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影沒有理會管華,依舊提筆畫著,隻是垂在左側的手臂,掩在寬大的袖擺中,緩緩地流動著猩紅的血液。


    「葉冰塊?你是要我去找弟妹嗎?」管華眯起眼,看著這傲嬌外加固執的葉冰塊,陰測測地威脅道。


    果然,聽到這話的葉承影緩緩抬起頭來,目露不悅,沉聲道:「不過是小傷,不必多言。」


    「小傷?」管華白了眼葉承影,毫不客氣地戳破這個天真的謊言,「我站這都能聞到你身上的血腥味,還是小傷?!」


    葉承影抿唇不語,握著狼毫筆的手,輕輕勾勒,將最後一筆畫好之後,方才停下手,目光凝視著那張宣紙上躍然出現的一副墨色麒麟的畫,寥寥幾筆,勾勒出的模樣與那些死士脖頸下方紋著的麒麟幾乎一模一樣。


    麒麟本該是祥瑞之兆,是帝王最為看重的一種上古靈獸,甚至可與龍鳳相媲美,隻是這畫上的麒麟卻莫名給人以一種陰暗的感覺,同樣的馬頭牛尾,一筆一畫間盡是一種壓抑之感,尤其是那雙銅鈴大的眼眸似乎泛著寒光,叫人無法相信這樣似是兇獸的模樣會是上古神獸麒麟。


    「你究竟在看些什麽?」管華看著又不理會自己的葉承影,眉頭蹙了蹙,他抬步上前,鼻息間的血腥味因著靠近越發重了,尋著味道的來源,管華的目光精準地落到了垂在葉承影左側的手臂。


    墨色的袖擺在小臂處隱約有些深色的印跡,若不仔細看,定然是瞧不出的。


    「左臂不想要了?」管華聲線有些冷凝,他一把捏在葉承影那受傷的左臂上,毫不客氣地朝著傷口捏了下去,果然粘稠的血液流了出來。


    葉承影眉頭一皺,抬起眸子看著捏著自己傷口的管華,說道:「放手。」


    管華眉頭一擰,暗罵了一句葉承影卻還是收迴了手,煩躁地看著這個無動於衷的葉冰塊。


    眯了眯眼,看著又重新投入書案中的葉承影,管華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看你等下還能怎麽倔!


    管華抬步朝著門外走去,腳步有些急促。


    「去哪?」葉承影頭也不抬地問道。


    「給你拿藥!」管華一頓,臉上的得意差點凝固住,隨即反應過來,罵罵咧咧地留下一句憤憤不平的話,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出了房門的管華,目光一閃,挑著眉稍,將腳下的步子轉動了個方向,朝著某個院落,邁著大步而去。


    葉承影的院落內。


    管華遠遠就看到了,一抹淡藍色的倩影站在花叢中,微微俯著身子,一手挽著自己那寬大的袖擺,另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上正拿著一個水瓢,涓涓的流水從那水瓢中流出,澆在了一朵朵開得正艷的花兒的土壤中。


    淡淡的光線照射在顧雲若的側臉上,仿佛鍍上了層薄薄的光輝,飄逸的藍衣隨風揚起,潑墨的長髮順著肩頭緩緩地垂落,幾縷調皮的髮絲時不時地迎風撫著顧雲若那溫婉精緻的麵容。


    圍繞在顧雲若周邊的則是一壇壇開得極為艷麗的花兒,一朵接著一朵競相開放著,好似在爭奇鬥豔。


    而此刻站在不遠處凝視著這一幕的管華,總算是明白了何為「人比花嬌」。


    想到此,管華也不免眼紅這個葉冰塊,居然有一個如此氣質雅蘭的夫人,真的是上輩子踩了十幾斤狗屎啊!


    「管大哥?」顧雲若的聲音響起,她澆完花兒,將水瓢放入腳邊的水桶中後,目光掠到了不遠處的那抹白影身上。


    管華迴過神,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便踏步上前,毫不做作地讚揚著,「弟妹真當是絕世風華,單單往這花叢一站,就讓萬花失了顏色。」


    「讓管大哥笑話了,雲若不敢當。」顧雲若嘴角彎著笑意,淡淡地說道。


    這幾乎是調戲的話語卻因著管華那放 盪不羈而又自然隨性的態度變得真誠而又令人暖心。


    「你就是葉冰塊的福氣呀。」管華頗為酸溜溜地說道:「弟妹家中可還有像你這般的姐妹?本公子可還單著呢!」


    「噗呲……」顧雲若啞然失笑地看著管華,一笑傾城的麵容上因著這燦爛的笑容仿佛滿園春色般沁人心脾。


    「你可見著了承影?」轉迴了話題,管華也不好再多與顧雲若嘮嗑,否則那個頑固又強撐著的某人可就要真正地因為流血過多而倒下了。


    「夫君?」顧雲若一頓,搖了搖頭,「他一早便去了攬雲閣,並未見到。」


    「哦?」顧雲若眉稍一揚,想來也是,這葉承影本就不願讓顧雲若知道他受傷了,又怎麽讓她知道他迴來了,否則依著這兩人近來的關係,這位夫人定然會去書房串串,到時發現了可就糟了。


