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山心存故情,這一擊並不很重,以唐老太太的內功而論,這一擊決對傷不了她。


    但卻聽到唐老太太悶哼一聲,仰身向後栽去,手中的拐杖,同時鬆開。


    阮山奪過拐杖的同時,心中也了解到唐老太太是有意相讓,她不敢和自己說話、招唿,一定有很大的苦中,當下大喝一聲,揮杖直向王玉龍衝了過去。


    他心中擔心的事,就是唐老太太那全身數十種防不勝防的絕毒暗器,傷到了袁瑩瑩和無為道長等。


    此刻,看她倒臥地上,棄去了手中拐杖,心中顧慮,又少了一層,頓時豪氣大生。


    王玉龍萬萬沒有想到,身為一派掌門至尊的唐老太太,竟然在一招下,就被阮山所傷,心中既是懷疑,又是害怕。


    他不過心念初動,阮山已經高舉拐杖衝到。


    王玉龍自知絕不是阮山的對手,一麵向後退避,一麵舉手一揮,身後四個紅衣大漢,齊齊向阮山包圍過來。


    阮山對那四個舉止木然的紅衣大漢,絲毫不敢輕視,一沉丹田氣,停住向前奔衝的身子,舉杖對敵。


    無為道長怒道:“王玉龍,你們歸雲山莊,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依多為勝,是嗎?”


    袁瑩瑩道:“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仗劍向前衝去。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清脆,完全是女子口音。


    原來她心中一急,早已忘記了學用男子口音。


    阮山急忙,道:“瑩兒,快退迴去。”


    袁瑩瑩已經走近四個紅衣大漢,正想揮劍攻出,聽了阮山的話,隻好收劍而退,道:“大哥,你不要我幫忙?”


    阮山一麵運氣戒備,一麵說道:“不用了,這四人,如若說他們是人,那未免抬高他們了……”


    袁瑩瑩道:“不是人是什麽?”


    阮山道:“沈天奎的鬼影化身。”


    袁瑩瑩道:“什麽叫鬼影化身?”


    阮山輕輕咳了一聲,道:“那鬼影化身就是,就是……”無為道長接道:“是一種用藥物控製的人,再經過一種很嚴酷的訓練,就成了所謂的鬼影化身。”


    其實無為道長也不明白,隻因見阮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才接口解說一番,含糊支吾過去。


    突然間,四聲怪嘯響起,聲破靜夜,聽起來陰森恐怖。


    袁瑩瑩沒敢再問,但又恐怕分散了阮山的精神,不敢再多說一句。四個紅衣大漢各發了一聲怪嘯之後,開始緩緩伸動手腳。阮山目光流轉,盯注在四人身上,口中卻高聲說道:“道長請小心那王玉龍,別讓他們逃了,這四人由在下一人對付。”


    無為道長心知阮山的武功,強過自己很多,如若他對付不了四個紅衣人,自己也很難幫得上忙,當下退幾步,站在兩丈開外,監視著王玉龍。


    阮山眼看四個紅衣大漢手腳運轉的,愈來愈快,心知道他們立刻即將發動攻擊,心中暗道:“我既然有搏殺四人的心,似乎是不用等他們先出手了。”


