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過著,轉眼間聖誕節到了,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氛圍,這一天,我約了飛,也把靜約了來,我們就在這個小酒吧過個快樂的聖誕吧,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左邊的口袋,琦,聖誕快樂!我這個小的舉動,引來了飛和默默意味深長的一眼,喝光了杯裏的酒。

    “默默,我給你介紹,這是我高中時的同學,我的好朋友,飛,這位是靜,飛的大學同學,我們也認識。”

    “認識你們很高興!我叫默默!”

    “默默,你好!”

    酒吧裏的氣氛很熱烈,狂歡的人們興高采烈地慶祝著西方的節日,我想,過年的時候,他們也不見得這樣高興吧!

    我們頻頻舉杯,喝著,唱著,聊著,竭力維持表麵的熱絡,飛的眼睛總是追著我和默默,看默默的眼神總是尷尷尬尬的,默默也總是奇怪地看著飛,而靜一如既往地,她的注意力總是在飛的身上。

    這一晚,我和靜懷著各自的心事都喝了不少,飛很不情願地送靜迴去,又一步三迴頭對我囑咐了又囑咐,默默則表示同情地對飛笑了笑,扶我上了車。“帆!我想問你個問題!”

    “啊?你說!”

    “你那個大學同學,那個飛,是不是喜歡你啊?”默默調皮地笑笑。

    她這一問,倒把我的臉問紅了,我沒吱聲。

    “那你對他什麽感覺!”

    “我……我隻知道應該愛他,可是,可是,我始終……”

    “隻是你始終走不出琦的感情,如果你做不到給飛的感情超過給琦的感情,你就不會接受他。”

    沒想到默默一下子看穿了我,而且她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多餘的,我更不敢抬頭看她。

    她歎了歎氣,滿是孤獨落寞的味道,“帆!給我畫幅畫,好嗎?”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什麽意思,怔怔地看著她。

    我不隻一次地想,不止一次地問,在我身上她到底得到什麽,如此待我,我到底迴報人家什麽呢?

    記得有一次,我們從酒吧出來,我送她迴家。那時是我們剛從北京看雪迴來,當時她很平靜,她和我說:“帆!不管我為你做什麽,你都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不求你什麽,你隻管做你自己的事,我隻要能在你身邊,每天能看到你,我隻希望有你在旁邊陪我走過這一段。”

    這個可憐的默默,她到底藏著怎樣的感情,這份感情又是怎樣深深根植於她的生命啊?就像我對琦,我實在想象不出什麽理由可以使我對琦的感情輕描淡寫。我想,這可能就是我無法接收新感情的原因吧,我無法接受在我的生命中會出現一份比琦更深的感情,我也迴避再去經曆一份要用生命去承載的感情。

    我每次和別人談妥一筆生意,她隻是去酒吧的角落,默默地喝下一杯就,我知道她又想起了他。默默,我能為你做點什麽。

    今天晚上,她喝了很多,一邊喝一邊哭,嘴裏胡亂地念叨著什麽“我為什麽心軟?”“我沒用!”“默默,你胡說什麽呢?好了!不要喝了!你太累了!快!聽話!快躺下好好睡一覺!”好不容易把她扶上車,送迴家,我看了看她的房間,還好,她要比我富裕得多,她家有一個雙人的沙發,我可以在沙發上睡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去肯德基給她買了早餐,她看了看,一撇嘴,“你就不能做點給我吃啊?”“我不會!”“真懶!”“那我畫給你吃好了!”“帆!你不要對我太好!我會有負擔!”“你別抬舉我了!這是我一直想和你說的話。”“算了!停止這個話題吧!”

