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

    很適合兩兩親密的情侶說悄悄話的地方。

    人少,幽靜,而桌椅都透著咖啡色的褐,在這裏,兩個也不是情侶,也不是朋友的人寸土必爭的談判著。

    雷鳴依然挺拔的坐在軟靠沙發上,脊背不舒適的靠在後麵,而是前傾,滿臉玩味的盯著青衣。

    青衣卻一副慵懶而隨意的架勢,半陷在靠背裏,半舉杯小口、小口,終於最像淑女迴的喝著那卡布奇諾。

    其實是哪洋玩意喝純的,比那中藥還難以下咽,帶著股焦糊苦味,青衣盡著最大努力和味蕾做著鬥爭。

    雷鳴麵前的藍山還一點未動,真的很少看見他吃、喝過什麽,好像是得道仙師,喝空氣活著般。

    等待是漫長的,等待是心慌的,等待是彷徨的,等待是無奈的,但,還要等,不能露出急切,不能露出渴盼,不能露出底牌。

    半小時後。

    青衣終於明白為什麽商人重利輕別離,這情調優雅的休閑場所,要是從前,早就幸福而閑散、悠悠的磨蹭大把的時光,來點詩情畫意,調理的自己心情酸溜溜,雅酷酷,再添點憂鬱的閑愁,有事沒事的寂寞一把,那調調,現在自己這半個準商人看來,都是閑的皮痛,自找花花腸子,現在哪裏還有閑情雅致來享受心平氣和?氣急敗壞時,麵子上也不會失去鎮靜,裏子卻禁不住的暗罵多少遍,早就鑽到了角色裏,粗俗感越來越強烈。

    而現在自己的腦中,要被擠成扁球,運轉的已經不是風花雪月,巨大的壓力和通盤的策劃公司發展,公司前途,老爸心血的出路。還要謀劃員工的前途,員工的發展。

    員工看不到上升的前途,就沒有公司的穩定發展前提,員工看不到揾錢的希望,就沒有真正的賣命發展。而員工相隨的基礎,就是利益分配。

    分封製,是一個企業做大和做穩的基礎,這又扯迴來,麵前這位財神爺和金雞,是青衣唯一認識並財大氣粗,有著金蛋的救命稻草。

    她溺水中、撲騰中,掙紮著朝這稻草伸出了手臂。

    厚著臉皮有預謀的約到了這也許能讓他觸景生情的寶地,指望著他能麵對美人,失去原則,心一軟,伸出援手。

    青衣放下杯子,歎口氣,人在江湖,兩麵為人,金罩鍾,鐵布衫,化骨綿掌,太極八卦都要軟硬收放自如,並演練的出神入化。

    調整著她的太極八卦表情,確定自己麵部已經柔媚如水,綻開了親和力的笑,青衣才如雷鳴一樣半傾前身,兩個人還差二十厘米就頭碰頭,他們的眼神交集起來,霎那間碰出無數火光電石,卻不是戀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和纏綿悱惻,而是對手般的掂量著勝算,估摸著斤兩,拉鋸著條件,彼此都不相讓的對峙起來。

    青衣在雷鳴黑眸的深處,看見自己幽幽的囚禁在裏麵,像極了幽靈,孤零零浸在無邊遼闊的黑暗裏,這黑暗中的小人,像玻璃和魔匣中的紙娃娃,那麽幹癟癟的等著或魔鬼,或天使,來賦予、豐滿自己的生命。

    雷鳴終於給了金麵,開了金口:“成交,但,條件不是你給的那些,我還想補充幾條。”

    青衣嘲笑的步步為營:“那麽優厚的條件,你還要多補充幾條?幹脆,也別補充了,直接拿去這個企業,給我一個億,我立即撒手,讓它被你吞並了去,你要擬多少條規則、遊戲、自己玩都行。”

    雷鳴也迎頭痛擊的步步緊逼:“我知道,你不會,雖然你獅子大開口要錢,但,就那堆折舊的流水線、設備和破銅爛鐵一個價格,還有那些要通盤接受過來的員工,良莠不齊,品牌的無形資產也消費者眼裏不存在,你們隻是業內有名,信譽良好,但接單也是貼牌居多,你也明白,就是給你五千萬都是多的。對不?”

    雷鳴雙手抱胸,接著胸有成竹、無情的分析:“但就是我出到了二億,你也不會拱手相讓,對你來說,這個企業不是錢能買到的,這已經是你爸爸的化身,和你爸爸一樣病入膏肓,但你卻希望人能勝天,來扭轉乾坤,死裏逃生,給你爸爸好好活下去的希望,隻要這企業在,你爸爸就會在,而,你爸爸活,你媽媽就活著,你隻不過彌補這些年來無法承歡膝下的對父母的虧欠,你隻不過是個渴望有一個真正意義上幸福美滿的家的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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