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一早,當寧凝霜從家中出來,準備去醫院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時,意外地發現了站在門外的莫大偉。他神情呆滯,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看見了她,他露出了不安的笑容。

    “對不起,凝霜。昨天是我不好。事先沒經得你的同意就有那樣唐突的舉動。昨晚我一夜都沒睡,怕你會因此生氣。所以今天我特地過來,真誠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看著他焦急而不安的神情,寧凝霜曾有的那麽一絲不快也消失了。除了喬查克,她很少對人動怒,即使對方冒犯了自己。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同伴,雖然對他昨天的唐突有些不快,但並不是那麽地不可原諒。

    “對不起。我保證,在沒經得你的同意之前,絕對不會有下次了。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莫大偉艱難地說。

    寧凝霜笑了下,點點頭:“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以前是,將來也會是的。”

    莫大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她對於自己,為什麽永遠就象是天邊的雲那麽遙不可及呢。昨天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采用冒險戰術,賭的就是她不會給他當眾難堪。可結果,他知道自己真的輸了,輸得很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即使沒有那個突然冒出的電話,結果也隻能是以他黯然神傷而收場。或許他還該感謝那個電話,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親耳聽到她對他說不。那代表或許哪一天,他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我很高興你能原諒我。那麽,我可以送你上班嗎?”他看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沉吟了下,她點了點頭。即使覺得沒那個必要,但真的無法拒絕。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一早,喬查克就坐在露台上,想透透昨晚的鬱悶之氣。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樣一幕:樓下大門口,寧凝霜從莫大偉的車子中走了出來,笑靨如花地和他微笑道別,而男方則含情脈脈地目送她消失,一臉的不舍。

    一大片陰霾覆蓋了喬查克的俊臉,他突然覺得更鬱悶了。

    寧凝霜來到辦公室,破天荒地竟然看到童櫻早早地來上班了。她仿佛沒看到寧凝霜進來,隻是更加賣力地擦拭桌椅,灑水掃地,忙得不亦樂乎,將平日清潔工的事情都搶著做掉了。等她忙完了,又見她笑嘻嘻地端著杯熱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寧凝霜的麵前,然後垂手站在旁邊,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寧凝霜覺得有些好笑,卻不露聲色地裝作沒看見,自顧翻閱著記錄,準備著接下來的早間查房。

    “寧醫生,昨晚睡得好嗎?”終於,童櫻忍不住了開口了,臉上不忘掛著諛媚的笑。

    “還好。你呢。”寧凝霜隨意接道。

    “我,我可是一夜沒睡好呢。我真的睡不著。我真怕你會責怪我。想著這個,我一整夜都沒睡好呢!”她連忙表明自己的悔過之心,努力作出可憐的樣子。

    “是嗎。你有什麽事這麽擔心,連覺都睡不好啊。”寧凝霜裝作不解。

    “嘿嘿,就是昨晚,那個......我打的那個電話啊。真的是喬查克叫我這樣做的哦。你知道他開口求我了,我總不能拒絕的啦。何況也拒絕不掉啊。我聽說當時莫醫生正在向你求婚的,是嗎。天哪,我越想越怕,破壞了你和莫醫生的好事,這下你們真的要怪死我啦......,就這樣,我整夜都睡不好......”。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寧凝霜終於忍不住了,微笑著說:“算了吧。你以後隻要天天都象今天這麽勤快,我不但不怪你,還要好好獎賞你呢。不過,記住,下次再也不能這樣了。”

    “真的,你真的不怪我了啊?”童櫻驚喜地大叫起來,“啊——,太好了,白白嚇了我一夜呢!真是虧大了。不過呢,其實我心裏知道,寧醫生你是不會真正怪我的,因為確實是有好事才叫你迴來的啊。”

    “好事?什麽好事?”寧凝霜不解地看著她。

    “啊?你還不知道啊。喬查克昨晚沒告訴你嗎?”童櫻很吃驚的樣子,“我們都高興死了,知道嗎?他的腿有知覺了,開始恢複了呢。”