    我們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我看了看她,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默默!”“恩?”“我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有嗎?”“感覺而已!”我笑了笑,“你什麽時候成相麵的了!”“客氣客氣!”她不笑了“帆!謝謝你的關心!說實話,是,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方便說嗎?”她看了看我,“我隻是一直想為你做些事!”她又無奈地笑笑“帆!要我說實話嗎?”“恩”“說實話,自從你的飛出現後,我想,你真幸福,背後還有這樣一個深愛著你的人。我就會時常想起他,我的愛情。”我沒有說話,她沒有說下去。

    這天下午,我正幫忙打掃衛生,準備晚上的營業,酒哥興致勃勃地來找我。“帆!”“酒哥,有事嗎?”“有事,有大事,來,坐下來談。”

    “什麽事呀?這麽急!”“好事!帆!看來,我得放你幾天大假了,說不定,我還要解雇你呢!說起來,我還真有些舍不得!”“酒哥,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啊!”“嗬嗬!帆!你還記得上次做外貿生意的趙董嗎?”“記得啊!他上次和我們定了20幅畫,怎麽了?”“趙董有個老同學是著名石畫家張鬆年的弟子,有一次他去趙董公司是看見了你掛在他們公司的畫,迴去後向他的老師張鬆年說起,張老看過後,直說要見你,這不?昨天,趙董打電話給我,說今晚張老和他迴來,想見見你,並和你談些事情。帆!機會難得啊!好好把握!”酒哥說完,笑眯眯地走了,我坐在椅子上半天迴不過神,暈唿唿的,張鬆年,那是一個大師級的人物,他來找我?我簡直不敢相信,抬起頭,正看見默默遠遠地看著我笑。

    晚上,我早早地等在酒吧,竟想起了我的院長父親,他笑得好慈祥。

    張老和趙董如約到來,張老果然氣度非凡,藝術大師的氣質,讓人從心底裏折服。

    酒哥忙過來介紹:“帆,這是大名鼎鼎的張鬆年張教授,這是趙董,你是認識的。”“張教授,這就是一果,您叫她帆就好!”

    “張教授,您好!見到您很高興!”

    “噢!這就是我們畫壇的新秀,一果,好年輕喲!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呀!”

    大家笑開了,張老一點架子都沒有,和藹可親。

    “帆!我看過你的畫,很是欣賞,所以一直想認識你一下,不知道你的老師是哪一位!”

    “教授,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7歲開始學了不到5年,老師就是院長。”聲音低得有些發沉。

    “噢!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很有天分,自學成才!”

    “哪裏哪裏!隻是興趣愛好而已。”

    “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商量個事情,六月,我就要和太太去意大利了。正趕上那裏一年一度的畫協活動,我想帶你幾幅畫,所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收你做我的學生。因為,畢竟時間很短,隻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可以,當然,我會爭取,我想帶你過去,和我太太一起,我們一起去意大利。

    我聽得簡直呆掉了,我隻不過是一個在街邊給人畫像,幫乞丐賺錢的家夥,今天,竟……

    “帆!想什麽呢!這可是張鬆年教授啊,你傻了呀!”酒哥忙叫醒我。

    我猛然迴過神兒來:“張教授,不,老師,我,我求之不得!”

    “哈哈!好!我提議,大家舉杯,慶祝我收得這個關門弟子!”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左邊的口袋,琦,你都聽見了嗎?還有院長父親,轉頭看了看在台上已經掉了淚的默默。

    “帆!時間很緊,所以,從明天起,你就要每天都去我那裏,雖然不到三個月,可是,我對你很有信心,我不會看錯人的,三個月,對你來說,足夠了。”

    “恩!我會努力!”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年紀大了,精神真是不如你們了,我要迴去休息了。”

    “教授,我送你!”

    “不用了!司機在外麵等我了!”

    張老走了,今天的我像是喝了好多酒,向趙董道過謝後,坐在椅子上,半天迴不過神來。

    “帆!恭喜你!”

    “默默!謝謝你!”

    “謝謝我?你傻啦?”

    “沒有!默默,我明天就要去張教授那學畫了!”

    “哦!好啊!”默默的情緒低落下來。

    “可是,每天晚上,我都會來聽你唱歌!”

