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楠一大早就來到學校了,此時正站在學校門口倚著牆壁看著麵前來來往往的學生,今天的蕭璟楠整個人氣氛都不對勁,和平時一樣耍酷,卻多了幾分陰鬱。


    左聖哲看了一眼蕭璟楠,因為有蕭璟楠的“看門”,今天學校門外十分的平和,幾乎沒有任何學生鬥毆或是敲詐勒索事件,每個人在經過學校的時候,都低著頭匆匆而過,不敢去得罪這尊瘟神。


    這些事情,左聖哲都不再去過問,他如今已經不是學生會會長,辭去了會長一職的他要比過去更加忙碌,除了接下父親留給自己的公司,還要為季蘇菲的夜宴輔佐搭理,減少錢文倩的壓力。


    進入夜宴的內部,左聖哲才感慨真實的季蘇菲原來是如此的強大,夜宴是什麽地方?可以說是寒社的大本營,季蘇菲這樣一個少女原來就是寒社的大佬,他也側麵的聽說了一些關於季蘇菲的故事。


    這樣年輕的一個小女生成為一方黑道老大,不是沒有人想要殺她,手底下也不是所有人都臣服,也有人想要“謀權篡位”,據說寒社的第一代創辦人中,就有一個男人私下裏不服季蘇菲,想要奪位,最後的下場是死的很慘,有多慘,左聖哲不知道,因為錢文倩也沒看到過,她也一樣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隻有一點,錢文倩是親眼所見,就是季蘇菲真的把活生生的一個人丟下去喂鱷魚了。


    這樣一個看似清純可愛的女生,養著一隻鱷魚做寵物,無論怎麽想都覺得慎人。


    這些,左聖哲不會對蕭璟楠說,在他的眼裏,蕭璟楠其實還是很幹淨很純真的,雖然整日裏打打殺殺的,也沾染了血腥,可到底沒有那般的陰暗。


    蕭璟楠低著頭,思索著外公說的話,那天賽車之後,他還是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告訴了飛虎幫老大上官貅,上官貅在聽了以後,沉思了片刻,便是提出讓蕭璟楠來探探季蘇菲口風的意思,飛虎幫的開支龐大,上官家沒有了左家的支持,多少有些舉步艱難,地盤收入又爭不過金門和火龍幫,作為一個生意人、一個黑道老大,季蘇菲神秘的存在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季蘇菲手裏真的有白貨,他們也是要爭取的。


    殷寒開車載著季蘇菲進學校大門的時候,蕭璟楠還是隔著玻璃一眼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季蘇菲,他站直了身子,看著車子在進門後拐了彎便是停下來,而季蘇菲則是從車裏下來了。


    那次學校晚會後,殷寒和季蘇菲的戀情算是公開了,誰都知道這個新來的英俊老師是為了季蘇菲才來這裏教書的,而季蘇菲那翩然一舞也讓所有人認識到,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堆金童玉女。


    現在他們這般高調的來到學校秀恩愛,當真是羨煞了不少人,也引起不少人的妒忌。


    “蘇菲!”蕭璟楠走上前,季蘇菲迴眸清冷的看著他走向自己,殷寒倒是什麽也沒說,直接驅車去了停車場,算是很體諒的給季蘇菲和蕭璟楠說話的單獨空間。


    倒不是他有多大方或是不在乎,是在蕭璟楠這樣的小屁孩在他眼裏實在是不夠看,就如當初言胤宸也同樣不曾將蕭璟楠和左聖哲這兩個接近季蘇菲的男生看在眼裏。


    “早!”季蘇菲淡淡的打了一個招唿。


    蕭璟楠有些不自然的看著季蘇菲,說實話,看到季蘇菲和蕭璟楠這樣在一起,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季蘇菲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也曾經以為,她就會是他的女朋友,現在看來,當真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早,走吧,一起去上課!”蕭璟楠不知道該如何對季蘇菲開口。


    季蘇菲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蕭璟楠,也沒主動問什麽,便是靜靜的和他並肩走在學校裏,蕭璟楠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帶季蘇菲走樓梯,大多數學生都不願意爬樓梯的,這裏安靜的適合他們好好說話。


    “蘇菲,明天有個宴會,你願意做我的女伴一起去嗎?你應該也知道,就是看一些破石頭,可能會買到裏麵有翡翠的那種,就是賭石!”蕭璟楠十分複雜費勁的說了一通。


    “我知道,賭石大會!”季蘇菲點頭,隨即又問道,“我做的你的女伴,你外公答應嗎?”


    蕭璟楠一時間沒有領會到季蘇菲問這句話的意思,以為季蘇菲是擔心自己外公的臉色,下意識的迴答:“我外公是答應的,也是他的意思。”


    季蘇菲波瀾不驚的看著蕭璟楠,眼底沒有任何的色彩,蕭璟楠不明白季蘇菲為什麽這樣看著自己,“你是不是另外有約?和那個教音樂的老師?”


    季蘇菲沒說話,蕭璟楠有些惱了,“蘇菲,你真的就那麽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好看?因為他會彈琴?所以你喜歡他?”


