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啪的一聲爆響,那射入高空的長箭、突然間爆出一片白煙。


    宇文付沉聲說道:“歸雲山莊的人,最是講究群戰,諸位不用客氣,盡管施下毒手,傷他們一個是一個了。”


    徐文昌點頭道:“知道了,宇文兄請入山後休息,此地的事,不敢再勞費心。”


    宇文付道:“兄弟藏在壁間岩石後麵瞧瞧,決不出手就是。”


    徐文昌道:“既是如此,請隨兄弟來吧!”舉手在頭頂之上,打了一個圓圈。


    擋在路中的群豪,突然齊齊移動身軀,分別藏入了兩側山壁岩後草叢之中。


    阮山蕭奇緊隨在宇文付身後,在徐文昌帶領之下,直奔右麵山壁間的一座大岩之後。


    那大岩前後左右,都是草叢,掩蔽隱秘,居高臨下,視界廣闊。


    幾人也不過是剛剛藏好身子,隻見四匹快馬,魚貫而來。


    宇文付低聲說道:“他們已經繞過咱們第一道阻攔埋伏……”


    徐文昌接道:“那就先傷他們幾個,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他提高聲音,接道:“朱兄,那馬上之人,都是歸雲山莊的武士,朱兄手下不用留情。”


    阮山默查情勢,那徐文昌似乎是這些人中主持大局的領導人物……忖思間,突然聽見弓箭響動,最先一匹快馬上的武士,突然慘叫


    一聲,由馬上直摔下來!


    阮山直看得暗暗讚道:朱元神箭之名,果不虛傳,這等遙遠的距離,實非一般弩箭能及,但朱元強弓長箭,卻能一箭中的。


    但聽弓弦之聲,不絕於耳,數支長箭,破空而去。


    那奔行而來的馬上之人,已似有了警覺,立時散布開去,再向前奔來。


    雖是他們及時應變,仍是晚了一步,又有一個大漢,被長箭射中翻下馬來。


    餘下的兩騎快馬,並沒有為同伴的墜馬受傷,受到嚇阻,仍然是縱馬直奔過來。


    徐文昌低聲對宇文付道:“宇文兄請在此地觀戰,兄弟要出手阻敵了。”


    宇文付道:“徐兄盡管請便。”


    徐文昌微微一笑,縱身而下,一躍丈餘,直向那入口處奔了過去。


    這時,在草叢兩側,岩石之後埋伏的群豪,相繼現身攔在路中。


    隻見那威遠鏢局的掌門人常奉貴,當先出手,短劍一揮,徑向右邊一人攻去,他出手奇快,劍光一閃而至。


    馬上人是一位全身青衣的大漢,隻見他一帶馬頭,避開了常奉貴的一擊,人卻借機拔出了背後的雁翎刀。


    常奉貴一招落空,第二劍連續攻出。那青衣大漢,武功竟是不弱,手中一把雁翎刀,施得唿唿生風和常奉貴打在一起。


    常奉貴連攻數劍,仍是保持了一個不分勝敗之局,不禁心中大急,揮動手中劍勢,節節退去。


    隻聽鄧明低聲說道:“咱們的武功,講究的以靜製動,掌門人如若心躁氣浮,那可是犯了咱們這一門武功之忌。”


    常奉貴果然沉下氣來,心氣一平,劍勢更見淩厲。


    那青衣大漢幾次想下馬拒敵,但均為常奉貴的劍勢所迫,逼的無暇躍下馬背。


    就在常奉貴出手的同時,董公卿,也隨著出手,攻向那另一個大漢,這董公卿身經百戰,對敵經驗豐富,出手攻勢,柔中蘊剛,正是他的武功特色。


    激戰十迴合,兩個青衣大漢,已呈不支,常奉貴首先得手,一劍刺中健馬。


    健馬受傷。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那青衣大漢揮手一刀“力屏南天”,封住門戶,一躍而下。


