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安魄強者的他,竟是看不出對麵之人的修為究竟為幾何。


    但若說對麵之人修為高他太多,穩壓與他,但又沒有讓他生出壓迫人心的威壓之感,就仿佛一灘平靜無波瀾的靜水池畔一般。


    心思轉動,暗想定是此人身具隱藏實力的特殊玄器。


    想通此點後,陵天蘇在陸離心中的威脅性頓然弱上幾分。


    他麵無表情的說道:“此事與你無關,交出命貓。”


    陵天蘇低語輕聲一笑,對於他平靜暗藏威脅的話語似是無動於衷,手指輕輕撫摸小貓身上的絨毛,毛上鮮血很快將他手掌染紅。


    “放肆!”霍康見他如此無禮,厲喝道。


    相較於白玉洞府的傲然態度,隱世宮的人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收起了身上的狂妄之意。


    他們麵麵相覷,神色有些不解。


    白玉洞府的人不識此人身後火翼代表什麽,但隱世宮與鳳隕宮世代叫好。


    自然對於鳳凰靈體的氣息感到無比熟悉,已經隱隱可以猜出此人身份來曆。


    隻是他們略微不解,鳳隕宮何時多了這樣一位喜歡藏頭露尾的弟子……


    況且,他們收到的消息是,鳳隕宮對於這次九州盛典萬首試其實並不感興趣,所以並未派門中弟子來此大晉的虛鏡空間之中。


    雖然鳳隕宮的弟子出現在這裏顯得十分詭異,但他們絲毫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


    因為那唯有親傳弟子才能夠修行的鳳凰靈翼便已經說明了一切,這是鳳隕宮最標誌性的身份代表。


    尋常鳳隕宮的弟子,可無法凝聚出火翼飛行。


    所以,眼前這人不僅是鳳隕宮弟子,而且在宗門之內,地位極高,怕是與那位隱司傾都惶恐不讓的。


    所以就連隱世宮的大師兄武華生,他麵上的陰沉森冷也不得不強行散去。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陵天蘇身後的巨大火翼,然後做出了一個讓白玉洞府弟子們都難以置信的舉動來。


    他微微彎腰,竟是態度無比謙卑的行了一禮,和聲說道:“多謝閣下出手製止這隻命貓自爆,說來實在慚愧,這隻命貓修為平常,但身法卻是異常詭異,盜走了宮門至寶破魔鏡,還請閣下將這命貓與破魔鏡歸還於在下,在下自當感激不盡。”


    陸離心中動容,意外與這個眼高手低的武少宮主居然會對眼前這神秘人如此客套。


    陵天蘇聞言,摸索出小貓脖子上套著的那枚古銅小鏡,手指輕輕摩擦小鏡鏡麵。


    鏡麵並非尋常鏡子那般光滑,觸感有些磨砂,低首一看,那鏡麵十分粗糙,根本無法倒影出任何鏡像。


    握在手裏隻給人一種平平無奇的感覺,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這居然會是宮門的至寶。


    陵天蘇隻知陸離為北離白玉洞府之人,卻不知眼前這位藍衣青年究竟屬於何方勢力。


    年紀輕輕居然已有安魄中期修為,在這九州大陸之上,自是十分罕見。


    想來也是出自某方超強大宗。


    不過看這位藍衣青年對他的恭敬態度不難看出,此人已經成功將他錯認為鳳隕宮弟子。


    且看麵上神情,似乎與這鳳隕宮交情不淺。


    在這個時候,陵天蘇自然不會多說其他的什麽廢話來路出馬腳。


    看著陵天蘇摩擦古銅小鏡的動作,武華生露出一個微笑。


    他自認為,兩大宮門世代交好,眼前這位鳳隕宮弟子,根本沒有理由拒絕他的請求。


    不論是那命貓的性命,還是破魔鏡,下一刻,都會輕而易舉的落在他手中。


    可是……對麵那黑袍人微微搖首,表示拒絕。


    隱世宮的一眾弟子,包括武華生,臉色驀然就沉了下來。


    他們以為,眼前這位不敢表露容貌的鳳隕宮弟子對這破魔鏡起了覬覦之心。


    也難怪,畢竟這可是隱世宮至寶,如何能夠不動心?


    饒是兩宮日常叫好,但涉及到宗門禁忌,武華生也不得不動殺意了。


    隻見陵天蘇悠悠說道:“這小貓兒長得實在可喜,且命貓在妖獸之中也是極為罕見的,收為妖寵極為不錯……


    這破魔鏡我不感興趣,可以給你,但這小貓兒,你帶不走。”


    他的語調平緩卻不容置疑,好似真的十分喜愛這隻貓妖一般。


    似是為了印證他真的對這破魔鏡不感興趣一般,他不帶絲毫留戀的取下這枚古銅小鏡,隨意拋給隱世宮一眾人等。


    武華生心頭一鬆,趕忙接過破魔鏡,麵上陰沉也收斂起來,態度變得客氣。


    原來不是想要這破魔鏡……


    他微微一笑,道:“原來閣下喜愛收服妖寵,隻不過家父曾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務必將這隻命貓不論死活也要帶迴隱世宮,還望閣下忍痛割愛,成全我等。”


    陵天蘇微微皺眉。


    隱世宮?


