫度。“不論將來的結局如何,我不會後悔愛過你。”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摟緊她的身體。

    不論將來如何,他也不會後悔愛過她……

    *************************************************************************

    是誰說過:戀愛中的女人總會小鳥依人,有事沒事纏著男人愛來愛去沒完沒了。

    剛練完拳的安以風暗自歎息,他遇到了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

    昨天她說“能愛一天就愛一天”那款款深情,把他感動差點拉著她去登記結婚。

    沒想到,戀愛開始的第一天已經在漫長的期待中過了大半,她連個電話都沒打。

    安以風總算按耐不住,靠在拳台的護欄上拿起電話打給她。

    “忙什麽呢?”

    “案子。”她在電話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簡潔。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晚飯。”

    “沒有。”

    “那你忙吧,我沒事了。”他有些煩躁,最不喜歡她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

    剛要掛電話,聽見司徒淳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很想你……但我真的很忙。”

    “噢!”他臉上的煩躁瞬間變成濃濃的笑意,聲音也變得柔軟:“那你忙完再聯絡吧。”

    “拜。”

    “拜拜!”掛了電話,安以風剛才打拳的疲憊一掃而空,渾身都充滿用不盡的力量。

    站在他對麵的韓濯晨合上顯示十幾個未接來電的手機,丟在一邊,淡淡地問:“是那個警察?昨天你打電話問號碼也是為她?”

    “是!”

    “我聽說最近又有一批特警調到這兒來,看來這次他們是想要徹底治理這個區。”

    “是嗎?”安以風的視線還留在手機屏幕上。

    韓濯晨無奈地靠在他身邊坐下來,歎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把你送上法庭的人是她,你會怎麽想?”

    “我死有餘辜!”

    “靠!我看也是。”韓濯晨將手裏的毛巾丟在他臉上。“兄弟一場,你死的時候我一定送你個最好的棺材。”

    “謝啦!”

    他看見韓濯晨穿上衣服,跳下拳台,頭也不迴地離開。

    他也承認自己tm的簡直白癡得到一定境界。

    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天,韓濯晨一大早打電話給他,莫名其妙開口就問他:“女人的心是不是都是石頭做的?”

    他睡得正迷糊著,隨口說:“不是,隻有你女兒的心是!”

    “你要改口叫大嫂,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他頓時睡意全無,忍住摔上電話的衝動,大聲說:“你想死直接從二十樓跳下去,何必摟個定時炸彈睡覺。”

    “我下午會請律師把我名下的財產計算一下,如果我有什麽意外,我的財產一半轉到你的名下,另一半留給她。”電話裏的韓濯晨靜默一會兒,接著說:“風,不管我怎麽死的,你都別替我報仇,我死有餘辜。”

    “靠!兄弟一場,你死的時候我一定送你個最好的棺材。”

    “謝謝!”

    那時候,安以風唯一的想法就是:雖然他夠白癡,但是比起韓濯晨,他簡直聰明絕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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