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的第一晚,對楚心琪來說,身心都在煎熬。


    麻醉藥過後,她稍微動一下都會扯到傷口,痛得她根本睡不著。


    不能翻身就算了,人餓著連水也不能喝,因為還沒通氣。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是有多羨慕那種能隨時放屁的人。


    不吃不喝,還要保持體力,隻能靠打點滴輸入營養液,可輸液多了,尿液也多,她是難受得沒睡好,而某個陪夜的男人幾乎是一夜未合眼。


    天亮的時候,周玉來到醫院,昨天晚上把他們的生活用品和換洗衣物帶了一些過來,現在是來給他們送早飯的,順便將他們換下的髒衣物帶迴去。


    她一來就關心楚心琪的情況,聽說楚心琪還沒通氣,也很是揪心,「夫人,那你餓嗎?這樣不吃不喝,怎麽受得了?」


    昨天麻醉沒過的時候楚心琪還能笑笑,現在沒有麻醉,她就是笑都要扯到傷口,所以現在說話都隻能輕聲細語。


    「周姐,沒事的,有營養液。」


    「那都是水,有什麽營養啊?」周玉嘆氣,在她看來,那些東西都是醫院為了賺錢才給患者用的。不過,沒打屁不能進食,這點常識她還是懂。


    有她暫時陪著楚心琪,莫翎白就去了浴室洗漱,一夜未合眼,他需要衝個澡讓自己清醒些。晚上就他一個人陪著,他是真不敢離開病床太久。


    有周玉陪著說話,楚心琪順便就問了兒子在家的情況。


    據說小傢夥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不太好,不過也乖乖去上學了。


    楚心琪知道兒子是擔心她,心裏也很無奈,她現在隻盼著能早點下床,等兒子看到她能走動了,自然就相信她病好了。


    她們正說著話,一名護士拿著吊瓶進來。


    護士見她們在聊天,也沒打擾她們。


    而楚心琪知道該輸液了,看她掛好藥瓶,還很自覺的把手背遞給她。


    護士不是昨晚的那個,她沒多想,猜到她們肯定換了班。


    而且這個護士紮針的動作很熟練,針紮進她血管中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都沒怎麽弄疼她。不像昨天那個護士,還連紮了她兩下才紮準。


    那護士幾乎沒說一句話,給她調好滴管流液的速度後,就準備離開。


    就在她剛要走出病房時,莫翎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了。


    他是穿好衣褲出來的,隻是頭髮還沒擦,細密的短髮還滴著水,毛巾在他手上。


    他出來第一個動作就是看了一眼病床邊高高掛起的吊瓶。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他突然朝那護士冷聲喝道,「站住!」


    要走出病房的護士背對著他們愣了一下,然後轉身看了屋裏三人一眼,最後朝莫翎白問道,「有什麽事嗎?」


    莫翎白斂緊的眸子直視著她,眸光又冷又鋒利,「進來!」


    那護士皺了皺眉,「有什麽事您直說,我還要去別的病房。」


    莫翎白盯著她胸口,更冷的問道,「你的工牌呢?」


    護士低下頭,然後尷尬的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剛換班,因為今天事情有點多,我不小心把工牌忘在更衣室了。」


    他們的對話,周玉和楚心琪都看著呢,都很是不解莫翎白的反應。


    就在楚心琪正準備開口時,隻見男人突然對周玉問道,「周姐,她進來有報病床號和名字嗎?」


    周玉想也沒想的迴道,「沒有。剛我跟夫人在說話,這位護士小姐進來什麽也沒說就給夫人紮上針了。」


    聞言,莫翎白臉色泛著陰沉,眸光更是冷得讓人打顫。


    他疾步走到楚心琪身旁,握住她的手,將她手背上的膠帶撕開,突然拔掉針頭。


    「嘶……」楚心琪忍不住抽氣。


    那護士瞪著他的動作,臉色微變,似乎很不解,但不解之下又像藏有別的情緒。


    楚心琪同樣也是不明白男人的舉動,看著被抽出扔掉的針頭,一滴滴液體全滴在地板上,而男人一邊用膠帶壓著她紮針的地方、防止流血,一邊用陰沉的眸子瞪著那護士。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對周玉說的,「周姐,把她攔住!」