    又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門派,但他知道未聽說過這不代表著這隱世宮就是一個小門小派。


    畢竟,一般的宗門可出不了一個如此年輕的安魄強者,更不可能會讓名揚天下的白玉洞府傳人陸離這般恭敬禮待有加。


    或許……這隱世宮與鳳隕宮一樣,是一個不足以讓世人仰望得知的超強宗派。


    想到這裏,陵天蘇不由對陸離的心思猜到幾分。


    若是能夠與這樣的宗門拉近關係,無疑是能夠得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助力。


    那樣,對於南北之間的戰爭,或許能夠做到推波助瀾的幫助。


    陵天蘇此刻帶著銀製麵具,武華生等人自然無法看到他麵上神情。


    隻是看到他久不說話以為惹怒了對方,隨即忙道:“閣下莫要誤會,我等自然不會讓閣下白白交出這命貓,隻要閣下交出這命貓,在下定會為閣下尋來更為罕見強大的妖獸,贈為妖寵禮物,他日定當親自送至鳳隕宮。”


    聽到鳳隕宮三字,一旁陸離的臉色也變了,手中玉劍微不可查的變換了一個方向,不再以劍鋒相對於對麵那人。


    他露出一個翩翩笑容,說道:“原來是鳳隕宮弟子親臨,陸離有禮了。”


    武華生的麵色因為這一句話而微微泛寒,他自認為這是他與這鳳隕宮弟子兩個人之間的事,如何容的下他人這般插嘴與之套近乎。


    當即,他冷冷的掃了一眼陸離,淡淡道:“陸兄,如今這破魔鏡與命貓都已經在這了,已經沒有貴府的事了,天快要亮了,就不打擾陸兄參加萬首試了。”


    好一個過河拆橋……


    陵天蘇頓時樂了,這北離的白玉洞府的人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他不難看出這陸離有意交好隱世宮的人,隻不過這隱世宮的人似乎並未將他們一眾人放入眼中。


    鷙鳥之不群兮,


    自前世而固然。


    隱世宮是他域超強宗派,是高傲瞰視渺小人群的群山之巔。


    自然不會過分關注比自己弱小的勢力。


    聰明如陸離,自然是感受到了對方是怎樣的心理變化。


    隻是他費盡心思與隱世宮的費盡交好,好不容易搭上這麽一條線,還讓他遇上鳳隕宮的弟子,如此大好機會,他如何能夠甘心這般輕易放過。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說一些客套寒暄的話,陵天蘇卻已經率先開口:“我說了,這命貓……你帶不走。”


    由始至終,他的語氣態度都未帶一絲倨傲之意,但偏偏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無從抗拒的意味。


    武華生不願與鳳隕宮勢力鬧得太僵,心中更是十分不解為何素來與他們交好的鳳隕宮弟子怎會變得這般油鹽不進。


    他又不是隱司傾,何敢如此這般態度對他堂堂隱世宮少宮主。


    封棵上前兩步,貼近武華生悄聲說道:“大師兄…這命貓身份特殊,師尊說了,不得讓其流落在外,要麽將之斃命,要麽廢其修為,帶迴宗門。”


    武華生皺了皺眉:“這點,我比你更清楚。”


    他抬首看著陵天蘇,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還請閣下莫要為難我等。”


    陵天蘇心想,看來這隱世宮與鳳隕宮的實力相當,僅憑一個鳳隕宮弟子的名頭還不足以震懾住他們。


    如此一來,那邊唯有一戰,讓他們主動退下了。


    雖然眼前這藍衣青年與陸離皆為安魄境界的高手。


    他們二人身後更是有一群凝魂巔峰或是圓滿境界的不俗俊傑。


    以一敵中,若沒有點能耐,他這鳳隕宮弟子的名頭,還真有可能分分鍾就暴露的可能性。


    不過……


    陵天蘇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一步不動,山風吹動著他的寬大黑袍與兜帽,露出一張銀色麵具,但見他那一雙比尋常人顯得更加漆黑深幽的眸子古波無瀾,靜靜的看著武華生身後的本命之劍。


    “那麽……出劍吧。”他語氣淡淡。


    出劍,自然是眾人一並出劍。


    師命在身,對於隱世宮一眾弟子來說,奪迴命貓才是最要緊的事。


    在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會講究什麽單打獨鬥這樣的江湖道義。


    而白玉洞府的人,雖然看似一直盡心盡力的幫助他們,可陵天蘇卻知道這不過是建立在利益的表象罷了。


    從剛剛陸離對他突如其來的態度改變,他就知道,接下來的戰鬥,他肯定不會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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