    「管大哥尋夫君可是有事?」心思細膩的顧雲若自然看出管華的不對勁,便也開口詢問。


    「我……」管華張了張嘴,又裝作猶豫地看了眼麵帶疑惑的顧雲若,心一橫,說道:「我見著了承影,他在書房。」


    「夫君迴來了?」顧雲若一愣,似有訝異,哪次葉承影迴來不是第一時間到自己這,況且如今午膳時間也快到了,難道夫君不打算過來一同用膳。


    「弟妹,」管華聲線有些低沉,「你知道的,承影有些倔強,又帶了點頑固。」


    顧雲若不明地看著管華。


    管華麵露擔憂,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方才,路過書房……」管華頓了頓,垂著眸子猶豫了一會,再度抬起頭來,有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我聞到書房內有血腥味……很濃厚……」


    顧雲若瞳孔緊縮,震驚地看著管華,而後又轉為焦躁和擔憂,素來淡定從容的臉上浮現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有慌亂,有擔憂,有害怕,更有心疼……


    管華是聖醫門傳人之事,葉承影不曾隱瞞過她,所以當管華說到葉承影受傷之時的那欲言又止的神態,便讓顧雲若一時慌了……


    莫不是傷勢很嚴重……


    「弟妹,承影倔強不願處理傷口,就勞煩你就看看。」看著如此的顧雲若,管華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白的玉瓶,「這是我配的傷藥,效果極好,隻是……」


    「多謝管大哥。」


    管華的話還沒說完,顧雲若就一把奪過了管華手中的藥瓶,不顧自己世家的禮儀,抱歉地看了眼管華,便側過管華的身子,朝著院落外疾步走去。


    隻是這痛感也是極好的……


    管華眯著眼,眼眶裏滿是竊喜的笑意,葉冰塊啊葉冰塊,你家這夫人對你的關懷簡直是一步都不能遲疑呀,夫人為你敷藥,你可能享受得了?


    書房門口 。


    疾步走來的顧雲若卻在準備抬手敲門時,愣住了,她垂著腦袋看著被自己攥在手中的瓷白藥瓶,又想來了想方才行色匆匆的自己。


    那樣的急切,那樣的擔憂,那樣的……讓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地對這個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是悸動還是感動?


    沉默了半響的顧雲若看著手中的藥瓶,還是抬起手敲了敲門,得到裏麵的聲音的迴應,顧雲若推開了房門。


    通亮的書房內,葉承影站定在書案前,目光沉思地盯著書案上的一張畫,稜角分明的側臉上依舊是冷硬,好似這個男人天生就是個涼薄之人。


    「夫人?」葉承影以為站在外麵的是去而復返的管華,豈知一抬頭,便是一抹淡藍色的倩影映入眼簾中,眸中掠過毫不掩飾的吃驚以及對管華的怒氣。


    顧雲若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裏,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就是那多嘴之人的功勞了。


    「夫君。」顧雲若斂著眉,溫柔的目光此刻肅然著,走進葉承影,細細地從上到下的打量著葉承影。


    覺察到顧雲若的視線,葉承影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自然地將左臂往後藏了藏。


    如此明顯的動作自然逃不過顧雲若的眸子,目光變得平靜,顧雲若一言不發地走上前,站定在葉承影麵前,對上葉承影那暗灰色的眸子。


    被這般明亮卻透著嚴肅的目光直視,葉承影抿著唇,率先別開眼,卻在下一刻,被顧雲若扯住了左臂的袖擺。


    葉承影轉頭,對上顧雲若那蹙起的纖眉。


    「坐下。」顧雲若的紅唇輕啟,吐出淡淡的話。


    愣了愣,想開口,卻因著顧雲若那平淡的視線,下意識地坐了下來。


    顧雲若將手中的管華給的藥瓶放置在書案上,微微低著頭,將葉承影那寬大的袖擺緩緩地捲起,露出健碩的小臂,古銅色的小臂上,強而有力,隻是那一道深到都可以見到骨頭的傷口讓顧雲若一陣心驚肉跳。


    她是出身書香門第,與喜好刀劍的葉承影不同,又哪裏見過這般猙獰的傷口,自然會驚愕到。


    小臂上的傷痕明顯是劍傷,長約五寸的傷痕正冒著猩紅的血珠,隱約可見的骨頭猙獰可怕,幾乎被翻起的皮肉仿佛下一刻就會脫掉一般的駭人,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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