    “帆!”

    我笑笑。

    從今天開始,我就要重新過迴學生生活了。第一次起這麽早,背好畫夾,早早地來到教授的畫室門口,恭敬地站在那裏等著開門,我想了好多,想起了院長父親教我畫畫的情景,想起了我走進學校,又離開學校,現在有人願意重新給我機會,我感覺胸口有好多東西充塞著。

    門開了,教授走了出來,“咦?帆!”

    “教授,早!”

    “你也早!怎麽不敲門呢?幹嘛啊?程門立雪呢?哈哈!快進來!”

    “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讓師母給你做點!”

    “謝謝,不麻煩了,我吃過早飯了!”

    教授的關心使我感覺自己像個小學生站在這裏一樣,乖乖的,誠惶誠恐。

    教授的課講的很好,讓我在畫畫裏找到了好大的一個世界,我瘋狂地沉醉在了裏麵,教授對於我對畫畫的癡狂,驚訝到滿意。

    中午在教授家吃飯,教授家的生活簡單樸素,師母還是堅持自己下廚,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把飯粒吃了滿臉。畫了一天,學到的東西足夠我學一年的。

    臨走時,教授拍拍我的肩膀:“不錯,帆,你的悟性極高,我說過我不會看錯人的,你會成功!”

    我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向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上,我如約到了酒吧,走向我習慣坐的位置,桌子上早擺好了我每天喝的酒,隻不過由瓶換了杯,我迴頭看看默默,她仍坐在台上唱歌,她看著我,笑笑。

    休息的時候,默默走過來,“怎麽樣?畫得累嗎?”

    “不累!教授講課很好!你怎麽樣?”

    “我很好啊!別說得好像好幾年沒見麵似的,隻不過才一天嘛!”

    我笑笑,“你隻賞給我一杯酒,這怎麽夠啊?”

    “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就隻能喝這麽多,不然讓老師聞到你身上的酒味,看他不把你掃地出門,所以隻能喝一杯,剩下的呢?就——就喝這個!”

    默默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個保溫飯盒,我打開後,一股濃香撲麵而來,“這是什麽?”

    “笨死了!沒喝過湯啊!這是我熬的,熬了一上午呢!賞給你的!”

    今天收到的感動太多了,我搞不清是老天爺打盹了,還是他出門旅遊了,怎麽老天突然對我這麽好?

    我一口氣喝光,抹著嘴巴:“恩!好喝!每天都賞我嗎?”

    “死丫頭!早知你這麽貪心,我才不給你做呢!”

    以後的每天都像今天這樣,我貪婪地享受著這些,竟一直都沒清醒過來。我的畫突飛猛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隻知道我越畫,眼睛看到的就越多,腦子裏想的就越多,我簡直手忙腳亂,隻知道拚命地畫,拚命地畫,教授笑著點頭,和師母說:“她簡直是個瘋子!”

    “老頭子,那這個瘋丫頭,你滿意嗎?”

    “哈哈!滿意!非常滿意!”

    兩個月過得飛快,這兩個月裏,我仿佛被幸福的點滴砸得暈頭轉向。飛知道我在和張教授學畫,莫名地比我都興奮,興衝衝地跑來,把我以前寄給他的畫都拿了來,“快!快叫你老師看看!我覺得它們也很好!”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我竟掉了淚,隻是不知道我是笑著哭的,還是哭著笑的。

    當教授看到我那些秋千時,念著旁邊的詩,他的眼睛竟亮出了異樣的光彩,“帆!你簡直是我的傑作!”

    “帆!從現在開始到我出國,我放你假,你去畫,畫你最滿意的畫給我,如果畫不出來,我就要帶著你這些秋千走了!”

    “謝謝教授!也謝謝師母!”

