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山心中暗道;這當先的老尼姑,想來一定是簫王潘振的妹妹,王姐姐的恩師了。


    黃婆婆抬頭望了兩人一眼,緩緩收迴手中竹杖,道:“潘大姑娘。”


    那當先的老尼姑歎道:“老尼已經歸依我佛數十年,法名悟忘。”


    黃婆婆道:“悟忘卻有情,大師已經數十年沒離開過禪院了,此番佛駕突然趕來我洗心茅舍,不知為了什麽原故?”


    悟忘師太道:“忘情並沒斷親,特來向黃施主拜求一事,放了潘夫人吧!”


    黃婆婆道:“師太來得很巧,你如果早來片刻,老身也不致於中此一劍了……”


    語聲突然嚴厲道:“最是可惡處,短劍上竟然淬了奇毒,老身非要自斷一臂不可了。”


    阮山聽得一呆,暗道:潘老夫人何等身份,竟然使用淬毒的劍,當真是胡作非為了。


    悟忘師太似乎是大感震駭,迴頭望了潘老夫人一眼,歎道:“嫂嫂,你當真用的淬毒的劍?”


    她一連唿叫數聲,沒聽見潘老夫人迴答,不禁一皺眉頭,緩緩蹲下身子,伸手在潘老夫人的前胸上一探,迴顧了智閑師太一眼,道:“她氣血湧心,已經暈了過去,喂她一粒靈丹。”


    智閑師太應了一聲,抱起潘老夫人退到了一旁。


    悟忘師太隨手撿起短劍,迎著星光一看,臉色大變,一抖手,短劍挾著一縷尖風,直飛出數十丈,消失在夜色中不見了。


    黃婆婆道:“丟棄毒劍,沒有證物了。”


    悟忘師太歎道:“黃施主不要誤會,潘夫人用此等毒物,實在是有辱潘家門風,老尼一時間情難自禁,借劍一泄胸中怒火。”


    黃婆婆道:“看來,潘大姑娘不但沒能忘情,而且這情意深長,勝過常人了。”


    悟忘師太肅然說道:“黃施主責備的不錯,我如果真能忘情,也不會趕來此地了。”


    黃婆婆道:“你既然來了,總不能無功而返吧?”


    悟忘師太道:“老尼不願生事,隻要黃施主能夠放手不再追究,允許那王小玉見我一麵,老尼就走。”


    黃婆婆道:“夠了,這條件還不算苛刻嗎?”


    智閑師太喂潘老夫人吞下靈丹後,起身接道:“我師父對那王小玉有傳藝之恩,見她一麵又能怎樣呢?”


    黃婆婆道:“但那王小玉已經投在我的門下,貴師徒不用費心了。”


    智閑師太怒道:“這洗心茅舍是刀山油鍋?還是銅牆鐵壁?”


    黃婆婆道:“一扇柴門,幾間茅舍,沒得老身的允許,當今武林中,大約還沒有人能夠進來。”


    智閑師太冷笑一聲,道:“我就不信了。”


    悟忘師太攔住了智閑師太,緩緩說:“老尼無意和你衝突,我隻要見王小玉一麵就走。”


    李林突然接道:“黃大姑娘,剛才對我家夫人和老奴再三相讓,態度是何等謙和,怎麽此刻竟然不肯對我家大姑娘稍假詞色?”


    黃婆婆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要她出來,但隻許見此一麵,下不為例。”


    緩步走入茅舍中。


    悟忘師太迴顧了李林一眼,道:“你也受了傷?”


    李林道:“老奴被打斷了右臂。”


    悟忘師太道:“你退下休息吧!”


    李林應了一聲,道:“多謝大姑娘。”


    口中答應,人卻不肯離開。


    悟忘師太迴顧躺在地上的潘老夫人一眼,低聲說道:“李林,你怎麽不去休息?”


    李林道:“老奴還支持得住。”


    悟忘師太黯然歎息一聲,道:“俊兒怎樣了?”


