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走進杭鳴時的畫室，看著滿桌那五顏六色的粉筆和砂紙，我真不敢相信，他那幅獲得國際粉畫金獎的《柯橋夕照》以及客廳裏懸掛的那些栩栩如生的人體及景物畫竟然是用這些再簡單不過的工具創作出來的。“不但你不相信，就是我們美術界中有些同行也常常搞不清，有的還把粉畫和水彩混為一談呢，不過粉畫傳入中國的曆史要遠比水彩畫乃至油畫都要長喔！”在美術界享有“粉畫巨子”的杭老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高大的身軀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曾聽人說隻要一談起粉畫，談起自已的藝術之路，杭老總是一臉的自豪，一臉的感慨，果不其然！
一
杭鳴時1931年出生於上海，祖籍浙江海寧，父親杭稚英是滬上三、四十年代聞名海內外的著名的月份牌畫家。受到父親的影響，杭鳴時自小就對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運色細致，別具真實感的美麗的月份牌畫不僅為杭嗚時的童年染上了絢爛的色彩，更成為他日後走上繪畫藝術道路的啟蒙老師。他常整日留連於父親的“稚英工作室”，想象著將來也能象父親那樣成為一個月份牌畫家。然而，當他把自已的想法告訴父親時，父親卻連連搖頭“商業廣告是受製於人的一種事業，沒有自已的自由，我希望你還是從醫的好。”父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月份牌在時間和體裁上均受製於客戶，為了能在客戶規定的時間裏完成月份牌的創作，杭鳴時常常看到父親通宵達旦地工作，偶爾還能聽到他那沉重的歎息聲。為了能使兒子考上一個理想的醫學院，父親還專門為他請了一個英文教師來輔導他的英文。然而父親哪裏知道繪畫藝術早已在杭鳴時幼小的心靈中紮下了根，小鳴時依然故我地擺弄著自已喜歡的畫筆，不停地畫呀畫呀。“唉，這個孩子象我，有股子倔勁！” “你要是真想走這條路，不要象我一樣搞商業畫，要搞純藝術的東西。”父親意識到自已改變不了兒子的誌向，最終還是做了妥協。 1945年夏，在父親的介紹下14歲的杭鳴時成為滬上有名的西畫藝術大師張充仁的一名弟子。高中畢業後，杭鳴時本來想進美術學院深造，但由於父親在兩年前因積勞成疾，年僅四十七歲便撒手人寰。祖父希望杭鳴時能子承父業，把“稚英畫室”的香火延續下去。杭鳴時不忍使祖父失望，便在“稚英畫室”又“泡”了幾年。新中國成立後，祖國的文藝事業也出現了蓬勃生機，杭鳴時又萌發了上美術學院的念頭。1952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東北魯迅文藝學院美術部繪畫係，開始了正規的藝術學習。紮實的基礎再加上自身的勤奮，杭鳴時以優異成績提前一年畢業，留校做了一名美術教師。五十年代初，出於教學需要，杭鳴時除了畫素描外，著重畫水彩畫。當時水彩畫體裁大多是諸如水果之類靜物，體裁局限的很，杭鳴時對此總感到有些不滿足。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國外一幅反映現實生活體裁的水彩畫，眼前頓時一亮，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水彩畫隻有反映現實生活，才能有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他首先來到撫順煤礦體驗生活，進行寫生，並在此基礎上創作了大型水彩畫《工業的糧倉》，畫麵上一彎美麗的彩虹下，那一道道梯田般的連天礦井，一輛輛長蟲般的運煤車，還有那一隻隻巨掌似的大吊車和一個個如蟻的采煤工們，營造出一種氣勢恢宏，熱氣騰騰的社會主義建設氛圍，給人一種深臨其境的感覺。該畫一經問世便引起美術界的關注，這幅畫1964年入選全國美展，並成為中國美術館所首批收藏的珍品。這幅水彩畫的意義不僅在於它成熟的藝術表現，更在於它打破了過去中國水彩畫局限於靜物、人物、風景寫生小品的局麵，使水彩畫進入了一個主題性創作階段。此後，杭鳴時反映現實生活的水彩畫創作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創作的水彩畫《維族老人》、組畫《夜航》分別在全國青年美展、解放軍建軍三十周年美展上獲三等獎，其中《夜航》還被軍事博物館所收藏。他的《為國爭光》《井岡山茅坪》《美國國家公園》《富陽便道》《蘭溪集市》等作品也獲得了美術界的好評，並多次參加出國巡迴展覽。