    常奉貴哪還容他脫開身子,逼進一步,揮劍通住刀勢,左掌一揚一拍。


    這一掌擊出的恰到好處,那大漢躍下馬背,身子還未落著實地,常奉貴掌勢已到,砰的一聲,正中那大漢左後背。


    隻聽那大漢悶哼一聲,身不由己的向前栽去。


    常奉貴一劍刺出,由前胸直貫後背,緊接飛起一腳,踢開了大漢的屍體。


    這會兒董公卿也用出了絕招“重浪疊波”,長劍幻起重重寒光,生生把那大漢劈成兩半。


    這些人,都和那沈天奎有著血海深仇,對待歸雲山莊中人,恨入刺骨,劍下毫不留情。


    就在兩人劍斃敵手之時,來路上又飛一般的躍來六七條人影,在那人影之後,緊追著數十個黑衣武士。


    前麵奔逃之人,不斷的發出暗器,阻攔那追趕的黑衣武士。


    朱元握弓搭箭,連射三箭,傷了緊追群豪的三個黑衣武士。


    就這一陣功夫,群豪已經奔近了山口通道。


    阮山隱在石後,凝神望去,隻見那黃忠天、張靈風,都成了血人,三陽神指張魁,左臂上也是血透衣袖,看樣子傷勢不輕。


    鐵手神拳張靈風,仍然強自迴身打出暗器,阻擋追兵。


    那麵目冷肅的青衣女,此刻也形態大變,長發散垂,滿身是血。


    另外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仗劍少年,腿上似乎受重傷,奔行起來有如跳躍一般。


    上官洪和彭飛斷後拒敵,且戰且走,保護幾人。


    單看這些與役之人,無不重傷的情形,不難想到惡戰的劇烈。


    徐文昌閃開去路,放過了黃忠天與張靈風等,大喝一聲,橫身攔住了追兵。


    四個緊迫而來的歸雲山莊武士,眼看群豪又是一道埋伏,心中也是有點震駭,一齊停了下來。


    徐文昌抬頭看去,隻見那些黑衣武士愈來愈多,片刻間已集了數十人,遙見塵土飛揚,仍然有著不少的快馬,奔了過來。


    這時,朱元已收起弓箭,解下了腰中的軟索亮銀錘,蓄勢待敵,常奉貴、董公卿、鄧明等五人,一排橫立,把一座丈餘寬窄的入口,堵的十分嚴緊。


    那些黑衣武士已然聚集了四五十人,各亮兵刃,奇怪的卻是不肯立刻出手進攻,似乎是在等候著什麽一般。


    阮山隱在大岩之後,眼看歸雲山莊這等聲勢,不禁暗暗一歎,忖道:看來這沈天奎實在是一位非常人物,單是訓練培養這些黑衣武士,如非有特殊辦法,過人的才慧,隻怕就無法辦到。


    阮山和那些黑衣武士動手,其間固有武功高低之別,但大致說來,都可列入江湖中高手。


    隻見黃忠天和張靈風,穿越過群豪防守線後,行不過兩丈左右,突然齊齊倒栽地上!


    原來這兩人浴血苦戰,身上數處重傷,早已支撐不住,全憑著數十年修為的一口元氣強行支撐,追兵受阻,賴以支持重傷之軀的精神力量,隨著一鬆,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


    蕭奇低聲歎道:“鐵手神拳張靈風和杖俠黃忠天,都算得江湖上聲名卓著的第一流高手,想不到一戰之下,竟受傷如此之重。”正想起身去把兩人抱到隱蔽之地,忽見道旁草叢中,躍起兩個勁裝大漢,抱起兩人,轉入山後。


    這時,山後坐息的邪僧、求丐二人,精神、體力都已複元,眼看張靈風重傷情形,不禁黯然,相顧一歎。


    求丐低聲說道:“那阮山受傷不輕,如若再要他出手,隻怕要傷口迸裂,此人經此一戰,已然隱隱是對抗沈天奎的領袖人物,為今後武林大業著想,咱們不能讓他有何閃失。”


    邪僧挺身而起,接道:“不錯,咱們得去勸他不可出手……”語聲微微一頓,苦笑一聲,又道:“可惜那丐幫長老餘不歪啦,如果不死的話,也許,能讓丐幫聯手對抗沈天奎。


    這兩個遊戲風塵的豪客,一生之中,不知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可算得身曆百戰,但顯然,在歸雲山莊的一場惡戰,使這兩位豪氣幹雲的江湖大俠,也為之心寒膽驚。


