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遷覺得這老頭兒還真受刺激了,說話都驢唇不對馬嘴的,人家掛念的是你的身子骨您倒好,一個勁兒的宣揚您這些個臨死前的大徹大悟。

    聽他講到死才活明白,命都快沒了錢還算什麽呀。前兩年總是埋怨這埋怨那,好吃懶做,就想天上整天掉餡餅正巧都砸他頭上,說來也巧趕上了大隊裏修路就想多撈政府幾個錢,誰說都不好使,就是不響應黨的一切號召,不瘋魔不成活誰還能把我這一把老骨頭怎麽的?

    最後可好,沒人鳥他,竹籃打水一場空老伴兒給也折騰沒了,自己還瘋瘋癲癲了好幾年。還真是中國式悲劇。不能賴社會,不能賴政策,隻能說自己沒那個命!周某人心想您都快死了還不忘抨擊一下社會。

    “老伴在世的時候什麽都依著我,我從年輕就愛喝酒,什麽活都不幹什麽事都不想,喝醉了就對老太婆拳打腳踢,老婆子那一身病都是被我氣出來的,等到世界上最親的人變成一把灰,放到那個小盒裏,就這麽撇下自己走了,才開始慌了,心裏那個沒著沒落喲。

    前幾年還老囑咐我兒子,等你老爹死了不用花錢買棺材,你就弄個酒缸,把老子扔裏頭,灌滿酒,就當你孝順我了。最近我老是夢見那邊的人來找我,一個個都說要帶我走,看來大限將至嘍。”

    最後一句話聽的周遷毛骨悚然的,周邁不也整天來找我嗎難不成他也要帶老子走?周某人明知故問一句,“請問,哪邊的人?”

    侯大爺嘿嘿了幾聲,嚇周遷一跳,小聲嘀咕著這老東西怎麽狗改不了吃屎呢,都他媽動彈不動了現在還一驚一乍的。“你還真能揣著明白裝糊塗,那邊的人,和咱們不是同一個世界裏頭的,那東西,接觸不得。”周遷很是不屑一顧,心想抨擊完社會又抨擊起我來了,不是同一個世界可還有同一個夢想啊,算了,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跟他計較這些幹嘛啊。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咱們店裏不幹淨,”為了證明他話的說服力,神神叨叨的補充道,“快死的人,很容易看見鬼的,嗬嗬。”

    周遷一直忍著煙癮作祟,沒辦法,人家是病號。“是嗎,都長的什麽樣?跟咱們有什麽區別?是不是跟電視上演的那樣?”

    “說不得。”

    “那你還說。”本來就是嘛,說不得你還給我繞這麽大彎兒幹雞毛!

    “前些個日子我看你麵色紅潤,印堂發黑,眉裏行間有股陰氣,是有些不對勁兒。當時不說,說了也沒人信,你也不會因為我這個瘋老頭子的瘋言瘋語改變什麽。”

    “現在說就能改變什麽?”心想麵色紅潤印堂發黑這都哪跟哪啊,多不協調啊,這老頭兒現在活脫脫一個林正英俯身,周遷這會兒可不敢招惹他。

    老頭兒快翹辮子了還他媽一根一根的抽著三塊錢一包的假冒偽劣,嗆得周遷嗓子眼兒生疼,“明知道不該做的事,還是趁早懸崖勒馬吧,你,不隻是一個人,做事要多想想你的父母和朋友。”

    “懸什麽崖勒什麽馬?”剛要發作一想還是算了吧,“你廣告聽多了吧大爺,說的跟真的一樣。”

    “是非對錯,得過且過,何必跟所有人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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