    心中念轉,暗中運起修羅指力,突然一揚右手,一縷指風,疾向西南方位上一個紅衣大漢攻去。


    一縷指風,正擊在那紅衣大漢的左腿上。


    隻見那紅衣大漢連退了四五步遠,才拿樁站住。


    顯然這一擊十分沉重。


    奇怪的是那紅衣大漢的臉上,毫無痛苦表情,似乎是那一條左腿,和他根本無關一般。


    阮山心中一震暗道:就算沈天奎中了我一指,也有些承受不住,這大漢卻是絲毫不見痛苦,不知他們練的是什麽武功。


    正想揮杖擊出,突然聽到衣袂飄風的響聲,紅影閃動,兩個紅衣大漢,分左右直衝過來。


    阮山右手揮動拐杖,一招橫掃千軍擊向西北方位衝來的紅衣大漢,左手一揚,一招劈空掌力,擊向東南方位上衝來的紅衣人。


    原來,四個紅衣大漢,各自站了一個方向,把阮山圍了起來。


    隻是他們站的方位很奇怪,分成東南,東北,西北,西南,卻不肯站在東,南,西,北正方位上。


    阮山的掌力強猛,那東南衝來的大漢距離阮山還有五尺左右時,阮山的掌勁,正好破空而到。


    隻見那紅衣大漢右手揚起,硬接下了阮山一招。


    兩股暗勁一交一接,旋起一陣狂飆。


    那大漢向前走進的身子,被阮山的掌力震蕩下,向後退了一步。


    但阮山同時也感覺到左臂一麻,右手掃出的拐杖,也同時為之一緩。


    那西北方位上衝上來的紅衣人,已經亮出了兵刃,手中握著一根镔鐵短棒。


    就在阮山拐杖一緩時,那紅衣人镔鐵短棒同時推出。


    但聽當的一聲大震,阮山的拐杖被那短棒震開。


    四個紅衣人,同時以迅快的身法衝近了阮山。


    阮山大喝一聲,扔去手中拐杖,左手拍出兩掌,激蕩的掌風,避開了兩個紅衣人,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了短劍。


    他和四個紅衣人一陣搏鬥之後,已經瞧出一點內情,這四個紅衣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不怕疼苦,除非能一擊傷中要害,使他們無能力再打下去,對這等人物。隻有施下毒手,使他們死在當場。


    四個紅衣人合擊阮山,兩個已經亮出了兵刃,兩個卻赤*攻。


    阮山右手短劍施出了史岩鬆的劍法,左手卻用任南公的閃電掌法。


    他雙手施展劍掌兩種絕技,威力強猛無比。


    但聽掌風唿嘯,劍光耀眼,四個紅衣人的攻擊完全被阮山所壓製。


    激鬥中突然聽到阮山大喝一聲:“著!”


    血光飛濺,手執繽鐵短棒的紅衣大漢,一條右臂齊肩而斷,手中短棒飛出去六七尺遠。


    那大漢右肩雖被斬斷,但卻渾然不覺,左掌一揚,仍然劈了過來。


    阮山萬萬沒料到,一個人斷去一條右臂之後,仍然有攻擊能力,不禁一呆。


    那大漢左掌攻擊的很快,砰的一聲,正擊在阮山左肩上。這些時日,阮山日夜苦修,內功大進,護身罡氣,也大有進境,那紅衣大漢一掌劈中阮山的左肩,反而被震的向後退了兩步。


    但阮山卻也被這一掌,打的氣血浮動。心中暗道:沈天奎的這些鬼影化身好厲害,非得早些殺了他們不可,因為,這些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他們那不怕痛苦所困擾的體質,實在是武林中罕見的事,不管是什麽人,在重傷他們之後,決對想不到,他們還有還手的能力,重傷後反擊,不但出人意外,而且那不怕疼苦的反擊能力,又極強猛,幸虧自己練有護身罡氣,不然必受重傷,落得個玉石俱焚,留下他們一人,就可能要有一個武林同道失去性命。


    心中念頭轉動,手中掌勢沒停,仍然再和幾個紅衣人動手搏鬥,念頭轉完,殺機突生,連下手,源源而出。


    阮山和四個紅衣人搏鬥情勢,雖然緊張,但站在一旁觀戰的無為道長和王玉龍,比起阮山卻更為緊張。


    無為道長眼看那紅衣人斷去一臂之後,仍然有反擊的能力,好像那一條臂,根本和他無關一般,心中大是駭然,暗道:這是什麽武功,如此可怕。


    王玉龍目睹阮山和四個紅衣人打鬥的情形,心中也是大感不安,暗道:“這阮山的武功,似乎是又有很大的進展,其神速近出奇跡,打破了習武常規。”


    隻聽砰的一聲,一個紅衣人,吃了阮山一掌正擊中在前胸。


    這一掌阮山出了八成內勁,震斷了那人心脈,隻見他身軀搖了兩搖,噴出了一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阮山身體連閃,避開了另外兩個紅衣大漢挾擊而來的拳掌,迴手一劍鐵樹開花,刺中了那斷臂大漢的咽喉。