    蕭璟楠說道這裏的時候頓了一下,想起另一個人了,韓威廉,那天賽車的賭注,季蘇菲贏了,什麽都不要,就要那個叫韓威廉的男人,並且還說出上一床那麽露骨的話。


    蕭璟楠泄氣了,“季蘇菲,算了,我知道我沒資格質問你這些,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忠告作為朋友的你,韓威廉在情場上可以說是風流成性,男女不忌,仗著自己是韓朝的少東,他玩過不少明星,不過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就是個gay,你還是離他遠點好,即便他長得或許不錯,但是……太髒了。”


    季蘇菲淺笑,“我知道,蕭璟楠,我一直以為和左聖哲比起來,你更加的肆意瀟灑,沒有他那麽多的心思和壓力,可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才是那個被束縛的無法自由唿吸的人,你就是你外公手裏的一個傀儡。”


    蕭璟楠皺眉,臉色有些蒼白,他抵觸季蘇菲說的話,但是卻又無法反駁,他剛才說了什麽,之前外公對季蘇菲的態度,誰都知道的,突然間外公要求自己來接近她,並且帶她去參加那個賭石大會,外公是什麽心思,昭然若揭,而自己居然還真的傻傻的來找季蘇菲了,說白了,就是想讓外公順心一些,讓飛虎幫真的可以找到一個出頭之路。


    季蘇菲沒有去理會蕭璟楠此時的心情,抬腳就要繼續走,卻被蕭璟楠伸手拽住了,“蘇菲,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的心就那麽狠,你和左聖哲之間到底說了什麽?他現在突然就和我們上官家撇清界限,不要說,這些你都不知道。”


    蕭璟楠的控訴並沒有能引起季蘇菲的共鳴,她隻是冷眼看著這個歇斯底裏的少年,許久才說道:“我也曾經當你是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但是可惜……你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真的可以豪氣幹雲、為朋友不顧一切的人,你有牽絆、有束縛。


    “兄弟?我有說要和你當兄弟嗎?我隻說過我要你做我馬子!”蕭璟楠反駁。


    “你知道馬子和女朋友的區別嗎?”季蘇菲表示很失望,“曾經有個人也和你一樣說喜歡我,但是他很聰明的就是在認識到真正的我以後,就自動的退出了,而你蕭璟楠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認清現實的那一個人。”


    “認清現實?你不就是喜歡殷寒那個小白臉嗎?”蕭璟楠不爽,到底隻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還沒有真正的認識到喜歡和愛的區別。


    季蘇菲不想和蕭璟楠在這裏廢話,現在的蕭璟楠整個人都有些不理智,口不擇言,或許一會兒平靜下來以後,就會懊惱他此時說的這些愚蠢的話。


    季蘇菲沒有上完課便是早早的離開了,隻是和殷寒發了一個信息說晚上不迴去了,殷寒大多數時間是不上課的,習慣一個人去那個充滿各種幽靈船說的古樓裏麵去,撫摸那台古老的鋼琴。


    看到信息的時候,殷寒苦澀的笑了,她於他而言,似乎一直保持這樣一個獨斷專行的姿態,從沒有任何事情會好好的和自己商量的,她說喜歡他,執著於他,可是……誰能理解,看似天之驕子的他,其實比季蘇菲更加沒有安全感,他更需要她證明這份愛。


    左聖哲開車載著季蘇菲去了夜宴,這是他第一次這般正式的陪季蘇菲去夜宴,心裏也隱隱的發覺有事情會發生,深藏在夜宴會所裏麵的那個神秘領域裏,是他從不曾接觸到的。


    左聖哲是在上課的時候接到季蘇菲的電話,讓他開車陪她去夜宴,他想也沒想就起身離開了課堂,幾乎是機械性的反應和動作。


    夜宴是24小時營業的,但是白天的客人相比較夜晚還是要少很多,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在裏麵,左聖哲停下車的時候,便是看到有人從裏麵走出來。


    “大小姐!”白羽揚和邁克一同走出來,這二人一柔一剛、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左聖哲站在季蘇菲的身後,看著對麵的白羽揚,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男子,依然和第一次看到的那般優雅如斯,清爽幹淨,嘴角掛著狐狸一樣狡猾的笑容,鏡片下藏著的是見血封侯的精明。


    “韓威廉怎麽樣了?”季蘇菲走到白羽揚的身邊淡淡的問道。


    白羽揚左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恭敬的迴答:“一切都遵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


    白羽揚就這樣安靜的走在季蘇菲的身邊,左聖哲因此落後了,他的地位到底是比不上白羽揚這個常年陪在季蘇菲身邊的完美執事,是的,白羽揚是執事,有時候左聖哲都無法想明白,這麽優秀能幹精明的男人,怎麽就甘願臣服在季蘇菲的身邊做一個執事。


    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後,左聖哲再也無法平靜了,眼前這黑壓壓的一片,分明就是黑道堂會的場麵。


    “大佬!”


    “大佬!”


