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彩的對決啊!”比賽結束後,王樵柯在迴家的路上無不佩服地說。


    南郭先生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顯然,剛才的場景他肯定見過很多次了。


    “南郭先生,我想像他們那樣下棋。”王樵柯羨慕地說。


    “哦哦。”


    “很厲害啊!那樣子的是叫做專注嗎?”


    “哼,我也會!”


    “下次教我。”


    南郭先生默默地走著,漫不經心地說著:“行,那你先迴家,明天再來棋院學棋啊。”


    與王樵柯分道而行後,南郭先生迴到村南棋院,見孟優正在茶房裏和淳於髠下棋,就順便將記錄好的村西決賽的棋譜交到孟優手上,“去村東那兩個還沒迴來嗎?”


    “不知道啊,快了吧。”孟優聳聳肩,迴應說,“那小王呢?”


    “我已讓小王先迴家。唉,等他們兩個迴來了就快點看看兩邊棋社的對局吧,畢竟中秋過後就是本村大棋王賽了啊!”


    “中秋還早吧,現在我們該關心的是兩天後棋院對王樵柯的考試。到底由誰來出出題呢?”


    “就讓那個戴眼鏡的!”南郭先生迴答道:“那個叫什麽的眼鏡青年來吧!他一定很喜歡搞這些!”


    “戴眼鏡的青年?我們棋院隻有趙天翔這個人喜歡天天戴眼鏡,你指的就是他吧!”


    “對對對,就是他!”


    “嗯,還不錯。趙天翔也算是在村南棋院的中流砥柱,雖年紀不大,但對小孩子可能要溫柔些。”


    說完,孟優還忍不住添上一句:“哈哈,真是緣分所在!”


    “是啊!”


    聊了沒多久,賣水果大漢和蔣幹帶著村東決賽的對局記錄到棋院了。


    孟優看人到齊,於是就在當天晚上跟他們幾個人一起研究了這些棋譜。他們將探討後的結論寫下來留在茶桌上,等到了白天,專門會有人來摘抄他們擺在茶桌上的筆記棋譜。抄成兩份,一份放在書房裏供其他人觀看,而另一份和原來的筆記便暫時保存起來。這就是村南棋院大夥的日常任務之一。


    ……


    第二天清晨,蔣幹抱著淩弱(虐.菜)、堵棋、過把癮的心裏,和眼鏡青年來到村南棋院。


    他倆進門時撞見了個麵色蒼白的小夥子,小夥子正欲離開,蔣幹卻停下來站在院門口向他道早上好。


    “昨晚有人留下的棋譜和筆記我已用正楷抄完,而作為觀閱的那份放在書房裏的翼宿書架上麵。”


    “有勞咯!唉,等等,你要去哪兒?不來下棋嗎?”


    “我打工。”麵色蒼白的小夥子直奔主題,說完就走了。


    與忙碌的小夥子相反,蔣幹他們過慣了安居樂業,沒事就閑來下下棋的生活。談笑情誼間,此生任平凡,隻是偶爾在背後說說別人壞話。


    “我不跟淳於髠那貨下棋呢,明明下不過我,卻非要找我下彩。更沒天理的是,他居然後麵還贏了我一次,根本就是不要臉嘛!”


    蔣幹摟著眼鏡青年進了對弈房間,他先讓眼鏡到棋桌前坐下,而自己去泡茶。


    眼鏡青年聽了蔣幹剛才的話,氣憤未消,一拍桌子:“嗨!你是不知道,那賣水果的大漢才是討厭。我跟你說啊,好在他今天要去工作了,不然呢,下彩他不敢;心疼輸那個幾個小錢錢就算了,我陪他下棋,他居然還不領情!簡直不懂書上說的君子謙讓之風——真是廢物,還是跟你下棋多好!”


    “哼——可惡啊!”蔣幹將泡好的兩杯茶端到他麵前,坐下來罵道:“要我說,除我們兩個人以外,其他人都是****!”


    “說得好!”


    眼鏡青年高興地拍了下桌子,輕快地把棋盤放好,然後開始一邊跟他下棋,一邊聽蔣幹吹起牛來。


    “哦!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蔣幹在棋局中占了上風,就變得更為熱切起來,“昨晚走的時候,他們說今天讓你去給王樵柯測試。”


    “我?棋手資格的考試?”


    “是的啊。”


    “什麽時候?”


