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顧瑾炎的話十分犀利,簡直是一針見血。


    夏運秋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當然,你若是看我與葉少傷得比你重,你還想緊咬不放,那麽本少可要很遺憾的告訴你,本少還能打,奉陪就是!”


    顧瑾炎吃力的撐著膝蓋,緩緩的重新站起。


    說話間的功夫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兩粒黃豆般大小的丹丸一把塞入口中,也不嚼爛直接生吞入腹中。


    隻見丹丸入喉的瞬間,他胸膛湧動著一股淡淡的光芒,朝著他的身體每個角落流竄而去。


    而他耳中原本流血不止的傷勢也停歇了下來。


    陵天蘇冷笑一聲,用力拔出霜葉,身體急落而下。


    雙腳落地瞬間,身上被翼風隔出的深深傷口再度震開,鮮血飛濺了一地。


    陵天蘇腳下一軟,卻又在極快的時間裏調整好身體狀態,站穩身體。


    期間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眼中戰意濃烈。


    夏運秋眼中陰晴不定,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打架不怕死的狠主。


    但是今日這場架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對他來說,今日若是跟這兩個公子哥拚起命來,即便是贏了麵上也不會好看一分。


    世人隻會笑話,一個可以越境強殺安魄強者的夏運秋,居然對戰一個紈絝一個世子還要拚命。


    所以他不願拚命,他達不到心中那般輕易壓製他們那般的效果,就沒有必要再出手。


    但是他亦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如此輕易將顧然帶走。


    眼中一狠,身體虛晃間便直接消失在了顧瑾炎與陵天蘇的視線裏。


    下一瞬便滿目陰沉的出現在了顧然的身旁。


    這樣的變故顯然也是出乎了顧瑾炎與陵天蘇的意料之外。


    他們原以為夏運秋遭受了如此羞辱,正常人來說,一般都是拚死一戰找迴場子,要麽就是果斷休戰,置身事外。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夏運秋的無恥程度。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他居然會自行避開他們,而去對顧然下手。


    顧瑾炎臉色瞬間猙獰起來,眼中淌著瘋狂的癲魔。


    他咬牙切齒道:“夏運秋!你敢!”


    他憤怒到了極致,簡直快要失控,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沒有邁出自己的步伐。


    因為他知道,夏運秋是個瘋子,而且是一個做事不計後果的瘋子。


    他若是妄動,他絲毫不懷疑夏運秋的劍會落到姐姐身上。


    形式逆轉,如今卻是陵天蘇與顧瑾炎陷入了被動。


    陵天蘇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大意了…居然忘記了那邊還有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顧然。


    夏運秋居高臨下的看著無法站立隻能坐在地上的顧然,嘴角掀起一個殘忍的笑容。


    他看著動都不敢動一下的顧瑾炎,嘴角的弧度更加扭曲了,方才敗北一戰帶給他的恥辱在這一瞬仿佛也被心頭的快感給衝淡不少。


    手中逆寒劍負與身後,他出劍的速度很快,所以絲毫不擔心那兩個重傷的人會突然暴起救人。


    夏運秋緩緩蹲下身子平視著顧然,毫不客氣的一把糾過她的頭發扯到身前,冷笑道:“你的命可真好,即便重罪加身,窮途末路之際,你還有一個好弟弟會這般奮不顧身的來救你,就連葉家世子也不顧冒著得罪陛下與門主的風險也要帶你離開,但是你知不知道,隻要你一旦離開這羅生門,其後果有多嚴重!”


    顧瑾炎氣的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的瞪著他。


    即便頭上長發被大力扯住,顧然眼中依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她目光平靜得可怕,看著麵目扭曲的夏運秋。


    “那又如何,方才瑾炎也說了,這事已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即便造成嚴重的後果,貌似也輪不到你來操心吧。”


    夏運秋上下將她審視一番,繼而冷笑道:“那倒還是我看錯你了,我還以為馳騁沙場戰無不勝的顧然是個敢作敢當的女英雄,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你分明知道是葉陵審理你的案子,可他說放你離開你仍是欣然接受,絲毫不顧及他人是否會因此而留下禍端,這般自私自利,倒也讓人刮目相看。”


    顧然輕笑道:“你這種隻會挾持女人的卑鄙小人也還意思來點評他人自私自利?


    我記得你在十八歲那年,為了擠上羅生門吳豐大人門下,竟是硬生生的將一手扶持你的兄長給逼到了絕境,最後服毒身亡,比起你,我豈不是小巫見大巫了。”


    扭曲的笑容頓時僵冷,隨即恢複自然。


    “兄長?可笑,我夏運秋自小就被夏家拋棄,從那時……我便孑然一身,孤獨一人,何來兄長一說,即便那是他對我的幫助很大,出於禮貌,我也喚了他幾聲兄長,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真的是我的兄長,何況是他自己色欲熏心,醜事被曝光羞憤自殺,與人何由?”


