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果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燒,衝上來將那丫鬟推開。若不是殘存的理智拉住了她,她真想好好痛扁她一頓。

    “你怎麽動手打人呢?而且打的還是個人小力微的小孩子。”田小果義正言辭地說道,“你難道不懂尊老愛幼?你有沒有良心啊?這裏雖沒老人,可是你眼睛睜大了,這裏有個孩子。你看看,這孩子才多大,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你非得動手打人啊?你的心眼就這麽小?還是你的心腸太硬?你沒兄弟姐妹,你對你弟弟妹妹也是這樣?他還那麽小,你居然忍心打他巴掌!你知道你那一掌力道多大,他那麽小承受得了嗎?你要是把他打傻了,你能養他一輩子嗎?”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田小果轉頭又向那小姐說道:“這位小姐姐,你長得真美,剛才我都差點看直了眼。可是,我現在卻不覺得你美了。她是你的丫鬟,你為什麽不勸勸她呢?怎能由著她動手打人呢?”

    美麗的少女聽後臉一陣紅一陣白,眼中閃過一道陰沉的光芒。但她什麽也沒說,依舊靜靜地站著。

    那丫鬟平時仗著主子的寵愛,加上家世顯赫,盛氣淩人慣了。此刻被一個不知從哪蹦出的女孩當眾指責,還累得小姐受她責備,頓覺在小姐麵前丟了麵子,簡直是她平生所遇第一件奇恥大辱,不覺心中羞憤交加,將滿腔怒火發到田小果的身上。

    “你哪根蔥啊?從哪蹦出來的醜八怪!”她叉腰衝著田小果罵道,“憑什麽管我們的閑事?這小子活該,誰叫他偷我們小姐的東西!沒將他送官就很仁慈了,還想怎麽著?溫言細語地哄著他?笑話,一個肮髒卑微的小乞丐,憑什麽大家要愛護他?我說你是誰啊?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田小果跳腳叫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什麽叫閑事?什麽叫不關我的事?這事我就管定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什麽樣。一個鄉下的野孩子,居然敢管我們小姐的事!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一副不可一世洋洋得意的模樣。

    “誰?你們是誰關我什麽事?”田小果覺得這丫鬟的問話好奇怪。

    那小姐輕輕開口了:“秋兒……”

    聲音婉轉,似欲語還休。

    “小姐,就你脾氣好,可是有些刁民就該好好給他們講講規矩。”秋兒打斷她,徑自說道;“不給這些野孩子醜八怪說明白了,他們還真跳到了咱們頭上。平南王爺的掌上明珠,平南王府的郡主,她居然也敢教訓,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

    平南王爺?什麽鳥東西?”田小果疑惑地眨眨眼睛。

    她這話是實話實說,全無半點不敬之意。隻因她從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雪山之巔,對世俗的官場名利人情世故等等均不知曉。隻道人隻要有個名兒,就能區分。什麽王爺,丞相,甚至皇帝,在她眼裏也和旁人一般無二,隻因她不知官職所代表的地位和權勢。

    可是在旁人耳裏聽來,卻不是這個意思了。尤其在那郡主兩人聽來,隻覺萬分刺耳,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圍觀的眾人又驚又懼。平南王蕭遠,衝城人沒有人不知道,隻因衝城的防務正在平南王的管轄範圍之內。平南王手握玄炎皇朝整個南部地區的兵權,在朝中可謂位高權重,就連當今的皇帝都要賣他三分麵子。眼前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卻稱王爺是什麽“鳥東西”,這簡直是大不敬之罪啊。傳聞平南王雖精通兵法、善於用兵點將,但卻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尤其對他的獨身女兒紫霞郡主更是疼愛有加,有求必應,極為護短。

    眾人不禁為田小果捏了一把冷汗。

    “你,混賬!敢辱罵我父王!”那美麗的紫霞郡主粉麵含霜,舉起手臂,手掌就要向田小果的小臉揮下。

    小果身形並未移動。因為她正想躲閃時,看見南宮煜閃了過來,伸手捉住了郡主的手腕。

    眾人又是一聲驚歎,似乎此時才注意到南宮煜。

    好一個俊酷有型的少年郎!

    紫霞愣愣地看著南宮煜,這個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和淡漠的氣息使她移不開自己的眼睛。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另一個傾世絕美的容顏。同是少年男兒,一個溫柔體貼,嘴角總是噙著淡淡的笑意;一個卻淡漠疏離,眼神沒有一絲熱度。

    “小哥哥,她們兩個好奇怪,好象打人耳光打習慣了似的。”田小果嘟起嘴,滿臉不高興。

    南宮煜甩開郡主的手,沒有看她一眼,轉身在田小果腦門上敲了一個爆栗:“笨蛋,你捅的簍子,我看你怎麽處理!”