    李林搖了搖頭,道:“少主人身受重傷,內懷心疾,隻怕很難撐得下去了。”


    悟忘師太道:“傷在什麽人的手中?”


    李林道:“黃大姑娘的手下。”


    悟忘師太道:“到底是為了什麽?”


    李林道:“懷念王小玉,鬱鬱寡歡。”


    悟忘師太道:“天下盡多美貌淑女,你們為什麽不給他另作安排?”


    李林道,“少穀主用情極深,思念王小玉如同中瘋魔。”


    悟忘師太歎道:“情字誤人,勝過名利百倍了。”


    李林道:“還望大姑娘體念潘家這一脈單傳,設法救救少主人。”


    悟忘師太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去,照顧夫人。”


    李林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抬頭看去,隻見王小玉赤手空拳,緩步由茅舍中走了出來。


    智閑師太冷冷說道:“王小玉;你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師父來了,你也敢拒之門外。”


    王小玉道:“小妹怎敢。”


    智閑師太道:“還不拜見師父,站在那裏等什麽?”


    王小玉抬頭望了悟忘師太一眼,緩緩拜了下去,道:“弟子王小玉,拜見師父。”


    悟忘師太一揮手道:“你起來吧。”


    王小玉緩緩站起身子,道:“謝師父。”


    悟忘師太冷冷說道:“我不是你師父,不用這樣叫我了。”


    王小玉望了悟忘師太一眼,欲言又止。


    悟忘師太冷冷道:“不論你是誰的門下,我隻問你一件事。”


    王小玉道:“弟子洗耳恭聽。”


    悟忘師太道:“俊兒把你引介我處,救過你數次性命,咱們不談相處的情意,這救命之恩,你該不該報?”


    王小玉道:“該報。”


    悟忘師太道:“很好,他現在為你,奄奄一息,你準備如何報答他?”


    王小玉道:“我為他求取靈藥,療治重病。”


    悟忘師太道:“救不了,他害的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


    王小玉道:“弟子盡我的心力,如果醫不好潘兄的病,我甘願自刎,以死相謝。”


    悟忘師太歎息一聲,道:“你可以不死啊!”


    王小玉道:“恩情重如山,弟子活得很辛苦,生與死,弟子看得很淡。”


    悟忘師太正想接話,黃婆婆卻快步走了出來,道:“你已經繼承了我的衣缽,怎麽能輕易言死呢。”


    王小玉迴頭望了黃婆婆一眼,道:“師父,弟子很為難。”


    黃婆婆道:“我知道,但你已經投入我的門下,生死難憑自主了。”


    悟忘師太道:“黃施主,老尼想和黃施主約法互重,免得傷了和氣,鬧出悲劇。”


    黃婆婆道:“好!你說說看。”


    悟忘師太道:“咱們都不從中幹涉,由那王小玉自己決定。”


    黃婆婆道:“很好!但師太要保證簫王穀日後不再來此尋仇。”


    悟忘師太道:“這個自然,王小玉決定之前,咱們每人可以問她三句話,此後,就不許再問了,由她自作主意,強賓不壓主,黃施主先說吧!”


    黃婆婆沉吟一陣,道:“老身說什麽呢?”


    悟忘師太道:“增強她忠於你的信念,說些什麽,老尼不便替作主意吧!”


    黃婆婆心中暗道:就算你事先有備,但王小玉心誌素堅,我不信三言兩語,能使她改變心意。


    主意暗定,點頭說道:“隻許問她三句話,任她自願迴答?”


    悟忘師太道:“正是如此!”


    黃婆婆目光轉到王小玉的身上道:“小玉你苦苦求我把你收歸門下,是嗎?”


    王小玉點了點頭,道:“是的。”


    黃婆婆道:“我已經答應了你,而且要你繼承我的衣缽。”


    王小玉道:“弟子知道。”


    黃婆婆道:“那很好,不論別人用什麽法子,你都不能離開此地了。”


    王小玉又點了點頭,道:“弟子知道。”


    黃婆婆微微一笑道:“師太,老身已經說完了,師太可以問她了。”


    悟忘師太神情肅然的緩緩走了三步,逼近王小玉道:“師父武功如何?”