    求丐迴望了玉嬌等一眼,道:“有勞玉姑娘,好好照顧一下兩人傷勢。”言罷站起身子,和邪僧聯袂而去。


    這時,那山口處形勢,又有了變化,歸雲山莊追到的黑衣武士,布成了一座方陣,但卻仍然列陣不攻,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人。


    阮山迴顧了宇文付一眼,道:“宇文兄,敵眾我寡,不宜硬拚,要想個退敵之計才好。”


    宇文付低聲歎道:“除了丐幫和少林寺弟子眾多,或可和這歸雲山莊抗拒之外,隻怕武林中其他門派,都無能和歸雲山莊中的眾多人手抗拒。”


    言下之意,對這阻敵之戰,似乎已無製勝信心。


    阮山迴想歸雲山莊中那半日夜的激戰,實在是兇險異常,激烈絕輪,如非那餘不歪出手,眾豪隻怕早已傷亡於歸雲山莊之中了,如今連餘不歪也死了,這一戰實在難怪,個個寒心,當下輕輕歎息一聲,道:“如果宇文兄能設法和各大門派聯合一起……”


    宇文付搖頭接道:“九大門派,淵源流長,門戶之見甚深,兄弟在江湖上行動,不過數年,九大門派中,決不會把兄弟放在眼中。”


    說話之間,忽然見兩條人影,由山後大道上轉了過來。


    阮山目光銳利,看來人疾服勁裝,身佩長劍,正是武當門下的朱逢生


    走在朱逢生,右側一個短須統頰,環目方臉,神態威猛的大漢,正是那終南二俠中的老二羅文中。


    宇文付目光一轉,低聲說道:“阮兄,瞧到那短須統頰的大漢了嗎?”


    阮山道:“那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終南二俠之一的羅文中。”


    宇文付道:“那和羅文中走在一起的年輕人,又是何許人物?”


    阮山道:“武當無為道長最小的一位師弟,朱逢生。”


    宇文付道:“原來是朱大俠,兄弟到是久聞其名了。”


    阮山道:“這兩人到此,可能為咱們助拳而來。”


    宇文付道:“據傳言說,武當曾和歸雲山莊中結過恩怨。”


    阮山道:“不錯。”


    宇文付道:“不論他們是否為助拳而來,兄弟得下去迎接他們一下。”


    阮山道:“理當如此。”宇文付站起身子,大步迎了下去,抱拳一禮,道:“羅二俠,別來無恙,還認得在下嗎?”


    羅文中欠身還了一禮,道:宇文兄深入歸雲山莊之事,眼下傳揚於江湖之上,這份豪壯的膽氣,實叫在下佩服的很。”


    宇文付道:“說來慚愧的很……”


    羅文中哈哈一笑,接道:“別人不知歸雲山莊的利害,兄弟卻是知道得清楚的很,宇文兄能夠平平安安的走出歸雲山莊,不論膽識、武功,都有過人之處。”


    宇文付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弟等人能夠平安的離開了歸雲山莊,實在是得兩位……”


    羅文中哈哈笑道:“不論宇文兄用什麽方法,但能離開那歸雲山莊,已是大不容易的事了……”


    目光一轉,望著朱逢生道:“這位乃是武當掌門人無為道長的師弟,朱逢生……”


    宇文付抱拳作禮,接道:“在下久聞朱兄大名,今日有幸一晤。”


    朱逢生欠身道:“久聞宇文兄大名,領導豫、鄂、湘、贛四省武林同道,才能過人,兄弟是心慕已久了。”


    宇文付道:“好說,好說。”


    但從身後傳來一聲長嘯,打斷了宇文付未完之言。


    轉眼望去,隻見那雲集在山口處的黑衣武士,個個肅然而立,分別站立兩側。


    三匹健馬,緩緩由中間走了過來,直逼到徐文昌身前。


    宇文付看清楚來人之後,不禁失聲叫道:“沈天奎。”