    他已經知道紅衣大漢不怕痛苦,除非擊中致命要害,才能使他們失去抗拒能力。


    那斷臂大漢已經因失血過多,身體運轉不靈,再被阮山一劍刺中咽喉,哪裏還能支持,仰麵一交跌摔在地上,氣絕身亡。


    阮山連殺了兩個紅衣大漢之後,精神大振,短劍迴轉,又刺傷了一個紅衣大漢,同時,左手發出彈指神功,一縷暗勁,湧了過去,擊中另一個紅衣大漢右眼。


    但他心中明白,這兩個紅衣大漢雖然被擊中,但卻沒失去搏鬥的能力,立時,借勢進攻,連揮四劍。


    這四劍,都是史岩鬆劍法中的絕招,兩個紅衣大漢都被利劍刺中要害而死。


    王玉龍依為憑仗四個鬼影化身對付阮山,沒想到全部死在了阮山手中,心中大驚,突然轉身;向外走去。


    隻聽無為道長冷笑一聲,道:“二莊主,就這麽走嗎?”長劍揮動,攔住了王玉龍的去路。


    韓信書唰的一聲,抽出長劍,硬著頭皮道:“讓開去路。”袁瑩瑩突然閃身而上,道:“你不配和無為道長動手。”嗤的一劍,刺了過去。


    韓信書舉手一劍,擋開了袁瑩瑩的劍勢,迴手一劍,反擊過去。


    兩人劍來劍去打在一起。


    王玉龍心中暗道:今日的局麵,來者不善。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急忙轉過身子,目光到處,隻見阮山手握短劍,攔住了去路。


    王玉龍心頭一震,揮手拔出了長劍,突然迴身一縱,疾向無為道長撲了過去。


    長劍揮動,直劈下去。


    無為道長架開了長劍之後,迴手反擊兩劍。


    郭峰手執長劍,監視著四周。


    阮山心裏知道袁瑩瑩,無為道長的武功,決不在王玉龍和韓信書之下,因而執劍觀戰,一麵運氣調息。


    原來,他連殺了四個紅衣大漢之後,也覺得十分疲累。


    無為道長和王玉龍動手之後,立時施出了太極劍法,閃閃劍光,剛中蘊柔,把王玉龍圈在了一片劍光中。


    袁瑩瑩和韓信書更是打的激烈絕倫,全力搶攻。


    原來,韓信書心中早已暗暗打好了主意,在四個人圍攻阮山時,設法破圍逃走,一出手就全力搶攻。


    袁瑩瑩被韓信書一輪急迫的攻擊,鬧得無力還手,心中又急又怒,暗道:今晚如若被這人打敗,不但要惹大哥生氣,而且還要被別人小看自己,這一戰無論如何不能敗。


    她一動上手,就失去了先機,應該是先守,趁機反攻,奪迴主動,但她求勝心切,竟然是一開始就奮力搶攻。


    一個急於逃走,全力猛攻,一個為保顏麵,奮力惡鬥,看上去,兩人搏鬥的兇惡,勝過他人。


    激鬥中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袁瑩瑩一劍刺入了韓信書的前胸,頓時氣絕身亡。


    袁瑩瑩家學淵源,武功成就,已經列為第一流的高手,隻因她對敵經驗不多,被韓信書一輪急攻逼住製腳,施展不開,等她緩開手腳反擊時,連出奇招,逼開了韓信書的長劍,刺入了他的前胸。


    這時,無為道長也已經把王玉龍逼的全無還手之力。


    王玉龍頂門間汗水淋漓,強自振作精神,揮動長劍招架。袁瑩瑩伸手在韓信書的屍體上,擦去了劍上血跡:望著阮山問道:“那人很壞是嗎?我殺了他,你不會生氣吧!”


    阮山微了微一笑,道:“這人是沈天奎的弟子,武功十分高強,你能取他的命,實在是不容易。”


    袁瑩瑩笑道:“都是大哥教我的武功。”


    阮山道:“你家學淵源,武功獨成一派,我怎敢居功呢?”語聲一頓,提高了聲音,道:“四大鬼影化身,都已經死了,唐老太太被點中了穴道,韓信書伏屍當場,憑你一個人,還有什麽能耐逃離此地,還不放下兵刃,束手就縛,不然那韓信書就是你的榜樣了。”


    王玉龍奮力揚動長劍,架開了無為道長的招勢,返身一躍,撲向阮山。


    袁瑩瑩搶先而出,長劍揮動,連刺三劍。


    王玉龍揮劍架開了三劍,人卻向後退了兩步。


    阮山低聲說道:“瑩兒,住手,他有話對我說。”


    袁瑩瑩收了長劍,退迴院山的身旁。


    王玉龍收起了長劍,拂拭了一下頭上的汗水,緩緩說道:“阮山,你要怎樣對付我?”


    阮山淡淡一笑,道:“我如果放了你,沈天奎是否會對你懷疑?”


