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越扶著固定杆,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你要我怎麽做?”他直視著珊瑚二人,眼神中沒有恐懼,聲音鎮定。


    珊瑚將飛刀在手指間把玩得順溜至極,“我們也沒什麽目的,就想讓你跟我們走一趟。”


    關山越暗暗咽了口空氣,問:“去哪?”


    “去你曾經待了好幾年的地方。”珊瑚眼神微暗,透出一絲意味不明的探究,“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寶貝兒。”


    “廢話少說。”碧璽冷冷打斷他們,一把拿過機槍,抵在旁邊學生的額頭上,“你去還是不去?如果不去,我就讓這一機的人為你送葬。”


    珊瑚搖了搖頭,歎息道:“碧璽你真是不解風情,對待美人怎麽能這麽粗暴呢?況且我現在和他說清楚又有什麽關係,反正到了地方他自己也會知道一切的。”


    碧璽眼瞳一眯,帶出一絲殺氣,“珊瑚,把你的那套收起來,你忘了琥珀說的——絕對不準對和他長相一樣的人下手,我想本體也包括在內。”


    珊瑚嘖嘖了兩聲,沒說話。


    關山越冷眼旁觀,麵無表情,腦子卻轉的極快。


    半晌他迴道:“好,我跟你們走,但你們必須保證飛機安全降落,放他們走。”


    碧璽冷聲道:“我們不接受談判,你沒有資格提意見。”


    關山越怒極反笑,“我沒有資格提意見?我想你們弄這麽大的手筆無非是要綁架我,還是要活著的我,如果我死了,恐怕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吧。”


    話音未落,他的麵前張開一麵致密水膜,手中一把冰刀橫於頸前。


    珊瑚眼神一變,飛刀瞬間射出,企圖擊落關山越手中冰刀,卻撞上無形水膜,砰地一下反彈迴去。


    珊瑚手一抬接住飛刀。


    “你威脅我們。”碧璽從牙縫裏憋出幾個字。


    關山越嗤笑一聲,“彼此彼此。”


    “好。我們保證把他們送到安全地帶,還會聯係當地政府迅速前來營救,寶貝兒,把你的刀放下,小心傷了自己。”珊瑚道。


    碧璽眼一斜,眼白帶上些血絲,“珊瑚!”


    珊瑚眼皮一耷拉,漫不經心道:“碧璽,你覺得琥珀會想看到本體的屍體嗎?”


    碧璽冷哼了一聲,最終還是把槍口移開,一把將沉重的機槍扔到手下懷裏。


    飛機上方傳來轟隆隆的響聲,一艘直升機正勾著斷裂的飛機前半截緩緩降落,最後飛機在一片城市郊外的鬆樹林邊停下。


    “好了,我們走吧。”珊瑚朝他遞出手。


    關山越緊緊地盯著他,沒有鬆懈,有了翡翠這個前車之鑒,他一點也不相信這些人的話。


    珊瑚見他十分警惕,無法接近,隻好聳聳肩,用普聯撥當地政府的緊急通路。


    通路連通,珊瑚當著關山越的麵說了飛機墜落的請求援助,還報出飛機上的人數以及受傷情況。


    珊瑚說完,掛斷通路,朝關山越道:“可以了吧。”


    關山越撤掉水膜,融化冰刀,又悄悄在皮膚表麵附上水膜後,才跟著他們下了飛機。


    走了沒兩步,碧璽突然站住,“等一下,他不能這樣過去,珊瑚你給他戴上手銬!他可是一個元素師,還是一個比我們天賦更高的元素師。”


    珊瑚攤開雙手,朝關山越擺出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關山越微低著頭,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周圍一圈後,順從地送出雙手。


    珊瑚握住他的手腕,心念微動,一副銀白的鈦合金手銬直接出現在關山越的雙腕間,如同一次完整澆鑄而成,沒有開鎖。


    弄完手銬,珊瑚忍不住摸了摸他細白的手腕,指腹在光潔的皮膚上蹭了蹭,情不自禁地抬手想摸他的嘴唇。


    關山越眼神微冷,抬腿膝蓋撞上對方的腹部。


    珊瑚專注於麵前淺色的唇,一時沒反應過來,被狠狠地擊中。


    碧璽冷眼旁觀,隻說了句:“活該!”


    “嘶~果然美人都是帶刺兒的,的確是我活該。”他捂著肚子站直,退後了兩步,看著關山越,“沒嚇到你吧,其實我平時不會這樣輕浮,隻不過你實在令我情不自禁……”


    “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你想讓琥珀等多久?”碧璽打斷他,“要等到他不耐煩,親自前來嗎?”