然而正當杭鳴時準備把更多更好的水彩畫作品奉獻給我們的祖國奉獻給我們的人民時，文化大革命爆發了，處在文藝、教育所謂兩條黑線下的知識分子日子可想而知。不過，由於曆史清白，杭鳴時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裏仍然有機會畫大量的領袖像。盡管那時候畫畫，用甚麽顏色都由工、宣隊在一旁遙控指揮，但杭鳴時畢竟沒有完全丟手中的畫筆，這是杭鳴時現在想起來仍然引以為慶幸的事情。當時由於政治因素，水彩畫人為地受到冷落，中國的美術界也在中央的號召下進入了一個年畫創作時期。不過，杭鳴時並沒有因此同水彩畫完全脫離，當時出版社得知他會用月份牌擦筆水彩技法畫年畫，便約他創作一幅名為《繼承革命傳統 做紅色接班人》年畫，該畫一經問世便立即獲得了年畫界的好評，當時中國駐法大使黃鎮還特地請杭鳴時複製了一件掛在中國駐法大使館。此後連續十幾年全國各地出版社紛紛邀請杭鳴時舉辦擦筆水彩年畫創作班，並由此帶動、培養了一大批青年作者。從六十年代未到七十年代中期，杭鳴時采用擦筆水彩技法創作了大量年畫，其代表作有《反彈琵琶》《麻姑獻壽》《拾金不昧》《我們愛大海》等，他的另一幅《草原鐵騎》印數達到180萬份，創文革年畫印數之最。不過，在杭鳴時的藝術生涯中最為燦爛的篇章無疑是他的粉畫創作了。
二
粉畫，也稱色粉畫、粉筆畫，最初出現於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大師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的素描及畫稿中，十六世紀的克魯埃、馬薩諾和巴羅克藝術的先驅巴羅奇，開始用粉畫筆作畫，標誌著粉畫已成為一個獨立的畫種。由於粉畫在表現力方麵可與油畫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超過油畫，因此，這個畫種一經出現便立即引起了畫壇的關注。隨著粉畫工具的改進，粉畫藝術一度在法國畫家中成為熱門，並很快擴展到英國、德國、荷蘭、俄羅斯等國畫壇，以至風靡全歐洲。1870年，巴黎成立了粉畫家協會。1880年，粉畫協會在倫敦舉行了第一次畫展。五四前後，粉畫開始傳入中國，其曆史不亞於油畫和水彩畫，老一輩畫家顏文梁、劉海粟、徐悲鴻、潘良玉、丁正獻等都為粉畫在中國的傳播做出了很大貢獻。
或許與粉畫有一種天生的緣份，杭鳴時最早看到的一幅粉畫竟是自已母親的畫象，那是他父親的學生、也是杭鳴時的姨夫、我國著名畫家李慕白先生在母親三十歲那年為她畫的一幅肖像畫。如今雖然曆經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畫麵上依然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每每看到母親那恬靜端莊、栩栩如生的形象，杭鳴時心中總是泛起一股柔情，一番感慨，這幅畫不僅使他想起了過去那難忘的童年，想起了父親去世後母親是如何把六個子女拉扯成人的艱難歲月，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認識粉畫，以至於後來沉醉於粉畫最早的啟蒙之作。不過，說到粉畫的創作，那是解放以後的事情了。至今杭鳴時還清楚地記得那是1962年春雨瀟瀟的一個傍晚，他從沈陽迴到上海去造訪李慕白先生，久未謀麵，雙方談得很是盡興，臨別時李慕白送給杭鳴時一盒裝有200多種顏色的法國進口粉筆和兩張有羊毛成份的法國粉畫紙，希望他嚐試一下粉畫創作。當時杭鳴時正專注於水彩畫創作，準備在這一領域做一番事業，但手中既有慕白先生相送的粉畫工具，也不妨試他一試，也不枉費李老的一番好意。慕白先生送的那兩張粉畫紙他不舍得用，便去商店買了些小張的墨綠色砂紙作練習之用。一切準備就緒後，杭鳴時拿起一支粉紅色的粉畫筆，在砂紙上蜻蜒點水般輕輕一劃，便立即被一種神奇的、酣暢淋漓的感覺攫住了，那是一種藝術家似乎尋找了千百年才找到的一種既熟悉而似乎又陌生的感覺。粉畫那飽和的色彩以及質感極強的表現力深深地吸引了杭鳴時，他隱約地感到自已的藝術生涯可能會因這小小的粉畫筆發生一個大的轉折。在那間隻有九平方米的鬥室裏，杭鳴時默默地苦練，隻要一拿起粉畫筆，他所有的情趣便都凝聚在了這神奇的小小魔筆上，在創作了幾百張小頭像之後，他萌發了創作大幅粉畫作品的欲望。經過一番思索，他把創作的體裁定格在了女體操運動員身上，女體操運動員那優美的線條肯定適宜於粉畫。用於創作的對開大粉畫紙是他自已用金鋼砂自製的，由於對自已能否畫好這幅作品杭鳴時心裏還沒有底，李老送的那兩張法國粉畫紙他依然沒舍得用。經過一番緊張的創作，大幅粉畫處女作《上杠之前》終於映現在畫家的眼前。畫麵上一個身著藍色運動衫，紮著兩隻羊角辮的女運動員兩隻手輕合在身體的一側，雙眸凝視前方，眼神裏透著一種自信，整個畫麵溢滿了青春的活力，給人有一種臨陣前緊張而又活潑的感覺。這麽生動的畫麵竟然是用粉筆畫出來的，整日與粉筆為伍的師生們在這幅畫前驚歎不已！這幅《上杠之前》與杭鳴時隨後創作的一幅《魯迅在版畫展上》一起被魯迅美術學院所收藏。