    “好像是今天下午。”


    眼鏡青年感到為難:“這……我們棋院沒有那樣條件啊!況且就他一個人,怎麽進行標準的棋手資格測試?”


    “唉呀,不用想那麽多啊——反正規定的是我們村南棋院可自由決定考試內容和結果,你就隨便出一個題目,走走過場就行啦!”


    眼鏡青年趙天翔眯小了眼睛,“我們棋院還有這種權限嗎?”


    “你不知道?這是所有棋院和棋社都擁有的權限。棋界都認可的,其實也隻不過是為了方便棋界統計而已。”


    眼鏡青年搖搖頭,再次眯小了眼睛,“以前我真不知道還可以這樣。棋界高層怎麽想的?感覺這種設定太隨便了吧!”


    “你來村南棋院比我都久吧,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其實根本也沒什麽啊,隻要喜歡下棋,自封個‘棋手’稱號又有什麽關係,在我們這兒一般人都不會有意見……”


    “好吧,我輸啦!”眼鏡青年攤開雙手說道,“這局棋你贏啦,我一天的零花錢歸你啦。”


    “嘻嘻,那我就不好意思啦!”蔣幹正準備伸手去接過錢,卻忽然遭到嚴厲的嗬斥。


    “你們啊!在我村南棋院不準許堵博!”


    還沒接到錢,忽聞一陣咆哮聲而來,眼鏡青年趕緊收手把錢藏起來,蔣幹倒是伸手接了個空。


    蔣幹趴在棋桌上抬頭往門外看,原來是黃發老頭從房門外走進來。“又是你們這些家夥!我說過多少次,這裏茶水和棋具統統免費,但就是不要在棋院裏堵棋!”


    “李衲?你怎麽迴來了?”蔣幹小小地驚訝道,“你不是和他們去村口的地下棋館挑戰了嘛?”


    “是呀,炎黃老頭子和院長呢?”眼鏡青年問。


    “誰說我們要去地下棋館?炎黃和李塵在集市上買菜呐,估計得中午才過來。”


    “所以你們就提前迴來啦?”眼鏡青年有些竊喜地說道,“昨天你們三個都出去了,看這架勢還以為要去踢館呢,結果迴來的這麽早……哈哈,那就真對不住蔣幹兄啦!我不用輸錢啦!”


    “兄弟,這點小彩我不在乎。倒是沒想到老頭子們把事情處理得比我預料中還快,既然你們三個人全部出去了而目標又不是地下棋館……莫非,你們就是去送諸愛良的女兒了吧?”


    李衲大為驚訝,“你是怎麽知道的?”


    “昨天晚上郭舍人猜到的,他說之前在參觀村北棋社比賽時見到過那個女人。”


    “唉。”李衲神色一轉,莫不哀傷地說,“她嫁到異常遙遠的地區去了。她雖然下棋還算厲害,但始終下不出真正的好棋。”


    聽到這兒,眼鏡青年激動地站起來,卻又盡力保持平靜,“看你還很惋惜的樣子啊!嗬——我倒很討厭這個女棋人的選擇,她嫁到了一個由垃及生物統治的綠棍區域。”


    “兄弟,別這麽憤世青年,這總比冥煮魅弟好吧!你管她呢,她想怎麽生活管別人屁事,隻要她自己開心就好啦,我們吃我們的豬肉。”蔣幹假惺惺地安慰道。


    “哎——你們二位,話可不能這樣說,畢竟她從小在故土長大,雖不能阻止但還是應盡量挽留的。我們對此也充滿了同情和憐憫,所以才決定去送她離開家園。”


    “好啦!”蔣幹做出停下的手勢,“那裏可以住豪宅開豪車,興許別人會過的很滋潤呢?”


    “拉倒吧!”眼鏡青年坐下喝了一口茶,翹起二郎腿說道:“或許有人會被那種生物每天簡單的幸福生活所觸動,但那不是人生,那裏更沒有家啊。光自己過得好又有什麽意思?”


    李衲微微搖頭,走向棋桌,指著棋盤道:“就此打住吧,你們誰願意來跟我下一盤?”


    眼鏡青年一臉茫然,蔣幹則是攥著拳頭對他吼道:“休想,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地恃強淩弱!”


    “啊哈哈哈,隨你隨你。那我就去隔壁喝茶吧,你們慢慢下啊!”