    珊瑚歎了口氣,“看來隻能先辦正事了。”


    關山越出了口惡氣,憋屈的心情總算稍有緩解,他被綁架不說,居然連累整個學院,要是今天有任何一個同學因此喪命,他都會無比內疚。


    更可怕的是海妖和護衛們現在不知生死,一想到海妖有可能出事,關山越的心就揪成一團,喘不過氣來。


    他的眼神暗沉下去,平靜之下藏著暗流湧動的暴戾,抿緊的嘴唇帶出幾分冷酷,如果珊


    珊瑚此時轉頭來看,必將發現關山越的表情與碧璽驚人的相似。


    如果海妖出事,他將和amber不死不休。


    三人一路沿著人跡罕至的小路,走進鬆樹林內,不知過了多久,樹木漸少,前麵出現一大片湛藍的湖泊。


    湖邊有一大片灰白色的建築物。


    建築物已經破敗了,年久失修,幾棟宮殿式的大房子隻剩殘簷斷壁,外麵的重重圍牆也倒塌了大半。


    關山越走近幾步,定睛一看,覺得這建築物的風格有幾分眼熟。


    珊瑚並肩站在他身邊,問道:“怎麽樣有印象嗎?這裏是北歐聖殿遺址。”


    北歐聖殿遺址……難怪有點眼熟。關山越默不作聲,心裏卻有些思量。


    北歐聖殿十年前被幾個恐怖組織聯合搗毀,其中的主力軍就是amber,他們現在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來,一定和當年amber搗毀分殿有關。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amber的成員如此憎恨聖殿?他們的長相又為什麽和他一模一樣?當年他丟失的十八年到底去哪裏了?


    一時間諸位疑問像解不開的毛線團,關山越越想越頭疼,他甚至隱約猜到一個可怕的解釋。


    這可是22世紀,生物技術比一百多年先進多了。


    那麽……克.隆人也可以大批培育了吧?


    關山越抬頭看了眼珊瑚和碧璽,頓時覺得脊背發冷。


    他們,還有翡翠幾個人,可能不止長得和他一樣,說不定連每一節基因片段都是一樣的!


    “你怎麽不走?”


    耳邊傳來碧璽的聲音,關山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碧璽皺眉道:“你想幹什麽?”


    關山越死死地盯著他,半晌視線轉向珊瑚,“除了你們、翡翠和琥珀,水晶、鑽石、珍珠是不是也和我長得一樣?”


    珊瑚溫柔而蕩漾地笑了笑,“當然了。”


    關山越倒吸了涼氣,剛才他一直沒有注意,就連音色,珊瑚和碧璽也相差無幾,他能夠辨認出來,完全是靠他們不同的語氣。


    不,還有該死的直覺。關山越現在迴想,翡翠的音色似乎和他們也沒多大區別,但直覺讓他直接辨認出來他們的不同,所以他才會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在,除了克.隆這一解釋,關山越找不出任何原因可以解釋這個疑問了。


    是誰?是誰克.隆了他,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關山越來不及想,碧璽將他推進聖殿遺址的一個大禮堂中,珊瑚進入大禮堂後麵的一個小房間內。


    幾秒後,禮堂地板忽然轟隆一聲往上升起,地板下居然藏著一個四麵透明的電梯!


    珊瑚從小房間裏出來,走到電梯前,按了下降鍵,然後朝關山越偏了偏頭,示意他過去。


    關山越的心跳忽然猛然加速,看著那個電梯,無端端地渾身發涼,覺得那電梯不是通向地下,而是通向地獄。


    碧璽不滿他磨磨蹭蹭,剛想要推一把,關山越就突然迴頭,眼神如刀地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我自己會走。”


    珊瑚在門前抬手,姿態優雅地做出請的手勢。


    關山越閉了閉眼,努力將心沉靜下來,而後睜開眼睛,鎮定無比地走進去。


    電梯直達地下幾十米,地下建築物就像關山越昔日看過的電影,通體明亮潔白的實驗室構造。


    此刻,關山越已經說不清自己的感覺了。


    關山越跟著他們路過一間間實驗室,卻看不到裏麵的情形,因為這裏的眾多房間幾乎長得一樣,沒有窗戶,隻有門上掛了門牌號。


    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下,瞳孔門禁係統早已被破壞,珊瑚隻是微微一推,門就悄無聲息地開了。


    關山越跟著進去,一眼望去,瞬間驚呆了。


    這個白色的房間像一個工廠,空間極大,裏麵一排排整齊地放著鋼化玻璃製造的圓柱狀容器。


    每一個容器都連著數根細細的管子,管子又通過地板的圓孔通下底下的另一個實驗室。


    關山越瞳孔放大,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


    每一個圓柱容器裏都有一個人,嬰兒、孩子、少年各個年齡段的都有,他們緊緊地閉著眼睛,浸泡在無聲液體中,一動不動。


    關山越站在一個圓柱容器前,急促地喘著氣,半晌猛然迴頭,“他們……他們為什麽和我長得一樣?”


    聲音從實驗室的後方傳來,“你沒有猜到嗎?我們都是你的克.隆體啊。”


    修長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關山越的視野裏,他的頭發比其他人的都長,黑色順直的長發一直披散到腰間。


    “本體,初次見麵。”他朝關山越伸出手,“我是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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