    羅文中急忙接道:“我等助拳,應該先擋其鋒銳才是。”說完話,大步向前奔了過去。


    朱逢生低聲說道:“宇文兄進入歸雲山莊的豪舉,已經震動了武林,我那師兄和少林門下幾位大師,即將趕到,宇文兄不要挫低了豪壯之氣。”


    說罷,也不等宇文付迴答,緊隨羅文中身後而去。


    宇文付鎮定了一下心神,暗道:既然武當少林,都是衝著我前來助戰,我豈可置之不理。


    心念一轉,大步向前行去。


    這時,朱逢生、羅文中已經加入了徐文昌等一列,群豪拔出兵刃,擋在路中。


    宇文付急步趕入群豪隊中,抬頭望去,隻見沈天奎端坐在一匹全身雪白的健馬之上,雙目中神光冷峻,掃掠了群豪一眼,說道:“那老叫化子餘不歪哪裏去了?”


    在場中人,大都未參與歸雲山莊惡戰,個個瞠目不知如何迴答。


    宇文付冷笑一聲,未敢說出餘不歪已死的實情,道:“餘老前輩嗎?已經有事去了別處。,沈莊主有什麽話,對在下說也是一樣。”目光掃向沈天奎的身後,隻見一黑一白兩個大漢,跨下健馬,緊隨在沈天奎的身後,竟然是西域黑白二俠。


    這黑、白二俠,各懷絕技,但在中原武林道上,卻是藉藉無名,宇文付認得兩人,還是在這歸雲山莊中初次會麵。


    但聽沈天奎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找那老叫化子算帳。”


    徐文昌突然一揮手中的兵刃,道:“不論你沈天奎要找哪一個,也別想從此通過。”


    沈天奎輕蔑的一笑,道:“就憑諸位之力,想來攔我的去路嗎?”


    羅文中怒聲喝道:“沈天奎,不用太過賣狂,你武功雖然高強,但卻無人畏懼。”


    沈天奎望了羅文中一眼,道:“,我當是誰呢,羅二俠好長的命啊!”


    羅文中口中雖然硬朗,但心中明白,這沈天奎實在有著驚人的武功,如果是一對一的和他動手相搏,自己這點能耐,實在難在他手下走上十迴合……


    沈天奎不等羅文中再迴口,目光又投注到宇文付的身上,道:


    “我聽說歸雲山莊這場大戰,全出於你宇文付的策劃,不知這傳言是否當真?”


    宇文付道:“是真的又當如何?”


    沈天奎淡然一笑,道:“雖然傳言如是,但我卻是有些不信……”


    他朗朗長笑一聲,道:“不是我小看你,你決沒有這些能耐,一個餘不歪,也不行,如果我料斷的不錯,那老叫化子,此刻不是身受重傷,就是早已命歸黃泉。。”


    宇文付吃了一驚想道:“這人如此利害,當真是料事如神。”


    隻聽沈天奎冷然長笑一聲,接道:“在你們這些人中,確實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物,不但諸位難以及他,就是那餘不歪也要遜他三分,我沈某人親自趕來,就是想會他一會!”


    徐文昌等人都不知歸雲山莊那場驚心動魄的惡戰經過,但想想丐幫長老餘不歪的死,心裏也不免有些畏懼,畢竟餘不歪是一等一的高手。


    宇文付凝目沉思了一陣道:“沈大莊主可猜出那人是誰了嗎?”


    此言一出,無疑是承認了沈天奎追詢之言,群豪都不禁為之愕然,心裏想道:“難道真有這樣一位人物嗎?”


    但聽沈天奎冷冷地接道:“在下雖然不知那人的姓名,但卻料想他是改裝易容,混入了我歸雲山莊的。”


    宇文付冷笑一聲,道:“我不信你沈大莊主是真的不知。”


    沈天奎道:“知與不知,似乎都無關緊要,眼下緊要的一件事,是要他出來見見我沈某人。”


    宇文付道:“沈莊主既是知而不言,我瞧也不用見他了。”


    沈天奎目光一掠橫列的群豪,笑道:“諸位可是當真想和我動手嗎?”


