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小手已然緊緊的拽住金鼎的鼎耳,奮力一躍。


    兩隻小小的身子如同離弦之箭高高躍起,一雙手穩穩的拖住那隻耳鼎。


    大塊的土屑以及深埋地底的草根在這股巨力之下,連扯而出!


    飛瀉在半空中的泥土草屑飄散著一股沉埋已久的微弱腐朽之味。


    金鼎瞬間脫離地麵,這才露出全貌。


    金色的鼎身長年掩埋於地底,表層布滿了泥垢以及斑駁鏽跡。


    但這鼎卻是十分巨大,兩隻鬼嬰將這金色巨鼎硬生生翻轉了一個麵。


    倒著高舉於頂,巨大的鼎身仿佛將它們頭頂上方的光線盡數遮掩了一般。


    地上的大洞內尚冒著絲絲的地底清水,滋潤著其中黑色的泥土。


    兩隻鬼嬰咯咯的開心笑著,兩隻黑色的小腳丫子在空中來迴一晃,就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它們絲毫不吃力的舉著金鼎,落地之時,竟未發出一絲聲響。


    就連方才強行拔出金鼎而導致的鬆軟土地,也僅僅隻是微微陷下半分罷了。


    月兒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陵天蘇神情微微凝重,暗道這鬼嬰好生厲害。


    這力氣恐怕都要大過多數剛入境的安魄強者了吧。


    雖然新得了兩個如此強大的助力,陵天蘇相信溯一的符咒,見此情況,這兩隻小家夥恐怕一生也不可能背叛月兒了。


    但是越是如此,陵天蘇心中愈發的產生一絲不安。


    這鬼嬰如此詭異,又是三途河界的產物。


    按理來說,根本無法離開三途河界。


    那麽…冥族之人又是如何得到這鬼嬰?又是如何將它們帶離三途河界的呢?


    逃離的冥族之人手中……是否還有其他的鬼嬰。


    鬼嬰的詭異,不正映現這冥族人的詭異及手段通天嗎?


    在陵天蘇心有所想之際,香兒卻是驚得合不攏嘴,被子都掉地上了。


    她可是記得她曾與月兒兩個人都難以將那金鼎抬出。


    這兩個貌很驚人卻生得小巧的小家夥們居然如此的就將之拔出了,這是什麽怪物啊!


    陵天蘇無奈的撿起被子,拍去上頭的灰土,重新裹蓋在她的肩上,伸手又將她驚呆掉的下巴給安迴原位。


    兩隻鬼嬰倒舉著鼎,撒著丫子在院內歡騰著。


    獻寶似的將鼎舉到月兒身前,一高一低的來迴抬動著,示意自己好輕鬆。


    對於鬼嬰們的示好,月兒麵色的冷色並未絲毫融化。


    不知為何,她是打心底裏不喜歡這兩個小家夥,思索片刻,又重新下了一道命令。


    “你,鬆開,交於它一個人舉鼎。”


    月兒先是指了指右邊那個,讓其鬆手。


    右邊的鬼嬰不敢不從,毫不猶豫的當下小手就離開的鼎耳。


    左邊那個鬼嬰臉色驀然漲紅一片,巨大的金鼎失去平衡,斜斜的向著右邊傾倒而去。


    月兒臉色一冷,道:“不準倒!”


    左邊那隻獨自一人苦逼巨鼎的鬼嬰狠狠咬牙。


    左手用力死死的扣住鼎耳不放,右手卻是離開了鼎耳,想右方鼎身狠狠一拍。


    “鐺!”的一聲金屬重鳴響聲。


    黑色樹藤小手與鼎身相撞瞬間,蕩出重重無形環形氣浪。


    那堅固的鼎身深深凹陷出一個小小的掌印。


    手腳上的黑色樹藤遊走的愈發迅速了。


    鬼嬰眼睛充血般的通紅,咬牙暴吼一聲,竟然硬生生的將那金鼎強行的穩住。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月兒這才下令,讓這隻鬼嬰將金鼎交於另一隻。


    另一隻鬼嬰的表現則也十分令人滿意,竟以同樣的方式將這座金鼎舉起了。


    月兒終於不再為難它們,這才寬容大量的讓它們放下金鼎,允許它們稍作休息。


    放下金鼎後,兩隻鬼嬰明顯對月兒產生了深深的畏懼之情。


    但絲毫不影響它們想要與月兒親近的心情。


    隻是因為那道畏懼,不敢讓它們靠近罷了。


    它們像脫水已久的小狗一樣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便再度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模樣。


    陵天蘇拍手叫好道:“月兒姐姐厲害啊,三兩下的功夫就將這兩個小家夥給收服了。”


    月兒麵上的冰冷淡去,笑道:“哪裏是月兒厲害了,分明是少爺的運氣極為厲害,撿了陰魁樹又撿了鬼嬰,就連上古失傳不知是何來曆的馭鬼符咒都給撿來了。”


    說話間的功夫,陵天蘇便已經從房中走出。


    兩隻鬼嬰見他接近月兒,頓時齜牙咧嘴一副兇悍模樣,張嘴做咬。


    陵天蘇可沒忘記這兩隻小家夥牙尖嘴利的厲害,上次就咬了他那麽一小口,就差點要了他小命。


    對於這兩個小家夥,陵天蘇可是不會有半分好脾氣的。


    直接飛起一腳,帶出兩道殘影。


    將那兩隻鬼嬰踢出去好遠,口中還罵罵咧咧道:“兩個小逼崽子,上次咬了小爺我一口還沒找你們算賬呢,還敢對我露牙,要不是看在你們對月兒姐姐還有點用,早弄死你們了。”


    月兒臉色一沉,終於知道她對於這兩隻鬼嬰的無名厭惡是從哪裏來的了。


    感情少爺被這兩個小家夥咬了一口。


    那還得了!