    周玉已經看出情況不對勁,聽到他吩咐,也不敢遲疑,立馬跑過去抓住那護士的胳膊往病房裏拽。


    那護士見狀,驚得大叫起來,「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


    可周玉的力氣也夠大的,不但拖拽著她進病房,還用力把她往地上一推。


    那護士撲倒在地,都不顧是否摔疼,抬起頭對他們兇道,「我隻是負責給病人換藥的,你們這樣對我,是什麽意思?」


    本來吧,楚心琪還想說莫翎白幾句的,因為她確實不明白莫翎白究竟怎麽了。換個藥而已,也用不著那麽嚴厲吧?


    可此刻見護士的態度,她忍不住皺眉。


    這護士的脾氣還真大。


    她承認莫翎白性子不好,可他指出的問題也確實在理,並不是故意刁難這名護士。


    她實在忍不住,朝莫翎白問道,「到底怎麽了?好好的你拔針做什麽?」


    莫翎白睇了她一眼,沒迴她話,而是走到那護士跟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那陰沉的俊臉繃緊得嚇人,眸光也如審視罪人一樣淩厲,抬手指著吊瓶,一字一字問道,「這藥為什麽跟昨天的不同?」


    護士愣了一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邊從地上起身,一邊惱火的迴道,「沒有不同啊,都是消炎藥,隻是換了另一個廠家生產的而已!」


    莫翎白猛然怒斥,「換廠家為什麽不徵求我們的意見?」


    護士撇嘴,「我怎麽知道?我以為昨晚同事跟你們說過。」


    聽到這裏,楚心琪都傻眼了。


    特別是護士的態度,連她都接受不了。


    莫翎白盯著她,眸底的寒光更深更濃,「你工牌沒有,給病人用藥連床號和病人的信息都不曾確認,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別說我沒警告你,就算我今天弄死你,也沒人敢把我怎樣!」


    此刻的他滿身都是戾氣,要有多淩厲就有多淩厲,要有多狂妄就有多狂妄。


    就連楚心琪都沒見過這樣的他,那身戾氣下暫時壓著的怒火很強烈,強烈到她頭皮忍不住發麻。


    可他的指責真不是無病呻吟,確確實實是護士失職。


    姑且不提她沒見過這名護士,不管是誰給病人用藥或者換藥,不都應該先確認患者床號和身份嗎?


    萬一搞錯了,誰負責?


    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的心細,連藥水換過廠家他都能看出來。


    說真的,她這個用藥水的人都沒認真觀察過,她隻知道每一輪都要輸好多瓶,有消炎的,有鎮痛的,還有給她補充能量的營養液。但每個瓶子都是滿滿的,看著都頭大了,哪有心思去分哪個瓶子裏裝什麽。


    針紮進皮膚的時候,她就隻有一個念頭,盼著早點把液體輸完。


    護士那臉色有變,不論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單純的威脅,就他此刻的神色都讓她下意識往後退。


    可周玉堵在房門口,她又能退到哪裏去?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護士拿著點滴瓶前來。


    見周玉堵在門口,她喊了一聲,「麻煩讓讓。」


    周玉轉身,下意識的朝旁邊移了一步。


    前來的護士剛要說什麽,見房裏還有一名同事,驚疑道,「李媛,你不是去給10號床位的病人換藥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被叫李媛的護士本來臉色就不好看,此刻聽到她的話,臉色白得像是失了血一樣。