如果說李慕白先生的一盒法國粉筆和兩張法國粉畫紙把杭鳴時引入了粉畫的藝術殿堂，那麽，促使他在這個殿堂安營紮寨，並把粉畫藝術視為自已的主要事業的則是浙江美術學院的丁正獻教授。丁正獻教授長期從事粉畫藝術創作，並為中國粉畫藝術的普及發展傾盡心血。他在一無人力，二無財力的情況下，用自已的工資收入向全國發函，發動作者，組織展覽，先後深入工礦企業，大專院校共舉辦大小粉畫展覽70餘次。每次展覽後又自已動手寫簡報，刻蠟版，印發各地。即便在他年已八旬，身患重病，手術後身上掛了一個小瓶時，還到處巡迴展出。70年代末，丁教授在大連辦個人粉畫作品展，當他得知魯迅藝術學院有個叫杭鳴時的青年人也在從事粉畫創作時，就積極與其聯係，共同的事業使兩人一見如故。丁教授為粉畫藝術的獻身精神深深地感染了杭鳴時， 1989年丁老與杭鳴時一同作為全國美展水彩、粉畫評委在深圳評畫時，他緊緊地握著杭鳴時的手說：“今後粉畫的發展，我們要共同努力！”看著丁老那羸弱的身體和那期待的目光，杭鳴時使勁地點了點頭，“丁老，我和你一起幹。我們一定要使粉畫在中國發揚光大。”從此，杭鳴時全身心地投入了粉畫的創作與普及上，並和丁老一起不辭辛苦，到處奔波，利用一切機會宣傳粉畫，發動更多的同行來參與粉畫創作。
“一份耕耕，一份收獲”，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杭鳴時的粉畫技藝日臻成熟，他的作品造型嚴謹，色彩滋潤，畫風細膩，形神兼備，雅俗共賞，富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他那熟練的運色技巧，嚴謹的寫實功力，典雅而令人遐思的藝術構思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盡管有人說他的粉畫作品畫麵形象真切得如同照片，可是那些讓人觀摹良久、流連忘返的畫上動人之處，恰是任何彩色照片所無法體現的，這也是他粉畫作品的感染力所在。這一點在他的人體粉畫作品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朱伯雄在評論杭鳴時的粉畫作品中時稱“我尤其讚歎他粉畫人體畫，借用黑格爾在《美學》上所說的話：‘藝術作品中形成內容核心的畢竟不是這些題材本身，而是藝術家主體主麵的構思和創作加工所灌注的生氣和靈魂，是反映在作品裏的藝術家的心靈。’（杭鳴時）的這些作品所存在的‘生氣’與藝術家的‘心靈’引發我內心無比的愉悅與信念。”我國著名山水畫家宋雨中在看了他的作品後不由得連連讚歎道：“鳴時粉彩藝術天然一絕，縱觀畫壇，無出其佑者。”並在他的作品集上揮毫寫下了“粉彩梟雄”四個大字。
除了在粉畫技藝上精益求精外，杭鳴時在創作體裁上也有著自已獨特的見解，他十分注重自已的作品能夠貼近觀眾，貼近現實，追求一種“雅俗共賞”的藝術效果。他說：“我要畫觀眾看得懂的，畫我自已所感動的，認為美好的東西來奉獻給我的觀眾。”“我努力去追求能給人們帶去一點愉悅，一點賞心悅目的美的享受。不想我的畫麵中讓人感到醜陋、痛苦和淒涼。”
獨特的創作技藝和雅俗共賞的創作體裁使杭鳴時的粉畫作品贏得了觀眾的喜愛。他的粉畫作品也因此成為各家收藏的一個重要內容。在中國首屆水彩畫（粉畫）名家精品拍賣會上，標價在萬無以上的杭鳴時十餘件作品全部被賣出。1984年杭鳴時的粉畫作品《人物》入選第六屆全國美展，被評為優秀作品，該畫開創了粉畫這個畫種入選全國綜合性畫展之先河。1986年，粉畫《古鎮初陽》入選全國第一屆水彩粉畫展，其後，粉畫《展》入選全國首屆體育美展，並獲優秀作品獎，還被中國奧委會收藏。粉畫《綠色的夢》《藍色交響曲》入編《世界人體藝術鑒賞大典》。他的粉畫作品選先後在南京、合肥、香港、美國加州等國內外許多城市進行展出。在創作之餘，為了積極總結推廣粉畫世術杭鳴時還先後撰寫了《擦筆水彩年畫技法》《粉畫技法》《杭鳴時粉畫人體集》《杭鳴時經典色粉畫》等。由於在水彩畫，尤其是粉畫上的突出成績，1993年杭鳴時被美國舊金山美洲、亞洲藝術學會授予博學會士。
三
