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北一個人粗糙慣了,等到發現紀南羨不見的時候,又退迴去尋找。


    看著她格格不入站在人群中,眼神四處尋找的時候,江漠北的心情莫名一顫,記憶中的某個場景,就這樣沒有任何間隙的重疊。


    江漠北的手心帶著微微幹燥的灼熱,皮膚是精致的,又有些粗糙。


    紀南羨驚訝的看著來人,更驚訝江漠北的動作。


    她小小的手掌心慢慢濡濕。


    穿過人群走到急診室的時候,江漠北自然的放開了紀南羨的手,動作自然的平常,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換藥。”江漠北站在一邊,遮住了窗子裏投射過來的光亮。


    紀南羨乖乖坐著,等著那護士給自己消毒換藥。此時此刻,紀南羨安靜的像是一隻小貓,沒有多餘的動作。


    雙氧水帶著涼意落在紀南羨額頭的時候,紀南羨疼的微微瑟縮了一下,伴隨著皺眉的動作。


    江漠北手裏拿著手機,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好東西,帶著微微的笑意,打了幾個字將手機揣進褲兜,抬眼的時候又看見紀南羨皺眉的樣子,心情更加不錯了。


    “不能被風吹,不能進水。”自然的又遇見了另一個熱心的護士。


    紀南羨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包紮完,兩個人告別了桑吉大叔,費勁的將車子開出來,江漠北開口:“去機場。”


    “不去。”紀南羨拒絕的幹脆,帶著疑惑看著江漠北,為什麽要去機場,她要去下一站。


    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空氣中的氣息微微凝滯了些,紀南羨胸口幹澀,是憋悶還是鬱悶,是無奈還是帶著帶著說不出的幾分異常心緒。


    紀南羨微微偏頭看著江漠北。


    旅行中的人和事,都絕無僅有的不會遇見第二次,這是紀南羨心中所想。


    或許過了今天,她和江漠北的相遇也就停到了這裏。


    隻是剛剛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的時候,紀南羨的心微微顫動,帶著幾分不正常的律動,她害怕。


    “怕我?”江漠北將車子拐上高速路口,淡淡出聲。


    他在挑釁紀南羨。


    “怕你?有什麽理由讓我怕你?”紀南羨閉眼沒有看江漠北的表情,扁扁嘴悠悠說著。


    車子裏冷不丁一聲輕笑,兩個人的對話結束。


    “睡會兒。”江漠北看見紀南羨的樣子,隻以為她累了,隨後很久的時間裏,兩個人並沒有說話。


    紀南羨索性將車座調下去,躺下來睡覺了。


    所以她拒絕去機場的事情,被江漠北忽略了。


    紀南羨想,車子是她的,為什麽自己會聽江漠北的話,這實在是不合理。


    好了,就當是自己報答他的救命之情了,當她這樣想的時候,就慢慢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隻有紀南羨睡在車座上,身上蓋著那個薄薄的毯子,她記得她睡著的時候,身上沒有什麽東西,紀南羨捏著手心裏的小毯子,眸子怔了怔。


    紀南羨拿開了毯子,上麵溫熱的氣息,似乎是江漠北留下來,帶著微微灼熱的溫度。


    攏著自己脖頸的碎發,紀南羨坐直了身子。


    往外看的時候,紀南羨便看見了西寧曹家堡幾個字。


    這是機場,江漠北還是將車子準確無誤開到了這裏。


    百無聊賴坐了一會兒,紀南羨下車。


    一陣風吹過來,伴隨著黃沙的味道,紀南羨下意識的舔舔唇角。


    有人說,每到一個地方,嚐嚐那個地方土的味道,就知道一個地方的煙火氣息了。


    紀南羨沒有那樣心思,也還是抿了抿唇角。


    她喜歡這裏,喜歡用自己的心,一寸寸感知著這裏的一切。


    慢慢閉上眼伸展雙臂,感覺著風從自己的手掌心慢慢吹過去,又從自己的臉頰慢慢撫摸過去,就覺得萬物都有聲音了。


    江漠北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站在風中愜意中帶著閑適的紀南羨,忽略了周圍的精致,在嘈雜的地方一眼看見了她,是那樣別有風味。