    朱逢生突然插口接道:“如果沈大莊主硬是不聽勸阻,咱們隻好得罪了!”


    沈天奎目光銳利,一看朱逢生道:“令師兄無為道長沒有來嗎?”


    朱逢生聽得暗暗佩服道:這人的目光心機,果然非常人能及,隻不過和我見過一麵,竟然能牢記我的出身……


    心念轉動之間,突然聽到一聲佛號傳來。


    轉眼望去,隻見一個佩劍道長,帶著兩個身披月白袈裟的和尚,大步行了過來。


    那道人仙風道骨,飄飄出塵,正是那朱逢生的二師兄許陽。


    緊隨許陽身後二僧,卻是一個老態龍鍾,一個四旬壯年。


    那四旬壯年,肩著一根鐵樣杖,龍行虎步而來,那老態龍鍾的和尚,卻是微閉雙目,雙手合十,隨在許陽身後。


    這老僧步履老邁,看上去似乎有舉步艱難。之苦,但他的行速,卻是一點不慢,緊緊的追在許陽身後而行。


    二僧一道,極快的走到群豪列隊阻敵之處。


    那老僧微動一下雙目,沉聲喝道:“沈大莊主,還能識得二十年前的故交嗎?”


    沈天奎望了那老僧一眼,臉色突然一變,道:“你還沒有死嗎?”


    老僧淡淡一笑,道:“倒叫你沈大莊主失望了。”


    沈天奎冷笑一聲,道:“雖然事隔二十年,但我沈某人自忖此刻,仍然有殺你之力。”


    那老僧道:“老衲於二十年前,在你手中逃了性命,二十年後,如若是仍然死在你的手中,那也算是命該如此了。”


    沈天奎迴顧身旁黑、白二俠一眼,低言數語。


    他施展的傳音入密之術,群豪隻見那黑、白二俠不住的點頭,卻是無法聽得他們說些什麽。


    宇文付默查情勢,群豪因朱逢生和許陽等分批趕到,實力大為增強,已經可以和沈天奎等一戰,心中大為寬慰,暗道:武當、少林兩派既然已卷入了這場是非之中,想來其他諸大門派,都已漸生覺悟,如果是九大門派,能夠合力同心,全力對付沈天奎,歸雲山莊中雖然人才濟濟,也是不足畏懼了。


    心念轉動之間,突然聽到兩聲尖銳的哨聲,緊接著兩聲銅鑼響直傳過來。


    青天白日之下,聽那哨音鑼聲,也有著一種淒涼陰森之感。


    阮山隱藏在那大岩石後麵,居高臨下,把場中的情勢變化,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如若那二僧能夠抵擋住沈天奎,許陽、羅文中,可擋那西域黑白二俠,朱逢生助群豪擋那黑衣武士,當可勉力一戰……


    正自估判雙方勝敗之機,突然那哨聲鑼聲,傳了過來。


    緊依阮山身旁的金刀蕭奇,低聲說道:“一向夜間行動的龍虎幫,怎的竟然大白天的出動。”


    轉臉望去,隻見四個赤膊大漢,抬著一座高大猙獰的神像,行了過來。


    在那猙獰的神像之前,四個黑衣大漢,各自執著一麵巨大的銅鑼,邊敲邊走。


    那鑼聲沉悶悠長,使人聽起來有一種淒傷不安的感覺。


    阮山目光一掠那高大猙獰的神像後麵,緊隨著一群高矮不同,服色各異的人物,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龍虎幫主,一向喜夜間行動,白晝之間,縱有所為,也都是派遣屬下弟子出手,似乎這等親自出馬,自是非同小可,而且這次行動,也和過去有些不同,莫非有備而來嗎?


    但覺得腦際間靈光閃動,心中若有所悟,低聲對蕭奇說道:


    “你下去通知宇文總瓢把子一聲,奉勸群豪讓開去路,先要龍虎幫和沈天奎引起一場衝突再作計較。”


    蕭奇應了一聲,繞行而下,走向宇文付的身旁,低聲說道:


    “在下奉大哥之命而來。”


    宇文付此刻已經對阮山十分敬佩,當下說道:“什麽吩咐,盡管說。”


    蕭奇道:“宇文兄請設法勸阻群豪,最好別和那龍虎幫中人,造成衝突。”


    宇文付略一沉吟,道:“知道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蕭兄的聲名、地位,都在我之上,一言九鼎,何不現出本來麵目,勸阻群豪?”