杭鳴時是一個不喜歡張揚的人，他象一頭老牛默默地耕耘在粉畫這塊藝術園地裏，他在粉畫界的地位正如他的為人一樣也是在不經意間奠定的。當筆者請他談談他那幅在美國第26屆粉畫大展獲得金獎第一名的《柯橋夕照》創作經過時，他並沒有絲毫的激動，那語氣好象是在談一個久違了的老朋友一樣：“哦，具體我想不起來了，因為象那樣的畫我不知畫了多少，這幅畫好象是在紹興的一條小街創作的。不過，說起它的獲獎倒純粹出於一個偶然。”杭老於是饒有興趣地向我談起了這幅畫獲獎的情況。
1998年，一位美國畫家借來中國辦畫展之際前去探訪杭鳴時，並向杭鳴時求畫，杭老便在自已創作的眾多粉畫中選了一幅名為《柯橋夕照》的粉畫送給了他。不久，這位美國朋友來信稱，美國第26屆粉畫展即將開幕，他想將杭老送他的這幅粉畫拿出來參加評選，杭鳴時當即迴函表示同意。與以往曆次粉畫大展相比，此次在美國舉行粉畫展堪稱國際粉畫界的一次盛會，參展的作品佳作雲集，從靜物到風景體裁也多種多樣，一幅幅美麗動人的粉畫把整個展出大廳變成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盡管如此，在眾多的粉畫作品中，杭鳴時的這幅《柯橋夕照》還是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向晚的餘輝裏，那黝黑的屋頂、斑剝離陸的女兒牆、那似乎剛進入夢鄉的小木船，還有河邊三三二二悠閑的綠男紅女……這一切似乎在向人們敘述著一個古老迷人的東方故事。評委們無不為杭鳴時筆下那種獨具魅力的民間生活、細膩而幹淨利落的色彩、中國人傳統生活的情調而折服，他們陶醉在這幅粉畫所具有的無窮的“東方神韻”中，不約而同地把手中的選票投向了這幅令人過目難忘的作品。這次獲獎無意中使杭鳴時成為繼我國著名畫家顏文梁先生的粉畫《廚房》在七十年前在法國獲沙龍獎後第二位在國際上獲獎的中國粉畫作者，並由此奠定了他在國際粉界的地位，當年，杭鳴時被破格錄為美國及國際粉畫協會會員。繼此次獲獎之後，1999年他創作的粉畫《山城》又在美國第27屆粉畫展上獲得由美國專業畫家聯盟頒發的“優秀畫家”獎。2001年，粉畫《水鄉》在美國第29屆粉畫展上再次獲得由國際粉畫權威德加粉畫學會頒發的優秀作品獎。杭鳴時也因此在粉畫界享有了“粉畫巨子”的稱號。
盡管杭鳴時在國際上獲得了崇高的榮譽，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並不感到輕鬆。粉畫在歐洲是僅次於油畫的第二大畫種，然而在中國至今還是一個作者隊伍不足五百人的、勢單力薄的小畫種，它的存在，不僅廣大群眾了解甚少，就是美術同行中也有常與水粉畫混為一談的誤會，每每談到此種情形，杭老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隱痛。雖然自已為中國粉畫的發展做了一些成績，但每一種藝術的發展不能靠少數人的奮鬥，中國粉畫的發展需要一大批有誌於粉畫創作的同行們的努力，因此培養人才乃中國粉畫事業當務之急。出於此種考慮，杭鳴時於2000年5月自籌資金成立了“杭鳴時粉畫工作室”並舉辦了杭鳴時粉畫高級研修班，他的這一舉動使當初勸他轉向粉畫創作的丁正獻老先生十分高興，當時丁老已切開氣管接入氧氣維持生命，在不能說話的情形下，還給杭鳴時寫來了一封短信，對中國的粉畫事業後繼有人感到欣慰。看到那歪歪扭扭扭的字體，杭鳴時的眼睛濕潤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丁老那充滿期待的眼神，自已肩上的擔子似乎又沉重了許多：他要在有生之年為發展中國的粉畫事業多做些行之有效的工作。目前身為美國及國際粉畫協會會員、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中國美術家協會水彩畫（粉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全國水彩粉畫展評委，綜合性美展水彩粉畫評委，江蘇省教委高級職稱評審委員會美術學科組副組長，蘇州市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的杭鳴時雖已年過七旬，但他對粉畫事業的熱情卻益發激烈了，他說：“現在，老一輩粉畫家們有的已經故去，在世的亦都年事已高，他們寄希望於我們，期盼粉畫在我國畫壇由小及大，興旺發達起來。因此我感到責任重大……歡迎更多的朋友來參予、來實踐，使這個從歐洲傳入我國已近百年曆史的粉畫，能在21世紀的中國振興、繁榮起來！”聽到杭老那鏗鏘的聲音，我簡直不能想象這飽含激情的話語竟出自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之口。在他的努力下首屆“全國粉畫展”在蘇州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取得了圓滿成功。而在他的奔波忙碌中，我們欣喜地看到，中國的粉畫事業正在杭老等人的手中展現著她那獨特誘人的東方魅力，現在粉畫界獲得金銀獎的許多作者就是出自杭老的門下。看著杭老那輪廓分明、黝黑剛毅的臉龐，我心中默默祝願杭老身體健康，這不僅是為了杭老自已，也是為了世界美術園地中的奇葩—中國粉畫燦爛的明天！