    王小玉怔了一怔,道:“很高強。”


    悟忘師太道:“我不願和黃施主衝突,但這股怒氣要發在阮山頭上……”


    王小玉吃了一驚,接道:“阮山,他和此事無關啊!”


    悟忘師太道:“你知恩不報反作仇,都和他有關,這筆帳自然要記在他的頭上了,你們不能離開洗心茅舍……”


    黃婆婆大聲接道:“你問夠了三句話。”


    悟忘師太倒是守約,立時住口不說。


    王小玉突然大聲叫道:“不能啊!不能啊!”


    智閑師太突然接口道:“師父,那阮山的父母還活在世上。咱們要報仇,就下次毒手,就算日後難登極樂,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了,黃施主發過誓言,不離開洗心茅舍,咱們不用顧慮黃施主了。”


    王小玉突然走前兩步,道:“師父、師姐,這和阮山無關,更和他父母無關,你們怎麽對這些不相幹的人下手呢?何況,阮山的父母,又不是武林中人。”


    智閑師太道:“這件事,本也和黃老前輩無關,但黃老前輩卻涉足其間。”


    王小玉道:“那是因為我繼承了她的衣缽,歸入了她的門下。”


    智閑師太道:“師父雖然歸依了佛門,但她究竟是潘俊的姑奶奶啊!”


    王小玉道:“師姐一向愛護小妹……”


    智閑師太接道:“我三思之後,覺得這諸多事情,都是你鬧出的毛病,隻因你反反複複,所以,才鬧出這等悲慘的結果,我縱然愛護你,也是無能為力了。”


    黃婆婆怒道:“悟忘師太,你們不覺得講話太多了嗎?”


    悟忘師太道:“老尼沒有講一句話啊!”


    智閑師太接道:“貧尼並沒和老前輩打賭,這講話多少,那也無關緊要了。”


    王小玉迴目望著黃婆婆,道:“師父,請原諒弟子,我要和她們講清楚。”


    黃婆婆長歎一聲,道:“想不到師父活了這把年紀,還上了人家的圈套。”


    王小玉目光轉到智閑師太的臉上,道:“看起來師姐心中是恨我了?”


    智閑師太道:“你的靠山很硬,由黃老前輩為你做主,就算我心中恨你,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王小玉道:“師姐,聽小妹幾句話如何?”


    智閑師太道:“好!你說吧!”


    王小玉伸手取下頭上包的白絹,道:“姐姐請看。”


    智閑師太轉頭看去,不禁微微一怔。


    原來王小玉的滿頭青絲,已經全部剪去。


    智閑師太歎道:“師妹你……”


    王小玉搖手攔住智閑師太,道:“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小妹不是空門中人,不許落發為尼,但小妹是禍水,行蹤所至,引起了很多無端的爭端,因此,小妹三思之後,覺得剪去三千煩惱絲,也許會對我好些……”


    長長唿了一口氣,接道:“關於潘兄的事,別人不知內情,師姐最清楚了。我送了嶽翎的武功秘錄,恩怨一次還清;如果說我應該嫁人,那我應該嫁給阮山,我表姐的遺書,安排了我的終身,何況,我和潘兄相識之初,已經和他說明了內情,他當時答應過我;說我忘恩負義,叫小妹十分為難,不知是否應該承認。感恩師父授藝深情,師父念親情,不忍坐視,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小妹我不該受人恩情。”


    智閑師太迴顧了悟忘師太一眼,道:“師父,王師妹講的也有道理。”


    悟忘師太長眉聳動,默然不語。


    王小玉接道:“師姐,小妹已斷發明心,我不能遵從表姐的遺言,嫁作阮山的妻子,也不能奉侍潘兄,師姐如果逼我用武,小妹願伸頭就戮,以平你們心中的怒火。”


    智閑師太輕輕歎息一聲,道:“師父,咱們該怎樣呢?”