    雖然這鬼嬰咬人不咬皮肉,咬在身上看不出任何外傷,但偏偏這才是真正詭異可怕的地方。


    因為它們真正咬著吃下的,是人的神魂。


    一個人的神魂來自於魂魄,兩者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肉身上的傷口用藥物便可痊愈。


    但神魂上的缺陷卻是難以彌補的,若無良機恢複,那便是影響終生的隱患。


    “難怪今日我見少爺你體內的氣息遊蕩的有些奇怪,原來是神魂有損。”


    月兒眼中殺機暴起,冷冷的看著地上兩隻鬼嬰。


    一道飽含殺機的冰冷意念傳出,兩隻鬼嬰頓時有所感悟,一道銳利如尖錐一般的利刃似乎要將它們貫穿!


    它們全身感到一陣痛苦的顫栗,無力地倒在地上抽搐著,顯然生死都在月兒的一念之間。


    月兒可不管它們實力有多強,對她有多大作用,隻要傷了少爺,那就得付出代價!


    香兒也是一陣小跑過來,肩上的棉被都不知扔到哪去了。


    手中握著血月刀,磨刀霍霍,小臉含煞道:“什麽意思!這兩個醜東西還吃人神魂,居然還咬了少爺!真是找死!”


    臉上哪裏還有方才的同情之意。


    陵天蘇可不想折騰了大半天成了瞎忙活。


    月兒之所以能夠一眼看出他的神魂不對勁,無非是溯一給他的碑竹他還沒來得及服用。


    一來是太硬了,他咬不動。


    二來是那碑竹是溯一從屁股蛋裏厚厚的體毛裏拿出來的,散發著濃烈的大叔體味。


    實在是下不去口,準備多放些時日去去味。


    “別別別…事情已經過去了,這兩個小家夥日後還有大用,咱們廢了這麽大的功夫,可別給折騰死了。”


    聽到陵天蘇發話,月兒這才收了意念,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兩隻鬼嬰。


    冷冷道:“你們兩個記住了!少爺是我的主子!我是你們的主子!你們若是敢再對她不敬!可休怪我讓你們重迴陰間!”


    兩隻鬼嬰哪敢不從,忙不迭送的使勁叩首,痛哭流涕。


    香兒見其這副模樣,臉色稍緩,這才將血月刀重新歸鞘。


    陵天蘇見氣氛冷了下來,笑道:“好啦,別這麽緊張,就咬了一小口,並無大礙,話說月兒姐姐既然已經收服了這兩隻鬼嬰,咱麽也不能一直就這麽鬼嬰鬼嬰的叫它們,要不給取個名字吧。”


    月兒向來是對於自己討厭的東西都是厭惡到底的,對於討厭的東西態度更是隨意的。


    她冷笑一聲道:“賤命好養活,一個就叫小逼,一個就叫崽子好了。”


    香兒怔了怔,看著月兒,真想問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陵天蘇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小逼?崽子?


    剛剛他上來給那兩個小家夥飛起一腳時好像就是罵了這麽一句吧?


    月兒這也忒隨意了些吧?


    還說賤命好養活,可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賤了啊。


    崽子還好說,有那麽一絲可愛的味道。


    可那位叫小逼的鬼嬰也太可憐了吧。


    這名字,簡直是一言難盡啊……


    “這樣不太好吧?”陵天蘇有些猶豫的問道。


    “有何不好,它們說不定歡喜得很,不信可以問問它們,小逼,崽子,你們歡喜不歡喜我賜於你們的這個名字?”


    月兒居然一本正經的向他們問道。


    得了新名字的小逼和崽子哪裏敢造次,滿臉堆笑的點頭,表示自己十分歡喜。


    “看吧,它們果然很喜歡。”月兒淡淡道。


    陵天蘇:“……”


    香兒:“……”


    月兒見它們如此乖巧,終於不再繼續為難它們,道:“行了,沒你們什麽事了,自己去玩吧,記住,不許傷人,不許出這院子。”


    小逼和崽子發出歡愉的叫聲,一陣小跑,便跑到方才還禁錮它們自由的陰魁樹下。


    眯著眼睛,大口大口的吸著陰魁樹下自行散發出的鬼氣,一臉的享受。


    月兒好似想到什麽,這陰魁樹的陰氣太重。


    若是放置在這院中不管,怕是過些時日,這院內的陰氣便會逐漸擴散,籠罩至整個葉王府。


    到時候說不準還會引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便又會成了一樁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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