一
杭鳴時1931年出生於上海，祖籍浙江海寧，父親杭稚英是滬上三、四十年代聞名海內外的著名的月份牌畫家。受到父親的影響，杭鳴時自小就對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運色細致，別具真實感的美麗的月份牌畫不僅為杭嗚時的童年染上了絢爛的色彩，更成為他日後走上繪畫藝術道路的啟蒙老師。他常整日留連於父親的“稚英工作室”，想象著將來也能象父親那樣成為一個月份牌畫家。然而，當他把自已的想法告訴父親時，父親卻連連搖頭“商業廣告是受製於人的一種事業，沒有自已的自由，我希望你還是從醫的好。”父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月份牌在時間和體裁上均受製於客戶，為了能在客戶規定的時間裏完成月份牌的創作，杭鳴時常常看到父親通宵達旦地工作，偶爾還能聽到他那沉重的歎息聲。為了能使兒子考上一個理想的醫學院，父親還專門為他請了一個英文教師來輔導他的英文。然而父親哪裏知道繪畫藝術早已在杭鳴時幼小的心靈中紮下了根，小鳴時依然故我地擺弄著自已喜歡的畫筆，不停地畫呀畫呀。“唉，這個孩子象我，有股子倔勁！” “你要是真想走這條路，不要象我一樣搞商業畫，要搞純藝術的東西。”父親意識到自已改變不了兒子的誌向，最終還是做了妥協。 1945年夏，在父親的介紹下14歲的杭鳴時成為滬上有名的西畫藝術大師張充仁的一名弟子。高中畢業後，杭鳴時本來想進美術學院深造，但由於父親在兩年前因積勞成疾，年僅四十七歲便撒手人寰。祖父希望杭鳴時能子承父業，把“稚英畫室”的香火延續下去。杭鳴時不忍使祖父失望，便在“稚英畫室”又“泡”了幾年。新中國成立後，祖國的文藝事業也出現了蓬勃生機，杭鳴時又萌發了上美術學院的念頭。1952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東北魯迅文藝學院美術部繪畫係，開始了正規的藝術學習。紮實的基礎再加上自身的勤奮，杭鳴時以優異成績提前一年畢業，留校做了一名美術教師。五十年代初，出於教學需要，杭鳴時除了畫素描外，著重畫水彩畫。當時水彩畫體裁大多是諸如水果之類靜物，體裁局限的很，杭鳴時對此總感到有些不滿足。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國外一幅反映現實生活體裁的水彩畫，眼前頓時一亮，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水彩畫隻有反映現實生活，才能有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他首先來到撫順煤礦體驗生活，進行寫生，並在此基礎上創作了大型水彩畫《工業的糧倉》，畫麵上一彎美麗的彩虹下，那一道道梯田般的連天礦井，一輛輛長蟲般的運煤車，還有那一隻隻巨掌似的大吊車和一個個如蟻的采煤工們，營造出一種氣勢恢宏，熱氣騰騰的社會主義建設氛圍，給人一種深臨其境的感覺。該畫一經問世便引起美術界的關注，這幅畫1964年入選全國美展，並成為中國美術館所首批收藏的珍品。這幅水彩畫的意義不僅在於它成熟的藝術表現，更在於它打破了過去中國水彩畫局限於靜物、人物、風景寫生小品的局麵，使水彩畫進入了一個主題性創作階段。此後，杭鳴時反映現實生活的水彩畫創作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創作的水彩畫《維族老人》、組畫《夜航》分別在全國青年美展、解放軍建軍三十周年美展上獲三等獎，其中《夜航》還被軍事博物館所收藏。他的《為國爭光》《井岡山茅坪》《美國國家公園》《富陽便道》《蘭溪集市》等作品也獲得了美術界的好評，並多次參加出國巡迴展覽。然而正當杭鳴時準備把更多更好的水彩畫作品奉獻給我們的祖國奉獻給我們的人民時，文化大革命爆發了，處在文藝、教育所謂兩條黑線下的知識分子日子可想而知。不過，由於曆史清白，杭鳴時在那個動蕩的年代裏仍然有機會畫大量的領袖像。