    李衲去隔壁獨自打譜了,這兩人不顧警告又來下彩。盡管眼鏡青年的棋頗有風格,但技術上不夠純熟,有些地方始終沒有蔣幹老練。重新開始的第一局仍然是輸。


    “額,今早上我不會輸光這個月所有的零用錢吧?”


    “想多啦,兄弟!現在九點鍾都過去了,你才輸兩盤而已嘛。況且第一盤還沒讓你給錢,賺的人是你才對呀!”


    “額,我們再來!”


    ……


    一上午過去以後,蔣幹洗完茶杯要迴家吃飯,眼鏡青年因為需要準備下午對王樵柯的測試,所以獨自留在棋院裏叫盒飯。他沒想到在匆匆流逝的時光中,不知不覺還贏了蔣幹一局棋。


    午後泡的川紅,微風吹不動的柚子樹枝,坐在院內吃盒飯的眼鏡兒,竟成了一副超越五行絕煞之地的風景畫。


    吃盒飯的眼鏡青年聽到院門外傳來了老頭子話語和夾雜著的輕微的腳步聲。


    “今中午我們到第二間茶房裏下棋,太熱了。”


    “是呀!不過馬上快到白露了,等天氣轉涼,就會好過些。”


    原來是吃過飯的白胡子老人和炎黃相約著到棋院下棋來了,眼鏡青年趕快到門外叫住他們,炎黃問他何事,他說:“院北那間大屋子的鑰匙呢?”


    “在我這裏,你要它何事?”白胡子老人問。


    “等會兒給王樵柯考試。”


    “噢!”白胡子老人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了鑰匙。


    眼鏡青年吃完盒飯後打開屋子大門,他喝著川紅,構思好七八個簡單的殘局,擺滿了大屋子裏所有的棋桌。他想,隻要王樵柯能夠破解一半以上的殘局,就算合格吧。


    沒過多久,孟優、郭舍人和優旃等人陸續來到了棋院,他們看了眼鏡青年出的題後各有所見。優旃認為太簡單了,郭舍人說:“對你而言確實如此,但對師弟卻並不簡單。”


    “你對他的要求太低了吧!”孟優說,“就算是那些棋社裏同齡的孩子也能輕鬆解開這種題,”


    “嗯,也對。”郭舍人並不否認。


    此時,南郭先生和王樵柯也終於來到了村南棋院,南郭先生奪過眼鏡青年手裏的紅茶,“喔,你們都已經到啦!這麽火熱的天,晚點再來嘛!”


    “題已經出好啦,南郭先生。”眼鏡青年上前招唿道:“來,王樵柯,我給你一下午的時間,把這些殘局解開就算你合格了!”


    看到這些桌麵上難解的棋題,王樵柯打從心底說,“我不是很太想做這種複雜的智力勞動。”


    “什麽叫‘很太’?”南郭先生歇斯底裏地叫道,表示太很不理解王樵柯這句話的含義。


    “不想參加考試。”


    “唉,沒天賦的孩子啊——”南郭先生剛說出來,孟優立刻白了他一眼,然後走過去蹲在王樵柯麵前說:


    “小王啊,那你到我們棋院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我想……”還沒說完,王樵柯的神色從緊張變得和緩,他指著屋外柚子樹下的木桌:“我想看老爺爺們下棋!”


    他所指的地方並沒有老爺爺在那裏下棋。


    南郭先生抖抖身子,露出了笑容,最後不禁歎服道:“好吧!”


    “怎麽,南郭先生?”旁邊的眼鏡青年問他。


    “嗯,我們就去找李塵那個老頭子對決!”


    “下棋?我們?”


    “走吧!”南郭先生突然變得神采奕奕,“小王的考試嘛,就改成我們大家去挑戰李塵老頭吧!”


    “什麽?”眼鏡青年大叫:“怎麽可能贏得了,這不是浪費時間嘛!”


    “哈,緣分呐!”孟優起身,說,“管他能不能贏,我們就一起下棋給小王給看!”


    郭舍人讚同道:“好,讓我也加入吧。”


    “是的!隻要我們其中有人能贏李塵頭子,就算王樵柯通過這次考試。反之,若大家全部輸給他,那就等明年繼續考!”


    “你們腦子進水了吧,這樣還算是小王在考試嗎?”


    “管他那麽多,要一起的就跟我來!”


    南郭先生號召著大家前往茶房挑戰白胡子老人,由王樵柯作為觀棋者。


    (結果會如何呢,王樵柯的考試能夠順利通過嗎?請看下章——34觀戰;白胡子老人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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