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蘇州的滑稽劇,年齡稍大的一定會想起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風靡全國的電影《小小得月樓》中的那個天真活潑的喬妹,而孩子們則會拍著小手歡快地唱起蘇州滑稽劇團近兩年上演的《一二三、起步走》中的主題歌來。其實這首歌不僅孩子們唱,大人們也唱。不僅蘇州唱,從首都北京到南國廣州,凡是有該劇上演的地方也都在唱。一個文化底蘊並不深厚的小小滑稽劇何以會在全國產生那麽大的影響?蘇州的滑稽劇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風靡全國後,近十多年來又再度輝煌,而且其受歡迎的程度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帶著這些問題我走訪了我國滑稽劇界絕無僅有的二度文華獎、二度梅花獎雙料得主、蘇州市滑稽劇團名譽團長顧薌。其實,凡對蘇州滑稽劇稍知一二的人對顧薌並不陌生,無論是《小小得月樓》中的服務員喬妹、還是《快活的黃帽子》中家庭主婦阿毛、抑或《一二三,起步走》中的鄉村小姑娘安小花,在一出出令人捧腹而又發人深思的滑稽劇中,顧薌這位看似柔弱的江南女子以其深厚的藝術功底和高超的表演技藝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生動活潑令人難忘的舞台藝術形象。至於在這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舞台藝術形象背後又蘊藏有多少艱辛,多少酸苦,那隻有顧薌自已最清楚不過了,難怪她那散發著淡淡幽香的名片上要印著“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樣的文字來。

    與許多成長於書香門弟的藝術家不一樣,1952年顧薌出生於蘇州一個普通的鐵路工人家庭,從鐵路幼園到鐵路小學再到鐵路中學,用顧薌自已的話說她是枕著鐵軌長大的。許多人在探討藝術家成功的秘訣時,總時喋喋不休地大肆宣染家庭藝術氛圍的對於藝術人才成長的重要,仿佛沒有這一因素,就成不了大家似的,或者成了大家總有什麽缺憾似的。其實對顧薌來說,家庭的出身並不妨礙她在藝術上的發展,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種普通的家庭出身使她在將來藝術生涯中完全不受傳統的約束。從幼兒園到中學,從學校廣播站廣播員、文藝節目主持人至歌詠隊裏的“金嗓子”,顧薌一直是學校文藝骨幹。如裏沒有那場紅色風暴,顧薌也許會沿著從藝術院校到專業劇團這條路走下去,成為一個學院派的藝術表演家。事實上,象她這種年齡且頗具藝術天分的人大多都有著同樣的經曆:下鄉、文工團、樣板戲,生活的舞台同時也是藝術的天地。1966年,穿上大衣也不到九十斤的顧薌來到了江蘇生產建設兵團,成了一名軍墾戰士。由於她的能說會唱,不久便成了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的骨幹分子。在農場,這位天真活潑的小姑娘在白天勞動之餘,晚上又用優美的舞姿,動聽的歌喉為戰士們驅走了一天的疲勞,被戰士們親切地稱為軍墾農場的“小百靈鳥”。1972年,顧薌因其出色的表演才能被調到金湖縣文工團,成了一名專業演員。她的藝術生涯也隨之進入了一個更為廣闊的天地。在文工團,她演過歌劇、話劇、京劇、滬劇、淮劇,黃梅戲,飾過江水英、韓英、阿慶嫂等許多那個時代舞台紅主角。迴顧那一段下鄉的生活,顧薌話語裏總是透著一種溫馨,一股深情。正是這一段下鄉的生活為她後來從事的滑稽劇表演打下了深厚生活基礎和藝術功底。因為滑稽劇與其它劇種不同,它的體裁反映的大多是生活中的小人物,演員的表演也比較綜合,需要多方麵的素質。不過,從歌舞轉到戲曲,又從戲曲轉到滑稽劇,這種角色的轉換顧薌走的也並不輕鬆,甚至有時還很痛苦。1980年,顧薌隨著知青返城的大潮迴到了生她養她的故土蘇州,成了蘇州滬劇團的一名演員。恰巧那時正值古裝戲迴潮,滬劇團的生意很不景氣,顧薌到滬劇團不到兩年該團便停辦了,她也因此轉到了蘇州市滑稽劇團。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本來做了十多年的歌舞戲曲表演,繼續沿著先前的路子發展,自然會得心應手一些。但現在卻要進入一個相對陌生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自已究竟會做的怎麽樣呢?顧薌心裏很是沒底。但組織上多少年的教育和培養使她養成了高度的組織紀律性和對工作極其認真的態度。不管什麽工作,也不管當初個人喜歡不喜歡,她總是認認真真地去學去做,而且不做則已要做必盡量做得完美一些。也正因此,顧薌一到滑稽劇團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角色中去。沒多久,她便深深地喜歡上了這朵年輕而又充滿生機的藝術小花。更令她感到慶幸的是,她進入滑稽劇團時正是相聲、小品走火的時候。這也不難理解,在經曆了十年文革之後,為盡情釋放十年來壓抑在心頭的鬱悶,人們太需要發笑的藝術了!盡管從未涉足過滑稽劇,且新來乍到,但團領導對顧薌給了充分的信任。就在這一年,滑稽劇團推出了一部重頭戲《小小得月樓》,並安排顧薌在戲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風趣活潑的服務員喬妹,當時顧薌已過而立之年,而劇中的喬妹二十剛出頭,她能扮好這個角色嗎?團裏許多人都為她捏著一把汗,顧薌自已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為了演好這個角色,顧薌刻苦鑽研滑稽劇的表現技巧,認真揣摸喬妹的性格特征。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劇中顧薌通過那欲言又止、欲擒故縱的冷麵滑稽表現,把一個天真幼稚、嬌矜任性的喬妹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了觀眾麵前,演出獲得了巨大成功,全團上下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久上海電影製片廠看了這台戲後,又把它從舞台搬上了影幕,顧薌也因此為更多的觀眾所了解。繼《小小得月樓》後,顧薌又先後主演了《滿意不滿意》《店堂裏的笑聲》《大驚小怪》《近在眼前》等,在舞台上塑造了一個又一個令人難忘的藝術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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