    但她很快找到自己的聲音,驚訝的叫道,「哎呀,我居然走錯病房了!」


    聞言,不但楚心琪他們全變了臉,就連剛來的護士都嚇了一跳,「你、你在搞什麽?這是特護病房,你也能走錯?」


    連同事都不信走錯病房的話,更何況楚心琪他們。


    莫翎白就不用說了,臉色鐵青,這次他都沒吩咐周玉,而是直接朝那叫李媛的護士走過去,一把抓住她胳膊,在一雙雙嚇傻的目光中,將手裏活生生的女人像物品一樣甩向牆角——


    「啊——」


    兩道驚叫聲同時響起,一個慘痛,一個驚恐。


    楚心琪和周玉雖然沒尖叫,可也被嚇得哆嗦。


    然而,這還沒完呢。


    那被甩出去的年輕護士慘烈的蜷縮在牆角,痛,肯定是痛,可比痛更嚴重的是她此刻內心的恐懼。


    也是到現在,她才真正露出恐慌的神色,才明白這個男人的威脅不是單純的恐嚇。


    掏出手機,莫翎白撥出一個號,就隻說了一句話,「全部給我上來!」


    他叫誰上來沒有人知道,但一句『全部』,可見他喊的人並不少。


    那名後來的護士迴過神,趕緊跑去牆角想把同事攙扶起來,同時還不解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叫李媛的護士渾身哆嗦著,驚恐的瞪著男人打電話的動作,根本說不出話來。


    莫翎白掛了電話,又撥出一個號,「吳院長,麻煩你到特護病房,莫翎白有事求指教!」


    他把『指教』兩個字咬得又冷又重,聽得兩個護士都渾身一震。


    能有他們吳院長的電話,已經說明這人不簡單了。還能對他們吳院長咬牙切齒說話的人,他究竟什麽來頭?


    就一分鍾時間不到,病房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倆護士朝門口看去,眼珠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最少都有十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


    叫李媛的護士哆嗦著直往牆壁上靠,那臉色比死人還難看,生怕這麽多人同時衝進來對她動手。


    不是不可能,是極大的有可能!


    掛瓶上的點滴還流動,一滴滴的藥水從針孔裏滴落,已經將地板浸濕了好大一團。


    後來的護士也注意到了楚心琪手背上的膠帶,再看地上的那些藥水,心中有所明白,但正因為明白,所以才露出更多的恐慌。


    原本負責給10號病床的那位病患換藥,可李媛卻在這裏出現,那瓶藥水明顯就該是10號病床的。


    而10號病床隻是普通病房,跟這裏還隔著一層樓呢,這麽明顯的區別,李媛怎麽能出錯呢?


    她扭頭看著渾身發抖的李媛,下意識的鬆開攙扶她的手,並往後退了退。


    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


    除非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


    那、那她膽子也太大了!


    這間病房是普通人能住的嗎?


    就是有錢給再多也不一定能住得進來!


    而李媛居然對這間房的病人弄錯藥,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


    她此刻的放手不是因為害怕挨打,而是她覺得自己所認識的這位同事太恐怖了……


    弄錯了藥劑,等於是變相殺人的啊!


    因為這群打手們的出現,特護病房的動靜也漸漸的受關注起來,不少患者家屬從病房中跑來圍觀,還有醫護人員也紛紛跑來詢問出了什麽事。


    然而,十幾個打手整齊有素的立在房門兩側,各個神色冷肅,光是氣勢就讓人不敢上前。


    可正是這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沒過久,人群後傳來一道聲音,「吳院長,這邊。」


    圍觀的人立馬轉身看去,並下意識的讓出了一條路。


    五十六歲的吳院長,帶著一副褐色眼鏡,身板筆挺,走路矯健,精神氣很出眾。隻是此刻神色凝重,腳步匆忙,讓遠處圍觀的人更感覺到發生了大事。


    在吳院長身後,緊跟著兩名穿白大褂的人,三個人腳步不停的穿過人群,直接進了那間特殊的病房。


    隨著他們的到來,兩名護士更是嚇得不輕。


    對前來的吳院長,莫翎白是接觸過的,否則也不會有他的電話。上次姚琴被綁架送來醫院,還是汪市長搭線讓他和這位叫吳越的院長認識。


    對莫翎白的底細,吳院長當然早就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會安排這間特護病房給楚心琪。


    聽到莫翎白在電話的聲音,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吳院長嚇了好大一跳,立馬叫上了兩名主任醫師趕來。