    “你說什麽?”寧凝霜猛得站了起來。現在,輪到她吃驚了。

    “我是說啊,喬查克的腿開始恢複知覺了呢......”,童櫻笑嘻嘻地拉長了聲音。寧凝霜的反應讓她很有成就感,她愛死了這種感覺,平日可是難得見到她這樣的失態呢。

    沒等她說完,寧凝霜已經跑向喬查克的病房了。

    童櫻不解地呶呶自己的小嘴唇。寧醫生現在是怎麽了,從前相同病例的第一個病人痊愈出院時,也沒見她如此的激動啊。

    寧凝霜一路小跑到了病房門口,然後停了下來,調整了自己的唿吸之後,她推門而入。

    喬查克靠在輪椅上,背對著門抬頭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仿佛沒注意到她的進入,他仍是保持原來的姿態,一動不動。

    寧凝霜走到他的身邊,努力用平靜的語調問道:“我聽童櫻說你的腿有了知覺,是真的嗎?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喬查克轉過輪椅麵對著她,聲音低沉。

    “我昨晚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下半身有了知覺!”

    她想起來了,他昨晚確實是說過這麽一句話,可是那時的情景,加上他當時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隻會讓人聯想起別的意思。而且,她敢發誓,他當時就是故意讓她想歪的。

    她的臉有些發熱,但仍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太好了,和我預想的差不多。知道嗎,我這幾天都在擔心,如果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進展,那說明我的治療方法可能存在很大的偶然性,上次的成功先例也隻能說是個意外。幸好,我們成功了!盡管這隻是第一步,但接下來,隻要你完全配合治療,我很有信心讓你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自主站立了。”她興奮地宣布,雙頰酡紅,雙目閃閃。

    望著她神采飛揚的容顏,一瞬間,他竟然失神了。但很快,他的臉色又陰暗了下來。仿佛她說的是別人的事,而與他自己毫不相幹。

    他的反應令她有些意外。她疑惑地問道:“怎麽了?難道你一點兒也不高興嗎?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他冷哼一聲:“我怎麽可能對你沒信心呢?沒有你,我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也永遠隻會是個下肢麻木的廢物。你看起來真的很高興啊,可是,我高興不起來。在你心裏,我恐怕和你實驗室裏的白鼠沒什麽兩樣吧?你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白鼠都比我有價值。現在,實驗快成功了,而你,很快就可以擺脫掉我這個令你生厭的白鼠了,是吧?我知道你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你當然高興了。不高興才怪呢。”他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寧凝霜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眸,幾乎是有些驚呆了。從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髒。難道在他的心裏,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偏偏他還是自己殫精竭慮想要治好的病人!刹那間,委屈,不解,憤怒,傷心,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的臉色逐漸地蒼白。一陣難堪的沉寂過後,終於,她收拾起所有的心情,用最平淡的聲音說:“如果我的某些不恰當言行令你受到傷害的話,那麽我鄭重地向你道歉。但是,不管我的動機是什麽,希望你能早日康複,這一點對你是沒有害處的。請你控製下自己的情緒,準備稍後的治療。”

    說完,她麵無表情地轉身走了。

    他將雙手插進亂糟糟的頭發,痛苦地低下了頭。

    喬查克接下來的治療非常順利。可是,病房裏的氣氛卻是非常的古怪。這一點,就連一向粗線條的童櫻也感覺到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不論是寧醫生還是喬查克,卻總是讓人覺得異樣。寧醫生前段日子的隨和和偶爾露出的小女兒嬌態完全消失了,她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冷淡而客氣,甚至比原來還要冷淡和客氣。她仍然在替喬查克做每日的常規治療,非常的盡心盡力。可是,卻僅此而已。她不再多看他一眼。仿佛她就隻是台機器,毫無感情的機器。除此之外,她就是埋首查閱書籍和資料,勤勉得讓旁人都不敢鬆懈一分。而喬查克呢,隨著治療的深入,他的病情越來越有起色,卻絲毫沒有現出高興的樣子。反而,越來越沉默,越來越煩躁,有時還莫名其妙地大發脾氣,雖然不至於象當初剛來時的樣子,可也夠讓人害怕的。病房裏前段日子時的和諧氣氛早已蕩然無存了。就連護士們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惟恐一個疏忽引發地雷爆炸。

