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唐鈺瑩等人的前頭,腳步不快不慢。因為他的功力恢複了,加之手中持有承影劍,所以他的感知力也變得很是強大,甚至已經達到了巔峰的程度。


    在這處空間裏,哪處結界最為薄弱,哪處結界存在漏洞,他也一應便知。


    程戈抱著史如歌,走在最後。他一邊走著走著,一邊也在運功。他也在觀察,他們要從哪個地方出去。


    也由於程戈和易濁風一齊暗自運功,於是充斥在這處空間的那些迷霧,在慢慢自行消散。就連兩邊牆壁上所折射出來的強烈亮光,也漸漸暗淡下去。


    直至最後,整個空間變得極其潮濕陰涼,而且越來越狹窄。之前他們走過的那些地方,也完完全全退去了虛幻的外表,變成了現實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當他們走到這處了,唐鈺瑩便再次低頭,看了看逆命羅盤上的指針。


    隻見這時候,指針忽然如蒸發般消失,無影無蹤,不再指示任何方向。


    為此,唐鈺瑩不禁柳眉倒掛,杏眸圓睜,斷然定論說:“指針不見了。想必這裏就是幻象空間結界最薄弱的地方了。我們不要再走了。”


    聽了唐鈺瑩的話,程戈和易濁風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同時,又有一陣陰森且怪異,宛如夜狼嚎叫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朵裏。


    聽之,程戈和易濁風立馬振了振身,收斂氣息,警惕性提高十二分。不等他們沉下心去思考任何,很快的,又有一團黑雲不知道自何處竄出。


    原本龔子期已經走到了他們的最前頭,可是,當那團黑雲從他頭上掠過時,他又被嚇得臉色更白,跛著腿趕緊躲到了唐鈺瑩的身後。


    “這是什麽東西?什麽東西?從哪裏冒出來的?”龔子期虛聲連問唐鈺瑩,真的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他特別害怕死,從小便特別害怕。在他看來,人一旦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埋在土裏,最後連屍骨都會化作灰土。


    那團黑雲不停在上方飄,龔子期便圍繞在唐鈺瑩的周身,不停的躲著閃著。


    見他躲在唐鈺瑩身後,程戈又覺窩火,直接一腳用力踢向他的左腿,鄙夷罵說:“姓龔的你有點出息,別拿女人當擋箭牌!鈺瑩又不是你娘,你躲在她屁股後麵做什麽?”


    龔子期完全不理會程戈,還是躲在唐鈺瑩的身後,模樣越來越猥瑣。


    這團黑雲忽然出現,易濁風倒是二話不說。他還猜到了,這團黑雲便是雲海護法布施這個空間時,所用所有功力的凝結。


    換言之,隻要滅了這團黑雲,他們便可以出去了。


    他將承影劍橫在自己眼前,而後右手緊緊抓了抓劍身,令其再次沾上他的鮮血。乍時,一道強勁的劍氣從劍身射出,猛然襲向天空,攻向那團黑雲。


    然而,這團黑雲的飛竄速度越來越快,並且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隨之,那道劍氣自然襲了個空,淪為炮灰。


    不過,易濁風便沒有氣餒。這一迴他直接揮劍,壓著一股憤怒,劈向那團黑雲。


    與此同時,程戈也皺了皺眉,連忙放下史如歌,湧出一把洶湧的功力,一掌劈向那團黑雲。


    電光火石間,來自承影劍和仙葩草的兩股神力交織相匯。它們強大到極致,好似兩股強大的海潮相撞,並且在半空中形成一張寬敞的網。網麵亮光閃爍,幽藍而赤紅,美妙幻彩。它還將那團黑雲牢牢困在中心、死死往下方壓,令其怎麽都掙紮不出來。


    唐鈺瑩和龔子期見之,瞠目結舌,訝異不已。也就在他們眨眼間,那團黑雲忽然湮滅,不知所蹤。


    接跟著,又有一陣鏡片裂開的聲音傳來。隨後,他們周圍的環境也徹徹底底改變。他們所在的世界,變成了一個現實的真實的船洞,位於船頭甲板下麵的船洞。


    幾個時辰後,遼闊無垠的海麵上,新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


    偌大的“天地號”海船上,所有人都不再沉睡,精神抖擻的邁出房間。


    船上第四層,史如歌房間裏,程戈和唐鈺瑩都在。


    史如歌依然躺在床上,不過她的麵色和唇色已經好看很多了。因為自幻象空間出來後,唐鈺瑩便給她煮了一些補血的藥湯,並且喂她服食下去了。


    這會兒,唐鈺瑩又給史如歌號了下脈。等到她號完了,程戈便皺眉問她,“鈺瑩,如歌怎麽樣?”