盡管那時候畫畫，用甚麽顏色都由工、宣隊在一旁遙控指揮，但杭鳴時畢竟沒有完全丟手中的畫筆，這是杭鳴時現在想起來仍然引以為慶幸的事情。當時由於政治因素，水彩畫人為地受到冷落，中國的美術界也在中央的號召下進入了一個年畫創作時期。不過，杭鳴時並沒有因此同水彩畫完全脫離，當時出版社得知他會用月份牌擦筆水彩技法畫年畫，便約他創作一幅名為《繼承革命傳統 做紅色接班人》年畫，該畫一經問世便立即獲得了年畫界的好評，當時中國駐法大使黃鎮還特地請杭鳴時複製了一件掛在中國駐法大使館。此後連續十幾年全國各地出版社紛紛邀請杭鳴時舉辦擦筆水彩年畫創作班，並由此帶動、培養了一大批青年作者。從六十年代未到七十年代中期，杭鳴時采用擦筆水彩技法創作了大量年畫，其代表作有《反彈琵琶》《麻姑獻壽》《拾金不昧》《我們愛大海》等，他的另一幅《草原鐵騎》印數達到180萬份，創文革年畫印數之最。不過，在杭鳴時的藝術生涯中最為燦爛的篇章無疑是他的粉畫創作了。
二
粉畫，也稱色粉畫、粉筆畫，最初出現於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大師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的素描及畫稿中，十六世紀的克魯埃、馬薩諾和巴羅克藝術的先驅巴羅奇，開始用粉畫筆作畫，標誌著粉畫已成為一個獨立的畫種。由於粉畫在表現力方麵可與油畫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超過油畫，因此，這個畫種一經出現便立即引起了畫壇的關注。隨著粉畫工具的改進，粉畫藝術一度在法國畫家中成為熱門，並很快擴展到英國、德國、荷蘭、俄羅斯等國畫壇，以至風靡全歐洲。1870年，巴黎成立了粉畫家協會。1880年，粉畫協會在倫敦舉行了第一次畫展。五四前後，粉畫開始傳入中國，其曆史不亞於油畫和水彩畫，老一輩畫家顏文梁、劉海粟、徐悲鴻、潘良玉、丁正獻等都為粉畫在中國的傳播做出了很大貢獻。
或許與粉畫有一種天生的緣份，杭鳴時最早看到的一幅粉畫竟是自已母親的畫象，那是他父親的學生、也是杭鳴時的姨夫、我國著名畫家李慕白先生在母親三十歲那年為她畫的一幅肖像畫。如今雖然曆經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畫麵上依然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每每看到母親那恬靜端莊、栩栩如生的形象，杭鳴時心中總是泛起一股柔情，一番感慨，這幅畫不僅使他想起了過去那難忘的童年，想起了父親去世後母親是如何把六個子女拉扯成人的艱難歲月，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認識粉畫，以至於後來沉醉於粉畫最早的啟蒙之作。不過，說到粉畫的創作，那是解放以後的事情了。至今杭鳴時還清楚地記得那是1962年春雨瀟瀟的一個傍晚，他從沈陽迴到上海去造訪李慕白先生，久未謀麵，雙方談得很是盡興，臨別時李慕白送給杭鳴時一盒裝有200多種顏色的法國進口粉筆和兩張有羊毛成份的法國粉畫紙，希望他嚐試一下粉畫創作。當時杭鳴時正專注於水彩畫創作，準備在這一領域做一番事業，但手中既有慕白先生相送的粉畫工具，也不妨試他一試，也不枉費李老的一番好意。慕白先生送的那兩張粉畫紙他不舍得用，便去商店買了些小張的墨綠色砂紙作練習之用。一切準備就緒後，杭鳴時拿起一支粉紅色的粉畫筆，在砂紙上蜻蜒點水般輕輕一劃，便立即被一種神奇的、酣暢淋漓的感覺攫住了，那是一種藝術家似乎尋找了千百年才找到的一種既熟悉而似乎又陌生的感覺。粉畫那飽和的色彩以及質感極強的表現力深深地吸引了杭鳴時，他隱約地感到自已的藝術生涯可能會因這小小的粉畫筆發生一個大的轉折。在那間隻有九平方米的鬥室裏，杭鳴時默默地苦練，隻要一拿起粉畫筆，他所有的情趣便都凝聚在了這神奇的小小魔筆上，在創作了幾百張小頭像之後，他萌發了創作大幅粉畫作品的欲望。經過一番思索，他把創作的體裁定格在了女體操運動員身上，女體操運動員那優美的線條肯定適宜於粉畫。用於創作的對開大粉畫紙是他自已用金鋼砂自製的，由於對自已能否畫好這幅作品杭鳴時心裏還沒有底，李老送的那兩張法國粉畫紙他依然沒舍得用。經過一番緊張的創作，大幅粉畫處女作《上杠之前》終於映現在畫家的眼前。畫麵上一個身著藍色運動衫，紮著兩隻羊角辮的女運動員兩隻手輕合在身體的一側，雙眸凝視前方，眼神裏透著一種自信，整個畫麵溢滿了青春的活力，給人有一種臨陣前緊張而又活潑的感覺。這麽生動的畫麵竟然是用粉筆畫出來的，整日與粉筆為伍的師生們在這幅畫前驚歎不已！這幅《上杠之前》與杭鳴時隨後創作的一幅《魯迅在版畫展上》一起被魯迅美術學院所收藏。