    悟忘師太臉色連變,仍然是默不作聲。


    王小玉緩緩由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道:“小妹如若有罪,那是因為上蒼賜我這張臉,如若我變得醜一些,我相信潘兄,再不會以我為念,小妹毀容代罪,諸位心中的怒火,總可以平熄了。”


    舉手向臉上劃去。


    隻見黃婆婆手中的竹杖揮動,啪的一聲,擊落了王小玉手中的匕首。


    同時,一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入場中。


    悟忘師太、黃婆婆一齊轉眼望去,隻見來人青衣佩劍,正是阮山。


    王小玉一皺眉頭,道:“你沒有走?”


    阮山道:“沒有……”


    目光轉到黃婆婆的臉上,道:“晚輩先向老前輩請罪了。”說著抱拳一禮。


    黃婆婆禮也不還,冷漠的說道:“什麽事?”


    阮山道:“晚輩放肆,在洗心茅舍之外,和人動手相搏。”


    黃婆婆道:“洗心茅舍百丈外發生的任何事,都和我無關。”阮山道:“我知道,但他們卻是衝著您老前輩而來。”


    黃婆婆道:“什麽人?”


    阮山道:“龍虎幫。”


    黃婆婆道:“人呢?”


    阮山道:“被晚輩傷其護法,毀其神像,剩下的都已經四處逃竄而去。”黃婆婆道:“龍虎幫和老身素無過節,為何要侵犯洗心茅舍?”阮山不答黃婆婆的問話,目光卻轉到悟忘師太的臉上,道:“老前輩,在下阮山叩見。”


    悟忘師太一閃身,道:“不敢當阮大俠的禮。”


    阮山道:“師太的話,在下已經聽到,不勞師太千裏跋涉,找我阮山,在下隻好獻身相見了。”


    悟忘師太雙目盯注在阮山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想和老尼動手?”


    阮山道:“師太要取我阮山的命,是嗎?”


    悟忘師太道:“不錯,我說過。”


    阮山道:“阮山在此,師太準備怎麽,係聽尊便。”


    悟忘師太道:“你很狂妄。”


    阮山道:“師太言重了……”


    神情冷肅的接道:“我知道師太是有道高尼,困於親情,欲罷不能,但你既然已經出麵了,必須找個結果,在下卻是其中最礙事的一個,師太殺了我,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如果不幸讓在下勝了,師太也算盡了心意。”


    悟忘師太道:“你當真要逼老尼出手?”


    阮山道:“師太如果不和在下一戰,隻怕是不甘心重迴庵中了?”


    王小玉大聲喝道:“阮兄弟不許無禮!”


    阮山呆了一呆,果然不敢再說。


    悟忘師太的神色冷漠,叫別人瞧不出她心中想些什麽。


    隻見她緩緩轉過臉去,望了智閑師太一眼,一字一句的問道:“那阮山武功如何?”


    智閑師太道:“很高強。”


    悟忘師太道:“和他眼下的英名相比呢?”


    智閑師太道:“並非是僥幸得來的。”


    悟忘師太道:“那是說他可以和我動手了?”


    智閑師太低聲說道:“師父想出手嗎?”


    悟忘師太道:“如若他真如傳言,為師倒想領教他幾招絕技。”智閑師太黯然歎息一聲,道:“師父,阮山的武功很博雜,弟子和他動手時,他似乎胸中有很多所學無法施展,如今分別很久了,不知他是否又有了進境。”


    悟忘師太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目光轉到王小玉的臉上,道:“你退下去吧,不關你的事了。”


    王小玉道:“師父,您不能和他動手!”


    悟忘師太臉色平靜異常,淡淡一笑,道:“為什麽,怕他傷了我?還是怕我傷了他?”


    王小玉道:“不論你們誰勝誰敗,都將叫弟子心碎。”


    悟忘師太道:“看來你對他用情很深了。”


    王小玉道:“他很小時,弟子帶他離家,嗬護愛惜,焉能無情,但弟子為了不傷潘兄的心,決心繼承黃老前輩的衣缽,終老洗心茅舍。”


    悟忘師太道:“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小玉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悟忘師太,依言向後退了三步。


    悟忘師太舉手對阮山一招,道:“你過來。”


    阮山挺胸昂頭,大走四步,到了悟忘師太的身前,道:“師太有何吩咐?”