    王玉龍道:“我和他相處十餘年,縱然是心存懷疑,也不會加害於我。”


    阮山心情極為平靜,緩緩說道:“你可是很想活下去嗎?”王玉龍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呢?”


    阮山道:“咱們相處的一段時間中,你對我不錯……”


    王玉龍接道:“你還能念及故舊。在下很感意外。”


    阮山道:“不過,你對我雖然很好,但那是別有用心,談不上什麽真正的情意,現在,生死的決定,還要靠你自己。”


    王玉龍冷笑一聲,道:“你要我破圍而出?”


    阮山搖了搖頭,道:“我想你自己也很明白,你沒有逃走的能力。”


    王玉龍道:“這就是在下想不通的地方了。”


    阮山道:“當今武林中,對沈天奎知道最深。對歸雲山莊中隱秘知道的最多的人,那就是你王二莊主了。”


    王玉龍道:“你要我出賣歸雲山莊的隱秘,換我性命?”


    阮山道:“不錯。”


    王玉龍突然仰天大笑三聲,道:“閣下想的未免太過輕鬆。”伸手取出長劍,準備再戰。


    袁瑩瑩道:“不勞大哥出手,我來對付他吧!”


    疾走兩步,揮劍攻去。


    阮山低聲喝道:“瑩兒快退迴來。”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袁瑩瑩已經攻出了三劍。


    王玉龍封開了三劍之後,心中暗暗想道:這丫頭的劍法,比起無為道長的劍招,惡毒,不知道是什麽人物。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阮山,你為什麽不敢殺我?”


    阮山冷冷說道:“我要把話說清楚,你如果想死,也要讓你死的瞑目。”


    王玉龍道:“什麽事,在下洗耳恭聽。”


    阮山道,“你如果肯答應說出歸雲山莊的全部隱秘,在下願意設法保護你的性命,讓你不被沈天奎所害。”


    王玉龍沉吟了一陣,道:“什麽方法?”


    阮山道:“把你易容改裝,寄居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等我們殺了沈天奎之後,你再重出江湖。”


    王玉龍搖了搖頭,道:“你們沒有機會了。”


    阮山道:“古往今來,行兇為惡的人,沒有不遭報應,眼下天下英雄,各大門派,部分已經覺醒,沈天奎武功再強,心機再深,也無法和天下英雄對抗。”


    王玉龍冷冷說道:“在下一向不說狂言,隻說實際,就我所知你們的確沒勝我們的機會……”


    阮山道:“為什麽?”


    王玉龍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可以透出一點內情,歸雲山莊的實力,愈來愈強大了,而且,半月之內,江湖上就要發生劇烈的變動,各大門派,都將自顧不及……”


    話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言。


    阮山冷冷說道,“說下去!”


    王玉龍搖了搖頭道:“在下身為歸雲山莊中的二莊主,在江湖上結仇很多,我脫離歸雲山莊之後,江湖上,追殺我的人定然很多,那也是難免一死啊,不如現在死個轟轟烈烈。”


    阮山道:“好吧!你既然迷信那沈天奎必成霸業,在下也不願多勸,念在咱們過去相處的份上,給你個全屍,你自己動手自絕吧!”


    隻聽一陣哈哈的嬌笑傳了過來,道:“周二莊主不能死。”


    轉眼望去,隻見宣華夫人緩步走了過來。


    阮山道:“為什麽呢?”


    宣華夫人道:“因為他知道的隱秘太多了,留下他,比殺了他更有價值。”


    阮山道:“他雖然知道很多隱秘,但他不肯說出來,也是無用!”


    寶華夫人笑道:“你這樣問他,他自然是不肯說了……”


    舉手掠一下鬢邊長發,接道:“我看過二莊主審問敵人,那真是得心應手,問的他們一點也不能保留。”


    阮山道:“他施用毒刑逼供?”


    宣華夫人道:“不錯,手段的惡毒真叫人不寒而立。”


    突然出手點了王玉龍的兩處穴道,接道:“不能讓他死。”阮山道:“此刻,咱們應該怎麽辦?”


    宣華夫人道:“如果是在這裏問他,就算你把世間最惡毒的手段,用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會說出一句話來……”


    阮山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接道:“我明白。”


    宣華夫人道:“你明白就好……”


    目光一掠唐老太太道:“這位唐老太太,也是和我一樣,被形勢所逼,解開她的穴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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