    “好了!孩子!好好畫,要注意身體啊!”師母一如往常地慈祥。

    這幾天畫了好多,我從來沒有強迫過自己畫畫,這幾天像是完成任務似的畫了好多,自己都不是很滿意,鬧心得很,我是不是太急於求成,急功近利了,坐在教授的麵前,慚愧不已。教授倒是和藹地笑笑,“沒關係,帆,畫畫本來就不是為了畫而畫的,由心而發,你的畫裏才會有感情,你才得心應手,不是嗎?”盡管得到了教授的諒解,可還是很難過,覺得愧對了教授。

    還有一個禮拜張教授就要出國了,他說今晚想和老伴來酒吧,讓我多叫幾個朋友,他要再和大家小聚一下,我們自然欣喜若狂,我打電話,把飛和靜都找了來,默默,再加上酒哥,教授很高興,握著酒杯,看著坐在他身邊的這一圈年輕人,另一隻手拉著老伴的手,竟興奮地漲紅了臉:“看著你們這群年輕人,真好!這個地方,本不適合我和老伴來,可我們太想和你們這群熱情的孩子們在一起,希望還可以抓住些青春的尾巴!”“教授,您們看起來一點都不老。”“不行了!不行了!嗬嗬!其實今天和大家聚聚呢,有兩件事,這第一件事,大家都知道,下周呢,我和夫人就要去國外定居了,我的兒女們也都在那邊,另外,我們之所以選擇在下周走,也是為了我和老伴結婚50周年的紀念日,權當又去度了一次蜜月吧!”教授甜蜜地看了師娘一眼,師娘也幸福地看著教授,大家起哄式的叫了起來,不經意間瞥見飛看過來的眼神。

    教授接著說:“第二件事就是關於帆的了。這可是好事啊!有多少人畫一輩子都不見得有這次機會。帆,我把你的畫寄過去之後,他們破格同意你參加這次活動,去學習認識更多的畫,更多的人。下周你和我們一起走。帆,你應該把握這次機會,另外,我幫你多訂了張機票,如果你害怕,你也可以帶一個朋友過去,住處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對於教授的細心和關心,尤其是這份栽培之恩,我要如何報答啊!“老師!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我要怎樣報答您呢?”

    “嗬嗬!我不用你報答,隻要你將來能給我捧迴個大獎杯就好!”

    “老師,我會努力!”

    “那就好!好了!也不早了!你們年輕人玩兒吧!你們的夜生活才剛開始,我和你師娘可受不了這個,我們要迴去了!”

    “教授,我去給您叫車!”

    “不要不要,我們散步迴去!”

    看著他們互相攙扶的背影,我感慨萬千,多麽幸福的人啊!“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他們互相攙扶了一輩子,這麽一把年紀了,還是舍不得鬆開。我和飛目送他們好久,才被大家叫迴去。

    我太高興了,興奮地大叫著,喝了好多酒,我是在提前品嚐著成功的味道呢!大家都放肆地喝著,沒了顧忌,橫七豎八地倒得滿地都是,趁著休戰的當兒,我把飛叫到陽台,“飛,剛才教授的話你都聽見了?”

    “恩!我知道,你下個星期就走了!帆!我雖有不舍,可我還是希望你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我會等你!”

    我看看他,這個男孩從十八歲,等到25歲,我還要他等到什麽時候啊?這些年的考驗和折磨還不夠嗎?不管發生什麽事,感情的低穀期,最孤獨寂寞的時候,哪怕是生死考驗的時候,他都不曾離開過,我知道,我一直欠他一個答案。想著教授他們互相攙扶離開的背影,也可能是受了他們的影響吧。“飛!你還記得我給你的那幅畫嗎?”看著飛疑惑的眼睛,“你問我,那隻船是要歸航,還是正啟航!”