    紫霞心中惱怒。這個出色的少年,眼中根本就沒有她。

    對田小果,她的心中湧上一絲嫉恨。

    田小果忽然想起摔在地上的小孩,急忙看去,發現小孩早已爬起身來,此刻不聲不響地站在一旁觀看,眼裏甚至還浮著淡淡的嘲諷和戲謔。

    “哎呀,小弟弟,都怪小姐姐,隻顧著和她們講理了,把你差點給忘了。你的臉怎樣,疼嗎?”

    說著,伸手去撫男孩的臉。

    男孩頭一偏,側臉躲過田小果的手。

    田小果似無所覺,反而上前一步,伸出雙臂,一把將男孩擁入自己的懷中,嘴裏說道,“別怕!有我這個天下無敵的美少女田小果在呢,姐姐不會讓人期負你的。”

    男孩又怒又窘,被人擁在懷中,平生從未有過。他不禁掙紮起來,然而他越是掙紮,田小果越是將他擁得更緊,嘴裏還哄道:“小弟弟,乖,以後呀,我就是你姐姐,你做我弟弟好不好?”

    她一心隻想安慰男孩,隻道男孩被人打了,對人懷著種戒備心理,自然也不容人親近。就象從前的雪寶一樣。

    哪知此刻男孩心裏全不是這樣想。

    男孩已開始後悔,後悔為何剛才不趁著她們口角之爭時偷偷遛走,反而留下來看戲。

    他從未被人這樣親密地擁抱過,即使是從小教養他的兄長,也不曾如此親密地對待過他。他不明白為何有那麽一瞬間,他迷惑於她懷中的溫暖和柔軟;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內心開始疼痛。好象一直以來,他都在尋找著這樣一個溫暖的所在。可是,為什麽,帶給他這種溫暖感受的不是兄長,而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天真可笑的丫頭!

    他憤怒,抵觸、抗拒,甚至害怕。他習慣了和眾人保持距離,他習慣了一個人的寒冷,可是,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笨丫頭卻硬是要跨過他的領域,這使他感到某種程度上受到了侵犯。此刻的他就象一隻刺蝟一樣本能地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別害怕。”田小果拍著他的背,柔聲說:“告訴大家,你沒有偷荷包。別人不相信你,姐姐相信你。姐姐一定會幫你。”語氣堅決而誠懇。

    田小果也不知為什麽,自打見到小男孩第一眼起,她就有一股衝動,她想好好照顧他,好好疼惜他。也許是男孩的不屑的眼神,也許是他桀驁的神情,也許是他超脫他年齡的表現,她感覺他就象隻受傷的小動物,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懷著一種深深的防備。

    她放開男孩,拉起他的手,緊緊地。

    “我們走。”

    “把荷包交出來,否則誰也別想離開!”紫霞喝道。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平南王爺的寶貝,眾人見到她,哪一個不是畢恭畢敬,溫柔嗬護?隻有他,還有她,對她卻是漠然置之。

    她絕不允許!

    “小弟弟都說了你的荷包不是他偷的,你還

    想怎樣?”田小果皺眉。

    “你怎知他不在騙我們?”

    “那你到底想怎樣?”

    “搜身!”

    “你……”田小果氣得跺腳。

    “那你們就搜吧,我無所謂。”小男孩開口了,聲音清脆,還脫不了稚氣,可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如果沒有搜到,你們怎麽辦?”

    “沒有搜到……”秋兒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了,看了看紫霞的臉色,才說,“那就放你們走!”

    “那剛才一巴掌我不就白挨了?”

    “先搜了再說!”秋兒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等等!”田小果就算再遲鈍,此時也覺得要爭取點什麽,“小弟弟說得對。如果你們沒搜出東西,說明你們冤枉了他,還白白讓他挨了打。這可不行,這虧咱們可不吃!”

    她沒有發覺,她自動將男孩的事說成“咱們”的了。

    小男孩扭過臉,刻意忽略掉聽到這句話時心裏產生的那股激蕩。

    “放你們走就是對你們的恩惠!”秋兒惱羞成怒。

    “哦?”這次是南宮煜開口,他淡淡地瞟了紫霞一眼,諷道:“這就是你們平南王府的家教?”

    被他這麽一激,紫霞感到麵子掛不住了。她胸脯一挺,賭氣道,“好,如果搜不出,本郡主就賠給他買藥看大夫的診金。十兩銀子,夠不夠?”

    “還有道歉。”田小果加上一句。

    “你們不要得寸進尺!”秋兒罵。

    南宮煜譏笑,“怎麽,連開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原來平南王爺生出一個膽小鬼!”

    “好,道歉就道歉,有什麽了不起!”紫霞無法忽略南宮煜眼中的嘲諷,她豁出去,不信搜不到荷包!

    “如果搜到了,”她指著南宮煜和田小果狠狠地說,“你們就要給我作牛作馬,為奴為婢!”

    南宮煜皺眉,未及開口,田小果已豪氣幹雲地應道:“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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