    隨著季蘇菲走進大廳的步子,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喊著“大佬”,對季蘇菲這個女生隻有畏懼的尊敬,沒有一點輕慢,左聖哲想,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血的教訓才能讓這幫鐵血漢子對季蘇菲低頭。


    季蘇菲不似過往的那些大佬,坐在正堂的“寶座”上,事實上,這個屋子裏也沒有那樣的“龍椅”,左聖哲過去在飛虎幫看到過,上官貅就總是會坐在一把象征地位的紅木椅上,和電影裏一樣的上香拜關二爺。


    季蘇菲走到前方清冷的站著,沒有一點情緒,也沒有那種傲嬌的英姿颯爽,就是那般清冷的站著,宛如一個失魂的漂亮木偶,可即便如此,還是讓人很難忽略她的那種寒氣逼人。


    “大佬!”刺頭咧嘴憨笑著,他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季蘇菲了,再見她,隻覺得她又變得漂亮了。


    “好久不見!”季蘇菲淡淡點頭,淺淺的寒暄,完全沒有要豪言壯語的意思,隻是清冷淡漠的掃過全場,“人都來了?”


    “大佬,”刺頭開口迴答,“這些個人裏麵有幾個是參加過金三角那一戰的人,我挑了幾個做領頭,其他人也是我精挑細選的,都是社團裏的站得住腳的幾個漢子,做人也夠血性,這次來沙汀灣,也是給他們一個鍛煉的機會,上次沒能去金三角的弟兄們都摩拳擦掌的想要展現一下,就等大佬你給機會了。”


    季蘇菲點頭,對所有人開口了,聲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沙汀灣雖然比不得金三角的混亂,卻是勢力最複雜的地方,可能會有死亡的風險……”


    不等季蘇菲說完,就有人熱血沸騰的叫囂著,“大佬,我們不怕死,他娘的,老子就等這一天了,讓沙汀灣這幫崽子們看看,我們寒社的人才是最牛逼的……”


    季蘇菲沒有去看那個說話的人,隻是沉默著,刺頭看了一眼錢文倩,一直站在人群中的錢文倩扭著腰走到那個男人麵前,男人臉一紅,以為自己的話引起了共鳴,卻不知,錢文倩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沒禮貌,大佬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


    男人顯然被打懵了,尤其是被一個20歲不到的女孩子打了,心裏總是有些窩火,他好歹也是一個堂口的大哥,在自己的城市裏也是大佬一枚,雖然歸順於寒社,但不代表什麽人都可以對他大唿小叫。


    “你他媽的活膩了,敢打我……”


    “砰”的一聲,完全不給所有人反應的機會,被濺了一臉血的錢文倩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瞬間被爆頭的隻剩下脖子以下身子的人,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太過愚蠢,季蘇菲看起來清清冷冷,沒有那種豪情壯誌的言論,不代表她就沒有一點魄力。


    要知道,季蘇菲不喜歡說那些鼓動人心的廢話,她素來習慣踏著屍體、沾染著鮮血站在高處,這個男人……自己剛才已經提醒他不要多嘴,他還反應不過來。


    所有人都震驚、顫抖的看著剛才還活生生的人一瞬間倒在地上,連頭都沒有,這瞄準度,分明就是神槍手。


    白羽揚揮揮手,讓人來處理屍體,“大小姐很不喜歡別人在她麵前說髒話,更不喜歡沒有嚐試就說大話的人,天傲,看人的眼光有待提升。”


    白羽揚這話是對一直坐在一邊的沙發中的秦天傲說的,這時左聖哲才看到,角落的沙發上還有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而他也認識這個人,曾經見過,刑天幫的二公子,據說是現任的大佬。


    秦天傲也是華都大學的學生,同在京華市,對這樣一個風雲人物的存在,左聖哲多少是認識一些的,隻是從未有過接觸。


    秦天傲沒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季蘇菲,季蘇菲卻淡淡的說了一句:“能在沙汀灣留下的人,以後就可以留在這裏。”


    這句話比任何一句吃香喝辣的廢話都來得讓人熱血沸騰,留在京華市這個國際大都市是什麽概念,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但是現在就有這麽一個機會,留下是什麽概念,可不是漂泊的留下,而是有房有車的定居。


    “金錢、女人,忠誠於我的人,想要的我都會給他,背叛我的人,就去喂魚。”季蘇菲終於說出了重點。


    “大佬!大佬!大佬!”眾人力挺季蘇菲這句話。


    左聖哲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突然有些怯了,這就是他未來要接觸的世界嗎?他有些不自信自己能在這樣血腥複雜的圈子裏站穩腳跟了。


    季蘇菲感應到了左聖哲的顫抖,在散會的時候,對左聖哲說道:“你不必緊張,你和他們不一樣,我需要的是你經商的頭腦,而不是出去打打殺殺。”


    左聖哲垂眸,沒有說話,心裏有些鄙視自己的過去,更鄙視整天喊著打打殺殺的蕭璟楠,什麽是黑道,什麽是腥風血雨,和季蘇菲的比起來,蕭璟楠的那些隻能是跳梁小醜的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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