    蕭奇道:“不用了,宇文兄聲譽正隆,此刻又受著群豪敬重,兄弟豈能比擬。”言罷,閃入岩石草叢之中,重又繞迴阮山身旁。


    這兩人談話聲音甚低,而且蕭奇已隱去本來麵目,許陽等人,隻道是宇文付的屬下,都未注意。


    這時,那四個赤膊大漢,抬著那猙獰神像,直行過來,已逼近群豪兩丈之內。


    龍虎幫中人,雖然目睹群豪手中兵刃閃光,列陣拒敵,雙方陣勢已成,大戰一觸即發,但卻是視若無睹,仍然是大步行了過來。


    宇文付沉聲說道:“閃開去路。”


    情勢急迫,已無暇和群豪相商,隻好徑自做主,喝令群豪讓道。


    許陽帶著兩位和尚,當先向旁側讓開。


    朱逢生、羅文中等,紛紛讓道。


    龍虎幫中人謝也不謝一聲,昂首挺胸而過。


    四個執鑼大漢,走在最前麵,直對沈天奎行了過去。


    沈天奎肅然而立,兩目神凝,望著那高大猙獰的神像,和那直逼向身旁而來的執鑼大漢,卻是渾如不見。


    這龍虎幫崛起江湖,素有兇名,但始終無人見過那幫主的容貌,隻用一個高大的神像,作為標誌,幫中一切令諭,都由那神像口中傳出。


    沈天奎雖然在龍虎幫中派有眼線,但那人也無法仔細的說明幫中情形。


    似乎是龍虎幫中,每一層級,都有每一層級的神秘。


    四個執鑼大漢,已走近沈天奎的身前,沈天奎仍然是肅立不動。


    隻要四個執鑼大漢,再向前行進一步,必然要撞上沈天奎,引起衝突。


    但那四個執鑼大漢,卻突然停了下來。


    但聽鑼聲起落,有節奏的響了起來,數十聲後,才停息下來。


    一縷奇怪尖銳的聲音,由那高大神像中傳了出來。


    四個執鑼開道的大漢,突然向後退去。


    原來,那鑼聲竟是和那高大神像中的哨聲互通聲息。


    群豪雖然無法聽出那哨聲代表的什麽,但卻知道那是指示幾個大漢行動的方法。


    沈天奎神色冷肅,仍然站在路中不動,凝目望著那高大的神像。


    那神像中傳出的哨聲,突然間靜止下來,荒涼的原野中,迴複了一片寂靜。


    這時,羅文中、朱逢生等,也都存心要看龍虎幫主,究竟有些什麽神通,他帶著群豪向後退開了五尺,這在江湖上的習慣而言,那是說明了,不插手雙方的事。


    隻聽那高大猙獰的神像中傳出來一個柔美動人的嬌甜聲音,道:“你可是沈天奎嗎?”


    說話的措詞,雖不客氣,但因那聲音大過動人,聽上去並無咄咄逼人的感覺。


    沈天奎暗中一提真氣,冷笑一聲,道:“正是區區在下,不知幫主有何見教?”


    他智謀過人,一聽那柔美動人的聲音,立時覺出不對。那至柔至美的聲音中,似乎是含有著一種勾人魂魄的力量。沈天奎一聽得那嬌美的聲音之後,立時提氣戒備。


    但聽那高大的神像中,又傳出那柔美的聲音,道:“不敢當。”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座也是久聞你沈大莊主之名,今日


    有幸一會。”


    沈天奎心中暗道:分明是一個年輕少女,躲在那一座猙獰高大的神像之中,借這難看神像外表,來統率屬下,不知神像的體殼,是何物造成,如是一般的木刻之物,隻要我一掌劈去,立時可把那神秘詭奇傳誦於江湖之上的龍虎幫,一下子揭揚於武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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