    見到病房裏兩名護士的神色,吳越就知道出事了,再看莫翎白那陰沉冷冽的神色,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莫總,請問出了何事?」他上前關心的問道。跟其他人不同的事,他知道莫翎白的底細,但從來沒有刻意去討好過他,就像現在,關心之中更多的是嚴肅。


    「吳院長,你們醫院的護士都是不顧病患死活的嗎?」莫翎白一開口就是無情的嘲諷,絲毫沒給他半分顏麵,指著高掛的吊瓶,「這裏麵裝的是什麽藥我現在還不知道,但10號病床的藥卻被你們的護士用到我女人身上,我就想問問院長大人,是誰那麽大的膽子想要我女人的命!」


    「什麽?!」吳院長瞪大雙眼,被嚇得臉色都青了。


    包括他身後兩名主任醫師,也是同樣的神色。


    這都能用錯藥?!


    再看向那兩名年輕護士,吳院長忍不住怒喝,「是誰?」


    後來的那名女護士嚇得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叫李媛的護士哆嗦得更厲害,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來,「是我不小心把床號弄錯了,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吳院長忍不住驚唿,臉上的皺褶都被氣出來了,「床號弄錯?還有哪間房跟這裏一模一樣?你撒謊都不打草稿嗎?」


    李媛開始不停的磕頭,「院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跑來這裏……」


    其中一名主任醫師繞過莫翎白走到床頭邊,將那瓶藥水取下仔細看了看,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眉頭皺得很緊,神色很凝重。


    見吳院長朝他看來,他朝李媛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後冷冷說了一句,「報警吧!」


    李媛一聽,激動得跪著朝他爬過去,邊爬邊求饒起來,「張醫師,求你不要報警,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吳越更是怒不可遏,褐色鏡片下的目光死死瞪著她,「還有下次?!」


    他是真的快被這小護士給氣死了!


    頭兩天跟汪治陽聚在一起,他們還在討論莫翎白的事,其中還包括規劃局左明富的小舅子把莫翎白得罪的經過。雖然他們跟莫翎白接觸不多,也跟他沒有任何過節,可有些事他們私下談論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壓力和緊張。


    特別是汪治陽,頭都大了。


    這莫翎白雖然不在他們這個圈子混,可在他們聖江來說,也是一顆定時炸彈。汪治陽倒不是怕他,而是怕他家裏的人。


    可以說現在汪治陽整天提心弔膽的,就盼著莫翎白能把聖江的事處理完,然後早點離開。所以有關佳宇科技在聖江的一切擴建工程,幾乎全開了『綠色通道』。


    眼下,在他醫院出事,他能不急嗎?


    就算他跟汪治陽幾十年交情,恐怕也少不了一頓訓。


    他能怎麽做?還能袒護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士?


    「報警!把她交給警方調查!」


    「是。」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主任醫師趕緊摸出手機。


    見他打電話,李媛驚恐的又跪著爬向他,「不要……我知錯了……求你們不要報警……」


    然而,當然爬過莫翎白身邊時,莫翎白怒氣難消,一腳將她踹了出去。


    這一腳,把吳院長和兩名主任醫生都嚇壞了。


    看著吳院長,莫翎白依舊是沒有溫度的開口,「要警方帶走這個女人,可以。不過一天之內,我必須要一個結果!」轉過身,他將滿滿一瓶藥從主任醫師手裏奪過,對著他們三人冷冷一笑,「這瓶子裏的東西應該就是證據,如果警方調查出來的答案沒讓我滿意,那你們就祈禱這瓶子裏的藥水隻是患者所用的正常藥水,否則……哼!我相信總有地方會給我交代!」