    悟忘師太道:“就事而論,潘俊確實有不對之處,但出家人忘情並非全無情,潘家隻此一條根,我雖然身入佛門,但仍然是他的姑奶奶啊!”


    阮山道:“親情難拋,晚輩心中明白。”


    悟忘師太道:“王小玉雖屬無心,但她玩情自傷,論罪比潘俊還深……”


    長長唿了一口氣道:“就你們三人而論,你該算是個無辜的人。”


    阮山道:“王姐姐傷情,我應該為她替罪。”


    悟忘師太道:“很英雄。論是非,老尼似乎不應該和你動手,但我已經數十年沒出庵門一步,既然難割斷親情,總該找個結果出來,是嗎?”


    阮山道:“晚輩心中了解,死而無恨。”


    悟忘師太搖了搖頭,道:“你不會死,老尼想和你談個條件。”


    阮山一怔,道:“什麽條件?”


    悟忘師太道:“咱們動手,定會有勝敗之分,如果老尼敗了,我已經盡了心力,不愧對潘家祖宗,如果老尼勝了呢?”


    阮山道:“師太準備怎樣?”


    悟忘師太道:“你如果敗了,那就要委屈王小玉做我們潘家的媳婦。”


    阮山道:“這個在下怎能做主?”


    悟忘師太道:“你如果有信心能勝老尼,為什麽不敢答應?”


    但聽黃婆婆冷冷說道:“王小玉已經繼承了我的衣缽,就是阮山和王小玉都答應了,還有我老婆子不肯。”


    悟忘師太道:“你可是覺得一定能夠勝過老尼嗎?”


    黃婆婆道:“我老婆子雖然傷了一臂,但自信還可和你一戰。”


    悟忘師太道:“慢慢來,等我勝了阮山之後,再和你動手不遲。”


    黃婆婆道:“老身為什麽不可以在阮山的前麵和你動手呢?”


    悟忘師太道:“你如果一定堅持,老尼隻好從命了。”


    黃婆婆道:“好!咱們先打,老身如果勝了你,自是用不著阮山再出手了。”


    悟忘師太道:“如果老尼敗了,我轉身就走,今生一世,再也不出尼姑庵,也不再管潘家的事了,自然是最好的一個結果,如果我勝了你,你要交出王小玉。”


    黃婆婆道:“老身如果敗了,自然是無能力再顧到她了。”


    悟忘師太道,“好!那你出手吧!”


    王小玉滿臉痛苦的表情,想從中阻攔,又似乎是心有所忌,踟躇不前。


    悟忘師太緩緩說道:“王小玉,老尼想先對你說明幾件事。


    第一,你無能力阻止這場搏鬥,你心裏大概也明白,第二你如果想自刎一死,那隻有使事情更複雜,促成流血慘劇,所以你死不得。第三你既然自知是禍水,隻有一條路走,那就是要趕快嫁人,從此相夫深閨,不要再在江湖上行走,免得招來無謂的煩惱。自古紅顏多薄命,更何況你天生媚骨,那該是紅顏中的紅顏,人生都比黃連苦,你苦過黃連十分。”


    王小玉雙手掩麵,淚水滂沱,道:“弟子早知今日的事,應該早毀容作醜婦。”


    悟忘師太淡淡一笑,道:“老尼參禪數十年,仍然難解親情,王小玉,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想此事你自己還不知道。”


    王小玉拭去臉上的淚痕問道,“也和弟子有關嗎?”


    悟忘師太道:“不錯。”


    王小玉道:“弟子洗耳恭聽了。”


    悟忘師太道:“你認為阮山對你怎樣?”


    王小玉道:“代我如姐,敬重異常。”


    悟忘師太道:“那是他兒時的心情,但此刻他已經是英俊少年了。”


    王小玉道:“他對弟子,並沒改變,依然是舊時情意兒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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