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擦去嘴角的鮮血,踉蹌著身體站起來,準備遁入密林之中。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一抹寒光,從黑影身後的灌木叢中,陰狠地朝著他的後腦勺疾射而來!


    好在黑影現在已如驚弓之鳥,對於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格外的敏感,在那利箭破空射來的之際,他便是有所察覺。


    隻不過那箭速實在太快,他來不及返身格擋,顧不得什麽,黑影一個狼狽的懶驢打滾,堪堪避過了那射向他腦袋的寒芒,隻不過,那鋒利的箭尖還是刺破了他的左側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嗡!”


    利箭劃破黑影的側臉,然後直直地射在了對麵的一棵大樹之上,箭身近乎一半沒入樹身,而剩餘的一半還在兀自輕顫,發出嗡鳴之聲。


    “嘖嘖嘖,好一招懶驢打滾,真不愧是天羅宗的大護法。”一道有些譏諷的聲音從灌木叢的方向響起。


    黑影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下懷中安然無恙的嬰兒,鬆了一口氣之後,才抬起頭看向那灌木叢後緩緩走出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身黑色的勁裝,身材消瘦,手上拿著一張碩大的牛角大弓,腰側是箭筒,身後則是背負著一柄長劍。


    “呂範澤,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你被仇家追殺,要不是我們宗主遇見,出手相助,現在的你早就是一個死人了!”


    黑影抬起頭,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是一個中年人的模樣,臉上帶著怒意。


    雖然此時蓬頭垢麵,臉上還帶著血汙,但還是依稀能夠看出此人的不凡,年輕的時候,定然是一個英武的男子。


    “狼心狗肺?”被稱為呂範澤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將牛角大弓抗在肩上,一步一步地向著那中年人的方向走去。


    走到中年人前方五米處站定,呂範澤將牛角大弓杵在地上,雙手相疊放在弓角之上,冷淡地看著後者。


    “你怎麽就不想想,當年為什麽我一個區區不過靈者境的小子,怎麽就能躲過數十位靈師境高手的追殺呢?”呂範澤淡淡地道,“而且還偏偏撞見了出來拜訪故友的天羅宗宗主。”


    “你!”中年男子也是聰慧人物,一瞬間便是想通,有些驚駭地看著那呂範澤,“當初的那一場截殺竟然是你安排好的?!”


    “我可沒有那份心機。”呂範澤聞言,眼神有些飄忽,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身體情不自禁地顫了顫,眼睛深處閃過一抹濃濃的懼意。


    當年,便是那個人布置下的這一切,演了一出苦肉戲,不惜葬送了數十名靈師境高手的性命,讓他順利地進入了天羅宗。


    沉浸在思緒中的呂範澤心神一動,嘴角翹起一抹譏諷的笑容,右腳猛地一踏地麵,一股強悍的靈力波動便是透體而出,竄入了腳下的泥土之中。


    “砰!”


    一聲輕響傳出,距離呂範澤不到一米之處的地麵突然隆起,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匕首瞬間破土而出。


    那中年人眼見匕首被發現,臉色不禁一變,當下也不再廢話,左手抱著懷中的嬰兒,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大張,雄渾的靈力震蕩而出,控製著那即將落地的匕首朝著呂範澤的方向激射而去!


    呂範澤冷眼旁觀著那中年人的動作,嗤笑一聲,隨手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對著那迎麵而來的匕首輕輕甩去。


    “噌!”


    羽箭與匕首猛然相撞,發出金鐵交加的撞擊聲,然後雙雙落地。


    “嘿嘿,入地龍公孫盛,我看是入地蟲才對吧?”呂範澤看著那臉色蒼白的公孫盛,不禁冷嘲熱諷一番。


    公孫盛看著那一臉譏笑的呂範澤,牙關緊咬,一隻拳頭重重地砸在地上,臉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倒不是因為被眼前的這個陰險小人所侮辱,而是因為不能將懷中的小少主安全帶迴而悔恨。


    他如何能夠對得起宗主的重托啊。


    “別垂死掙紮了,你早已經中了蝕靈花的毒,時間越長,身上的靈力消散的也便越快。”呂範澤的臉上露出涼薄的神情,“這個娃娃就交給我吧,我們家家主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將他帶迴去呢。”


    “你們究竟是誰?!”公孫盛抬起頭,麵容有些扭曲,“到底是誰要如此爭對我們天羅宗?!非要斬盡殺絕,斬草除根不可嗎?!”


    “嘿,我可沒說現在要殺他。”呂範澤笑了笑,“沒聽我剛才說要將他帶迴去嗎?”


    但是,很快他的話鋒便是突然一轉,臉上露出一副獰惡的笑容。


    “不過,等拿下了天羅宗之後,這小東西的性命恐怕就無關緊要了,放心,就算家主網開一麵,我也會親自送他去見他爹娘的,絕不會讓他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受苦受難。”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宗主這些年待你不薄,你卻如此恩將仇報,真的是連條狗都不如!”公孫盛胸腔劇烈起伏,雙眼赤紅,一副怒血攻心的模樣。


    “罵吧罵吧,再過些時間,你就罵不出來了。”呂範澤雙眼微眯,對於公孫盛的辱罵置若罔聞,隻是心中在計算著蝕靈花的發作的時間。


    “你越是氣急,氣血逆行,蝕靈花的效用就發揮地越快。”呂範澤自言自語道。


    在天羅宗潛伏這麽多年,他早就摸透了這個大護法的脾氣,也習慣了萬事小心謹慎,不等到敵人再沒有一絲抵抗之力,他絕不會輕易出手。


    就算是眼前的公孫盛,實力已經十不存一,他就算是隨便用牛角大弓射出數箭,也足以讓其斃命,但他就是要等著那蝕靈花的效用發揮到極致,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斬殺。


    不得不說,靠著這謹小慎微的性子,他著實死裏逃生了數次。


    其中一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對麵那人雙手雙腳都已經被砍下,奄奄一息,他仍是不為所動,倒是身旁的一位天羅宗供奉見他不動手,便是冷笑一聲,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大踏步上前,準備一刀結果了那人。


    然而沒成想,那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家夥就在那供奉抬刀的瞬間,卻是突然仰頭,嘴中猛地射出一支暗器,頃刻間便是洞穿了那供奉的腦袋。


    鮮血四濺,灑了一地,兩人雙雙殞命。


    有了這數次的前車之鑒,呂範澤就更加地小心翼翼了,深怕在陰溝裏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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