    這樣的威脅,換做別人,一定被罵狂妄自大。


    可吳院長和兩名醫師卻繃緊了神經,額頭上都有些許冷汗。


    後來的那名護士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發生的這一切跟她沒關係……


    而路過莫翎白腳邊被莫翎白踹飛的李媛,也不知道是爬不起來還是不敢再爬起來,狼狽的趴在地上,看不到她低頭的神色,隻能看到她身體不停的顫抖以及十指死死的抓著地板。


    警方還沒來,兩名醫師主動過去,一左一右抓著她胳膊將她拖了出去。


    聽說楚心琪之前輸入了一些藥液,吳院長親自打電話叫了一名醫生過來,當場採集楚心琪的血液去化驗。


    那瓶藥,莫翎白沒給他們,隻讓他們用針管取了一點點。這是最直接的證據,他沒傻到把證據交給這些人。


    而化驗的結果,讓所有的人都震驚和憤怒。


    那瓶藥中確實被加入了某種能要人性命的禁藥!


    也好在莫翎白髮現及時,加上禁藥被液體稀釋,輸入楚心琪身體的那點體液起不到傷害作用。


    但這樣一個結果,代表什麽,隻要智商無障礙,都懂的。


    吳院長氣得當場大怒,並立即讓人通知各科室醫生開會。


    這樣的事已經不能說是意外了,說是蓄意殺人都不為過。


    而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對他們市人民醫院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不需要明說,每個心中都有數。


    警方迅速立了案,將李媛帶走了。


    病床裏又恢復了安靜。


    楚心琪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先是她插不上嘴,後來得知藥水真有問題,心裏全是後怕。


    她無法想像當那一瓶藥全輸入她身體後會發生怎樣的事……


    當護士再將藥液帶進病房並給她紮針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抓著莫翎白,發自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莫翎白坐在床頭邊,一邊輕撫著她的臉,一邊用眼神示意她別怕。


    雖然他心裏的憤怒還沒有發泄,但他不相信還敢有人在她所用的藥劑中動手腳!


    要真再有不怕死的,他絕對會當場擰下對方的腦袋!


    看著護士小心翼翼的為自己紮針,楚心琪心跳都砰砰加快,這估計又是她人生的另一重大陰影。


    可是有什麽辦法,她必須要輸液。


    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打屁通氣,若是不用那些液體,她不吃不喝就跟等死一樣。


    其實,比起她的緊張,床頭邊的男人不比她輕鬆。


    那雙冷眼淩厲如劍,盯得那護士後背一陣陣冷汗,紮針的時候她渾身繃緊,全神貫注,一針紮準後,楚心琪看到她撕膠帶的手都在發抖。


    等到護士離開以後,楚心琪盯著滴管裏的液體,自己都哭笑不得,「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啊?我最近是不是太衰了?」


    真的,自從姚琴她們出現後,她就各種不順。


    先是被姚琴打耳光,後來又遇到一波人暴襲,再後來公司遇到女賊,然後逛商場被人罵,再然後闌尾炎……


    她覺得真是衰神附體了……


    今天的事,要不是這男人『小心眼』,她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也是第一次,她覺得他小心眼起來也是挺帥的。


    換做她,她真不會在意那名護士的舉動。


    莫翎白撫著她蒼白的臉蛋,低沉道,「一切有我在,你隻管好好休息。早點好起來,我們也能早點迴家。」


    眼前的他,冷酷依舊,因為不苟言笑,隨著年紀增長,他五官除了越顯成熟外,輪廓也更顯冷硬。


    但不能否認,這樣的他很迷人,隨便一個視角抓拍,都是那麽精緻絕倫。


    隻是,一晚沒合眼的他,此刻眼下有著淺淺的黑暈,隻是他冰冷的眸子把這些憔悴給蓋過了,不仔細看很看發現。


    她抿了抿唇,輕道,「你迴家睡一覺吧,讓周玉陪著我就行了。」


    周玉把病房衛生打掃過後也沒迴家,而是一直在病房外守著。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哪裏還敢離開,就算迴家恐怕也不安心。


    莫翎白搖了搖頭,「我已經讓人去調查監控,等結果出來了我再休息。」


    楚心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這樣的他,她有感動,甚至還有些心疼。


    可在這樣的地方,也就隻有他才能夠讓她信任。出了這樣的事,她心裏是害怕的,私心裏也希望他能多陪著自己……


    此刻病房中就他們倆,氣氛在經歷過緊張之後,此刻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帶著一絲絲溫馨。