    時間過得總是特別的快。一轉眼,時令已經是十二月了。雖然快過西曆的聖誕節和新年了,但在這海濱小鎮,卻絲毫感覺不到冬天的肅殺和寒冷。而距離喬查克來到醫院,也正好整整半年時間了。

    病房裏,寧凝霜和護士們正緊張地看著喬查克。他雙手扶著特製的欄杆,正艱難地,慢慢地試圖獨立從輪椅上站起來。終於,他憑借雙臂力量的支撐,站直了彎曲的膝蓋,穩穩地站立了。這時,整個病房裏爆發了歡唿聲,是護士們由衷地歡唿聲。是啊,經過半年的努力,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偶像終於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這是多麽了不起的成就啊。童櫻甚至落淚了。為喬查克,為寧醫生,當然,還為那麽一點點為自己感動了。哎,真的是了不起的成就啊。

    喬查克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些笑意。他下意識地看向人群裏的寧凝霜,當兩人目光相接,她刻意冷淡地迴避了。

    笑意消失了。他又陰鬱地皺起了眉。

    “怎麽樣?怎麽樣?”聞訊趕來的院長忙不迭地問,然後,當他排開眾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的第一反應在內心裏不停哀號:“天啊。這個曆史時刻沒有通知各大媒體前來現場報道,真是我工作的嚴重失誤,醫院的重大損失啊......”

    然後,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在二十四小時內傳遍了全球。各個世界著名報刊雜誌的頭條都是:

    “足壇巨星重新站立,年輕女子創造奇跡。”

    然後,難得平靜了幾個月的的這個海濱小鎮又開始熱鬧了。世界各地的媒體球迷如潮水般再度湧來,以致於小鎮飯店客房爆滿,大小老板個個樂得眯了眼睛,直說本鎮醫院招了個財神。

    當然,喬查克所在的醫院更是在劫難逃。雖然地處偏僻的郊區,可是從早到晚,媒體記者還有鐵杆球迷們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嚴重影響了醫院的正常秩序。以致於院方不得不加派保安,甚至於進出都需要醫院發放的許可證明。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院方的這些措施在身經百戰的記者眼裏自然是小菜一碟,任你再怎麽防範,他自有絕招。所以,這天早晨,當寧凝霜在指導喬查克進行水中行走練習時,突然,練習室的門被突然打開,湧進了一群記者模樣的人,不由分說,對準水池中的喬查克和一旁的寧凝霜劈頭蓋臉就是一陣閃光燈的狂轟爛炸。

    寧凝霜真的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七八隻話筒就伸到了她的嘴邊,然後,記者們就爭相提問,有英文,也有中文。

    “請問蘇小姐,你是如何使喬查克先生恢複得如此不可思議?來此之前幾乎所有的著名醫生都認為他不可能再站立起來的。你有什麽秘訣嗎?”

    “請問蘇小姐,你知道你已經引起了世界的關注嗎?即將成為名人,你此時此刻有什麽想說的嗎?”

    “寧醫生,沒想到你如此年輕美貌,卻有這樣的非凡能力,讀者都非常想更多地了解你,有空能接受我們的專訪嗎?”

    “蘇小姐,據我調查,你是瑞典卡羅琳斯卡醫學院的高才生,曾有著名醫療機構邀請你前去工作。但您拒絕了。能談談您為什麽要選擇到這家名不見經傳的醫院任職嗎。”

    ......

    從來沒遇到過這樣場麵的寧凝霜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該死的保安都跑到哪裏去了,平日晃來晃去的,現在這麽久還不見蹤影。她雙手極力擋住湧來的人潮,避免被擠退到池邊。忙亂之中,她迴頭看向正在水池中央的喬查克。由於有水的隔離,記者們無法靠近他,隻能站在池邊發問,所以他倒顯得優哉遊哉。注意到她的窘狀,他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時,她聽見有人用英語說:“蘇小姐,據知情人透漏,近來你和喬查克先生有些不和。能告訴我們原因嗎?是治療上的原因,還是有什麽其他的原因呢?喬查克先生人稱女性殺手,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請問你對他有什麽感覺?“

    問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金發男子。是臭名昭著的《太陽報》記者。該報以揭發名人隱私而世界聞名。此刻,他正不懷好意地微笑著。