    飛緊張得瞪大了眼睛。我突然想起了他唱“情難枕”的樣子,還有他站在窗前被夕陽鍍了一身晶瑩的背影。

    “飛!那隻船正在迴港的途中。”

    飛的淚應聲而落,七年,他等了七年,我終於給了他一個答案,他等我走出了自閉,他等我放下琦,他等我走出記憶,我終於站在了他麵前。他抱著我哭得像個孩子,可憐又可愛:“我相信你,你說過我一定會等到她,我就真的等到她了。帆!你確定嗎?你確定嗎?你今晚喝了太多的酒。”

    我哭著打了他,原來幸福也可以讓人語無倫次,我竟變得哽咽了:“飛,下個禮拜和我一起去加拿大!”

    “恩!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好不容易等到了,我不會放手!”

    “飛,再唱一次‘情難枕’給我聽!”

    “好!”

    我們準備迴去的時候,正看見走過去的默默的背影,不知道她是剛巧路過,還是剛剛離開,我沒想太多。

    飛依然深情地唱著,和四年前一樣深,和四年前一樣濃。今天讓我們喝個夠,醉倒底吧!飛大口地喝著,靜大口地喝著,默默大口地喝著,我大口地喝著。然後,我們四個互相攙扶著,手挽著手,腳絆著腳走出了酒吧!叫了兩輛出租車,隻聽著誰說著“我送她迴家”“好!我送她迴家!”“明兒見!”“明兒見!”

    這一晚上睡得好香,好沉,醒來時,頭好疼,發現身邊躺著默默,我倆的姿勢實在不怎麽雅觀,她的腿搭在我的腿上,我的胳膊扣在她的身上。我在她家。

    正想著,她也醒了。她也意識到了我倆的這副尊榮,笑了,“帆!幸虧我們都是女生,要不然,我們可說不清了!哈哈!”

    “你倒是什麽時候都不忘開玩笑!”

    “帆!你如果是個男生,我一定嫁你!”

    “你少胡扯了!我可養不起你!”

    “我挺好養的!每天三碗稀粥加三塊鹹菜就行!然後,家裏所有的活我都幹!”

    “哈哈!比保姆都劃算,太劃算了!”

    “你想得美喲!”說著一把把我掐得尖叫滾下床!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快去做湯,那麽好的湯,我出國後就喝不到了!”

    默默聽後,無奈地笑笑,下床,走進了廚房。我感覺好像說錯了話。

    我還記得昨晚的事,飛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去加拿大。抬起手摸摸胸前左邊的口袋,看著窗外的太陽,“琦,我們三個人又可以在一起生活了!”

    決定,吃過早飯後去找飛。

    我為自己能有一個決定而感到高興,這麽長時間了,我終於願意抓住些什麽了。飯後,默默離開了,我背起畫板去找飛,這一路上,走走看看,臉上滿是高興和期待,我似乎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一個年輕人,是一個年輕的,充滿了憧憬的,被愛情浸泡著的女孩子。

    飛的窗簾還沒掀起來,這個懶鬼肯定是昨晚喝太多了,飛哪喝過酒啊!不像我這麽“酒精”考驗!

    剛想敲門,卻發現門沒鎖,這個家夥,昨晚不定成什麽鬼樣子呢?

    如果我可以選擇躲開這一幕,我寧願永遠被蒙蔽下去,這樣我還可以保留一點美好的迴憶。

    飛裸著上半身蓋著被子趴在床上唿唿大睡,而靜,一看背影就知道是那個文靜的女孩子,正背對著門坐在床邊穿衣服,看樣子是剛起床。

    我站在這裏幹什麽?是一種什麽角色?我像是一個不小心誤打誤撞闖進了新婚夫妻的臥房,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幕,尷尬到不倫不類。頓時無力,手一鬆,畫架“啪”地一聲落地,一溜煙逃了出去,這就是我一路憧憬的愛情嗎?這就是我終於下定決心要接受的愛情嗎?