    紀南羨睜開眼,就看見江漠北拎著兩個箱子,遠遠走過來。


    江漠北走近的時候,紀南羨才發現江漠北身上換上了白色的襯衣。


    這個男人還真是講究的很。


    顯然,紀南羨不知道這是江漠北什麽時候換上的。


    “上車。”江漠北將行李箱放在車子後備箱,皺眉看著沒有絲毫動作的紀南羨,語氣涼涼的。


    紀南羨看著莫名其妙的江漠北,心裏來氣了。


    “想破相?”江漠北從窗戶中探出頭看著紀南羨。


    她好像忘記了護士的囑咐。


    “你娶我?”紀南羨小眉毛一挑,又開始用眼神瞪著江漠北了。


    又是上次那句話。


    你不娶我,又何必管我,本該是一句流行的玩笑話,在紀南羨說出來,卻莫名帶了幾分情緒。


    江漠北發動車子,不理睬紀南羨的言語,開著車子走遠了。


    紀南羨鬱結,不知道去哪裏,這裏的太陽有點毒辣,風還是一如既往吹著。


    轉身慢慢往外走,也不在乎江漠北開著車子去了哪裏。


    poduum的白色小鞋被紀南穿的隻剩下土了,這雙鞋她穿了很久,隻因她覺得舒服。


    站在路邊很久,紀南羨才看見江漠北開著車子過來。


    一個猛地刹車,車子停在了紀南羨身邊。


    紀南羨挑眉上了副駕駛,聞見了空氣中濃濃的香水味道,下意識皺眉伴隨著開窗的動作。


    “漠北,這位是?”一個喉嚨清亮的女人出聲,帶著幾分探究,顯然詢問著副駕駛坐著的紀南羨。


    路靜若很不滿意江漠北的安排,就在自己要坐在他設身邊的時候,江漠北讓她坐在後邊。


    現在知道了,副駕駛是留給這個女人的。


    女人的嗅覺總是天生的靈敏。


    “車主。”江漠北看一眼紀南羨淡淡說著。


    紀南羨將車窗放下來,一隻胳膊放在窗戶上,將頭放在胳膊上,發絲淩亂在風中亂飛,卻又像整齊列隊,妖冶的很。


    紀南羨並未作聲。


    上車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女人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不喜歡。


    那個女人叫江漠北為漠北,他們之間的關係,親近的很,紀南羨不舒服又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難不成?江漠北為悅己者容?


    紀南羨為自己的想法輕笑起來,竟是許久未曾疏放的笑意。


    江漠北看著紀南羨的樣子,不知道她在輕笑什麽。


    路靜若坐在車子後座,翹著二郎腿,對江漠北的迴答顯然很滿意。


    摸出一支煙,路靜若點上。


    “滅掉。”紀南羨皺眉出聲,帶著不痛快,語氣卻堅決地可以。


    既然自己是車主,就得有車主的樣子。


    江漠北餘光看一眼紀南羨,卻沒有說話。


    她是一直豹子,壓抑著自己的野性,卻也是錙銖必較的。


    路靜若聞言,竟是下意識的想要滅掉手中的煙蒂,挑挑眉,對這個吩咐自己的女人有幾分打量。


    “抱歉,我叫路靜若,不知道小姐如何稱唿?”路靜若開窗將煙頭扔出去,重新坐好。


    紀南羨剛想說汙染環境,卻張張嘴沒說話。


    紀南羨閉眼,像一隻幼獸帶著安穩的氣息,尋找著自己舒服的姿勢。


    “紀南羨。”紀南羨不鹹不淡,似乎不願意迴答,不迴答又覺得不禮貌,便扔了三個字又重新閉眼了。


    路靜若聽著紀南羨愛答不理的言語,便也不作聲。


    路靜若這一次是作為慈善家來這裏的,她為這裏的人蓋了兩間小學,都是通過江漠北的,她需要一個慈善家的頭銜,而這裏的人需要的是錢。


    她不知道江漠北在這邊,等到她看見裏麵填寫的負責人的時候,便和經紀公司說,她要去這裏看看的時候,他們是欣然同意的。


    且不說她是小有名氣的明星,屈駕來這裏也算是一種體驗了,要做出慈善家的名頭,重要的是,她對江漠北一直有著不同的感覺。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久的路靜若都以為隻是夢中發生的事情。


    那件事情,沒有一個人埋怨江漠北,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放過自己。


    路靜若有了這一次往外走有的機會,便毅然選擇了青海,江漠北在的地方。


    直到坐上飛機,空姐用標準的聲音告訴她,歡迎她來到大美青海的時候,她就知道,既然走出了這一步,便沒有絕對的退路。


    紀南羨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隻是看樣子,江漠北對這個女人,還是挺上心的。


    走了兩個半小時,車子停在了江措小驛的門口。


    天色又到了傍晚,紀南羨隻等著他們下車,自己開往下一站。


    路靜若穿的單薄,穿著坎肩的t恤,在這個地方這樣的裝扮,似乎清涼了些。


    路靜若下車,恨天高的高跟鞋踩在軟綿綿的草甸上,身子趔趄抓住了同樣下車的江漠北。


    紀南羨下車繞過車子,就看見路靜若快要倒在江漠北的懷裏了。


    江漠北……這個騷包的男人!紀南羨自己也沒有想清楚,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


    紀南羨咂嘴走了進去。


    達瓦聽見門開了,臉上欣喜的表情看到是紀南羨的時候,慢慢收迴去。


    “你等的男人在後麵。”紀南羨自然看見達瓦臉上期待的表情,也看見了達瓦臉上一瞬間湧上來的紅霞。


    “我沒有……等。”達瓦小聲說著,帶著羞赫。


    “你們是夫妻?”紀南羨開口。


    “不是不是。”達瓦迅速否定。


    紀南羨看著表情窘迫的達瓦,微微裂開了嘴,笑的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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