    寧凝霜的臉色微微變了。她下意識地再度瞟向身後的喬查克,他顯然也聽到了該記者的問話,她注意到他的嘴角不屑地微微扯動了一下。

    不知為什麽,她心底裏突然有了一種神傷的感覺。就在分心的瞬間,毫無欲景地,她被擠落進了水池。

    雖然生在海濱小城,可是寧凝霜卻不諳水性。水池裏的水並不深,隻到成人的胸部。但慌亂之中,她竟然無法在水中站住腳跟,水迅速從四麵八方灌進她的耳朵,鼻腔。她想張口唿救,卻接連吃了幾口水。就在她難受得幾乎要死掉的時候,她的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圈住。然後,她站了起來,頭露出了水麵。

    是喬查克將她從痛苦中解救出來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以他的身體狀況,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從水池中央到達她溺水的地方將她從水中撈起。至少有十米的距離呢。

    寧凝霜鼻腔劇痛,咳嗽個不停。末了,驚魂未定的她渾身無力地靠在喬查克的身上。而他則始終緊緊地摟住她,一臉的關切與不舍。

    被這個突然變故驚呆了的記者們這才迴過神來。向來是嗅覺靈敏的他們又豈會防過這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立刻,隻聽“卡嚓卡嚓”的聲音,所有的鏡頭和攝像頭都將這一幕完全地捕捉下來。

    看到岸上記者們曖昧的神情,寧凝霜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和喬查克現在的姿勢是如此的親密和不恰當。兩人近在咫尺,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鼻息。雖然是冬天,可是她卻感覺自己一下子全身燥熱,似乎所有的血都湧上了臉。

    她扭動身子,試著掙脫正緊緊圈住自己的臂膀。可是這臂膀的主人似乎不願鬆手,仍然紋絲不動。

    “快放開我!”她輕聲提醒,不敢看他的眼睛。

    感覺他似乎很開心地笑了一下。突然,很快地,他更加用力地擁抱了她一下,將兩人幾乎是完全緊緊地嵌在了一起。而在她還來不及驚唿前,他放開了她,把她舉出了水麵。他是故意的。她看到了他臉上得意的促狹的笑。

    寧凝霜被拉上水麵。幸好旁邊有預先準備好的大毛巾,她將護士遞來的毛巾裹在身上才不至於更加狼狽。

    遲遲不到的保安們終於氣喘籲籲地出現了。可是,他們的出現隻令場麵愈發地混亂。寧凝霜無暇責怪喬查克的孟浪和無禮,她推開人群,匆匆離去,流下一地的水漬。她始終沒敢再迴頭看向喬查克一眼,可是,她卻感覺得到,他的目光越過嘈雜的人群,一直在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

    寧凝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結束這漫長的一天的。整整一天,她神思恍惚,頭痛欲裂,根本無法專心工作。掉進水池時喬查克的無賴行徑,令她又是氣惱,又是無奈。而想到明天,自己和喬查克在水中那曖昧的樣子很有可能會成為全世界的焦點,她更是沮喪得無法形容。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她甚至在心底裏害怕再去麵對他那張可惡的臉。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將工作和私人好惡徹底分開。到底是怎麽了?她煩躁地幾乎要揪掉頭發了。

    “呃,寧醫生,喬查克下午的常規治療時間到了,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一個人呢。你現在過來嗎?”這時,童櫻從外麵進來,提醒遲遲未出現在病房的寧凝霜。她有些不解,寧醫生從早上掉進水池開始幾有些不正常了,難道是受到驚嚇所致?嗬嗬,不過,當時喬查克英雄救美的一幕倒真是令人羨慕啊。真希望掉進水池的是自己呢。偏偏是沒有情趣的寧醫生,不但不感謝對方,反而象是耿耿於懷呢。唉,真是替喬查克不值啊,想想吧,他還是個行動不便的病人呢。

    寧凝霜用力搖搖頭,仿佛要搖掉煩雜的思緒。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下心緒,走向喬查克的病房。