    原本唐鈺瑩坐在床沿,此時她又站起身來,迴答程戈說:“你放心,她不礙事,很快就會醒過來。”


    程戈一聽真的暗籲一口氣,俊逸的麵容上也浮現一絲欣慰的淺笑,再對唐鈺瑩說:“那鈺瑩,辛苦你照顧她了。也謝謝你,真的謝謝。”


    因為程戈的客氣,唐鈺瑩又輕輕搖頭,笑若名嬡美姝,美得靈動大方,還用責備似的語氣說:“你看看你,又跟我客氣。我都說了好多次了,你,我,如歌,我們都是好朋友。一起航海找仙葩草,就得患難與共。”


    程戈又點了下頭。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跟唐鈺瑩對視,他的內心還生出一種波瀾。而且那種波瀾,它不停的向他心窩處湧動,令他思潮起伏、心潮澎拜。


    極力將那種波瀾按捺下去後,他又對唐鈺瑩說:“那我先去忙其他事情了。”


    唐鈺瑩也衝他點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今天這一天,海上的天氣好得出奇,難得的風和日麗。藍天白雲鮮麗如洗,廣袤海麵波光粼粼。細碎的陽光,安靜灑下,勾勒出一幅巨大的金色背景。


    而他們所乘坐的這艘大船,仍舊乘風破浪於這萬頃碧波之中。


    大家都不想錯過這美好的光景,便都來到甲板上看海散心。隻是,他們似乎都對其他人心存芥蒂,誰也不願意再去主動搭理誰。


    張紫君靠在欄杆,吹了一會海風。因為覺得並沒有樂趣,所以她又返身,正準備迴房。


    不料,突然間,她又聽見不遠處龔子期的兩個丫鬟興奮在叫:“看,海鷗,好多海鷗!”


    自然而然,她又偏頭,抬頭望向她們那邊的海麵。


    果然,張紫君看見一大群白色海鷗,貼水輕盈飛來。不久之後,又來了別的一群黑色海鳥,繞著桅杆,上下翻飛。


    “小姑娘真是天真爛漫。看見了幾群海鳥飛,便高興驚奇成這副模樣,嗬……”張紫君心中暗忖著,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忽然,又有一句極淺的歎息聲,自她身後傳來。張紫君不禁迴頭,隻見一身黑袍,臉上仍舊戴著半張麵具的黑祭,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海上烈風,灌滿黑祭的長袍,簌簌作響。他一麵走路一麵問她,“這位姑娘,這艘船上真是有些古怪,你不飼飼雲雀,驅邪祈福?”


    張紫君又正視黑祭一眼,然後皺了皺眉。因為黑祭的話,令她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一件事情。她小時候聽說,臨近海域湖泊的地方,都有這樣的風俗。如果女子在船上遇到了隨船飛翔的水鳥,都要投以殘食,這樣就能趕走邪魔,給女孩帶來祝福。


    不過,張紫君一向性子冷淡。而且她認定了,那樣的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片刻之後,她撇了撇唇,跟而再對黑祭說:“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我不用了。”


    不等黑祭再應她話,她又直接提步,打算迴房休息。


    見張紫君走開了,黑祭也不再說什麽。他繼續往前方走,往船頭走。


    可是,張紫君才邁開兩步,她的額頭上立馬襲來一陣刺痛。她一手連忙按住眉心,一手用力扶住欄杆。也就在這時候,一圈桃紅色的血光,如同水波一般在她眼前漸漸化開。


    她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她怎麽突然頭痛?她明明沒有受傷,明明沒有生病。難道是她暈船了麽?


    還有,她為什麽會產生幻覺?好好的,眼前為什麽會看見血光?


    默默運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後,張紫君又站直了身子,打算繼續往前走。


    不料,當她再次抬頭時,突然間便看見程戈正站在她的身前。


    程戈看來已經注視她好一會了,見她終於發現了自己,語氣中既帶著關心又透著無奈,問:“身子不舒服麽?”


    如此,張紫君的唇角又是一陣抽搐,微微苦笑。她想她這輩子覺得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程戈看見她不好時的樣子。


    隔了一會後,她又衝程戈搖頭,說:“我沒事。可能是因為在風口站久了,以致有一點點頭疼。”


    程戈又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溫柔清澈的眸光中夾雜著對她的複雜情愫,而後再轉開話題,問:“為什麽不一起飼雲雀呢?”


    張紫君還是搖了下頭。隻是這一迴,她的說法變了,迴答程戈說:“現在我身邊沒有帶殘食,下次吧。”說完之後她又要走。


    程戈又笑得暖暖的,忽然,他將左手從身後拿出來,手掌攤開,擺在張紫君麵前,說:“我這裏有,你試試吧。這種驅邪的習俗,多少有點用處的。”


    一時間,張紫君的表情又有些受寵若驚,怔怔盯著程戈手心的那把玉米粒,半天沒有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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