    默默,默默在哪兒?默默呢?此時此刻,我好想躲在一個人的懷裏,閉起眼睛,藏起來。

    當我滿臉汗水地一下子衝進默默家時,她張大了眼睛看著我:“帆?你……你怎麽了?”我衝過去,一把抱住她:“默默!抱抱我!”默默沒有問我什麽,她隻是用手抱著我的頭。

    我曾經為那個女人哭過,隻為那一份說不清楚的冥冥之中注定的親情,我曾經為我的院長父親哭過,為了那一份我渴望已久的尊敬,我曾經為了琦哭過,為了那一瞬而逝的年輕的生命,為了那用生命保護了我的不悔的付出,但是現在,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嫉妒?傷心?難過?懷疑?恐懼?失望?統統都不是,又統統都是。

    數數身邊的人,想想曾經的話:“帆!你以後一直要一個人嗎?”其實,任何時候,我都不曾是一個人,院長、琦、飛、默默,隻是他們都是一個個來,又一個個離開,每個人都曾經來過,我都不曾留住,想留,留不住;能留,不去留,終是錯過了,隻是不知道,是他錯過了我,還是我錯過了他……

    “默默”我抱著她,麵無表情地喊了一聲。

    “嗯?”

    “和我一起走吧!”

    “好!”她幾乎沒有思考,因此她沒有猶豫。

    我有些吃驚:“你不問問去哪兒嗎?”

    “哪裏都可以!呆在你身邊就行!”

    我不知道飛是怎樣瘋狂地跑來的。他“砰”地一聲推開我的門時,我正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窗外,他喘著氣,臉上都是汗,我站起來,呆呆地望著他,他不顧一切地跌撞過來,一把抱住我,我能感覺他在深深地顫抖,他好害怕。我也抱住他。

    “帆……!”他不知道說什麽,他好無助。

    是啊,能說什麽呢?道歉?你不覺得很滑稽嗎?請求原諒嗎?談何原諒啊?問一問彼此,還可以繼續下去嗎?我們能當這一切沒有發生嗎?

    “帆……我看到了你落在家裏的畫……我知道你都看到了……我睜開眼睛的一刹那……簡直不敢相信……我……我恨不得殺了自己,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我哭笑著搖著頭,幫他擦淚。

    “帆!我萬萬想不到,我苦苦地等了七年,竟是這樣一個結局,我從來不曾懷疑自己的這份感情,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那份異國他鄉的憧憬將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抹掉和彌補的遺憾!帆!我真想殺了自己,真想殺了自己……!”

    是啊,怎麽會這樣呢?下個星期我們就要離開了,原來,陪在我身邊的人不是飛。

    飛哭著離開後,再也沒有來找過我,我躲在屋子裏,默默每天都來陪我,隻問過我一句:“帆!你確定要我和你一起去嗎?”“你不願意嗎?”“我怎麽會不願意?隻是,我知道,其實……”“放心!我不輕易做決定!”

    我們就這樣坐著飛機離開了,不但離開了哈爾濱、上海、廣州,也離開了中國。

    我知道剛才在機場,飛就在角落裏。看著旁邊睡熟的默默,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左邊的口袋。

    琦,我終於帶你離開了這裏,我曾想過畢業後帶你到國外生活,永遠離開這些是是非非,現在我終於做到了,我想,對你,我也隻能做到這個了。我不怪飛,臨走前,我給他留了幅畫,一條河,一艘停舊的小船,船上有條絲巾。飛,即使這艘船歸航了,又能怎樣呢?

    紅色絲巾

    流淌著

    遙遠的哀愁

    來來與迴迴地

    從一個岸頭

    渡到

    另一個岸頭

    終點又成了

    下一程的起點

    彎曲的小河

    也溶進了安靜的村莊

    等候傾吐的

    是歲月留下了風霜

    時間在承諾中停了腳步

    無聲息地

    就造就了一層古老

    故事終是故事

    安靜

    總是最後的尾聲

    永遠演繹著

    或

    演繹著永遠的

    遺憾

    那年,想起你

    在很遠很遠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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