    他坐在那裏,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到來。當她進入病房,筆直地走到他的身前,戴上手套,打開銀針盒,準備開始工作時,她看起來已經和平時完全一樣了。唯一可以泄露她不寧心緒的,或許是她拈著銀針時微微顫抖的雙手,盡管這顫抖細微得旁人幾乎難以察覺,但喬查克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沒有往日的幹脆和利索,銀針甚至無法到達精準的穴位及深度。喬查克咳嗽一聲,她的手一抖,血漸漸地滲了出來,形成了一顆鮮紅的珠子。

    她迅速拔掉所有的銀針,直起身來。對童櫻說:“我有點不舒服,今天暫時停止針灸,你幫我接著做推拿治療吧。學了這麽久,你應該也會了。”說完,她撇下一屋子麵麵相覷,不明所以的人,轉身離去。

    寧凝霜清楚地知道,以她剛才的表現,實在是非常非常的不專業,這在過去是無法想象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她隻知道如果繼續在那裏呆下去,繼續忍受喬查克審視和探究的目光,她真的要失控了。

    她徑直走到院長辦公室,站在半掩的門口,她聽見院長的聲音:

    “他現在的情況很好,照這樣發展,很快就可以恢複完全的行走能力了。恩,現在還不行,我要征詢他主治醫生的意見。得到她的許可,我們就正式召開記者發布會,到時候一定首先通知你們啦。哈哈......”

    一股怒氣從心底裏竄出。寧凝霜猛地推開大門,怒視著兀自講得開心的院長。老頭子被嚇了一跳,見是她,臉上擠出了笑意,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沒想到日理萬機的院長大人什麽時候竟然成了宣傳部長了啊!真是了不起啊。”寧凝霜冷冷地說道。

    “嘿嘿。沒辦法啊。關注的人實在太多,都想方設法通過各種關係要求了解情況。沒辦法,隻好隨便應付應付,嗬嗬,隨便應付的......”老頭子假意擦了擦其實並沒有汗的額頭。

    “前幾天喬查克成功站立的消息也是你迫不及待地通知媒體的吧?你知道這樣做造成了多大的負麵影響了嗎?我現在都無法正常地工作了!聽你剛才說要先征詢我的意見,那時你怎麽就沒想到呢?”她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老頭子有些尷尬:“你不知道啊,這個消息對全世界很多關心此事的人來說真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我真的想讓大家早點分享喜悅啊......”可能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太蹩腳,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哼!冠冕堂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想讓醫院出名,這點無可非議。可是,難道就性急地不能再等等嗎?非要早早地搞得路人皆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被動,麵臨的壓力有多大嗎?”寧凝霜越想越氣,她平靜的生活現在被弄的一團糟,除了喬查克,眼前這個老頭子也上罪魁禍首。

    老頭子的臉麵有些掛不住了。他咳了一聲,端出長輩的架子,努力保持尊嚴:“凝霜,別那麽衝動嘛!怎麽說我都是你長輩,還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你爸爸臨終前叫我要好好照顧你,現在你很快就要出名了。這也是一件好事嘛。”

    “要出名你自己去出個夠。我沒興趣!我要求終止擔任喬查克主治醫生的工作,由院方派其他醫生繼續接替我的工作!”她沒好氣地宣布。

    “什麽?”老頭子吃驚地幾乎跳了起來。隨即斷然拒絕,“不行!我絕不同意!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勝任這個工作。你已經進行到一半了,眼看就要成功了。現在你要中途卸任,我堅決反對。除非你能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

    老頭子的話確實無可反駁。是啊,怎麽說呢?難道說是喬查克讓她再也無法象從前那樣做一個冷靜而專業的醫生嗎?這樣的理由真的沒有任何的說服力,隻會讓老頭子心生疑竇。

    老頭子又作出語重心長的樣子說:“凝霜啊。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是能完全理解的。可是心情歸心情,我們做醫生的,怎麽可以把自己的心情和工作混淆起來呢?以你的資曆,你現在的表現也太不專業了啊。這不象是我所知道的你啊。”

    薑還是老的辣,說得沒錯。這老狐狸的話還真是讓寧凝霜啞口無言。可是想到喬查克那花樣百出的可惡,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想再麵對他了,甚至,她開始有些害怕麵對他了。

    “不管怎麽說,總之,我已經下了決心。請你盡快安排人手接替我的工作。”

    盡管知道自己的決定有些倉促和勉強,她還是扔下這句話,轉身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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