如果說李慕白先生的一盒法國粉筆和兩張法國粉畫紙把杭鳴時引入了粉畫的藝術殿堂，那麽，促使他在這個殿堂安營紮寨，並把粉畫藝術視為自已的主要事業的則是浙江美術學院的丁正獻教授。丁正獻教授長期從事粉畫藝術創作，並為中國粉畫藝術的普及發展傾盡心血。他在一無人力，二無財力的情況下，用自已的工資收入向全國發函，發動作者，組織展覽，先後深入工礦企業，大專院校共舉辦大小粉畫展覽70餘次。每次展覽後又自已動手寫簡報，刻蠟版，印發各地。即便在他年已八旬，身患重病，手術後身上掛了一個小瓶時，還到處巡迴展出。70年代末，丁教授在大連辦個人粉畫作品展，當他得知魯迅藝術學院有個叫杭鳴時的青年人也在從事粉畫創作時，就積極與其聯係，共同的事業使兩人一見如故。丁教授為粉畫藝術的獻身精神深深地感染了杭鳴時， 1989年丁老與杭鳴時一同作為全國美展水彩、粉畫評委在深圳評畫時，他緊緊地握著杭鳴時的手說：“今後粉畫的發展，我們要共同努力！”看著丁老那羸弱的身體和那期待的目光，杭鳴時使勁地點了點頭，“丁老，我和你一起幹。我們一定要使粉畫在中國發揚光大。”從此，杭鳴時全身心地投入了粉畫的創作與普及上，並和丁老一起不辭辛苦，到處奔波，利用一切機會宣傳粉畫，發動更多的同行來參與粉畫創作。
“一份耕耕，一份收獲”，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杭鳴時的粉畫技藝日臻成熟，他的作品造型嚴謹，色彩滋潤，畫風細膩，形神兼備，雅俗共賞，富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他那熟練的運色技巧，嚴謹的寫實功力，典雅而令人遐思的藝術構思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盡管有人說他的粉畫作品畫麵形象真切得如同照片，可是那些讓人觀摹良久、流連忘返的畫上動人之處，恰是任何彩色照片所無法體現的，這也是他粉畫作品的感染力所在。這一點在他的人體粉畫作品中表現得尤為明顯，中央美術學院教授朱伯雄在評論杭鳴時的粉畫作品中時稱“我尤其讚歎他粉畫人體畫，借用黑格爾在《美學》上所說的話：‘藝術作品中形成內容核心的畢竟不是這些題材本身，而是藝術家主體主麵的構思和創作加工所灌注的生氣和靈魂，是反映在作品裏的藝術家的心靈。’（杭鳴時）的這些作品所存在的‘生氣’與藝術家的‘心靈’引發我內心無比的愉悅與信念。”我國著名山水畫家宋雨中在看了他的作品後不由得連連讚歎道：“鳴時粉彩藝術天然一絕，縱觀畫壇，無出其佑者。”並在他的作品集上揮毫寫下了“粉彩梟雄”四個大字。
除了在粉畫技藝上精益求精外，杭鳴時在創作體裁上也有著自已獨特的見解，他十分注重自已的作品能夠貼近觀眾，貼近現實，追求一種“雅俗共賞”的藝術效果。他說：“我要畫觀眾看得懂的，畫我自已所感動的，認為美好的東西來奉獻給我的觀眾。”“我努力去追求能給人們帶去一點愉悅，一點賞心悅目的美的享受。不想我的畫麵中讓人感到醜陋、痛苦和淒涼。”
獨特的創作技藝和雅俗共賞的創作體裁使杭鳴時的粉畫作品贏得了觀眾的喜愛。他的粉畫作品也因此成為各家收藏的一個重要內容。在中國首屆水彩畫（粉畫）名家精品拍賣會上，標價在萬無以上的杭鳴時十餘件作品全部被賣出。1984年杭鳴時的粉畫作品《人物》入選第六屆全國美展，被評為優秀作品，該畫開創了粉畫這個畫種入選全國綜合性畫展之先河。1986年，粉畫《古鎮初陽》入選全國第一屆水彩粉畫展，其後，粉畫《展》入選全國首屆體育美展，並獲優秀作品獎，還被中國奧委會收藏。粉畫《綠色的夢》《藍色交響曲》入編《世界人體藝術鑒賞大典》。他的粉畫作品選先後在南京、合肥、香港、美國加州等國內外許多城市進行展出。在創作之餘，為了積極總結推廣粉畫世術杭鳴時還先後撰寫了《擦筆水彩年畫技法》《粉畫技法》《杭鳴時粉畫人體集》《杭鳴時經典色粉畫》等。由於在水彩畫，尤其是粉畫上的突出成績，1993年杭鳴時被美國舊金山美洲、亞洲藝術學會授予博學會士。
三
杭鳴時是一個不喜歡張揚的人，他象一頭老牛默默地耕耘在粉畫這塊藝術園地裏，他在粉畫界的地位正如他的為人一樣也是在不經意間奠定的。當筆者請他談談他那幅在美國第26屆粉畫大展獲得金獎第一名的《柯橋夕照》創作經過時，他並沒有絲毫的激動，那語氣好象是在談一個久違了的老朋友一樣：“哦，具體我想不起來了，因為象那樣的畫我不知畫了多少，這幅畫好象是在紹興的一條小街創作的。不過，說起它的獲獎倒純粹出於一個偶然。”杭老於是饒有興趣地向我談起了這幅畫獲獎的情況。