    可就是有那麽些人沒眼力勁兒——


    「大白……咳咳……」


    許興延門都沒敲直接闖進了病房,看著兩人臉都快貼上了,立馬幹咳了兩聲。


    莫翎白抬頭瞪著他,看著他臉上的口罩和墨鏡,真是紮眼般的疼,「什麽事?」


    許興延也不客氣,直接在床邊凳子一坐,還一副嚴肅認真的口氣,「聽說有人要害小琪琪,是不是真的?」


    楚心琪沉默的對他點了點頭。不管這人多討厭,至少人家現在是在關心她。


    得到確認後,許興延誇張的大叫起來,「臥槽!是誰特麽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我家小琪琪也敢動?」


    本來吧,楚心琪挺感激這傢夥的關心,結果聽到他那句『我家小琪琪』,頓時拉長了臉。


    再看床頭邊的男人,一臉黑氣。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姓許的已經滿身是窟窿了。


    楚心琪真怕他被莫翎白甩出去,趕緊轉移話題,朝他問道,「你不是說要去聖江各處看看嗎?怎麽沒去?」


    許興延長嘆了一口氣,「我現在一窮二白,連泡妞都沒底氣,哪有精力出去走哦。」


    他就是那種離開女人活不下去的人,楚心琪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種德性的人,反正她欣賞不來,也找不到任何話題可聊。


    正在這時,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莫翎白抬眼就發現了他,還不等他敲門,直接喚道,「進來!」


    男子走進了病房,手裏拿著幾張紙,雙手遞給了莫翎白,「莫總,沒查到李媛跟其他人接觸的可疑畫麵,但我們查看到昨晚龔朝雯進過醫生值班室,巧的是,跟龔朝雯接觸過的那名醫生正是昨晚到夫人病房中查房的那一位。這是龔朝雯出入的監控畫麵,您看看。」


    莫翎白緊緊的捏著列印紙,眸底的陰沉都化成了戾氣。


    男子進來的時候許興延就坐不住了,跑到莫翎白身後,盯著紙上的圖像,摸著下巴直哼,「我就說這女人出現會有鬼吧,根本不用查了,百分之百是她要對付小琪琪。這騷騷,對男人發浪就算了,現在還學會借刀殺人了,真是夠可以的啊。」


    雖然他話說得粗俗又難聽,可聽到的人都沒反駁。


    龔朝雯確實有重大嫌疑。


    但現在沒直接證據。


    她到醫生辦公室,也可以說是了解其他病人的情況。


    再者,李媛口口聲聲說是自己進錯了病房,當著吳院長的麵她都沒把背後的人交代出來,可見她嘴巴還是很硬的。


    現在就看警方那邊有什麽結果了。


    不過,他們這邊有了懷疑目標後,可沒耐心等警方調查結果。


    至少某位無聊到極點的許公子就坐不住。


    他一手搭在莫翎白肩上,用著很正經的語氣提議,「大白,這女人該整整了,成天到晚在你麵前晃悠,別說小琪琪會吃醋,就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語畢,他還朝楚心琪抬了抬下巴,「小琪琪,你說是吧?」


    楚心琪尷尬的紅了臉。


    她要說『是』,不就代表她承認自己吃龔朝雯的醋?


    莫翎白看了她一眼,然後眼角斜向身側,「你有什麽辦法?」


    許興延摸著下巴,突然邪氣的笑了起來,「辦法嘛,多的是。不過你也知道那女人又賤又現實,身上沒個幾千萬上億,很難把她勾搭上手的。」


    楚心琪盯著他,臉上都是黑線。


    莫翎白更是不客氣的諷刺道,「她有那麽值錢?」


    許興延『咳咳』兩聲,又一副正經口吻,「唉,就算不要幾千萬上億,千兒八百萬你總得給點吧?憑我的演技,這點投資你絕對不會虧的。你也不去問問我現在的行情,幾千萬也想請我拍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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