    顧然淡淡一笑:“嗯,我對於你的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


    夏運秋眼中一狠,厲聲道:“你呢?你明知自己是他們的負擔,又何必苟活於世,若是自己沒有這個勇氣,我大發慈悲的幫幫你可好?”


    負於身後的逆寒劍已經興奮的發出刺耳的劍鳴聲。


    他急需發泄!


    顧然搖了搖頭,道:“怕你是沒有這個本事。”


    她的右手,在顧瑾炎負傷的那一刻,就一直藏於身後,動作十分自然。


    無一人發現,即便是離她如此之近的夏運秋也不曾發覺。


    夏運秋以為她是在逞口舌之快,就在他即將出劍的瞬間,顧然的手動了……


    雖說夏運秋能夠越境強殺安魄強者,但被殺者也不過是安魄境界內墊底的存在,而他自己,本就是凝魂境。


    但顧然不一樣,她是實打實的安魄境界,且修為極為穩定,即便雙腿失去行走的能力,身受重刑滿是傷痕。


    但夏運秋似乎忘了,若真要對較起來,顧瑾炎與陵天蘇身上的傷比她更重,兩個重傷之人尚有一戰之力。


    她一個安魄強者,又豈能是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綿羊。


    她的手自身後揮出,帶出的青色殘影讓顧瑾炎情不自禁的張大的嘴巴。


    緊接著,便是腦袋瓜開瓢的聲音響徹在安靜的地牢內。


    陵天蘇也驚呆了。


    一波三折的發展轉變如此之快!


    負在身後的逆寒劍傾斜而出,隻露出一半劍身。


    而顧然的手卻是已經落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她手中捏著的,卻是青石板磚兒。


    正是這板磚將夏運秋的腦袋瓜給生生開瓢兒!


    夏運秋眼中的瘋狂冷笑瞬間變成了震驚之色。


    鮮血順著他的腦門一路瘋狂往下淌,流入他的眼睛之內,將他眼前的視線染得通紅一片。


    透過通紅的世界他看到一雙平靜明亮的眼睛,腦內的識海如同滾水煮沸一般沸騰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識海瘋狂的悸動著,他全身的青筋因為痛苦而暴起!


    顧然麵無表情的收迴手中染血的青石板磚,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作。


    夏運秋生平第一次主動扔下了從不離身的逆寒劍。


    他雙手捂著頭上傷口,痛苦的踉蹌倒退兩步,他頭頂上的傷口內猛的噴發出一股細細的白色氣流。


    那是他從修行到現在苦苦蘊養的神魂之力,雖然氣流很細,卻是修行者最為重要之物,如今卻是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泄著。


    他痛苦的嘶吼著,渾身因為恐懼而顫抖,一個修行者若是沒了神魂之力,日後修行,必定困難種種。


    陵天蘇很是好奇這青石板磚是哪裏來的。


    不由夠著脖子朝顧然身後看去,卻見她背後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板磚大小的缺口。


    她竟是生生用手從牆麵上扣出了一塊板磚來,厲害厲害。


    這地牢的牆壁乃是青岡石打造而成,異常堅固。


    如今這般硬生生的砸在那廝頭頂上,想必十分不好受吧。


    顧瑾炎更過分,瘋狂的拍手叫好。


    顧然將手中的青石板磚隨手扔給顧瑾炎,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傷了你的腦袋,你沒用,不能自己找迴場子,姐姐就自己做主幫你找迴來了。


    咱們顧家的人,不能太大方,在別人手中吃了虧,就得及時討要迴來。將板磚收好,留作紀念,牢記這個教訓,記得下次努力親手自己找迴場子。”


    顧瑾炎歡喜的接過這青石板磚,咧嘴笑得像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一時之間,就連身上的傷痛都忘得一幹二淨,忙不迭送的點頭道:“是極是極,姐姐的話,瑾炎銘記於心。”


    陵天蘇有些傻眼,感情顧家的家教都是這般彪悍的嗎?


    顧然又衝著陵天蘇柔柔一笑:“葉小弟,你比瑾炎有用,你的場子就在方才那漂亮的一刀已經找迴,姐姐就不多事再幫你補刀了,這家夥承受不起第二擊。”


    說完他看了一眼捂頭直挺挺倒下去昏迷不醒的夏運秋,麵上一陣冷笑。


    麵對這熟悉的冷笑,顧瑾炎身體狠狠的抖了一抖。


    顧然又道:“我也就不問你們之間達成了什麽共識,葉小弟,既然你決定了要放我離開,若是他日陛下怪罪下來,瑾炎,你虛得幫襯一二。”


    顧瑾炎笑容燦爛道:“那是自然。”


    陵天蘇將手中雙刀歸於鞘中,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道:“行了,這家夥也暈死過去,顧少,你快帶你姐姐趕緊迴府療傷吧,你也傷得不輕,我看你姐姐的雙腿有異物,需要盡早將異物取出才是,以免影響日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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