1998年，一位美國畫家借來中國辦畫展之際前去探訪杭鳴時，並向杭鳴時求畫，杭老便在自已創作的眾多粉畫中選了一幅名為《柯橋夕照》的粉畫送給了他。不久，這位美國朋友來信稱，美國第26屆粉畫展即將開幕，他想將杭老送他的這幅粉畫拿出來參加評選，杭鳴時當即迴函表示同意。與以往曆次粉畫大展相比，此次在美國舉行粉畫展堪稱國際粉畫界的一次盛會，參展的作品佳作雲集，從靜物到風景體裁也多種多樣，一幅幅美麗動人的粉畫把整個展出大廳變成了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盡管如此，在眾多的粉畫作品中，杭鳴時的這幅《柯橋夕照》還是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向晚的餘輝裏，那黝黑的屋頂、斑剝離陸的女兒牆、那似乎剛進入夢鄉的小木船，還有河邊三三二二悠閑的綠男紅女……這一切似乎在向人們敘述著一個古老迷人的東方故事。評委們無不為杭鳴時筆下那種獨具魅力的民間生活、細膩而幹淨利落的色彩、中國人傳統生活的情調而折服，他們陶醉在這幅粉畫所具有的無窮的“東方神韻”中，不約而同地把手中的選票投向了這幅令人過目難忘的作品。這次獲獎無意中使杭鳴時成為繼我國著名畫家顏文梁先生的粉畫《廚房》在七十年前在法國獲沙龍獎後第二位在國際上獲獎的中國粉畫作者，並由此奠定了他在國際粉界的地位，當年，杭鳴時被破格錄為美國及國際粉畫協會會員。繼此次獲獎之後，1999年他創作的粉畫《山城》又在美國第27屆粉畫展上獲得由美國專業畫家聯盟頒發的“優秀畫家”獎。2001年，粉畫《水鄉》在美國第29屆粉畫展上再次獲得由國際粉畫權威德加粉畫學會頒發的優秀作品獎。杭鳴時也因此在粉畫界享有了“粉畫巨子”的稱號。
盡管杭鳴時在國際上獲得了崇高的榮譽，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並不感到輕鬆。粉畫在歐洲是僅次於油畫的第二大畫種，然而在中國至今還是一個作者隊伍不足五百人的、勢單力薄的小畫種，它的存在，不僅廣大群眾了解甚少，就是美術同行中也有常與水粉畫混為一談的誤會，每每談到此種情形，杭老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隱痛。雖然自已為中國粉畫的發展做了一些成績，但每一種藝術的發展不能靠少數人的奮鬥，中國粉畫的發展需要一大批有誌於粉畫創作的同行們的努力，因此培養人才乃中國粉畫事業當務之急。出於此種考慮，杭鳴時於2000年5月自籌資金成立了“杭鳴時粉畫工作室”並舉辦了杭鳴時粉畫高級研修班，他的這一舉動使當初勸他轉向粉畫創作的丁正獻老先生十分高興，當時丁老已切開氣管接入氧氣維持生命，在不能說話的情形下，還給杭鳴時寫來了一封短信，對中國的粉畫事業後繼有人感到欣慰。看到那歪歪扭扭扭的字體，杭鳴時的眼睛濕潤了，他仿佛又看到了丁老那充滿期待的眼神，自已肩上的擔子似乎又沉重了許多：他要在有生之年為發展中國的粉畫事業多做些行之有效的工作。目前身為美國及國際粉畫協會會員、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中國美術家協會水彩畫（粉畫）藝術委員會副主任、全國水彩粉畫展評委，綜合性美展水彩粉畫評委，江蘇省教委高級職稱評審委員會美術學科組副組長，蘇州市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的杭鳴時雖已年過七旬，但他對粉畫事業的熱情卻益發激烈了，他說：“現在，老一輩粉畫家們有的已經故去，在世的亦都年事已高，他們寄希望於我們，期盼粉畫在我國畫壇由小及大，興旺發達起來。因此我感到責任重大……歡迎更多的朋友來參予、來實踐，使這個從歐洲傳入我國已近百年曆史的粉畫，能在21世紀的中國振興、繁榮起來！”聽到杭老那鏗鏘的聲音，我簡直不能想象這飽含激情的話語竟出自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之口。在他的努力下首屆“全國粉畫展”在蘇州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取得了圓滿成功。而在他的奔波忙碌中，我們欣喜地看到，中國的粉畫事業正在杭老等人的手中展現著她那獨特誘人的東方魅力，現在粉畫界獲得金銀獎的許多作者就是出自杭老的門下。看著杭老那輪廓分明、黝黑剛毅的臉龐，我心中默默祝願杭老身體健康，這不僅是為了杭老自已，也是為了世界美術園地中的奇葩—中國粉畫燦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